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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说完这些,哈哈大笑。
一直到黄昏时刻,这位垂暮老人都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些什么东西,直到最后伸手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颤颤巍巍比了很久,才发现这老人是以手作剑。
比了一个剑式。
剑士垂暮。
无比凄凉。
——
北方妖土某处,正一剑刺透一个妖修的陈嵊猛然抬头。
一脸血迹。
他猛然看向剑山方向。
这位剑士忽然低声喃喃道:“师父?”
无人应声。
刚才那么一刻之间,陈嵊真是瞬间觉得心里面抽了一下。
一下子很伤心。
陈嵊随手抽出白鱼剑。
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南方。
随手抹了一把脸。
这位朝暮境剑士看着远处的两个妖修,缓缓而行。
夕阳西下,把陈嵊的背影拉得很长。
——
另外一个白袍剑士,同样在妖土,却并未与人对敌,反倒是身旁正站着一位青衫男人。
青衫男人一身妖气十分浓烈,且并不屑于遮挡。
毕竟在妖土中,这位青衫男人可排前六。
一身白袍的那位,剑仙朝青秋!
青衫男人妖土巨头青天君!
这两位,皆是沧海境的修士。
青天君率先开口,“朝青秋,现如今剑山上最后一位剑士都已经殒命,你作何想法?”
朝青秋语气平淡,“多杀几位妖土巨头。”
青天君无奈道:“你说说你这个脾气,妖土里可没有人去找你们剑士的麻烦,山河里的道儒两教你不去招惹,就来找我们这些妖修的麻烦。”
朝青秋平静开口道:“我站在这里,便有这么多人想我死,站在那里其实也差不多。”
青天君爽朗一笑,“你朝青秋杀力世间第一,三教中人怕你率先成仙,我们妖土也怕,所以人人都想着你死。”
朝青秋不说话,只是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青天君小声开口道:“只不过你朝青秋目的不在于此,成仙有诸多变数,谁知道到时候这片破碎的山河能不能让你这位真到不能再真剑仙待着,要是待不了,岂不是便让山河剑士没了庇护,那到时候你成仙还不如不成的好,反正剑士一脉覆灭到时候就是定局。你活着还真累,不仅要世间无敌,还不能往前走太远,也不能允许其余人走在你前面。”
朝青秋转过头,耸了耸肩,难得开了个玩笑,“青天君,我当年真该一剑就把你刺透。”
青天君往后退了几步,忌惮的看着朝青秋,朝青秋淡然一笑,身影不再。
青天君才松了一口气。
朝青秋的半个朋友是他,他是朝青秋的半个朋友。
说起来有些拗口,但事实如此。
朝青秋这辈子,只怕不说朋友不多,就连半个朋友都不多。
有资格做朝青秋朋友的,还真找不出来多少。
就算是找到了这么些,朝青秋愿不愿意,还两说!
毕竟这位剑仙,世间无双。
——
洛阳城某条街巷,一身洁白衣裙的叶笙歌拿了一串糖葫芦,缓缓走在某条街道上,前面是一群孩童在小巷子里玩闹,其中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穿了一身红色小棉袄,兴许是小姑娘的爹娘怕这小姑娘遭了风寒的原因,才在这个深秋便让小姑娘穿得这么厚。
叶笙歌往前走,恰好便是那一群孩童在巷子里互相追逐,那小姑娘追着一个孩童往这边跑来,那孩子倒是很巧妙的躲过了叶笙歌,可轮到那小姑娘的时候,小姑娘只顾着埋头跑,并未有看到前面的叶笙歌。
和叶笙歌撞了个满怀。
小姑娘吃痛,当场便哇哇大哭。
拿着一串糖葫芦的叶笙歌想着弯下身去牵起小姑娘,便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一处宅子里迈出一个妇人。
那妇人看到这边光景,当即便破口大骂,大抵内容便是质问叶笙歌为何撞到了自家闺女,叶笙歌皱了皱眉头,抬起头看着那个妇人。
妇人嘴里不停,开始骂一些更为过分的话。
诸如狐媚子一类的,很难听。
叶笙歌面无表情的拿出一锭银子砸向那妇人额头。
砰得一声,那妇人向后倒去。
可她很快便站起来,却不是为了来找叶笙歌麻烦,反倒是去找那锭银子。
那妇人至始至终都没有管这个小姑娘。
叶笙歌摇摇头,蹲下身,把糖葫芦递给小姑娘,小姑娘犹豫了片刻,没敢接。
一旁的不少孩童们都咽了口口水,只怕现在心里都在想为什么不是他们撞到了这个白裙姐姐。
那妇人在远处看到了这番光景,大声笑道:“丫头,拿着,这位姑娘是好人啊,别怕。”
小姑娘这才犹犹豫豫的伸出手去接过来。
只不过仍旧脸上有些泪痕。
叶笙歌对那个妇人没有半点好感,只是低着头看着这小姑娘的时候,忽然有些出神。
这小姑娘倒是长得真有些好看。
牵着拿着糖葫芦的小姑娘,叶笙歌忽然低头问道:“领着我去洛阳城里转一转?”
