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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他人的生死并不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
如果有人因为自己的不够好而死,会在很多个人夜晚从噩梦里大汗淋漓地醒来。
田霏和藏族向导多吉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每呼吸一次心脏都觉得压迫得腿要软下去,呼吸像要把胸口撕裂了一般,她回过身去略略停下来休息,他很显眼地在队伍里面,即便是正低着头看路,并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是就这么确定他在,就能安下心去。
就像噩梦若醒来,触碰得到他。
直升机最多也只能飞到大本营的地方,再往上空气稀薄几乎就带不动螺旋桨,强行起飞根本就是在赌博。泊尔的空军为了接一个重度冻伤生命垂危的登山者就强行降落到了6000多米的二号营地,其间数度差点坠毁。
凤凰的实力决定了不需要飞行大队的人这样冒险,他们从大本营出发,这条训练的时候走过几十次的路直接上到二号营地只花了五个小时。
二号营地休整的时候谢文麒与尚能通话的一个幸存者终于取得了联系,他是喜马拉雅登山队的队长blue,澳大利亚人,在极寒天气下经历了两天两夜,没有氧气,仍然还活着。
但是,随时都可能死去,blue所在的位置在希拉里平台,海拔还在8000米以上,这是人体脑细胞开始死亡的高度。即便是耐低温的金禾和耐缺氧的左丘,也不能保证在这种情况下百分百生还。
“你能找到避风的地方吗?”谢文麒看了看天气,再往上速度不可能这么快,到8000米的地方在这种恶劣的暴风雪天气下,时间难以预料。
通讯器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我……早就动弹不了了……”他的声音抖得厉害,听得出来在坚持。
谢文麒转身看了眼正在吸氧和喝酥油茶补充体力的队员们,所有人体力消耗都很大,若是普通人若是这般奔袭早就倒在了上来的路上。
“队长,我跟他说几句话吗?”田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背后。
谢文麒把通讯器递给她,见她嘴唇干裂得出了好几道血痕,脸色白得要透明了,下意识地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摸,幸而大家都忙着取暖也并没有人看见。
“blue,听得见吗?我是霏。”她的英文很简单,就是fei,很好发音,那边有微弱的回应。
“我们现在帮你连好吗?坚持一下!”
blue果然有了反应,通讯器里沙沙响了两声,声音虽然疲惫,但是明显比刚才有了起伏:“…子……”
“你等几分钟,卫星通讯没有那么快。”田霏说完就关了通讯器。
“你要怎么连线?”
他们根本没看过。
“大本营会有的,让他们连线。”田霏的眼睛漆黑,是那种晴天时高原天空深夜的浓黑,不像暴风雪里面漩涡般的黑。“队长……”她突然低下头,慢慢道:“如果是我在8000米的地方没有氧气的坚持了两天两夜,我心里一定想的是你,想再跟你说句话。”
谢文麒停了一刻,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道:“打给大本营吧。”又像想起什么一样道:“你跟他说几分钟,要nbsp; 现在是凌晨,澳大利亚也是凌晨
田霏摇摇头笑道:“一定会接的。”
如果,是他在上面,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推己及人。
大本营那边很快就接通br /》
凤凰继续前进。
从6900米的二号营地出发,刚走出200多米就发现了横七竖八地躺在雪地里的几个登山者,此时天光已经开始亮起来,看得分明。
暴风雪一直到此时才停了下来,冰寒的空气让每个人都格外清醒。
凤凰们上前去查看,“只剩下200米了,他们怎么就不能坚持到营地啊?”朱豪忍不住嘟囔道。
田霏看了他一眼,低声道:“200米是你有导航有能见度的情况下才知道的,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摸到了这里来的,早就丧气了。”
就如同这世间艰难,若是没有一个心中可以支撑下去的目标,又怎能坚持下去?
许尧川突然很惊讶地轻声道:“这个人……好像还活着?”
田霏迅速转过头去一看,顿时就不信了八分。那是个欧美人种的中年男人,面罩和手套都脱落了,也就是说他的皮肤裸露在这零下五十度的风雪里面至少有一晚上,而且没有氧气。
她侧头问金禾道:“如果是你,能活下来吗?”
