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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御兽宗宗主嘛!
不必多言,司少文已是抢上前一步恭敬地道:“竟劳杜宗主远来解危,司某代盟内上下感激不尽!”
杜子腾却是嘻嘻一笑:“司盟主,咱们是老朋友啦,不用客气。”然后他一指身旁的连平江:“司盟主还要多谢自己这员爱将,若非他一片赤忱忠心耿耿,我们血盆口联盟也未必会那么快出兵,赶得这么及时呢。”
看到连平江的一刹那,司少文一怔,雷山却是有些愧疚,当初在血盆口发生的变故中,他与一众金丹修士昏厥之后被留在原地,醒来之后,长城消失,只留下一道恐怖的深辙,紧接着他们各自接到门内紧急命令,妖魔入侵,需要他们紧急回援。
这般行程匆匆之下,雷山竟是没能顾得上打探连平江的安危,想来,应该与御兽宗在一处的,见他平安无恙,雷山心内才少了几分愧疚。
在司少文与连平江几句简单却不失温情的问候中,雷山已经情不自禁地看向杜子腾道:“杜宗主,既然已经来了,请务必容我兰舟盟好好招待……”
杜子腾却是晃了晃自己的酒瓶道:“我看还是不必了,先前嘛,是因为你们兰舟盟吸引,方圆几千里的妖魔估计都聚集到了这里,现在嘛,经历这场惨败,估计他们已经分散向四面八方,还不知道它们下一步会有什么动向,我们也得去打探一二。”
听闻他们要走,不只是雷山,就是兰舟盟其他人也傻了。
别管他们刚才心里那点别扭的小心思是怎么转的,现在他们人人明白,这群看起来似散修的奇怪家伙战力强大,若是他们走了……妖魔要再来可怎么办?
他们现在的战斗修士绝大部分负伤严重,急需休养,若是妖魔大军再来,那他们兰舟盟真的只能从修真界被抹掉了!
而且,这些家伙的战力泰半来自那古怪的堡垒,只要他们能停留一些时日,他们盟内这么多炼器大师还不能破译一二从中获益?若是他们也能有这般强大的法器,那妖魔可能全都不在话下啊!
一时间,无数双焦急的眼睛看向杜子腾,最后又都落在司少文身上。
司少文在感知到这无数灼灼的催促目光之后,再看向面前这位散漫从容的杜宗主,心内不由苦笑:你们这群蠢货啊!先受人大恩却偏偏还摆着自己那所谓名门大派的架子看不起别人散修,怠慢了之后对方要走你们却又焦急着想挽留对方替你们对付妖魔……殊不知,你们所思所想在对方那等智谋之下皆如透明一般……这等前慢后恭,以这位杜宗主的绝顶聪明,又岂会叫你们好过?
而且,就算自己开出价码,令这位杜宗主暂时留步抵御一阵妖魔,然后呢?难不成还能叫对方一直停留在此吗?
司少文不动声色看了一眼雷山,双方交换一个眼神之后,司少文思及当日雷山回来转述的一切,这位杜宗主身后那尊大妖魔、还有那消失的长城和如今再度出现的战斗堡垒,司少文和雷山心中当日无数的猜测最后都渐渐指向了一个:那长城定是被迁往了一个可靠之处!
长城上还有那许多修士,这位杜宗主付出了这许多心血,绝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司雷二人甚至还胡乱猜测过,会不会是似当日的云横峰一般消失在空间裂隙中,可在见到这战斗堡垒与安然无恙的御兽宗宗主之后,这个可能基本可以排除,剩下的……那就是被迁往了他地。
一时间,二人心境都有些剧烈的波动。
尤其是雷山,当日的金丹修士中,他凭借家传的雷闪之目是唯一一个真正看到那位大妖魔真身之人,那种恐怖的力量绝非人间所有,而如今这位杜宗主的回归几乎意味着那力量的主人也在左近,一时间,雷山竟是隐隐有些战栗。
在无数催促的传音中,司少文苦笑一声,明知无望还是开口道:“我兰舟盟蒙您这般大恩,无论如何也希望能招待一二,还希望您与诸位道友能够盘桓数日……”
不待他这番客套的话讲完,杜子腾却已经打断道:“司盟主,咱们算得上是故交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别弯弯绕绕了,这次能来呢,一来确实是看在连道友的面子上,二来兰舟盟于我血盆口联盟确实有那么几分交情,但是这些面子啊交情的……这次求援我们联盟的出力程度您也是看到了的,说句大实话,咱们先前那些交情也就这样吧,如果希望我们多当一些时日的保镖呢,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也需要你们兰舟盟拿出相应的诚意来。”
这话令司少文一怔,随即他叹了口气,竟是二话不说,召集了黄平、纪逢春还有身旁的雷山,设起结界,这四人竟是激烈地争论起来,直叫周遭兰舟盟的诸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这什么散修的联盟要诚意就给点好处打发得了……怎么,盟主还要这么慎重,竟要三位副盟主一起讨论?