小姑娘得了一串糖葫芦,很快便点头。
远处妇人也懒得管这些事情。
任由叶笙歌牵着小姑娘往前走。
一点都不担心自家闺女是不是要被人哄骗走。
在这处洛阳城,还没发现过谁家孩子就这么被人带走的事情。
叶笙歌牵着小姑娘走在洛阳城的街道上,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正咬着糖葫芦的小姑娘怯生生回道:“李小雪。”
叶笙歌皱眉道:“你家就你一个人?有没有哥哥之类的。”
小姑娘摇摇头,一脸疑惑的问道:“姐姐,怎么这么问?”
叶笙歌平静回答:“只是看着你娘好像不太喜欢你,是你的娘亲吗?”
小姑娘有些哀伤的说道:“娘一直都是这个脾气,爹还很喜欢我的,不过爹平日里在城东那边做生意,不在家。”
叶笙歌点点头,示意知晓了。
和叶笙歌走了很长一段路,小姑娘的话才渐渐多了起来,小姑娘和叶笙歌熟悉了之后,便开始拉着这个白衣姐姐到处晃荡,让叶笙歌都有些意料不到,措手不及。
一大一小两个人走了很多地方,快要到黄昏时刻的时候,才重新回到那处小巷前,妇人不在门口,小姑娘停下脚步,拍了拍衣服。
不好意思的抬头对着叶笙歌说道:“要是被娘看见衣服脏了,要被骂的。”
叶笙歌不置可否。
只是松开手,与小姑娘道别。
小姑娘走出几步,忽然加快步子往前面跑去。
不是往自家宅子里跑,而是往巷子口跑去。
有个商贾打扮的中年男人一把抱起小姑娘,爽朗大笑。
叶笙歌在远处看着,一怔。
那中年男人应该就是小姑娘李小雪的爹了。
叶笙歌转身离去。
那边小姑娘似乎还在跟自家爹爹说些什么东西,然后还指了指叶笙歌的背影。
中年男人面色不变,只是抱着小姑娘推开自家宅子的门。
有些话谁都不知道,谁都没听过。
因为中年男人没有对谁说过。
但实际上有些事情切切实实发生过,谁也否认不了。
就算一个人都不知道,可事情发生了便是事实。
第一百四十九章 秋雨连绵的时节里,有剑气()
入秋已久。
这些日子,陈国国都淮阳城下了好几场秋雨,但城内这些日子大抵还算是平稳。
陈国讨伐周国一事,虽说到现如今都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可举国兵力尽在边疆,那位陈国皇帝似乎除了将国库银钱,钱粮源源不断运往边疆之外,也不能再做出些其他事情了。
只不过在绵绵秋雨之中,那位陈国皇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陈国是国力有限,但这只是相对而言,相对于那座矗立在山河之中的延陵王朝来说是如此,可对于周国来说,陈国无疑是一个庞然大物,可就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先后两次讨伐周国,第一次尚且还有延陵王朝的修士随行,也是大败而归,而第二次,虽无延陵王朝插手,可战事开打了一年有余,陈国竟然现如今连周国的北燕郡都还没有跨过去。
这如何不让陈国皇帝惊异。
战事持久僵持不下,倒是让这位平日里不关注军伍之事的陈国皇帝这些日子多翻了好多卷卷宗,对于边境战报更是一封不落的全部看过,战报之中,虽说并无太多实质性的报告,但也足以让陈国皇帝记住了那位名为谢应的周国将领。
谢家宝树,名不虚传。
就算是在淮阳城的陈国皇帝看着战报上那位谢家宝树创造出来的战绩,都不由得一阵心惊胆战,如此年纪,成为一支军伍统帅便足以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可偏偏这个谢应并非是成为一支军伍统帅那么简单,在战场上,这位年轻将军领着麾下将士,让陈国吃够了苦头。