金禾想了想:“应该能,但是严重冻伤是肯定的。”
听见许尧川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围了过去。“我们得马上送他去二号营地,他还有心跳。”许尧川当机立断,看向谢文麒。
谢文麒回身去看已经不在视野里的二号营地,说起来只有200米,却不是平地上的距离……他心中快速盘算着需要几个人一道返回,不光是这个幸存者,这几具遇难者的遗体也要一并运下去。
最后决定由他自己带着金禾,田霏,左丘和班赞一同继续往上走,其他所有的人由何嘉带着即刻送幸存者和遇难者遗体下去二号营地。
颍川之言:《走进空气稀薄地带》,我没有真的登过珠峰,但是推荐这本书,所有关于攀登珠峰的情节都是来源于此
第一百三十一章 等你的季节3()
临时成立的两个小分队以最快的速度交换了身上的装备,谢文麒的小分队每个人携带的氧气瓶减少到5个,多带了几只急救的地塞米松注***。
在更高的海拔上没下来的人,需要吸氧的可能性也不大了……
blue那边讯器出了问题还是…撄…
往上攀爬几乎是没有交流的,空气稀薄程度已经只有平地的一半,体力消耗非常严重。谢文麒、田霏和金禾三个人都已经开始小量地吸氧了偿。
定位仪显示到了7400米的时候,谢文麒示意所有人停下来休整。这一路上并没有遇见任何幸存者或者遇难者遗体,也许他们走的路线是不对的,登山队员下来的时候可见度为零,神志昏迷下走到哪里都有可能的。
“分开行动,一队上希拉里平台,另一队搜索。”
“啊?”田霏即便戴着氧气面罩,也看得出惊讶。
“这不是战斗任务,不用相互掩护,兵分两路会更快。”
“可是……万一有事,另一队怎么赶得过去?”
“定位仪可以报告具体坐标,通讯器每半个小时联络一次。”
“可是——”田霏还是不安心,在这生命绝缘的地方,她不想跟他分开。
谢文麒打断道:“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氧气量有限,我们必须在氧气耗光之前下去。”
田霏低着头想了一刻,悄悄地拉了拉他的手道:“你一定要好好的。”
没什么可叮嘱的,相信你一切的能力和判断,只希望你能平安地回来,一定要回来,千言万语也就只能是好好的。
谢文麒带了左丘和金禾一起上希拉里平台,田霏和班赞进行搜索。
两队刚一分开,田霏就发现了和班赞一起行动的巨大问题,他话实在是太少了,自己跟他向来又不亲近,实在是无法体会到他仅靠眼神传达的意思,只好埋着头跟着他走。
“一共是十六个人的登山队,除了刚才发现的五个人,应该还有十一个人在山上。”
“嗯。”班赞毫无反应。
“怎么走了这么久一个人都没看见,按说他们也不可能都困在希拉里平台,按大本营的说法,他们登山队长是要救一个队员才耽搁在希拉里平台,其他人应该已经在向导的带领下朝下走了啊。”
“嗯。”还是这个反应。
但是人家班赞嗅觉灵敏,懒得解释也是有资本的,雪地茫茫竟然也能找到两具遗体。
“掩埋?”田霏问道。
“嗯。”
田霏其实很想问,班赞你除了“嗯”以外还会说别的吗?想想还是算了,估计从小到大这种话他也听多了。
他们两个人没有明确的目标,全靠班赞的鼻子,找了一天一夜,又找到了三具遗体,也只能就地掩埋。
田霏觉得心里沉重,这种心情下越发想要见到他。这一天一夜里面虽然都在联络,但是都是班赞在联络,那就不要指望班赞能对她透露什么,只算是知道应该没出什么大事。
可是田霏每次看到班赞使用通讯器心里总是痒痒的,眼巴巴地看着。
“队长要跟你说话。”所以当班赞突然把通讯器递给田霏的时候,她眨了眨眼睛有一刻还不敢接。
抱着通讯器往后退了几步,虽然相信班赞没有那么八卦去偷听,但是……这是私人电话嘛。
“……你现在在下来的路上吗?”