最后,在黄平一脸不甘、纪逢春满脸纠结,雷山半释然半紧张的诡异之中,司少文平静地走了过来:“杜宗主,我想代表我们兰舟盟问上一问,若是我们希望得到血盆口联盟的永久庇护,可否实现?”
杜子腾也是微微诧异,随即洒然一笑:“那就要看你们的诚意了。”
司少文一笑,这个短时间内沧桑了许多的金丹修士在这一笑里好似才真正恢复了金丹修士应有的潇洒骄傲:“我兰舟盟愿加入血盆口联盟,不知这个诚意够不够?”
第229章()
即使是对此行有着充分而周密的规划,在杜子腾最野望的结果预期中,这么早能得到司少文口中所说的结果也是他期盼最高却判定为成功可能性最低的一项。
杜子腾更多的目的确实是如他所说,还兰舟盟一个人情,杜小爷有种毛病叫:欠不得人。
虽然长城一事中,兰舟盟有自己的考量,但杜子腾看来,彼时血盆口联盟缺东少西,如果没有兰舟盟派出那许多炼器大师到场助阵,在当时妖魔一轮轮的攻击下,血盆口联盟能不能存在都是个问题,更遑论现在谈什么发展了。
因此,纵然觉得不一定能达成自己预期中的目的,杜子腾这一次也毫无犹豫地领兵前来。
当他听到司少文竟然放得下六大门派的架子,提出加入血盆口联盟之时,他是真真正正的惊讶了。
以一个局外人来看,如今的兰舟盟已是孤悬于整个修真界之外,孤立无援,深陷重围,少了外界资源的求助,一旦内部资源枯竭,崩溃只是个时间问题。
可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局外人能看明白,不意味着局内人能想得通。
再如何今不如昔,在许多兰舟盟修士的心目中,他们依旧是修真界六大门派之一,是凌驾于天下各大门派之上的顶尖豪门,如今,他们的盟主竟然说他们要加入一个散修的联盟?
一时间,许多兰舟盟的修士几乎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待普通修士说话,已经有一位黄姓长老愤愤地起身冲黄平道:“副盟主,我黄氏绝无可能将祖宗基业葬于这般不堪的境地之中!你为何会答应下来!”
黄平不言不语,却是一脸愤然地看向司少文。
而杜子腾却只在一旁默然不言,只静看这位司盟主是如何处理的。
似这位黄长老这般出声的长老并不在少数,眼见刚刚击退妖魔,这兰舟盟内部又将掀起一波腥风血雨!
在许多声讨与激愤之后,司少文才起身环视了众人一眼,然后他叹了口气,竟说出了一番所有人都未想到的话来:“如果诸位不认同我的决定,那么,司某能做的,也只有将这盟主之位拱手相让了,不论是哪位贤能,只要能得到诸位认可的,司某皆是心甘情愿将这位置让予他。”
然后不待底下所有目瞪口呆的人有反应,司少文已是静静地补充道:“反正我司氏一族将全体迁入血盆口联盟,此事已成定局,其余宗族若有异议,可自行商议。”
这一番话,一石激起千层浪!
杜子腾万万没有想到,司少文竟会这样处理,在他的最初设想中,或是威逼,或是利诱,司少文定会使出各种手段令兰舟盟众人随着他的步调而走,可一上来竟然就说了退位之事……
杜子腾细细分辨他的神情,竟看不出半分虚假,这位司盟主竟是当真的,只要能令底下诸人服气,他竟是愿意将兰舟盟之主的位置让出。然而,当杜子腾看到他苍白双鬓深陷眼窝时,蓦然反应过来,这可是金丹修士啊!若非精竭神尽,何至于此!
