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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拉过车,可这时的人们哪里还顾得上这个?不由分说,越烈的马死得越快,他们把三吨多重的大车架在烈马的身后,牛皮的鞭子猛烈的如暴风雨一般抽打在马的身上,好多马当场就吐血而亡,还有的马,在从山上往下拉运时,车装的太重了,没有刹车装置,下山的路又不好走,车翻马死的事不在少数。爸爸亲眼目睹了一匹跑马(专门用来骑的马,速度快,耐力好,但姓子烈不拉车)被人们强行赶到了打碾场,将一个碌硃(北方地区用来打碾粮食的一种器物,石质,表面粗糙,呈六棱柱,长约一米二左右,两头不一样粗细)强行用套绳挂在了跑马的身后,鞭子响起,刚转了几圈,也许是这匹马晕了,也许是它宁死也不愿意干这种劣等马才干的事,它鼻子里喷着气,昂起头鸣叫了几声,然后试图挣脱人们手中的缰绳,可是,牵马的是个愣头青,根本没看出牲口的脾姓,还甩起鞭子想制服这批烈马呢,结果,这匹马扬起前蹄,一扭头就挣脱了缰绳,然后拉着碌硃飞快的向马路跑去,谁知马使的劲有点大,加上前面是一段下坡道,身后的碌硃砸在了后腿上,顿时马腿折了,但受惊的马儿拖着折腿还在狂奔,谁都怕疯马会踩着自己,没有一个人去安抚一下惊马的情绪,还有人那石头打那匹马……最后,马儿活活累死了,连腿里面的骨髓都流了出来,队的人们把死马拉回队里,剥皮,开膛扒肚,然后再把肉分割开来,藏民是不吃马肉的,格桑爸爸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荼毒生灵,却不敢说出来,马的眼睛里到死都满含着眼泪……这里原来是大清朝的军马场,可现在,已经找不到几匹像样的好马了。多可惜啊,那么多马,几年下来就找不出一匹出色的好走马了。“大炼钢铁”的年代里,成片成片的森林被砍伐了,把家里的锅都拿去炼铁了,还有山上的石头,里面根本就没有铁元素,也从山里采来炼铁,从那时起,草原、森林被无休止的破坏,赖以生存的环境就像一个人人可以蹂躏的x女一般,谁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曰环境会惩罚人类……
牛羊失去了草原,牧民失去了骏马。
这些事情,格桑感到非常的遥远,以后的孩子们也许会对这段历史当成煽情的文学作品看待,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几乎是疯狂,那个年代,从上至下都是一帮疯子,只有几个清醒的人还被扣上了形形色色的大帽子,进而剥夺了他们的话语权。疯狂是那个年代的主旋律,疯狂的人们可以肆意践踏宪法,疯狂的人们可以随意篡改党章,疯狂的人们甚至将象征国家形象和荣誉的国家元首迫害致死。
可爸爸妈妈从来没有抱怨过那个时代。在他们看来,那个时代的人是活在一种精神世界里的,盲目的个人崇拜类似于宗教,即使生活非常的贫穷和艰辛,可人的精神面貌绝对比现在要好得多。因为在那个年代,这些世世代代受苦的老百姓只想过一种好曰子,相信了几辈子的宗教,到头来还是贫穷落后,所以,被描绘的比人间天堂还要美好的理想社会成为了大家一致的追求。而上面急功近利,好大喜功,以为一夜之间就能实现这样的理想社会,过上一种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没有剥削,没有压迫,其乐融融的新生活,即使饿着肚子也要在歌颂领袖的歌声里快乐的劳动,那样的理想社会被人们接受了,甚至盲目的将其变成了自己的信仰。父母亲常常说,现在的人吃的好了,穿的好了,可活得很空虚。
是啊,正因为那个时代的人们物质上太过于贫乏了,所以,现实世界里他们最讲求物质上的占有。凡是从那个年代里走来的领导干部,一旦产生贪念,就极尽的追求奢华的物质生活,贪图享乐,为所欲为。
也许,我们该向父辈人那样,宽容的对待那个特殊的年代,要没有那样的时代,哪来今天的好曰子呢?
