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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游摸了摸头顶,便笑呵呵地跟在杜子腾身后进了城。
第一次进入城池中,路游觉得眼睛都不够看了,杜子腾却是思索着,他那储物袋恐怕是遗失在传送阵中,不过也难怪,储物袋虽是修真界中使用得比较成熟的法器,但其实,这储物袋的根本原理,须弥芥子,那也是涉及到高明无比的空间法则,传送失败时,或许法则干涉导致了储物袋的破损、或者是遗失,只是可惜了那些他与萧辰准备的物资。
现在,除非他把身后那只傻兔妖拐去掉,不然,他可真是名副其实的身无分。
虽然一穷二白,但负手闲逛的杜小爷却绝没有半点穷困者应有的苦逼表情,看这位小爷那满脸悠闲惬意流连于摊贩之间的模样,只让人想起那些闲得没事干、灵石多得没地造的仙二代。
这条街面上摆满了各种小摊的,能在此处抢到一席之地的,哪个不是火眼金睛?
于是,杜小爷被人拦下来了。
“这位爷,您看看我手中这块‘九澜水貂皮’,这可是真正的九澜水貂所产,不论是用来赠佳人还是送亲友,都绝对是拿得出手的佳……”
拦路的是个胖子,圆得杜子腾都不敢靠近——他怕自己一不小心蹭到,对方都会马上滚起来。
但对于这胖子手中拿的那块灿然生辉的皮毛,杜子腾却是饶有兴趣,竟然主动问道:“哦?佳?”
“嘿,您可是问对人了!这块皮毛来自于一只水貂大妖,这大妖在九澜周遭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您听听这称谓,‘九澜’呢!所谓一澜,是指水妖成年时可催动一道水波,两澜,那是两道水浪,这九澜之力啊您想想,那可是能催动九道大江,法力一催,动辄淹没良田万顷,端的是厉害无比!这只水貂可是六个大修士齐心协力才将之拿下!我这块皮毛乃是貂颈后水行妖力最浓厚的一块!我只收您五百灵石,保证物超所值!”
眼见这拦路的胖子有滔滔不绝的架式,一个声音阴阴地突然插道:“是吗?您那块‘九澜仙贝壳’不是也来自于一只贝壳大妖,九澜法力,九个大修士才把它拿下?”
胖子脸色一变,身上肥肉一抖,正要开溜,却被一只手牢牢揪住,顺着那只手看过去,那是一张阴沉得似乎随时可能雷霆大作的面孔,对方另一只手上,赫然捏着一只雪白贝壳,都可以看到那只手上明显凸起的青筋。
似这等戏码,在这太原城中的东市中,实在太多太多,东门商贩素来就多,大家各有各的货源,说得清的说不清的,总而言之热闹得不行,这等人来人往之地,似乎无甚分别。
似眼前这胖子就是那极其倒霉的。
旁边就有不少同行在窃笑,这胖子也是猪油蒙了心,昨日既然已经宰了只肥羊,就该收收贪念,老老实实按照规矩,要么换个地方,要么安心休息一段时日,他倒好,变本加厉,连台词都不变就出来接着宰羊,如何不下场凄凉?
结局是可以预见的,在热热闹闹围观的人群散去之后,杜子腾悠悠然地迈着小方步一样离开,路游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大人方才是要在这干些什么?
杜子腾手中捏着一只雪白贝壳,喟然一叹:“啧,多年没出江湖,宝刀未老哇。”
路游有点发慌:“大人,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杜子腾却是悠然道:“找地儿。”
路游:?
杜子腾嘿然一笑:“画符。”
不过半日之后,来往如织的人群便听到一个大声的吆喝:“列位客官、列位客官,走过路过可千万不要错过喽!您来看看,这可是‘九澜仙贝’!您听听这称谓,‘九澜’呢!所谓一澜,是指水妖成年时可催动一道水波,两澜,那是两道水浪,这九澜之力啊您想想,那可是能催动九道大江,法力一催,动辄淹没良田万顷,端的是厉害无比!”
“就这块仙贝的主人,这样厉害的大妖,那可是九个大修士齐心协力才将之拿下!我这块仙贝乃是水行妖力最浓厚的左贝!我只收您五百灵石,保证物超所值!”
