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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妖魔的血肉之雨却是越来越大,不时可以看到半空中的妖魔在凄厉的哀嚎中徒然坠落。妖魔之中亦有智慧之辈,兔死狐悲之感竟是渐渐蔓延,地面之上,那许多妖魔军团中亦有无数双眼睛惊恐地盯着半空之中,他们不知道即将出现的到底是什么,为何会这般恐怖。
那罡风在说话间却是越来越强劲,天空中,无数妖魔如脆弱的纸鹤一般血肉刮尽之后纷纷坠落,竟是渐渐可以见到干净的天际,随着那罡风越来越劲,地面上,无数妖魔竟也在惊恐中渐渐觉得头顶一阵微微刺痛!
于是,一众留守妙思书院的幸存弟子们杀戮中喘息未定,却惊奇地发现,妖魔的攻势竟是渐渐变弱,然后收拢了阵型,竟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于他们而言,战局已经牵扯全部心神,只留意到天上地下的妖魔变化,竟是未能发现远方的三派援军。
“左师兄,这些妖魔是怎么了?”一个弟子扯着干哑的声音向旁边另一个弟子问道。
左勇拄剑喘息未定,亦有些迟疑地道:“……似是怕了?”
最后一个字说完,他自己都似有些不相信地语气发虚,那些妖魔……交战如此之久,个个力大无穷悍不畏死,根本不是什么生灵一般,是他此生遭遇的最可怕的对手,怎么可能会有惧怕这种情绪。在他心目中,妖魔等同是一个个狰狞的符号,根本不会有情绪这东西存在。
左勇走到仰望天际的赫连远身旁,抬头看着那渐渐被清空、慢慢显露的西方天空:“长老,那到底是何物……为何会令妖魔这般……”
赫连远看着那强大罡风在天际摧枯拉朽一般地清出天空,慢慢道:“那是剑气啊……”
剑气?左勇先是吃惊然后觉得不可能,怎么可能,他自己亦曾在门派交往间与春山池的剑修弟子交过手,剑气锋锐,但那也是一道一道的,怎么可能会这般如天地之间的罡风一般清扫一切?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强大的剑气!
便在此时,天上地下,无数疑问涌现之时,竟再也没有一个人分得出心神来思考,因为,在妖魔渐渐被罡风吹净的天空,微微赤红的天色下,一道金色的寒芒,犹如耀阳驱走黑夜一般降临在这天地之间。
看着这轮喷薄而出的耀阳,杜子腾眼中似有泪光,唇角有谁也不能明白的、越来越大的笑意。
春山池、云华山庄、妙思书院、飞行法器之上,天下、地下多少修士都在注目着这轮磅礴烈日,天际那些幸存的妖魔,亦如遭遇到什么极其炽烈的恐怖之物一般,竟是连哀嚎都未来得及发出,暗色的身影融化在耀目的光芒之中,彻底消逝。
再然后,在地面无数妖魔惊恐的眼神中,一把凛冽无比的巨大长剑闪耀着无可匹敌的璀璨光芒就那样出现在天际,那形状……赫然是曾经的云横峰!
夏侯煜明手中赤色长剑蓦然一紧:“横霄剑阵!”
不,不只是横霄剑阵,纵然是当年的横霄剑派也不会有这样强大如一的剑阵,这样凛冽,这样强大,这样锋锐。
好像是一把已经冰封了千万年的炽烈长剑,今朝洗去霜尘,重现光华,刺透天地。
又好像已经消失得太久的传说之兵,只在这危难之时,再次降临于这世间,斩妖除魔,扶危济困。
不不不,这样说,都不恰当。
那应当是一把在尘世间经历太多磨难、太多摧折、却依旧百折不回、剑意如一,那些磨难、那些摧折仿佛熔铸之中的千锤百炼,非但不能折损它的锋芒,反而令它如今日这般璀璨耀目,势不可挡。
所有过往的一切磨难,非但未能令光华黯淡,反而令它更加明白本心,愈加坚硬强大纯粹如一。
这是横霄剑意,正直、仁义、凛冽、不屈,终于在今日重现世间,天地河山都在这样的剑意面前黯然无光。
当那庞大璀璨的剑意中一个又一个白衣胜雪、御剑而行的身影出现时,天上地下,多少难以置信,多少负疚难当,又有多少热泪盈眶。
蓝如晦在身下的法器上捏出深深的指意而不自知:“横霄剑派……”
夏侯煜明只觉丹田中似连元婴都在隐隐震颤:“横霄剑派……”
赫连远仰望天际,在无尽厮杀孤独守卫过山门后,他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到底是什么支持着那座巍峨巨峰在那样漫长的岁月中独自守护着整个修真界?他只是孤独着护卫山门这样一段短短的时日便觉几欲发狂……
当他看到清那一个个凛冽的身影之后,目中似有泪花,到底是什么,能令它被修真界背弃、孤独地消失在世间之后,在整个修真界的危局之中,再次毅然地出现……
而现在,当清晰地感知到那无尽剑意中的磅礴浩然,他终于明白了,只因为那是横霄剑派,那是云横峰,不必问为什么,只要天地间还有妖魔未尽,只要修真界还有无辜苍生,它便会倾其所能,剑锋尽出,荡涤天地!只为还苍生一片干净的生存之土。
在这样凛冽璀璨的剑意之中,天际破碎空间中渗透而下的血色魔气都似被焚尽一般,渐渐消失,天空竟是显出久已经未见的蔚蓝与纯粹,一如过往这片天空曾被那座巍峨山峰庇佑之时。
天地间,响起一道清朗又低沉的长啸:“出剑——!”
