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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化虹,亦有雷声滚滚,如急火攻掠,数百里之遥瞬息即至!施展禁魂牌之人名唤吉达,本是蛮国人士,机缘巧合被噬魂道修士看中,带回门中,他资质只有中上,又生性木讷,选了排行第七的禁魂牌修炼。噬魂劫法太过诡异,他生性好强,只求精进,忍不住炼化他人元神,增厚修为。
噬魂劫法十分邪异,炼化越多元神,修为境界越快,如饮鸩止渴,明知后患无穷,却不能自拔。吉达尝过个中滋味,更是沉溺不能自省,修为一日千里,短短十年功夫,从一位普通的蛮国少年一跃成为修成金丹的真人高手。但功力每进一层,所需炼化的元神越多,除却炼化修为深厚的修士元神,唯有大肆杀戮,以无数凡人生魂补足。
这也是为何魔道唯恐天下不乱,几乎每一道法门皆要以生灵肉身性命修炼,若是天下天平,死的人少,魔道修士没了修炼炉鼎,功力便要退步许多,甚至有灭绝之危。此次靖王叛乱,背后亦有数派魔宗长老推波助澜,吉达大喜,当下携了本命法器下山,却不入大明,而是回到蛮国之中。
修炼噬魂劫法多年,元神虽未分裂,但人性早已泯灭,吉达心头第一个念想非是斩杀前来邀战的正道修士,而是炼化同族蛮兵的生魂。虽说凡人生魂万万比不得修士元神,但数万数十万蛮兵聚在一处,尽数炼化,总也及得上一两位金丹真人了。
禁魂牌中禁制法诀偏重禁锢魂魄,吉达费了极大苦功,将这件法器修炼的三十二重禁制圆满,等同于自家修为,玉牌灵光一闪,蛮兵脑中一晕,魂魄便被摄走。无数生魂投入禁魂牌中,被禁制炼化为法力,等若魂飞魄散,再无一丝痕迹。
禁魂牌眨眼间炼化上万生魂,一声雷响,化为数丈高下,牌上无数血色光华乱舞,离牌而起,在蛮兵头上轻轻一勾,便将其生魂勾了出来,带回牌中。偏生蛮兵军纪素严,主将出事,自要群起攻之,只要未接到军令,誓死不退。等到好容易挤到最前面,见同袍被勾了魂去,吓得肝胆俱裂,却再也逃脱不得。如此推搡拥挤,人浪交叠之下,禁魂牌宛如老饕,饱餐了一顿生魂。内中法力节节拔高,若非受制于吉达道行不曾突破,早就成为元婴级数的法器。
商奇见这妖人在自家面前卖弄噬魂道法器,大怒喝道:“魔道妖人!”金丹斗转,张口吐出一道本命丹气,凝指掐诀,紫气化生神雷,劈面往禁魂牌上打去。这一道本命丹气非同小可,乃是他毕生苦功所化,以清虚道宗降魔神雷的手段施展,专克邪魔之道。神雷如一条灵蛇,蜿蜒游动,蛇尾游荡之间,妖氛魔气扫荡一空,禁魂牌上无数生魂怨灵浮现,齐齐大喝,一圈无形法力飞起,试图将紫气神雷抵挡在外。
紫气神雷灵蛇微微一晃,一头钻入禁魂牌中,一声闷雷滚过,禁魂牌狠狠抖动几下,内中真气被紫气神雷打的涣散三分,无数阴魂魂飞湮灭。这口本命丹气商奇统共也没几口,平日珍逾性命,一击之下,便令禁魂牌伤了根本,威力可见一斑。
商奇面色一白,他倒不在乎蛮兵死去多少,反正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任由其炼化生魂,噬魂道法越来越强,便越难对付,喝道:“请两位师弟出手,共杀此獠!”话音未落,一道剑气如彗芒曳尾,流星坠地,直落下来。
那剑气来势快绝,连商奇真人道行直到剑气盈眉,才有所察觉。这道剑气中剑意森寒,直指他眉心,意欲杀之而后快!商奇闷哼一声,罩身道袍忽的飞起一团紫气,云遮雾绕。那剑气正是祁飞所发,身剑合一,与那紫气一触即分,不愿再往里杀入,剑气凌空一转,指向乔淮清!