谢文麒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嗯,blue……也没撑到我们赶到。”
“……”
两个人都是长久地沉默。
谁也不用说什么,不是所有尽力的事都会成功,也必会有费劲心力却毫无办法挽救的人和事。只有真正地在一条路上一起勇往直前的人才能在这个时刻相互理解,不需要言语的安慰……只需要陪伴,让对方知道自己一呼一吸的存在。
一天一夜之后,氧气量都即将耗尽,谢文麒在这次通话里指示他们两个将遇难者的遗物带下去,不用等他们三个了,先行下到二号营地休整。
田霏早就没体力了,氧气的消耗量越发大了,也不可能执拗地在这里等他下来,跟着班赞下到二号营地之后就睡了个昏天黑地,浑身都像是在冰里面捞出来的一样,即便是在帐篷里面身上的两层羽绒服也是绝不敢脱的。
谢文麒下来的时候她还没醒,她不是超种人体力恢复得慢,是以也并没有人去叫她起来。
三个人从希拉里平台带下来的遗物自有左丘和金禾两个人去交割。谢文麒有些烦躁,累得很,实在是……很想见她。
应付了几句之后便出了医疗帐篷,吩咐道:“你们好好待着,别跟着我。”
好在这个队长素日里立的威很够的,他要走根本没人敢问一句转身看了看确认没有人看到自己,拉下田霏休息帐篷的拉链钻了进去。
寒风呼地灌了进来,田霏睡得黑甜只是嘟囔了一声把羽绒被往上又拉了拉。谢文麒见状忍不住想笑,却是转身立刻拉上了帐篷的拉链,俯下身体亲了亲她冻得通红的脸。
觉得这真是出了这趟又累又没成就感的任务之后最好的放松和排解。
当然,要说田霏完全没有知觉的话,那就是谢文麒作为队长的失职了,哪有凤凰的人被人入室能不知道的?
回到基地之后,等谢文麒从韩邑办公室汇报完此次的任务之后,发现一个影子在旁边鬼鬼祟祟。
嘴角上扬的同时,身形如魅地截住这个探头张望的人。
田霏懊恼道:“怎么发现我的?”她觉得自己在动态追踪上还是挺有进步的。
这种问题谢文麒一般不回答,只是很酷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作为凤凰的队长,要是被人追踪都发现不了,还混什么?
切,看你嘚瑟的表情……田霏想,可是她就是爱死了。
“你跟韩老大怎么说的?”
在基地里面,满是追踪专家,他们不敢堂而皇之地牵着手,即便走在一起也保持着距离。
“汇报工作,是有模板的。”谢文麒以一种前辈的语气沉痛地教导田霏。
……
日子一晃就到了六月,端午节是9号,田霏眼巴巴地翻着日历可怜兮兮地道:“自从来了基地就没吃过粽子了……哎,我最爱的白粽子蘸糖啊!还有我最爱的蛋黄肉粽啊!还有我最爱的绿豆糕啊!还有——”
朱豪听不过去,“你怎么这么不专一呢?你最爱的东西这么多吗?”开始担心他家队长以后被抛弃。
不知道是不是队长大人也听见了此话,开始打起了小算盘,这天吃完饭在宿舍里突然说起来:“哎,挺久没回家了,六月份我们那边是有极昼的。”
啊!极昼!
田霏的小眼神立刻就沸腾了,谢文麒家是漠河的,全中国最北部的地方,夏至的时候应该还能看到极光!要是自己也能去就好了……
谢文麒十分满意地看着田霏期待的眼神,诱饵已下,要吊着点。
然而极昼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放假
谢文麒也没有做这个打算啊,极昼这个概念么只为了引出极夜啊。
这个草蛇灰线也真是埋得够长的。
十二月冬至吃饺子的时候,谢文麒便当众感慨道:“哎呀,真是想家了,这时候家里也是极夜啊,不用出门在家猫冬煮个火锅边吃边看外面的雪,晚上再喝点小酒,真是太惬意了。要是不下雪了,直接过关口去俄罗斯玩。”
这回不光是田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