那轮如烈阳一般璀璨的峰形剑意蓦然间光华大作,直如真正的耀日一般令天上地上,不论修士不论妖魔,没有一个生灵能够直视,然后,那轮耀日在燃尽光芒的刹那,万千光华似自那光芒中喷薄而出,化作万千流光奔向大地的四面八方。
大地之上,犹如下了一场浩浩荡荡的无尽光雨。
光雨过后,留下一道道纵横捭阖的杀戮剑辙和一具具妖魔尸身。
横霄剑出,荡涤天地。
云横峰,无负此名。
第233章()
那一阵恐怖的光雨之后,妖魔之中十去三四,但更可怕的是于军心士气的打击,在这等几乎令魔气无存的浩瀚剑气面前,妖魔大军心惊胆寒,原本齐整的阵型竟是四散溃逃起来,就好似原本齐整的豆腐块直接化成一滩烂泥,四散而去,负责指挥的妖魔再如何收拢亦是难挽败局。
高空之上,横霄剑派的指挥一变,剑阵再次变幻,竟是化为一道滚滚浪潮,直朝着那些四散败逃的妖魔追击而去,那一道道白衣胜雪的身影伴着身畔的寒芒疾若一颗颗流星一般掩杀而下,所过之处,摧枯拉朽,竟无一合之敌。
高空之上,三位无婴眼前再次一亮,横霄剑派……这追击之势中,弟子们剑气互相交错掩护,竟也是剑阵!
在横霄剑派如此强大剑阵攻势之下,三位元婴更不犹豫,三派弟子在指挥之下,尽皆降下法器,跟在横霄剑派之后杀将过去!
蓝如晦、雷山即使身为六派出身的金丹修士,哪怕生平经历过再多的宏伟场景,当俯视着大地山河上无数妖魔大军在这等铺天盖地的光雨之下溃散四逃、四派弟子尽皆追击之时,亦是觉得一股难以抑制的热血沸腾。
雷山长啸一声:“咱们也下去!”
可当他发现他们这飞行法器是下降了一些,但却不是要降到地面的样子,就好像只是下降了一些跟在横霄剑派的弟子头顶之上?
雷山疑惑地回过头去看操纵法器的某人,然后惊愕地道:“这……似是水镜术?”
某人对有人识货表示满意,还是开口纠正道:“这是改良之后的水镜阵。”
ps:为合欢宗专门研制。
蓝如晦是真正识货的,对此他:……
雷山却更疑惑了,只当自己是对这位向来高深莫测的杜宗主不甚了解所致,于是虚心地请教道:“此阵于修士可有何助益?还是改良之后可于妖魔有何妨碍?”
杜子腾却是一脸得意地道:“改良之后,可以实现录制、播放的分时进行,而且画面超级流畅逼真,精彩瞬间,永恒画面,给观众身临其境的体验!”
所有修士:……
这不还是水镜术吗?
水镜术就是一种双向法术,可将一处的影像投放到另一处,就算这位杜宗主真的实现了所谓的将录、播分开,并且画面如何牛叉,但是……这》
杜子腾却是双眼放光地看着底下的恢宏战局,犹自不停地在碎碎念:“这可是修真界前所未有的大场面,多少投资也买不来的天然大片,一定要好好拍!”
