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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虽然胸无点墨，却喜欢附庸风雅。每逢城中举办的一些文学聚会，他都会想方设法混进去凑凑热闹。
像中秋诗会这样的集会，他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而且，他这次还有备而来。
他记得上一届中秋诗会，一位学社的朋友也参加了比试，虽然最后连初选都没通过，但却作了一首意境还算不错的诗，然后就和城北柳员外的三小姐对上了眼。
两人眉来眼去奸情火热，没多久就让人上门提亲，不久就结成了姻亲，上个月已经生了个小胖儿子了。
那个柳员外的三小姐虽然不算，但也是薄有才名。跟那些只认钱的女子不一样，平常极少有人能够打动她，周金铭也觊觎了她很久。没想到最后却让那哥们的一首诗给骗去了。
他十分悔恨去年没好好把握机会，所以今年特意花钱请别人给自己作了几十首诗，背得烂熟，准备在诗会上一展雄风。
虽然比赛的试题是随机抽选的，谁也不知道自己会抽到什么题目，但周胖子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万一自己抽中的试题，正是自己买回来的其中一首诗呢，说不准就能混个好名次，获得某家小姐的青睐了。
心里打着小心思的周胖子，今天大早就洗漱一翻，收拾停当，来到湖边，
龙爪湖旁依旧如同往年一样热闹。有不少人和自己一样，中午刚过就跑过来了。
湖中游船如鲫，湖岸花灯遍布，彩幡飘展。各种打扮的才子来来往往，不时会遇上相熟之人，便引来贤弟兄台，之乎者也的阵阵惊呼声。
偶尔也会走过一两个用手帕半遮着脸面的富家小姐，带着丫环匆匆走过，立时引来周围众多豺子绿油油的眼神。
“咕噜！”
周金铭听到旁边传有咽口水的声音。
回过头，看见一名皮肤黝黑的年轻才子，眼也不眨的盯着不远处一名小姐的雄伟胸脯。直到那小姐远去，他才收回目光。侧头发现周金铭正看着自己，毫不尴尬的呵呵一笑，折扇一展，重新变得道貌岸然，转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呸，真不要脸！”周金铭内心鄙视这道貌岸然的家伙，擦去嘴角不经觉流出来的口水，心中暗道：“这里少，换个地方吧。”
举步准备离开，蓦然感觉肩膀有人重重一拍，还没回头，就听得一个令人讨厌的声音传来：“哈哈，周大猪头，你也在这里啊？今天举办的是诗会，你这个连三字经都没背全的家伙，跑来凑什么热闹呢？还是回家帮你老爹卖褒衣吧。”
周金铭不用回头也知道这家伙是谁。整个金陵城除了天源酒庄那少东家高白源之外，就没有谁的嘴巴会这么令人作呕了。
这家伙天生嘴臭，跟自己八字不合，无论在学社还是在其他地方，都喜欢处处打击自己，拆自己的台。
“呵呵，高矮子，你不帮你爹卖猪肉？也跑来这里干什么？”周金铭回过头，皮笑肉不笑的反击道。
高白源长得并不算矮，但与周金铭相比，却比后者矮了半个头，所以周胖子经常以矮子嘲笑对方。而且对方恰恰姓高，被称为矮子，嘲讽意味就更浓烈了。
高家当年发家之时，并非开酒庄，而是以贩卖猪肉营生。后来赚了钱，才盘下一家酒庄，开始做酒水生意，并且发展得风生水起。
高白源最不愿意听到别人提起他家卖猪肉的往事，所以这事极少有人提及，而周金铭却恰巧知道，而且每每以此回击。
“哼，本公子不跟你一般见识。”高白源虽然生气，但这里人来人往，他不想跟周金铭争吵，以免弄得人尽皆知。
说完甩给周金铭一个后脑勺，融入周围的人群之中。
“伪君子！”周金铭呸的一声，也转过身，向着另一侧湖岸走去。
湖岸花灯密布，彩旗飘展，周胖子初时并没有怎么留意，但渐渐的，他发现这些花灯和旗帜与往年有点不一样。
往年，这些彩旗和灯笼，上面都会写上一些历年以来的好诗好词。但今年，除了诗词歌赋之外，每一只花灯以及每一面彩旗之上，都在最明显的位置，印着一个奇特的图标。
