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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道剑-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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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人不忿的质问道,见自己有些激动又赶忙把声音压了下来,他这是好心相劝。

    “你别说了,到底怎么回事我会找师尊问个清楚。”善法心中阴郁,若他所说是真,自己这些年以来信奉的到底是什么?

    萧殊瞥了一眼伏在自己肩膀上昏睡的小叫花,这一切对谈自然没有瞒得过他,俩人声音虽小,但想要萧殊完全听不见还得再远个半里路才行。

第54章 生死轮回·慈悲虽善却无用() 
萧殊自负内元深沉,寻常风寒疫病难侵,小叫花却体弱的很,比之常人还有些不如,加上一路奔波,更是体虚,真要染上这不知名的疫病也无可厚非,但若真像那僧人说的医无可医就难办了,萧殊本也不通什么医术,此刻颇有几分束手无策的感觉。

    萧殊轻轻一指点在小叫花的眉心处,缓缓将内元灌入,才觉他的经脉竟然如此纤细,若少有不慎便会将其震碎,换个人只怕稍稍一探就得铩羽而归,一个差错还会危及其性命。

    萧殊面色沉着,在其精妙的牵引下内元分做一道又一道,分别游走在小叫花的奇经八脉之中,但凡堵塞郁滞之处均被缓缓冲开,由下至上环绕了足有三周,最后残余的一点内元汇聚在小叫花的下丹田处。

    朦胧中小叫花呢喃着萧殊的名字,浑身像是泡在温泉之中,原本的疲乏一扫而空,苍白的脸色也变得红润的不少。

    如此做法极是耗神,不仅仅对内元的控制要极为精细,循序渐进,因势利导,更难的是小叫花经脉纤细,让内元的消耗更上了一层,不过片刻的事情,萧殊竟觉得有些疲乏,见小叫花有转醒之态,撇过头道“睡吧,吃的东西给你留着呢。”

    小叫花闻言又沉沉睡去,善法向萧殊道了声歉,带着俩人绕过佛塔,来到自己所住的寮房,房间不大,一个蒲团,一张木床,一张桌子,一把竹椅,靠窗边还摆放着一盆有些粗糙的盆栽,里头种着的也不是什么名贵花木,不过是三三两两零落的小草。

    云寺本就大,僧人门众也不算多,每个僧人都有自己的寮房,在佛门中可以算得上条件很好了,不少人出家也不愿意去别的地方,就奔着云寺来,不管是真看破红尘也好,只为了混口饭吃也罢,当然云寺也不是什么人都收,可一旦收下,基本的吃喝住绝对是不愁的。

    “施主见笑了,这是小僧的房间,不嫌弃的话就在此安歇片刻,再过半个时辰晓月师叔便会出来,到时候小僧会来带施主过去。”善逝勉强的笑道,他此刻没了心思继续陪萧殊闲聊,他就想找到自己的师尊问个清楚。

    “小师父能不能替我这小兄弟也煎一份药,他许是得了风寒。”萧殊想了想说道。

    善法本来想让萧殊自己去药房拿,但想了想还是作罢,先不说现在寺中不允许外人出入,他带萧殊进来本身就违背了自个师尊,到时候不明就里的再和人起了冲突,那就罪过大了,只得应了下来。

    临走前他还特地看了看小叫花的面色,诊了诊他的脉搏,但从病相来看的确和风寒相仿,但他又不敢确定,因为山门口那些发病的人此前也是这个样子,可到最后也没有一个好转,全都死了,每天都有僧人把尸体抬走,每天都能在后山听到往生咒。

    善法心中藏了事,一路急走,不断的拨转着手中念珠,口诵心经,可平日里背的滚瓜烂熟的心经哪里能平息他心绪,越念走的越急,佛珠拨的越快。

    一路上有人唤他也仿若未闻,再抬头已经到了师尊禅房前,脚步一顿,原本想要冲进去质问的心绪也静了下来,事到临头反倒踌躇了起来,说到底自己何曾顶撞过师尊,更别说质疑师尊了。