雷山:……
蓝如晦:……
一众散修:……
这等杀敌的良机居然要法器之上空空错过,绝对不能忍!
雷妗便忍无可忍走出来朝杜子腾一礼道:“杜宗主!横霄剑派重临修真界,正是我等斩妖除魔的大好时机!请让我等一并加入战阵!”
那语气中**的,昔日的天之娇子,这段时日斩妖除魔下来,一身娇骄之气悉数化作凌厉凛冽的气势,寻常修士根本不敢与她对视,此时气势外放之下,十分迫人。
杜子腾却似浑然不觉:“加入战阵?”
然后他才一拍脑袋:“哎哟!”然后他连忙灌下一大瓶灵丹,手中符笔光华大作,众人身下的飞行器再次拆分成数个堡垒,载着一众修士便是降下长空,加入战局去了,只除了半残的蓝如晦。
而被无奈留下的蓝如晦也知道自己方才燃烧金丹之下,四肢百骸丹田经脉间俱是枯竭至极,下去也只是徒然给妖魔增加口粮,便还是不裹乱为妙。
可是,他却浑然不觉遗憾,在方才这位杜宗主的举动间,那飞行器竟是能自动拆解成几个部分,还能各自发挥作用,这简直是修真界中前所未见的法器!
蓝如晦直觉,这里面定有一个大秘密,这等法器必然不凡!
然后,蓝如晦就看到了令他更吃惊也更无语的一幕。
只见这位杜宗主手中符笔再次闪动,他们身下这剩下的唯一一个堡垒居然再次分崩离析,而最后,除了他与这位杜宗主立足的这块薄薄地面,堡垒的其他部分居然悉数化作了一块块砖头悬浮了空中。
然后这位杜宗主手中符笔闪烁间,这些砖块重新组合,成了一个个一尺见方的小法器。
任是蓝如晦号称妙思书院见多识广第一人,他也从来没有在修真界见识过这样分合随意、妙用由心的法器,而现在,看着这些小小的法器,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一个个小东西要被用来做什么。
紧接着,蓝如晦就看着这位杜宗主以一种熟练到发指的手法,迅速地画了许多符,他指尖符笔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画出一道道符箓。
在这久久未见的透明澄澈天空下,这些符箓上的光华熠熠夺目,蓝如晦几乎被这熟极而流几近眩目的符艺给彻底征服,纵是在他那位几乎以符道结婴、号称修真界数千年以降的至交——符道第一天才赫连远身上,他也从未见识过这样恐怖的技巧。
不过眨眼间,这些符箓悉数备齐,符笔一扬,九个一组,齐齐奔向那些一尺见方的古怪法器。
蓝如晦:……
这br /》 杜子腾却是还在嘀咕:“真是傻叉了,应该多个视角抓拍才好剪辑啊!”
在他一个个点着这些古怪的小法器:“一、二、……十,好了,编号都有了!航拍无人机,出发!”
这十个小法器便载着各自的水镜阵飞速奔向四周,显然是完成主人要求多角度抓拍的要求去了。
只留下蓝如晦在原地久久无语。
修真界前所未见的分合自由的法器,修真界中能够超越符道第一人赫连远的画符技艺……居然最后都是为了录制什么大场面?说出去,谁信,谁信,谁信!!!
生平第一次,号称口风如刀的蓝如晦竟也有种难以言表的憋屈。
而做完这一切,杜子腾才好似放下一段最重要的心事一般,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一屁股坐到了蓝如晦身旁,自储物袋中摸出一个酒壶,惬意地啜饮了一口禾禾酒,眯着眼睛看着那纯净无暇的天际:“这天……可真蓝啊……还是这个色儿好看!”
蓝如晦抬头仰望天际,仿佛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天空一般,晴阳若画,碧空如洗,美丽得如诗如歌,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能再看到这样的天空了。
然后转头看向杜子腾:“还有吗?”
杜子腾:?
“酒。”蓝如晦挑眉道。
杜子腾一怔之后,随即哈哈一笑,抛过一瓶酒,晴空之下,杀场震天,明明是一副恢弘宏大的史诗画面,却偏偏有这样两个人在高空上自顾自地豪饮,似是置身事外,可那痛饮之中,却是仿佛为生平最得意、最欢喜之事而酣畅淋漓。
同样是高空之上,夏侯煜明、公羊炎光、云寒仙子看着面前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