杨岭一战,陈国损失两万人,可当时大战,谢应麾下士卒总数都才两万人。
北燕郡外的浦江一战,陈国战死一万人,亲自领着麾下士卒出击的谢应仅带八千人,就在浦江旁将足足两万陈国将士损失了一半。
鲜血当日染红了浦江十里。
若不是这么些创下这么些战果,陈国皇帝也不必将这位谢应的名字记得这么牢,为此,陈国刑部那边更是招揽不少江湖高手,要去边境上刺杀那位年轻到了极点的将军。
可惜几番刺杀下来,谢应活得好好的,陈国江湖一些成名已久的高手尽数喋血边境,之后不知道为什么,陈国这边才得到消息,这位谢应便是出身武学世家,为了他的性命安稳,谢家派出了不下二十位顶尖高手为那位谢家宝树保驾护航。
几乎便是半座周国江湖高手。
这让人怎么办?
实在是没有办法。
淮阳城内皇宫。
人到中年,身材仍旧瘦削的陈国皇帝收回思绪,看着这一场连绵秋雨,忽然开口问道:“问过了栾相府上了吗,明日老大人是否要参与朝会?”
身旁一直躬身而立的内务府总管薛雨轻声答道:“回禀陛下,相府回了消息,说是老大人昨夜又感风寒,恐怕这此后数日都不能参加朝会了。”
陈国皇帝望了望远处,惆怅道:“老大人三朝元老,的确是老了,身子大不如从前了,不过陈国危局,还得依仗老大人,叫宫里把那几只老参给老大人送到府上,让杨太医去府上候着,老大人没有康复之前,不许回宫来。陈国危局,要边军浴血,这必不可少,可在淮阳城内,老大人便是重中之重,有些事情,朕说话都远不如老大人出面。”
薛雨低着头,轻声应道:“记下了,老奴等会儿便去办,天气转冷,陛下也要注意身子,老大人固然必不可少,但陛下更是一国之本,万万要保重龙体才是。”
陈国皇帝自嘲道:“朕能做什么,朕一不能上马而战,二不能运筹帷幄,只不过只能待在这淮阳城内看着我陈国儿郎浴血而已,你说说朕这一国之君,所言所行要受制延陵便算了,还要时时刻刻担忧祖宗给朕留下的基业尽数丢去,当皇帝当到朕这个份上,你说说还有什么意义?”
薛雨低着头,一言不发。
在宫里做事,有些事情能说上几句,这无伤大雅,可有些事情不能说,更不能问,就算是听到了,最好也是当作没有听见才好,只要踏踏实实办好主子交代下来的事情,其余心思不要有,这便是极好。
陈国皇帝摆摆手,“你让他们把折子拿到御书房内,朕一一批示,另外你给朕通知宗人府,从今日开始,看好那些胡作非为的皇亲国戚,朕这些日子心情不好,若是被朕抓到,朕严惩不贷!”
薛雨点点头,就要看着皇帝陛下返回御书房之后便去办事,可很快便看到远处慌张跑来一个小太监,到了御书房这边,这个小太监在雨中便跪下,看着陈国皇帝,小太监慌张不已。
陈国皇帝看着这个小太监,神情沉重。
“何事如此慌张?”
小太监脑中一片空白,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实在是因为在他脑中的那一件事实在是太大,尤其是在这陈国危局之时。
陈国皇帝皱眉斥道:“告诉朕!”
小太监被吓得在雨水里不停磕头,等身前开始出现血迹之后才抬起头,牙齿打颤。
“启禀陛下,栾相国在宫门外求见,相国大人说是要辞官远游……”
陈国皇帝踉跄几步,薛雨赶快来将皇帝陛下扶住,陈国皇帝一脸不可置信,浑身颤抖,“老大人说是要辞官!?”
小太监不敢抬头,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