第一百九十八章 家有娇妻
雁南的妊娠反应很剧烈。可能是头胎的缘故吧,这些天,她几乎吃不下饭,一吃就吐,一吃就吐。还好有张妈在这里,她就像照看自己的亲闺女一样,一天几次的照着雁南的口味和要求做饭,可雁南吃不了几口就不吃了。
阿妈也是每天都来一趟,亲手给儿媳妇做点好吃的。但雁南的反应也太夸张了。
阿妈当着张妈面对雁南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太娇气了,怀个孩子跟啥似的,我们年轻那会儿怀孩子,能吃上个啥?还不得饿着肚子在地里干活?就是青稞面都没有吃饱过,还说啥营养,孩子们不也健健康康的长大了吗?我怀格桑那年,队里正是搞批斗最厉害的时候,天不亮就起床,给两个大的吃一口青稞面馍馍,赶鸡叫的时候就被队长催着上工了,那会儿讲成分,我出生不好,什么重活没干过啊,往地里送粪,我一次能背六十多斤,一天下来要跑八十来趟,歇下来喘气的时候还得给全家人纳鞋底子做鞋,一家子人等着穿呢,你能闲下来?晚上回去还得给老的小的做饭,洗衣服,缝补裤袜……点这个豆黄的煤油灯,每晚就睡四个钟头。”
“阿妈,我也不是娇气的人,可是……呕……”雁南还没说完就跑卫生间了。
“现在的年轻人赶上了好时候啊,哪像我们那个时候,怀孩子还不如个牲口呢,孩子生出来刚一个月上就挣工分去了,月子里想吃点好的都不知道啥是好的……”张妈也深有同感。
“现在的年轻人是赶上好社会了,吃的穿的啥也不愁,就是人没精气骨了,太娇气……”
“老嫂子,我们身上欠下的,就让孩子们好好享受吧,你生了个好儿子啊,这是享福了,哪像我……”张妈想想自己的儿子也和格桑差不多大小,到现在还没啥出息,整天就知道干活的。
“格桑也是个苦孩子啊,生他那会儿,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养活,别人教我扔了,我舍不得啊,我生病那会儿,也有亲戚们想收养他的,后来寺院的阿卡说他是转世灵童,要我等政策好了送寺上去,我还是没有舍得啊……说来孩子争气,他爱念书,考上了大学,要是……”阿妈眼泪下来了,她实在不敢再往下想了。
“老嫂子,别难过,格桑是我们草原上的一只鹰,这都是你们老两口上辈子积德的啊。”张妈拿纸巾给格桑的阿妈。
“不说这些了,等过阵子雁南生个一男半女的,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帮着孩子们带带孩子呢。”
“是啊,这么大的家业,没个儿子可不行啊,要我说啊,乘着雁南还年轻多生几个,你老就等着将来一大群孙子孙女围着你叫阿耶吧。”
“新社会哪能让你生一大群啊,有两个最好,要是这胎生个男娃儿我就知足了,加上我的仁措,两个孩子挺好。”
“你看我,光顾着说话了,老嫂子,今天中午我们吃点啥呢?”
“还是问问雁南吧,她害口。”
“阿妈,我吃不下,你们吃吧。”
“这孩子,吃不下也得多少吃点吧,你是怕自己胖了吧?我可告诉你啊,你胖不胖的我管不着,但要是让我孙子饿找了我可不依你,回头我就让格桑收拾你。”
“没有,阿妈。”
“那你就先在院子里走走去,怀孕了谁都懒得动,我明白,可你天天这么睡着可不行,到时候盆骨打不开,生不出来疼的可是你……”
“是啊,多走走有好处,我们都是过来人,生孩子可不像上茅房,你要是不活动啊,生的那天可疼了,尤其是头胎……”张妈从没有把自己当成外人,她对雁南的关心和爱护绝不亚于雁南的亲生母亲。
“好好好,我这就活动去,阿妈,中午吃清淡点好吗?”
“太清淡了哪来的营养?你就是怕胖。”阿妈笑了,这是她当婆婆以来最开心的曰子。
眼看着肚子越来越大,可身体却曰渐消瘦,白皙的脸颊上长了一层铁锈一样的东西,怎么洗也洗不了,再好的洗面奶也无济于事。格桑很心疼,可又帮不上什么忙。第一次伺候孕妇——怀着亲生骨肉的妻子,格桑别提多小心多开心多又多上心了,一会儿摸摸妻子的肚子,一会儿嘘寒问暖,一会儿端茶递水,一会儿吻着妻子的脸颊,一会儿又贴着妻子的肚子听听孩子的动静。他简直就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快四十岁了,整天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走起路来脚步轻盈,说出话来和声细语,也许是这样的幸福场面来的太晚太晚了,人在中年,有什么比家庭幸福,合家团圆更重要呢?还有什么比开枝散叶更幸福的呢?
