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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隐居生活,应该说给他打下了坚实的艺术基础,他的绘画水平,在这一阶段长得很快。倪瓒曾经在他这一时期的一幅画作上写到:王侯笔力能扛鼎,五百年来无此君。
这句话本来就很夸张,又是出自倪瓒之口。倪瓒这个人很怪,轻易是不夸人的,而且绝不是因为朋友才夸你,他看好了才夸你。可见水平之高。
王蒙本来就是受到倪瓒影响才弃官的。倪瓒的确是个视功名利禄如粪土的人。据说当时农民起义军“吴王”张士诚的弟弟张士信,派人送钱给他,让他作画,倪瓒居然怒了,让来人拿着钱滚蛋。
后来,张士信在湖上遇到了倪瓒,倪瓒竟然又是开口就骂。张士信的手下就把倪瓒摁住了,张士信本来要杀他,幸亏有人求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张士信当面让人抽了倪瓒几十鞭子。倪瓒咬牙一声不吭。
后来有人问他:你怎么能忍得住啊?倪瓒说:我宁可疼死,也不能开口,一开口和张士信说话,我就变俗了!
也就是这么一个人,才能影响王蒙,让他骨子里的仕途之念暂时败给了隐居的决定。
刚才说到张士诚,这个人其实很想拉拢江南的文人,拉拢倪瓒拉拢不了,便又看准了王蒙。
王蒙没有倪瓒那种风骨,本来已经隐居二十余年的他,终于动摇了。去张士诚手底下当了一段时间的官。
后来因为战乱,他不得不又隐居了。再后来,朱元璋得了天下,六十多岁的他,终于又出山了,干的是泰安知府。这时候,天下大定,王蒙的才华又是公认的,所以顺风顺水。
但是好景不长,洪武十三年,王蒙被抓下狱,死在了狱中,结局很惨。
为什么被抓呢,因为曾经到丞相府里看过画!乍一听有点儿扯淡,不过这可是朱元璋的洪武朝,这个丞相就是胡惟庸。朱元璋当年搜捕胡惟庸党羽,那动静太大了,牵连的人太多了!比王蒙更扯淡的理由都有的是。
看看王蒙这一辈子,始终在出仕和隐居之间摇摆,反反复复。实际上,他的骨子里,从来没有放弃过当官的念头,只不过有的时期,隐居的念头暂时压制住了当官的念头而已。
这幅画上,在洞口隐秘地落款“王蒙”,或许是他一时兴起,但不得不说,这个落款,就好似他当官的念头,有时候藏起来了,但却一直未曾消失。
倪瓒在王蒙出仕之后,还曾写过一首诗规劝过他:野饭画羹何处无,不将身作系官奴。陶朱范蠡逃名姓,那似烟波一钓徒。
倪瓒看得很明白,王蒙也不是不听劝,只是是压抑不住骨子里的仕途执念。
“这么一个隐秘的落款,你居然能说那么多!”林娉婷听完之后,忍不住叹道。
“古玩的印证,是多方面的。”唐易笑笑,“不过,不管王蒙的官瘾大不大,他的画,艺术成就那是很高的,在市场上也一直很受追捧!这个漏儿,的确是不小!”
五年前,王蒙的《稚川移居图》出现在燕京的一个春拍夜场,开槌的起拍价是多少呢?一亿一千万!
这只是起拍价。最后轮番竞价,结果加上佣金,最后成交价达到四亿冒头。
截止到当年,综合所有的艺术品拍卖,过四亿的华夏古代字画,只有两件,一件是这幅王蒙的《稚川移居图》,而另一幅比这幅高,四亿三千多万,是大名鼎鼎的黄庭坚的《砥柱铭》。
林娉婷居然接着总结了一下:“我发现了,这个捡漏啊,少一个环节都不行。要不是王蒙当年这么隐秘地落款,要不是后来清末有人重新装裱,那未必就出现在这家小店!你正好到了港岛,正好来逛古玩街,要是一不留神,没看到这家小店,那就见不着了!见了这幅画,你还得有本事认出来,而且还得老板认不出来!”