那件法袍乃是秦拂宗所练,将自家一道浩然紫气神通封入其中,赠与商奇保命之用,没想到当真派上用场。若非自行护住,只怕方才那一剑万难躲过。商奇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暗中那人挑选战机太过精准,正是他本命丹气缺失,气机不畅的一瞬,就见一道剑虹,长有十丈,绕身而走,旋动不定。
章四七二 应元破禁魂()
乔淮清不料其猝施偷袭,好在亦是金丹之辈,心念一动,掌中玉笛呜呜鸣响,五个孔洞中各有一道剑气射出,与祁飞剑气斗在一处。二人剑气交接,乔淮清便暗暗叫苦,他虽是金丹修士,不曾修成剑气雷音的绝世剑术,只凭五音七绝剑剑发五音,动人心神的妙用拒敌。
五音七绝剑亦是一门上乘剑术,以五音入剑,直指五蕴,引动七情,激发对手心魔,使之阵脚自乱。但遇上祁飞这等修成剑气雷音的高手就有些不够看,不等五音迷乱心神,剑气随身而走,泼洒之间如水银泻地,乔淮清根本捕捉不到,只能被围着打,若非他亦是剑修,能以剑气偶施反击,简直只能被动挨打。
祁飞早年得了一本魔教练气法门,铸下根基,又在几处小门派中拜师学艺,学得魔道剑术之道,自家苦思苦修数十年,一朝顿悟,修成剑气雷音,成为剑术大师。魔教剑术阴狠毒辣,与玄门剑道堂皇大气不同,讲求剑出无我、剑出无回,最是凶险不过。
乔淮清抵挡了十几招,渐觉吃力,剑气雷音的剑术对剑气凌厉增幅不大,但就是一项,便是快!剑发如雷,往往念头还未转动过来,已然身中数剑。祁飞与人斗剑,从来不留活口,剑发又凶毒太过,完全不顾自身,以伤换命的架势。
凌冲见了祁飞这等可怖剑术,心潮澎湃,他自从入得冥狱以来,以噬魂劫法凝煞,再去天星界,数年来少有机会动用玄门剑术,不禁技痒难耐。勉强忍住,当务之急是要先将吉达的禁魂牌破去,免得再害死更多人命。商奇的心思是非我族类,对禁魂牌害死蛮兵不闻不问,但凌冲与他不同,以儒教心法入于道心,讲求一视同仁,魔道害人,无论害的是汉人还是蛮兵,总要尽力阻止才是。
晦明童子雀跃不已,怂恿他道:“不知哪里冒出个愣头青,居然在你凌大剑师面前卖弄剑术,不是嫌命长了么?快宰了他!”凌冲笑而不答,一声长啸,双手一扬,两道剑气飞起,带着轰鸣雷音,往禁魂牌上杀去。自从炼化虚空种子与玄剑真界相合,他的洞虚剑诀威力更上层楼,凝结一道洞虚真界,竟有万里方圆。可惜其中不能自生真气,还要凌冲自家慢慢修炼,将之填满。但洞虚真界一成,有许多灵异之处。
先前玄剑真界中一道承乾剑光承托天地,在洞虚真界中被化去。连带玄武星神剑、九天应元普化符剑等皆返本归元,连郭纯阳所赠的一道温玉玉玦也自还原为一道氤氲紫气,洞虚真界得了虚空种子之性,似乎能将万物还原为先天之态,连晦明童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归于造化玄奇。
但唯有阴阳之气洞虚真界奈何不得,依旧黑白二气流转不定。凌冲早就私下试演过,原来洞虚剑诀演化的诸般剑术尚能施展,且威力大增,只是在洞虚真界中被还原为先天之态。郭纯阳见了这道真界也曾赞叹道:“这枚虚空种子看来善能演化后天为先天,你将来凭此未必没有机缘将阴阳之气返归先天,那时自有无穷好处。”
凌冲所发两道剑气正是应元普化符剑,也用上了剑气雷音的剑术,正是相得益彰。可比商奇的本命丹气迅捷太多,光华一闪,已狠狠斩在禁魂牌本体之上。他对噬魂道炼器法门知之甚祥,剑气所指,正是这件禁魂牌的气门所在。本来禁魂牌乃是金丹级数的法器,自生神通,护持自家,但偏偏应元普化符剑亦剑亦符,身具天雷妙用,最能克制邪魔。两剑劈下,禁魂牌的禁制法术丝毫不起作用。
禁魂牌这一放开禁制,尽情炼化阴魂,内中法力几乎一息便是一层飞跃,气息也变得幽深起来。尚有来不及炼化为法力的生魂游荡玉牌四周,权作守卫,两道雷光剑气掠过,那些生魂正要阻拦,被雷光轻轻一扫,便自化为虚无。
凌冲甚是狡诈,运用剑气的手段已是妙到毫巅,正斩在禁魂牌气机游走的节点之上,两剑先后破入一点,禁魂牌气息暴涨之间倏然一顿,整座玉牌猛然抖动起来,似是被人狠狠砍了一刀!牌上浮现出无数阴魂,挣扎嘶吼,狠命向外挣脱,要脱离禁魂牌掌控。