这个图标如同一只简化的圆肚瓶子，瓶子中间由三朵形状各异的花瓣构成，花瓣正中央，则是一滴水珠。
整个图案十分简化，却异常生动人只看一眼便能记住。。
图案的下方还有一行蝇头小字：本届中秋诗会由百花香水独家赞助举办！
“百花香水？”周金铭轻轻皱了皱额头。
那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过！
香水这个新名词，在这个世界还没普及。不过从字面上来理解，周金铭也隐约猜测出它应该是一种新式的脂粉类的化妆品。
而百花香水估计是这个新化妆品的名字了吧。
他摇了摇头，并不怎么在意，往人群里挤去。
但渐渐的，他发现，整个会场，只要是由举办方的东西，都印着同样的标志和小字。
例如喝水的杯子上，写书作画的笔墨纸砚上，遮挡太阳的纸伞以及用来折纸船的彩纸之上，均十分明显的印着这个图标和文字。
虽然刻意不去，但它总会无处的出现在自己的目光之中人无法忽略它的存在。
甚至，周金铭还发现，周围的人群也像自己一样开始对这个百花香水起来，他们有意无意间，开始和身边的人讨论这百花香水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来历等等。
“兄台问这百花香水是什么？”发现周围都有人在讨论，周金铭听了一会，也终于忍不住向身边某位才子询问起来。
被询问的才子，脸色有些不悦的道，“听闻是今年负责举办的春花楼凑不够银子，找了某个无良的商人要求赞助。那个商人答应了，但条件是必须要在诗会中为他的产品做宣传。好好一个赛诗大会，硬生生变得市侩无比，充满铜臭的交易，简直就是有辱斯文，端实让人心痛啊。”
那才子悲愤叹道，立时引起周围数名才子的同感。一起声讨这种有辱斯文的行为。
见群情汹涌，周金铭也随口附和几句，但目光看着湖岸连片的花灯彩旗，愣愣出神，若有所思！
第69章 墨痕（）
看着越来越密集的人流，以及湖岸遍布的花灯彩旗，周金铭陷入沉思。
与那些满脸愤慨怒骂有辱斯文的仕子不同，他看到的，并不单单是一个充满铜臭味的交易。而是……那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
要知道，整个中秋诗会，参会人数有几万人之多，整个会场都贴满了这个百花香水的广告，无形中就是一个非常浩大的宣传攻势。“百花香水”这个词，不断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当中，很容易让人记住，印象深刻，无法忽略它的存在。
至少，整个诗会下来，即使人们不知道这百花香水为何物，但也会记下这个名字。甚至对其产生好奇。
当然，仅仅好奇还不行。人都是健忘的，如果不做一些惊天动地的话题出来，这个百花香水很快就会从人们的记忆中抹去。
但周金铭并不认为那个愿意花钱在这次诗会做出如此浩大宣传攻势的商人，仅仅只是打一个广告而没有后续的动作。
如果是这样，这些前期的广告，就算是白白浪费了。
所以他很愿意相信，接下来的诗会，这个百花香水绝对会联合本届诗会的举办方，做出一些令人惊叹，印象深刻的事情来！
不得不说，做为一个商人之子，即使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平时耳闻目染之下，也有一点点商业直觉，可以预见诗会蕴藏的商机。比那些只懂得之乎者也死读书的仕子，更有远见。
这一刻，周金铭忽然对这百花香水充满了浓厚的兴趣。举目四望，发现人还不多，天色尚早，离诗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他心中一动，干脆不挤人群看了，而是开始四处打听这百花香水的来头。
要打探其实并不困难，找到诗会的主办方就行了。毕竟这次诗会跟那商家有合作关系。