    手上的佛珠忽快忽慢的拨转着,善法面色也是忽阴忽晴,几番抬手想要扣门,都放了下来,终是叹了口气,转身却见一位僧老正站在身后。

    “心乱则浊,心浊如何参佛?”僧老身着黄色僧衣,外头披着有些发白的袈裟,面带笑意的指了指自己的心。

    “方丈教训的是。”善法连忙低头道,心中不禁有些羞愤,感情自己在这门前徘徊全都被方丈看在眼里。

    “去吧,真要有什么事就进去说,不要藏在心里,师弟虽然脾气差了些,却也不是不讲理之人。”方丈笑道。

    善法一脸正色的点了点头,抬手轻叩门扉,只闻禅房中传出几声咳嗽,沙哑着嗓子说道“进来。”

    善逝走进房间,还是熟悉的画面,师尊一人面朝着释迦佛像,闭目打坐,檀香早已燃尽,屋内很久没有开过窗了,檀香味浓重的让善逝都有些喘不上气。

    戒法这些时间天天把自己关在禅房内,便是连吃饭也不曾出来,都是善法每日送来,也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善法总觉得师尊一日比一日削瘦。

    “若师兄不来,你打算在门前转多久?”戒法也没有回头,沙哑着嗓子问道,也不等善法回答,叹了口气道“唉,你这优柔寡断性子,怎么成了我戒法的徒弟。”

    “师尊教训的是。”善法低头说道。

    “咳咳,有什么话就说吧,要你师伯在门外等到什么时候?”戒法这个时候总算站起了身子,重新点了三支香。

    善法方才惊觉,方丈来此除了找师尊哪里还会有其他事,只是俩人正好赶上了,思前想后半晌才道“师尊,弟子来此只想问一件事。”

    “你想问我为何不让山门口的民众入寺?”戒法重新盘坐在蒲团上,不过这个时候他面朝着善法。

    “是。”善法应了声,就地盘膝坐了下来,目光直视着戒法。

    “那好,为师先且问你,生死为何?”

    “生死是轮回,是定数,无可避,无可逃。”善法想了又想,慎重的说道。

    “好,既然如此,那山门前那些人生或者死,这算不算定数,算不算轮回?”戒法顺着问道。

    “这与师尊是否让他们入寺有何关系?”善法不解的问道。

    “若他们的死是因为我不让他们入寺,这生死定数是否在我手?”戒法不理会,继续询问。

    “这”善法不知该如何回答,即便不让他们入寺,可若说生死定数全在师尊却是诛心,那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莫非就能说骆驼垮了全是因为这根稻草的缘故?

    “若罪在我,不管多少人命,我戒法自背了去,下到地狱给他们偿命颂往生也无妨,为何不让他们入寺,只因这寺中无佛能渡众生,里头还是外头,对他们来说已然没了区别,可对你们呢,我不知这区区一道山门能挡住什么,只望菩萨能听到我日日祈愿,去了灾祸,普渡苦难,莫要让云寺堕入无间。”戒法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禅房内。

    堕入无间四个字重重的压在善法心头,此前他并没有想过这种问题,因为总有长辈在前,万事都无需自己多虑,可现在

    “果真是疫病?”善法咬着嘴唇,心乱如麻,平日里的禅心此刻也不知丢到哪去了,师尊的做法虽无可厚非,但佛道慈悲何在,真要眼睁睁的看着山门前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无动于衷,明哲保身吗?

    “善法,生死有命,慈悲虽是至善,但改变不了什么。”戒法说道。

    “佛当真如此无能?”善法一时激动的口不择言,才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还偏偏是在自己师尊面前,还未等到他认错,只闻啪的一声,半根碎掉的戒尺掉落下来,这时善法才觉得左手臂火辣辣的疼。

    “妄言!该打!”

    “邪见!该打!”

    “背佛!该打!”

    戒法怒目而视,站起身子,手中半把戒尺一下又一下抽在善法背上,丝毫不留情面,直打的那戒尺碎至虎口处方才停止,一道道血痕遍布善法背后,善法满头大汗,一言不发的口诵佛经。

    戒法见此不由气的连连咳嗽,善法的性子就是如此,你打他也好,罚他也罢,他就默默受着,什么也不说,就是窝在心里,这也是戒法最担心的。

    “师父你没事吧。”善法见师尊咳嗽的站立不稳,连忙起身想要扶他坐下,哪里还记得背上累累伤痕,这一站起来牵动了伤口,连自个也差点摔了。

    “唉,你们师徒俩。”方丈推门而入,摇着头将戒法扶着坐下来,转头对善法道“行了,善法你去药房上药,好好休息,这几天就不用忙了。”