禁魂牌气机不畅,一人咦了一声,自虚空显形,却是一道虚影,凌冲一见,便知此人是以阴神出游,只是不知将自身几成念头带了出来。修炼噬魂劫法之辈,除了法术诡异,还有一点最为令人头疼,只要有一枚念头不曾被抹杀,便能夺舍再来。噬魂道弟子修炼法力,念头壮实,比一般魔道修士更为难杀。但有一桩坏处,便是留存的念头越少,记忆经验所剩越少,至于夺舍之后原先的本我意识能留住多少,只能看自家运道了。
吉达修炼的脑筋不清不楚,但天生怕死的性子未变,只敢以半数念头飞出,驾驭禁魂牌而来,这件法器正在饱餐阴魂,被人强行打断,险些反噬自身,半尊阴神飞出,眨眼与禁魂牌相合,念头飞腾游走,不多时已寻到被破坏的气门。忙用法力修复,禁魂牌在十大噬魂道法器中敬陪末座,但有一桩好处,便是修补甚易,不似噬魂幡那般精细机巧。
商奇正以本命紫气与吉达狠斗,他斗法经验丰富,正慢慢以法力磨去禁魂牌禁制,逼吉达现身。但久战无功,正自有些焦躁,谁知凌冲轻描淡写两剑飞来,居然就逼得吉达阴神显形,正要雷霆一击将之打灭,却转的一转藏入禁魂牌中。
商奇眉头一皱,瞧出禁魂牌被凌冲两剑斩伤,吉达正自修复,大喝一声,双手结印,不顾真元耗损,又强行抽调两丝本命紫气,他从凌冲剑法中得了灵感,将本命紫气运炼为两道雷法雷光,宛如两条电蛇,一头钻入禁魂牌中,方才发动,轰轰两声闷响,禁魂牌上无数阴魂被至阳雷霆轰的魂飞魄散,却哪里管得了?
两缕本命紫气发出,禁魂牌立受重创,吉达阴神也险些被劈中,当下大怒,禁魂牌一扭,又自缩小。此时军营的一干蛮兵也清醒过来,无数同袍飞蛾扑火一般,被收了阴魂去,哪里不知这件法器吃人不吐骨头?不知谁发一声喊,剩余蛮兵如潮水四散,往八方奔涌而逃。
章四七三 怒发欲狂!()
一吉达肯充作岱钦的贴身护卫,便是为了能正大光明的炼化整座军营蛮兵神魂,这座军营足有十几万精壮战士,若能尽数炼化,足以将噬魂劫法一举鼓催到元婴巅峰境界。本来信心满满,连商奇与乔淮清两个也未放在眼中,谁知无巧不巧,凌冲也跟了来。
若说天下熟识噬魂劫法与噬魂道十大法器,除却噬魂老人之外,再无人能及得上凌冲。他又奸狡,特意选了天生克制噬魂劫法的九天应元普化剑符,雷光扫过,无论阴魂还是念头,俱都灭度而去。噬魂劫法太过阴毒,凡是被炼化的阴魂、元神,再非本我,虽然记忆思维犹在,却只是施法者一缕分神而已,为虎作伥,不外如是。
凌冲深知此道,下手便不曾留情。商奇瞧出便宜,也来趁火打劫,循着普化剑符真气而入。如此一来,禁魂牌果然深受重创,气机节点被破,无奈缩小。吉达一半阴神隐身一旁,本不欲现身,被逼无奈,唯有亲身坐镇禁魂牌中,调理法器气机。这次只要能炼化十几万蛮兵灵识,自能冲破关隘,乃是他毕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机缘,就算拼着魂飞魄散,也绝不容有失。
商奇连舍几道本命紫气,皆是性命交修之物,不至元气大伤,却甚是痛惜,再不肯浪费本命元气,张口吐出一道紫光,其中簇拥一面小小铜镜,商奇伸手一指,铜镜眨眼化为铜盆大小,镜面之上发出百丈神火,往禁魂牌上烧去!他此来的依仗便是这一面苦练的丙火神镜,能发真阳之火,恰是一切阴邪魔道功法的克星。
吉达阴神已出,再不遮掩,见神火烧来,冷哼一声,催动禁魂牌中阴魂涌去,被神火一烧,滋滋啦啦声响,阴魂烧成虚无,神火之威也自衰落,却是以伤换伤,反正阴魂没了大不了再去炼化。
商奇眉头一皱,身在半空,头顶一面丙火神镜,硕大无伦,无穷丙火倾泻而下!夤夜之中,火光烛天。这面宝镜确有几分神妙,若在白日施展,还能引动大日精气,降下纯阳真火,吉达便绝非其敌了
禁魂牌被真火灼烧,无数阴魂如飞蛾扑火,一点点消磨神火之威。吉达渐感焦躁,这些阴魂用去一些便少一些,还要再去辛苦炼化,得不偿失。一点灵光自半截阴神中飞出一道光华,迎空兜转,化为一尊身披黑袍的人形,五官全无,面上却是一个个惊恐之极的面容走马观花般轮动不已。
凌冲一眼瞧出这怪人正是吉达所修的七情魔念,只是噬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