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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青秋一直都是个异类,他与众不同不在于他天生便如此强大,而是在于他每日都比昨日更强大,如此便可想而知,当年便已经能出剑斩开天幕的朝青秋,在如今剑道境界强大到了何种境地!
他走了数百年,便走到了人间最高处,那是真正的最高处,不是说他比其他的沧海修士要高,而是说这位剑仙走到的是人间所能容的最高处。
既然走到最高处了,那还能做些什么呢?
既然无法继续向前,那便离开好了。
那便离开好了。
如此随意。
只能是朝青秋。
朝青秋终于出剑!
这是整个世间最强的一剑,甚至这一剑,在人间有了剑士开始,有了剑开始,这一剑都能排进前三。
他朝青秋,这位六千年里的最强者。
出剑了!
这一剑轻描淡写,看着好像是朝青秋拔剑出鞘,就是朝着天幕递出一剑,然后便收剑入鞘,但实际上在那一瞬之间,朝青秋这一剑,就有了数不清的剑意在其中。
李扶摇痴痴看着这一剑。
初时这一剑并不觉得有什么威势。
直到某一刻,有一片落叶从小院外飘落到小院中,那片落叶被风吹动,落到了小院里。
仅仅一瞬间,那片落叶便成了齑粉。
叶笙歌微微张口,很有些惊讶,这才后知后觉,原来这小院里都是剑气。
那是世间最锋利的剑气。
朝青秋微微一笑。
踏天而上。
整个人出现在洛阳城里所有修士的视线中。
无数修士都崩紧心弦。
等着朝青秋出剑。
可就在这个时候,从李扶摇身处的那座小院开始,有剑气渐渐的蔓延开来,从小院开始,蔓延到整个街道,从整个街道,蔓延到半座城。
然后是整座城。
可这不算完。
剑气竟然开始从洛阳城里蔓延出去。
那些锋利的剑气,搅碎了所有飘荡在空中的东西。
落叶,以及别的什么……
这一剑是朝着天幕递出去的,但是却没有立即朝着天幕而去,反倒是剑气四散开来,竟然是有蔓延到整个世间的趋势。
这一剑何其强大。
忽然,洛阳城有剑鸣声起。
洛阳城里有多少剑士,这个洛阳城里便有多少剑在颤鸣。
那些剑在对那个人表达臣服,表示倾慕。
剑鸣声此起彼伏!
也随着那道剑气蔓延开去。
以洛阳城为圆心,朝青秋的那一剑向四周而去,很快便来到了一片深山老林之间,在那深山之中,有一座石洞,洞里有个盘坐的老人。
他膝盖上有柄剑。
当剑气从洞口出现的时候,这个老人就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那道剑气之后,眼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是……一位剑仙?!”
朝青秋成为剑仙已经是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这个老人却是一点都不知道,可想他在这石洞里闭关了多少年。
他看着那道剑气蔓延过来,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而且势头不减,继续向前而去,便很不解的说道:“你要做什么呢?”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这道剑气也不可能对他说些什么话,他只能看着剑气蔓延开去。
剑士一脉,一直都有一剑,剑气能够纵横多少万里来衡量一位剑仙的战力高低的说法,可到了六千年前,一直被说成是世间剑道第一人的柳巷,一剑也至多九万里而已。
朝青秋这一剑,只怕是远不止九万里了。
若真以剑气长短来算,朝青秋无疑已经要比柳巷强太多了。
没有人知道朝青秋这一剑要做什么。
但是老人却是听见自己的那柄佩剑开始颤鸣。
它竟然也在对这道剑气,或者说是对放出这道剑气的那个人表示臣服。
老人本来自己已经是一个登楼境,佩剑也不是凡品,即便是一位剑仙站在他身前,他即便不敌,倒也是敢刺上一剑的,不会有拔不出剑的事情,更不可能有自己的佩剑会表示臣服的事情出现。
“你究竟要做些什么?”
那老人的白眉在剑气里飞扬,他眉头皱的很深,他很是不能理解,这位剑仙到底要做什么。
想着这事,老人走出石洞,要去看看那位剑仙,可是才踏出石洞,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本来是在深山老林中潜修,本该是一片山林,但谁知道,此刻走到石洞口的时候,眼前却是一片悬崖。
他就站在绝壁之上。
那道绝壁绝不是天然形成的。
绝对是有人拿剑削出来的。
这毫无疑问是那位剑仙做的事情。
可是那位剑仙这个时候在什么地方?
难道光凭一道剑气,便将这里削成一片绝壁?
……
……
剑气临北海!
那道剑气从山河而来,很快便到了北海。
北海的那间茶舍里,魏晋正趴在柜台后打盹,茶舍里有几个北海本地的百姓正在喝着茶,他们不过是普通的百姓,自然感受不到这里的剑气。
但是魏晋仅是瞬间便瞪大了眼睛。
他低头喃喃道:“朝青秋?!”