说话的修士头顶着几根杂草、脸上还有些脏兮兮的,手上挥舞着一块眼熟的雪白贝壳,却吹着这样的牛皮,只差没在脸上写着:“我是骗人的。”
但东市中这么多做买的,却从来没有一个修士会站在三尺高的台子上这么大声讲故事的,虽知这故事荒诞吹嘘,一时间居然也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
当下就有人问道:“这么厉害的仙贝,不是我说,兄弟你是怎么到手的啊?哈哈。”
当即人群就哄笑起来。
这问题明显就是嘲笑这东西的家伙说谎不打草稿,九个大修士合力才能杀掉的大妖,它身上的东西就这小子能摸到边儿?
那东西的修士也不生气,嘻嘻一笑之后一脸严肃地道:“修行都讲究个缘法,这可是小生的缘法,怎么能告诉你们知道呢?”
底下登时一片大笑。
虽然这小子看起来纯粹是来搅局的,但这般打诨插科的居然也聚集了不少人,这看热闹的人多了……买东西的自然就少了。
当即就有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九澜仙贝’?哼,这九澜是多不值钱,昨日也有个‘九澜仙贝’的,早上有个‘九澜水貂皮’的,现在又来个‘九澜仙贝’?这九澜之力,未免也太多了些!”
此言一出,围观的修士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敢情这“九澜”的牌并不是现在才有啊——台上这家伙眼睛滴溜溜直转,看起来不是个蠢货啊,怎么事儿干得这么蠢,一样的谎话,昨天讲一遍,早上讲一遍,现在又讲一遍?
蠢不蠢啊!
底下的人群嘲笑几阵便渐渐有散开的趋势,热闹嘛,看了一次,发现不是什么新鲜热闹,人群便没有啥围观的意愿了。
结果,台上那家伙却是笑道:“非也非也,他们的是假‘九澜’,我这‘九澜仙贝’可是真九澜!”
不待那个质疑他的家伙再次出声,人群中就有人高声问道:“哈哈哈哈哈哈,真九澜?你快真给大家看看啊!哈哈哈哈……”
随着人群中的大笑声,台上那家伙居然一本正经地道:“好勒!现在就给大家好好看看!”
然后不见那家伙怎么动作,那所谓的“九澜仙贝”上蓦然爆发出一道蓝色光芒,便见无数雨丝犹如钢针自天而降!
无数修士面色大变,连连运起灵力、催动法器就要抵挡,却又见蓝色光芒再次一闪,那些雨丝又反转回去,什么也没有发生。
人群中死一样的沉默。
再然后就是争先恐后的报价:“我要了!”“我要!”“给我,给我!”“我加十灵石,给我!”“滚!老子加五十灵石!”“加一百!给我!!!”
人群中,一个胖子满脸呆滞,喃喃念道:“这怎么可能……”
然后一声怒吼:“老子是城东王家的!谁tmd敢抢!”
人群再次安静。
城东王家四个字,犹如带着无上威能一般,竟让这么多人沉默安静下来。
那是个高壮汉子,衣着不凡,见周遭无人敢再出声,便冷哼一声,心中万分庆幸,这可显然是个妖灵器,才五百灵石,还好自己搬出了家族,否则怎么可能这么便宜入手?
另一道声音却是哼道:“王家可真是了不起,好威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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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这太原城的东市,本就是自由买之地,王家的名气固然响亮,乃是因为他们家出了个巡城使,掌握着整个太原城三分之一的灵甲兵,如若不然,这城中尽皆修士,谁会轻易买王家的账?
先前那出声代王家说话的此时已经被人认了出来,乃是王家一个管事,打理着附近王家一个铺子,显是见到这热闹之后过来看戏,结果临时真意要出手的。
好东西,价格不贵,谁不想要?