    善法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戒法一脸疲倦之意,也就把话都吞了回去,点了应了声,蹒跚着离开了禅房。

    “师弟你也是,有什么不能好好说,他是你弟子,你本该言传身教,而不是打罚责骂。”方丈叹了口气说道。

    “师兄你也听到了,如此言论不该打吗?”戒法辩解道。

    “世间一切皆是空,生是空,死是空,欢也是空,悲也是空,佛法并不是什么神奇的力量,佛法便是世间法,花开花落,生老病死皆在其中,便是世尊也不例外,你不是也说了,慈悲虽是至善,却无能改变什么,善法此言并无错,你不该打他。”方丈顺势将房门关了起来。

    “师兄说的是,戒法受教了。”戒法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来此也不是与你说这些的,三月有余了,可查明那疫病到底是何缘故,如何传染他人,可有医法?”方丈正了正神色问道。

    戒法闻言不禁摇头道“难。”

第55章 数年无雨·山寺亦无米面() 
“萧施主,这药每日服一次就行了,莫约四五天便会好转。”善法端着一碗深色汤药,颤颤巍巍的递给萧殊,还险些洒了。

    “怎么了?”萧殊接过汤药放在一旁,他注意到善法的动作很不自然,站也站不稳,坐又不敢坐,浑身上下一股子药味,这明显是受了伤。

    “没什么。”善法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道“这汤药趁热喝,凉了的话药效就差了,首座应该下来了,施主便与我一同去五观堂用斋吧。”

    萧殊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再过问,推了推睡死在床上的小叫花道“醒醒,吃饭了,再睡可就没了。”

    吃饭?

    小叫花即便熟睡也听不落这俩字,肚子里本来就吐的一干二净,空空如也,揉了揉眼睛,刚想说话就被一股子浓重的药味冲了鼻子,这都不用喝,光闻一闻就知道有多苦。

    萧殊可不管这些,指了指那一碗有些发黑的汤药道“赶紧喝了,听到小师父的话没,凉了药效可就差了,喝完吃饭去。”

    小叫花眯着眼睛,皱着眉头,端起那碗也不知道什么玩意的汤药,低下头闻了闻,险些把脸都苦绿了,捂着鼻子又将药给放了回去,不情愿的道“我又没病,头也不晕,眼也不花,这药你自己喝吧。”

    “小施主你的确得了风寒,而且身子骨虚弱,这药还是喝了吧,我特地放了些糖,不苦的,只是闻起来不好闻罢了。”善法解释道。

    “有糖?”小叫花眼睛一亮,又端起了那碗汤药,一脸怀疑的盯了半晌,还是眼睛一闭,一捏鼻子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这糖味是没尝出来,苦味也没闻起来那么明显,不过一入肚子就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什么时候吃饭去?”小叫花一喝完这药感觉更饿了,肚子咕噜噜的叫个不停,当即爬下了床,一脸期待的看着俩人。

    “我这十来天没吃饭的还不急,你肚子倒是先叫上了,还什么时候,现在啊。”萧殊站起身子,朝善法点了点头。

    呆在屋里头还好,这一出寮房,外头是烈日当空,万里无云,直晒的这云寺宛若被放在炭火上烤一样,小叫花方才还说头不晕眼不花,才被日头晒了片刻就有些撑不住了,五观堂离寮房不远,却也得走上一阵子。

    “好热啊。”小叫花一边扶着萧殊一边嚷道,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不住的朝下流,日头晃得他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萧殊无奈的取下背后红伞,撑了开来,小小的阴影成了这条路上唯一的净土。

    五观堂位于大殿左侧,来往僧众频繁,一方面要替山门口几百张嘴等着吃喝,另一方到了午时也该开饭了,不过这些日子饭菜是越来越少,寺中剩余米面已然不多,不说没了香客,就算买也没去处,后山的几处菜圃全无收成,这天不下雨,你求也无用,咒也无用,寺中的几口井和观澜山上的三处水潭也快见了底。

    三人走进五观堂,寻了一处位置坐了下来,堂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足够容得下寺中百余人,不过这上百号人一落座,那屋内虽然晒不到太阳,也凉快不到哪去。

    善法光是坐下,整个背都止不住的刺痛,加上屋内闷热,不禁有些没了胃口,环顾了一圈对萧殊道“小僧要先给师尊取饭菜,稍后再来用斋,两位自便即可,晓月首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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