没花多少功夫，周金铭便从主办方春花楼请来布置场地的工人中获得信息：这百花香水，其实是千金坊内某个新兴的脂粉作坊新型产品，听说是一种独一无二的脂粉，与传统的脂粉完全不同。
而且，那个百花香水的掌柜是一个年轻人。
获得这个消息，周金铭更是好奇。打听之下，终于知道，这个百花香水会在这次诗会结束后，开始贩卖。
而那位赞助诗会的年轻掌柜，似乎已经中心岛上搭建了一家小店。
周金铭没有犹豫，立时来到湖岸码头，花了十两银子雇了一条小船，往湖中心的岛屿过去。
湖心岛面积很大，可容纳数万人。每年的洪水期，这岛屿都会被淹没数月时间，所以岛上根本无法长久建造大型的建筑。
历届中秋诗会都是在岛上举办。经过数十日的努力，此时岛屿之上已经临时搭建了一个巨大的舞台。周围也有一些简易的棚屋帷幕、观席看台以及摊档商铺之类。
此时岛上游人尚少，来来往往的大多都是春花楼请回来帮忙布置场地和维持会场秩序的杂工。
周金铭向人询问，花费了一些功夫，才知道那个百花香水的摊位小店，在舞台右侧。
…………
…………
舞台右侧一个临时搭建起来，面积颇大的商铺，李牧正指挥着赵福赵禄赵寿和虎子等人，将一瓶瓶品类各异的香水，整齐地摆放在特制的木架之上。
诗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前期的宣传攻势已经准备完毕，估计每一个参加诗会活动的人，都已经记住“百花香水”这个名字。
只要自己安排春花楼的表演一出，以及虞小翠顺利夺取歌、舞的首甲，自己的香水就会瞬间传遍整个会场。到时候，绝对会有无数人汹涌而至，争相购买。
为此，他把这次制造出来的一万多瓶香水全部搬了过来，甚至还特意花钱盘下了舞台附近一个面积巨大的商铺。
不过，盘下这个商铺，却令李牧感到十分郁闷。
官府允许诗会在湖心岛举办，而且舞台的使用场地，不用收取费用。但是，却在舞台周围划分出大片地域作为临时的商业区，进行拍卖。李牧盘下这个商铺，足足多花了三千多两银子。
想到自己劳心劳力，还出了数万两银子的赞助费，才令这届中秋诗会得以顺利举行。而官府却跑来摘桃子，还收自己的铺租费用。令李牧恨得咬牙，十分郁闷。
“无论如何，自己绝对会连本带利赚回来的。”李牧发誓，心中考虑是不是要把香水的有价格提高一些。
“请问……你们这里是卖百花香水的？”正在沉思之际，李牧突然听得有人询问。抬头一看，只见店外站着一个略显高大的胖子。
现在岛上的游客不多，这胖子打量着店铺货架内那些婴儿拳头大小的陶瓷瓶子，充满好奇的问道，指了指，又疑惑道：“这些就是百花香水吗？有什么用？”
额，诗会还没开始，居然有人前来询问了啊，看来宣传起效果了。
李牧连忙迎上：“没错，没错，就是这些。这是我独家制造的水粉，可以喷洒或涂抹在身上，令身体散发出奇特的花香。整个金陵城独此一家，别无分。你要不要试试？”
来人自然就是打听百花香水的周金铭了，闻言后，不禁皱了皱眉。可以令身体散发出特殊香味的水粉，倒是第一次听。
“这荷风送香是什么？”
周金铭指着不远处货架上一只素白色的陶瓷瓶子，问道。
瓶子之下，用正楷写着香水的名字。
荷风送香，这名字倒也雅致！
“嗯，这是从荷花之中提练出来的香水。”李牧笑道，拿过一瓶，拔开瓶塞，顿时一股淡淡的荷花清香扑面而来。如同站立在荷塘边沿，荷花盛开之时，清风送来淡淡的清香。
幽而不俗，香远益清！
李牧倒出一些香水放在手心，香味更浓烈了。周金铭看着那清澈的液体如同纯净的水一般，不由得瞪大了眼。
那股香味……竟然从这清水里散发出来？
“试试吧。”
李牧把一些香水洒在他的袖子上。香水很快融合衣服当中，蒸发干净后。但那股淡雅的香气，却留在了衣服之上。
周金铭分明感觉到，自己的衣服，竟然散发出荷花的香味。就如同用无数荷花花瓣熏过一般。
“这……这……”周金铭瞪着眼，有些不敢相信。
要知道，上层贵族都喜欢用名贵的香料将衣服反复熏蒸，令衣服带着香味，不仅可以掩盖身上无法根除的汗臭异味，还能提升别人对自己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