第1047章 图案够猛()
唐易听了,哈哈大笑,“其实没那么复杂,简单来说就是眼力加运气。你做设计,习惯把事情条理化,分析得挺有意思。”
得了这幅画,唐易心情很不错,林娉婷跟着也很高兴。两人竟然兴致勃勃把三条街都走了一遍。唐易虽然再也没入手什么东西,但他的收获还是很大的,港岛的古玩市场,给了他不少新的感受。而且从经营模式来看,总体比较成熟,对他下一步的发展也有不少启迪。
当晚,怀特出现了,和郑麒麟一道,请唐易和林娉婷在一家西餐厅吃了晚餐。
饭后,郑麒麟拿出一本拍卖画册,“唐先生,这个您先过目,我们请您点评的,是那件压轴拍品,乾隆斗彩团花纹缸。您的眼力在哪儿,所以我就没准备这只团花纹缸的详细资料。”
郑麒麟话音刚落,怀特就摆手道,“这个还需要说么?如果提前给唐先生资料,那你也太不懂事了!”
唐易笑笑,“怀特先生太抬举我了。乾隆官窑斗彩团花纹缸,这样的好东西可不好征集了。”
其实,名字里有个缸,只是因为是个缸的形状,直径不过20多厘米。斗彩的东西,向来没有太大的,这件就算是大的了。
“这件拍品,是怀特先生的私藏,为了这次慈善拍卖,特地贡献出来的。”郑麒麟解释道。
“噢?”唐易看了看怀特,“怀特先生大手笔啊!”
“斗彩器物,成化为最,以小为精。这种清代官窑的大型斗彩,我有个两三件,拿出一件来,既能满足有的收藏者的需求,又能为慈善事业助力,何乐而不为呢?”
听怀特这么一说,唐易心下暗道:看来,他手头肯定是有成化斗彩的东西了!这个怀特,真是名不虚传。
第二天,唐易去了拍卖会,林娉婷去了珠宝设计展,两人算是分头行动。
参加拍卖会的,收藏界人士大约占了一半,另外还有些港岛商界和其他行业的人士。就算是港岛收藏界的人士,知道唐易的其实也不多。当然,怀特的名声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压轴拍品乾隆斗彩团花纹缸上了展台。而后,怀特亲自登台,请出了唐易,并介绍了一番。唐易出场的时候,台下这帮人见到所谓的“收藏大家”居然是个毛头小伙子,一时间起了些低低的议论声。
不过,怀特能如此隆重地介绍,大部分人都觉得唐易肯定是眼力不俗。也有几个人眼神中透出不屑。其中一名脸型有点儿像瓢把的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还低声嘟囔了一句:这意思是我港岛收藏界没人了么?
唐易简单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开始看这件斗彩团花纹缸。
这东西,是件大开门的东西,器型也很完整,也不带伤。唐易看了之后,也只能从特点上说说,然后结合乾隆官窑斗彩的特点延伸了一下,总共说了不到三分钟。
这件拍品,起拍价六十万港币,最后拍了两百八十万,被一个太平绅士拍走了。其实,这件拍品的实际市场价值,也就是百万港币上下,不过既然是慈善拍卖,出现这样的情况也不意外。
拍卖结束后,还有个小型酒会,怀特有选择地给唐易介绍了港岛几个收藏界的人士。
走到那个瓢把脸的中年男子面前时,怀特笑道,“安先生,你不是很喜欢斗彩的东西吗?怎么没出手?”
瓢把脸耸耸肩,“做慈善,我捐献两百八十万都OK。不过,让我用这种价格买古玩,我做不到。”
怀特笑笑,接着对唐易介绍道:“这位是安杰瑞安先生,港岛有名的收藏家,杰瑞典当行在港岛也是很有名的。”
正当怀特要向安杰瑞介绍唐易的时候,安杰瑞却先开了口:“唐先生嘛,内地的收藏大家,刚才怀特先生您已经介绍过了,就不用再介绍了。”他有些轻蔑地笑了笑,“不知道唐先生对哪个收藏门类最为专长?”
唐易一看安杰瑞的样儿,就感觉有些别扭,而且这安杰瑞的态度似乎也有些不忿儿。
“爱好比较杂,各个门类都懂一点儿。”唐易不卑不亢地说道。
“噢?”安杰瑞有点儿夸张地叫了一声,“唐先生意思是说对于古玩,无所不知了?”
这话有点儿过了。唐易明明说的是“懂一点儿”,安杰瑞却给夸张歪曲了,这就含有挑衅的意思了。
“这得看对谁了,要是面对一个棒槌,说无所不知也行。但是如果面对安先生这样的行家,那就不一定了。”
安杰瑞面色一变,接着又哈哈笑了起来,“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正好有件小东西在身上,一直拿不准,请唐先生指教一下。”
怀特看了看安杰瑞,“安先生还有拿不准的东西?”