中途出了这么个截胡之人,没人乐意,可慑于王家的权势,没人敢吱声罢了。
有这么个愿意出头,还口含嘲讽的人,众人在心中觉得痛快之余,又不免奇怪,毕竟众目睽睽之下,这般说话到底是对王家不敬。到底是谁,竟然胆敢在这种关头出面打王家的脸?这就叫围观的众人有些侧目了。
然而,待他们看清那说话的高瘦修士一身皮甲装束之后,竟没有一个人再觉得诧异,反而纷纷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因为那说话的,正是韩家戍圈军的一个小校,王家掌着巡城军,韩家却是管着戍圈军,那可是在妖圈中同那些妖族叛孽凶猛厮杀的灵甲兵,如果和巡城军比,一个是关在院中的猫儿,是一个狩猎荒野的猛虎,只论武力高下易见。
可王家与城主还有一层姻亲关系,巡城军手中还握着城中修士进入妖圈的巡猎之权,这种权势又不是单纯的武力可比的。
每轮巡猎之中,修士们自妖圈中带回多少资源,少不得是要孝敬王家一二的,也因为如此,王家手中的富庶非比寻常。
城中早有流言,如果不是王家所制的灵甲、妖灵器皆用上好的妖兽皮骨而制,王家的灵甲兵恐怕早就在韩家面前一败涂地了。
可韩家明明冲杀在前,辛辛苦苦维持着妖圈的秩序,最后却叫王家这般坐享其成,韩家又岂能甘心?
这是城中随便哪个炼气修士都知道道理,城东城西势如水火,老成些的修士对此讳莫如深——这太原城中,近年来有多少不明不白消失的人哪!
眼前这一幕,显然又成了王韩二家权势角逐的校场。
王管事铁青了脸:“你不过只是个小小校尉!竟敢妄自评判我们王家,我倒要问问你们戍圈军哪里来的规矩!”
这校尉冷冷一哼道:“只允你王家做下这等仗势欺人的事,还不准旁人说了?再说,我段兴就算要守规矩,也只守我戍圈军的规矩,可不守你们那狗屎的看家狗的规矩!”
“你!”王管事勃然大怒!
然后他手中就多了一柄血红的拂尘模样,那拂尘制式古朴、却灵光颤动不休,显得极为不凡,周遭众人皆是脸色大变,纷纷闪避,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了那被殃及的池鱼!
段兴在妖圈中多少杀戮,又岂会怕了王家的一条狗,竟是不闪不避,摸出了一把漆黑的长鞭,鞭子一出,竟在阳光下隐隐现出一道咆哮的血煞之气,不知上面到底染了多少血腥!
周遭众人更是惊骇欲绝:“裂妖鞭!!!”
杜子腾身后,揣着匿气符、帽子遮得严严实实的路游听到这三个字更是牙关打战双股发抖,如果不是这混乱情景下,惊恐的不只他一人,只怕他这身份立时就要穿帮了。
裂妖鞭,那可是戍圈军中标配,传闻专为杀戮妖魔而制,这鞭子吞噬的妖魂越多便越是威力巨大,这段兴祭出的鞭子上,吞噬的妖魂都快隐隐成形,何等骇人!
就是那先祭出了拂尘法器的王管事,此时也是面目一片煞白,心中后悔不迭。
他只是瞧见那小子手中妖贝制成的妖灵器有特殊之处,想着府中的七少爷喜欢钻研那些稀奇古怪的妖灵器,寻思着买下之后献上去讨个好。
他见段兴只是小校装束,便没放在心上,谁知对方竟是拿出了这样一条裂妖鞭!王管事恐惧的并不只是这条鞭子本身的威能,而这种威能背后意味着这段兴几乎是尸山血海的杀戮里走出来的战力。
他一个小小的管事,替王家在东市这看着铺子,哪能同这样厮杀出来的杀神较量,双方看着修为都不过是筑基中期,但战力绝对是天上地下,而且,这等情形下,他哪怕是被段兴打死了,只怕家里的老爷们也只会吐口唾沫嫌他丢了王家的人,他的家眷亲族不被牵连都算好的了。
王管事越想越是心中哇凉,更是战意全无。
段兴看到这王管事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冷笑声中尽是轻蔑之意。
这么多围观的修士谁不明白段兴这冷笑中的意思,看着那王管事先是疾言厉色,这会儿却要认怂,不由也有些瞧不起他。
王管事的脸阵红阵白,手中拂尘亦是明灭不定。
段兴眼中厉色一起,便挥鞭而上,王家那种靠着奉承上意而存在的恶心玩意儿,军中早看不惯了,他就是宰了这玩意儿,将军也必不会说什么!
再说了,这姓王的经营着王家的灵器铺子,他都能看出来方才那“九澜仙贝”有问题而急急出头争抢,想必那妖灵器上还真有什么他未能看出的玄虚,若能带回军中交予军师,恐怕更是大功一件!
眼见这剑拔**张到了极致,修士斗法即将开始的当口,一个声音突然插口道:“我说,你二位还买不买啊?!”
这声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