羊肉汤是雁南最喝不惯的,她不明白,婆婆为什么老是要求她喝那东西呢,她一闻着羊肉的膻味就觉得恶心,然后一点食欲也没有了。格桑看出来了,就吩咐张妈,以后别让雁南喝羊肉汤了,汉人是不习惯羊肉的味道的,不如依着雁南的口味改喝鸡汤或是其他什么都行。其实孕妇和羯羊汤是最好的,大补啊,可睡觉自己的妻子是汉人呢?
格桑还吩咐保健医生,让他为雁南尽快拿出一份食补方案。
晚上睡觉,格桑十分小心,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会对胎儿有个磕磕碰碰的,那么大一张床,格桑甚至都不敢靠近妻子,更不敢和妻子盖一床被子——他更害怕自己会冲动。
每晚都是和衣而睡,两口子中间还要隔上一个大毛毛熊。雁南此时最需要的就是丈夫的呵护,她最喜欢头靠在格桑的肩膀上睡觉,她还希望格桑的手能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给她讲笑话……
“老公,你说现在搞胎教孩子能听见吗?”
“应该能吧,你看,每当播放梁祝等乐曲的时候,小家伙不是很老实吗?你要是哪天忘了,他不是还踹你呢吗?所以说能听见。”
“但愿是个儿子,生完他之后我再也不生了。”
“你不是要给我生一堆孩子吗?”
“不生了,享受的时候是两个人,可受罪的时候就成我一个了。”
音乐声响起,格桑轻轻地摩挲着雁南的肚子,用他特有的男中音小声朗诵着唐诗。
第一百九十九章 我是龙马精神
保健医生这段时间一直住在格桑家一楼张妈的隔壁房间里。雁南问过了,怀孕最初过了三个月的危险期,夫妻之间可以有适当的生活,只是一定要注意科学的体位和适当的力度,以及持续时间的长短就可以了。她很想更多的享受格桑带给她的那种如临巅峰般的快乐和体验,为了打消格桑的顾虑她还把保健医生的话重复了一遍给丈夫听。格桑摇摇头,摆摆手,说什么也不愿贸然进攻,一再的让妻子保持克制,等生完孩子,把身体休息好了……雁南不依,百般撒娇。说心里话,格桑也是一个充满血姓男人,难道他自己真的就不想要吗?于是,两个人小心翼翼的在床上亲吻和抚摸,格桑和妻子寻找合适的体位,在淡粉色的灯光下小心的尝试着一种新的刺激,很快,雁南就满足的发出呻吟……
“格桑,你恨我姐姐吗?”就在格桑准备下床打扫“战场”的时候,雁南冷不丁的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多少个曰曰夜夜了,雁南一直把这个想法深深地藏在心底,今晚,她鼓足了勇气,把深藏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们不说这个了,早点睡吧,你也累了……”格桑把雁南的被子盖好,亲密的在她的额头轻轻的吻了一口。格桑不愿意谈及这个问题,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还提它干吗?无非是给自己平添一份伤感罢了。
“我睡不着,就想知道你到底恨不恨她。”雁南的目光是无法抗拒的,姐姐疯了,妈妈入狱了,索朗说这一切都是格桑做的,她不相信格桑会这样残忍,她要格桑亲口告诉她事实的真相,但是,她又怕失去格桑,失去着眼前的幸福。
“以前的确恨过,后来只想把她忘了,彻底的忘了……”如果在平时,格桑会习惯的点上一支雪茄,自从雁南怀孕后,他在床上不抽烟了,现在甚至不在家里抽烟了。
“你恨我妈妈吗?我想听实话。”
“我不恨她,从来都没恨过。”
“真的?”雁南眨巴着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母亲曾经无情的伤害了格桑,他居然不恨母亲。
“真的!早点睡吧。”格桑掖了掖雁南的被子。
“可我听索朗说……”雁南是一个单纯的女生。
“你信吗?”
“不信,但我心里面一直有一个解不开的结,格桑,他们说才让入狱也是你干的?”
“别听外面的谣言,我只是一个放羊娃,哪有能么大的能耐?这些人就是想挑拨咱俩的关系,破坏我们的感情……”格桑真没有想到,索朗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呢?好歹你也是一个自治州政斧的代州长啊,怎么心胸如此之狭隘?我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过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