“我可不像唐先生一样无所不知。”安杰瑞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来。
东西拿出来,也吸引了几个附近的人上前围观。
安杰瑞拿出的是一件瓷质鼻烟壶,粉彩,盖儿是红珊瑚的。没有底款。
不过,这鼻烟壶的粉彩图案有点儿特别,不大的壶身上,竟然错落有致的分布着八幅定格的爱情动作片。
粉彩春宫图鼻烟壶。
安杰瑞先拿着大体展示了一下,接着便要递给唐易让他上手。
“不用了,我看明白了。”唐易摆摆手,“图案够猛的啊,想必安先生也是个猛人。”
话音刚落,周围就传出了笑声。其实,本来春宫图在古代艺术品上并不少见,而且很多人买这个,肯定没有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目的,纯粹是艺术欣赏。因为不管是瓷器、玉器还是图画,手绘的东西,没那么逼真,现在又不是过去,真想看还不如看视频呢。
但是唐易这么一说,配合安杰瑞一点儿都不猛的形象,这才引来旁观的人发笑。
安杰瑞没想到唐易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而且又没接过来看,一时尴尬而又憋气,“看明白了?唐先生我让你看的可不是图案!”
“我知道,乾隆粉彩春宫图鼻烟壶嘛,你让我看的是瓷器。”唐易顿了顿,“不过,这不是乾隆本朝的东西。”
第1048章 五福临门()
唐易说这句话的时候,安杰瑞的脸色发生了两次变化,第一次是吃惊,第二次是恼怒。
他本来拿出这件没有底款不是官窑的鼻烟壶,当然是想为难下唐易,如果断代不对,正好可以讥笑一番。结果唐易都没上手,直接就说是乾隆朝的东西。这让他很吃惊,因为他和几个相熟的行家,也都断代是乾隆的,没想到唐易居然这么厉害!
但是,唐易接着又来了一句,不是乾隆本朝的东西!那就是仿品了,仿乾隆朝的工艺和风格。这又成了说自己收藏的东西不怎么样!所以接着他就有点儿恼怒了。
“这件鼻烟壶,无论是胎釉、粉彩、画工,都是乾隆朝的东西,包浆也到位。唐先生这么说,我倒是有点儿疑惑了!”虽然恼怒,但是唐易敢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安杰瑞还是压住了怒气。
“也就是说,安先生让我看这件东西,如果我不说后半句,就算皆大欢喜了,对吧?”唐易又是一笑,“早知道不多嘴了。不过,东西也不是全不对,这后配的红珊瑚盖子,是乾隆朝的。这好比,一个年轻人戴了一顶老帽子。”
鼻烟壶当然得有壶盖,里面一般都配有一把小匙,是用来舀鼻烟粉的。
其实呢,鼻烟壶的壶身和壶盖一般都是分开做的。就算是清宫的造办处,做鼻烟壶的作坊做好之后,壶盖和小匙都是镀金作、牙作这些作坊配制的。
当然,就算是一起做出来,后世流转,分离的可能也有。一个乾隆年间的红珊瑚鼻烟壶盖子,单独传下来,也很正常。
“红珊瑚盖子不用你说,你倒说说,这壶身粉彩瓷器,怎么就不是乾隆本朝的了?”
这时候,怀特伸手示意了一下。安杰瑞只得将鼻烟壶先给怀特看了看。怀特上手细看之后,不由得又看了唐易一眼。
他一时也拿捏不准,心想,如果这真是一件仿作,那技法也太高超了!
唐易看了看怀特,“怀特先生,这种显而易见的东西,安先生真是会开玩笑。”
“显而易见?我从工艺和包浆上看不出任何问题,唐先生说显而易见?既然唐先生如此狂妄,我倒要一定要听听了!如果唐先生说得有争议,那就是不把港岛收藏界的人放在眼里了!”安杰瑞本来还压抑着,结果唐易一说显而易见,压不住了。
唐易心想,明明是你有心挑衅,倒成了我狂妄了?好在,唐易的确是看到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怀特一听,也起了好奇心。这东西,没有名款,官窑也不可能做这个东西,像是乾隆民窑的精品。这个民窑断代,靠的就是安杰瑞说的这些,但是这些看不出问题来啊!
退一步讲,就算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