这位司盟主……已经太累太累了。
累到甚至恐怕已经没有半分力气再去推醒一群大火烧来却依旧装睡不醒的人。
可对于这群人而言,此时除了深深的困惑,还有更多的问题,为什么盟主会这般抉择?若要选新任盟主该怎么个选法?选出来的新盟主会如大家一般的想法吗?若是这新任盟主不执行先前司盟主的提议,而司氏又执意要加入血盆口联盟……
当即就有长老抛出了这个问题。
对此,司少文却是淡然道:“数千年前,我兰舟盟也不过是四个独立家族因志同道合而走到一起,到得现在,若是志不同则道不合,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如果说先前那些话只是令兰舟盟众人觉得吃惊困惑的话,现在这番话才是真正令他们震惊恐慌:司少文这言下之意……若是众人与他意见不一,他竟是要抛下整个兰舟盟亦要一意孤行加入血盆口?!
他们看着这位因着兰舟盟事务沧桑憔悴的盟主,那些指责他吃里扒外、尸位素餐的话竟是半点也说不出口,兰舟盟前些时日内外交困,司少文付出了何等的努力,兰舟盟上下有目共睹,也正因为如此,对于司少文这样的选择,他们才更加震惊恐慌:到底是为什么?盟主宁愿抛下整个兰舟盟亦要选择加入一个散修的联盟。
便在震惊惶惑到了极点之时,雷山竟是出列说道:“诸位同门,我亦与司盟主一样,若是诸位皆不认可我等加入血盆口联盟的提议,我雷氏一族亦要与司氏一同前往。”
到了现在,其他人已经震骇到没有力气发问了。
好半晌,那位先前说话的黄姓长老才颤巍巍地抖着手指着雷山道:“雷山啊雷山……你这么做,可对得起你雷氏列祖列宗?”
雷山却是反驳道:“若是加入一个联盟便对不起我雷氏列祖列宗,那么困守此地最后族灭,我雷氏列祖列宗便觉得光彩得紧吗?!”
这番言辞激烈、全不留余地的反驳直令那黄姓长老气个仰倒。
看到这样的情形,司少文心中长叹一声,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放不下这个摇摇欲坠却不自知的兰舟盟啊:“诸位同门。”
他一出声,阖场俱是一寂。
司少文目光却是一扫这满目疮痍的战场,悲声道:“诸位同门可还记得,这一役,我兰舟盟已经亡故了六百七十三位同门啊……他们中有的风华正茂天赋绝顶,将来必可光大我兰舟盟,可却早早这般亡故在这片战场之上……”
黄平连同那位黄姓长老本来满脸的激愤在司少文这一番近乎哽咽的说辞中,竟是不约而同退却下来,黄平甚至老泪纵横而不自知。
好半晌,司少文才平复了心情,用一种萧索无比的语气道:“我知道大家放不下兰舟盟的声誉、放不下祖先曾经打下的荣光,可若继续困守于此,妖魔再来一次呢?我兰舟盟又要牺牲多少弟子?又还有多少弟子可以牺牲?若是有一天,整个兰舟盟都不复存在,这世上有谁还会知道‘晶炼十法’?!谁还会知道‘雷闪之目’?!谁还会晓得虹彩草与精晶尘光的相合性?”
“司某并不敢向在座诸位保证加入血盆口定能让兰舟盟如何,可至少……至少……能让我们的儿郎们不再多流那么多血、不要再多填那么人命哪……”
阖场沉默。
杜子腾站在一旁,看着这位鬓发霜雪、尘土满面的金丹修士,他已经没有了当年萧辰结丹大典上的半分丰采英姿,却莫名在杜子腾心中有了更高大的形象:要将许多人的命运背负在肩上,那是一件多么需要勇气的事。
加入血盆口的事情便这么尘埃落定。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对于兰舟盟的许多修士而言,血盆口联盟只是他们从同门口中听说的一个抽象存在,诸多疑惑诸多疑虑需要去打消。而且,全兰舟盟加入血盆口联盟,怎么个加入法?怎么保障?
虽然司少文已经率领兰舟盟做了这个决定,但若是这中间有个什么岔子,结局可真是两说。
对于,这许多令杜子腾分。身乏术的疑惑,杜子腾忍无可忍地对司少文道:“我说,司盟主,您是否也应干预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