然后下一刻,魏晋便到了后院,那颗树下站定,一身磅礴剑气瞬间奔涌而出,让底下的那柄剑不能发出半点声音。
可是片刻之后,还是有剑鸣声从地底传了出来。
魏晋无力的跌坐在地下,看着天幕,喃喃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
……
那道剑气从洛阳城开始蔓延出去,看着架势就是要蔓延到整个世间,要是有人从云端往下看的话,绝对会看到一道淡青色渐渐覆盖整座山河,乃至整个世间的局面。
只是在云端的人,却没有几个。
有的那几个,都是圣人。
杜圣和宁圣此刻在洛阳城的云海里和叶长亭对峙,自然也能看到这幅景象。
可也还有另外的圣人赶来。
在云端某处,金光出现,有位老道士抱着一柄拂尘出现在这里,他看着很是苍老,但是一身气势,却是如同沧海般广阔。
道门六位圣人之中,叶圣的境界修为最高,也是说话最管用的那位,这位刘圣却是年纪最大的那位圣人,他已经老的不成样子,在往日里,这位圣人从来没有从云端离开过,直到之前某次,他来过一次人间。
但也很短暂,这位圣人很老了,想要多活些日子,那便需要少生事,只有少生事,才能尽可能的多活些时日。
他站在云端,看着那道剑气从洛阳城而出,逐渐蔓延到整个世间,便叹了口气。
在远处还有另外一位圣人,他的身侧有一道符箓飘在半空,他看着这幅景象,平静说道:“朝青秋这斩天一剑,却先在人间游走,也说得上用心良苦了。”
朝青秋说最后一剑要让整个世间的剑士看看,所以他这一剑,便从洛阳城开始,蔓延到了整个世间。
那些剑气哪里只是剑气而已,那些剑气里包含着的是他朝青秋这一辈子的剑道真意。
这些剑道真意,别说到底看到了多少,即便是凤毛麟角,都是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
这毕竟是剑仙的一剑。
刘圣缓慢的直起身子,看着那道剑气,然后才缓慢说道:“这一剑才起了个势,便有如此威势,等到了真要离开人间的时候,该是何种壮阔风景?”
陈圣平静道:“这一剑的威势不知道如何,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会很高兴。”
朝青秋一剑斩开天幕,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盛事,但是最愿意见到这一幕的,还是那些垂垂老矣,快要离开世间的圣人们。
比如眼前这位。
朝青秋斩开天幕,他们若是胆量足够,便可以跟着朝青秋一起离开人间。
要知道,不止是六千年里,而是整个有修士开始,便没有任何一个修士离开人间是用一剑斩开天幕作为离开方式的。
古籍里记载的那些沧海修士,境界到了沧海的临界点,便自然会经历劫难,从而离开。
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朝青秋这里,这位剑仙便要选择如此决绝的办法,而且最主要的是,即便他选择这么决绝的办法,也都没有人会质疑他斩不开天幕。
毕竟前面两次,已经证明了,朝青秋要斩开天幕,不难。
陈圣漠然道:“你若是离开了,局势有变化。”
刘圣悠悠道:“这个世间,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要死了。”
是的,这个世间要死的人很多,但是最令人瞩目的,还是那几个人而已。
道门圣人里,刘圣的寿数到了最后,很可能会死去。
儒教里面,那位有只秃笔的常圣,也要死了。
这位圣人在看到人间的那道剑气之时,便走下了云端。
没有要多久,这位常圣便来到了一座小城的学堂外。
那只笔在他怀中,他站在学堂的窗外,看着学堂里的景象。
有个教书先生正在教孩子们念一篇文章。
里面有好些精彩句子。
常圣站在窗外,安安静静的听着,平静无言。
那篇文章是他数百年前写的,流传到世间之后,已经被很多修士奉为圭臬,里面很多精彩句子都广为流传,但其实那些句子,常圣都不喜欢。
他最喜欢的其实还是最后那句,“生死如常。”
那是他最喜欢的一句,却不是最好的一句。
因为写出这句话的他,也不能做到生死如常四个字。
他如何能够淡然的看待生死?
做不到的。
他相信这个世间也没有人能做到。
叹了口气。
常圣要转身而走。
忽然学堂里传来了声音,“先生留步。”
是那个教书先生走了出来。
常圣停下脚步,看着他,想听他之后说些什么。
常圣一身读书人打扮。
那个读书人朝着常圣拱手,问道:“先生如此打扮,想来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在下这些日子一直有个疑难未解,不知道是否可以和先生探讨一二?”
常圣想了想,觉得有些意思,于是便伸手说道:“拿来。”
他没有说可以,也没有问是什么。
他就只说了一个拿来。
说了这个,也就够了。
他能够成为这个世间的圣人之一,真不是因为修为足够了而已,他写得出那么些好文章,自然也不是因为外人捧他而已。
那教书先生一怔,倒也没有觉得这面前的读书人太过自负,只是很快便拿出一本儒家典籍,放到常圣手上,
常圣看了一眼,便觉得有些无趣。
那本书正是他当年尚未踏足沧海之前所写。
距今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千多年。
那教书先生看着常圣这个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先生可是有问题?”
常圣平静摇头,便开始说起这本他当年撰写的典籍,一字一句,都是精要。
他并未问那教书先生到底是哪里不会,只是把整本书都讲了一遍,时间也很短,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教书先生听得如痴如醉,最后在常圣闭嘴之后,由衷赞叹道:“先生大才!”
常圣没有说话。
把书放回到教书先生手里,教书先生又问道:“敢问先生大名?像是先生这般的人物,一定会是我延陵的大儒才是。”
常圣本不愿多说,但是想了想,却还是吐出了三个字,“常行言。”
那教书先生先是一怔,就要张开喊一声常先生,但片刻之后恍然大悟,看着常圣说不出话来。
常圣神情平静到了极点。
那教书先生当即跪倒,没有半点犹豫。
他整个人的表情都很激动。
他是读书人,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真的能够在这里碰见圣贤。
这是人生第一次。
或许会是最好一次。
而且这位圣人还亲口给他讲了半个时辰的东西。
这是何等的荣幸!
他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晚辈读书人张跃,见过常圣人!”
常圣没有说话。
像是这样的读书人,他要是愿意,他每时每刻都能遇见。
只是遇见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看了人间一眼,眼里满是眷念。
朝青秋对人间已倦。
但是他还是愿意一直都待在人间。
这或许便是他和朝青秋的不同之处。
只是他也得离开了。
朝青秋是因为倦了,所以要走,他则是因为不走,便要死了。
这是他唯一有可能离开人间的办法。
也是唯一能够不死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