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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魂老人当年创出噬魂幡祭炼法门,或偷或抢,坑蒙拐骗,弄来不少玄魔两道法宝、法器,甚至连佛门法器也过了过手,这才融会贯通,成就噬魂幡法门。只是法门草创,尚有破绽,待要弥补,却魂飞魄散,堕入轮回。这一世转劫再来,静中参悟佛法之余,细细思索噬魂劫法与噬魂幡两大法门精微之处。
郭纯阳将聚血魔旗送来,虽已残破,却给了噬魂老人极大启发,以血河道法汇入噬魂幡中,作为法力运转中枢,互为补益。这等机缘也唯有凌冲才有,噬魂劫法与血河道法互为表里,以血河真气之力滋养七情魔念。但血河宗被灭,门中存世法宝仅剩几件,唯有这件聚血魔旗合用,恰巧被郭纯阳到手,却也舍得为自家弟子某个前程。
聚血魔旗乃是血河宗中一件极重要法宝,虽比不上血灵剑那般杀力惊人,但玄妙之处犹有过之。血河宗长老以此宝收藏了将近三成后天血河之水,只要将此宝展布开来,便能演化为一处血河世界,压制其他旁门法力神通,而血河宗修士无论修炼斗法皆占尽便宜。
这件法宝二百年前被太玄剑派高手长老生生打残,品级跌落到法器级数,元灵也自消亡。落在血幽子手上可谓明珠暗投,饶是如此,其中也尚有近乎半成后天血河之水,可谓滔滔无尽。
噬魂老人手段通神,将聚血魔旗法器本体施法化去,还原为无边血河,摄入噬魂幡中。借血河流转之力,将五件法器勾连一处,更难得借血河真气重练噬魂劫法,与五件法器息息相应,若合符节,一吸一呼之间无穷血河之力渗入法器之中,滋养祭炼,使整件噬魂幡气息越发圆融。噬魂老人曾暗自感叹,若早将聚血魔旗入手,研究通透血河之法,至少也可将噬魂幡法门完善完全,就不至落得个被人暗算,险些万劫不复的下场了。
太玄峰下血河得先天血河之气演化,就算半成之数,亦是数条大江的水量,足以供应一位血河宗修士修炼到玄阴境界而有余,碧霞和尚法力再深,也不过法相级数,还比不得这条血河之力。佛门天龙禅唱无功,碧霞和尚再也安坐不住,顶门金光一闪,撕裂虚空而去。
凌冲发动噬魂幡之力,化去碧霞的天龙禅唱,就见虚空涟漪,一尊金身跨出,正是碧霞和尚以法相金身赶来。碧霞和尚金身作忿怒相,周身佛光大作,喝道:“何方……咦?凌师弟怎么是你!”
凌冲阴神未变化面容,碧霞一眼认出,他在寺中静坐,分明惊觉有魔道高手施展魔法,勾动生灵欲心,所用正是臭名昭著之噬魂道法门,当即赶来。碧霞和尚坐镇金陵多年,护持一方水土,虽不问政事,但有妖魔作乱,自要出手镇压。见凌冲好整以暇端坐,身上一丝魔气也无,不禁愣了愣神。
凌冲起身施礼,说道:“方才是小弟施展噬魂法门,惊扰了师兄,实在罪过。”坦诚是自己发动噬魂劫法。碧霞和尚瞠目结舌,良久方道:“师弟不是太玄弟子,如何又修习了魔道法门?尤其这噬魂劫法,害人害己,更是万万碰不得。”
凌冲阴神借噬魂幡显形,天生气质阴冷,但若不显露法力,连碧霞这等高僧也瞧不破他根底。噬魂劫法臭名昭著,连创始老祖也不得好死,碧霞和尚也是出于好意,出言提醒。
凌冲摇头道:“小弟乃是奉了师命兼修此法,其中道理不足为外人道也。”碧霞和尚知他断不会口出诳语,沉吟道:“郭掌教算无遗策,既然命师弟兼修此法,自然有他的道理。只是噬魂道法阴损毒辣,炼化他人元神,以为己用,太伤天和。师弟还是莫要动用此法,免得徒造杀孽,日后劫数临头,悔之晚矣。”
凌冲谢过碧霞和尚好意,说道:“这几年小弟在山中修道,家中安危多赖师兄看顾,在此一并谢过。”碧霞和尚也不问他从何得了噬魂法典,呵呵笑道:“此乃小事,何况方丈恩师遣我来金陵驻锡,便是为了镇压大明龙脉,使妖魔不得作乱。对了,前几日曾有一位精修星辰道法的魔道修士欲对贵府出手,被我击退。”
凌冲目中杀机一闪,沉声道:“那当是星宿魔宗的萧厉了。”天星界之会时,凌冲早想除掉萧厉,但其与吞星铁甲兽一道,不好下手。若知其曾欲对凌府不利,索性纠结宿苍子与无垢子等人,杀奔吞星铁甲兽处,将其斩了,免除后患。萧厉此人身有气运,数次履险如夷,反而功力大进,拜入星宿魔宗,得传白虎星辰之道,若不早除,早晚是祸。
噬魂老人手段当真高明,以碧霞和尚开启佛门六识的手段,也瞧不出凌冲实是阴神出游,附着一件法器之上,问道:“如今靖王起兵作乱,人心惶惶,师弟归家可是要大举搬迁么?”太玄剑派地处西域边陲,所辖之地却是风水洞天,更能滋养形神,养育出的人种天生与天地元气相合,比之其他地方更加适合修道练气。
其实玄魔两道皆有豢养人种之说,魔道甚至强令北方蛮国供奉数千年,每年皆挑选根骨灵秀的弟子,传授法诀。这也是各家各派选定后辈传人的既定之法。大明江山糜烂,凌冲将凌府众人迁至太玄剑派之中,也是应有之义。
谁知凌冲摇头道:“我凌家立身金陵,乃是传宗之道,小弟日后必要出家修道,还是莫要插手俗事为好。此来只是暗中护持,另外我之兄长如今外放彭泽县令,正当叛军必攻之地,正要启程去搭救一番。”
章四七九 冷焰搜魂幡()
凌康身在彭泽,正当左怀仁大军所指,以他的脾气,怕是要殉城报国,凌冲既然来此,怎会不救?金陵城中凌府有碧霞和尚看顾,又有玄天观清元道人守护,可称无忧,拱手道:“劳烦师兄看顾,待我将胞兄救出,再来寻师兄说话。”长身而起,一团光华绕身,望空便走。
碧霞和尚见他眨眼无踪,遁法精妙非常,非是剑修路数,摇了摇头。郭纯阳的算计非他所能窥破,既然凌冲甘心入魔,自有道理,也轮不到他来置喙,金身足下一顿,返回碧霞寺中。
彭泽县距金陵有数千里之遥,但凌冲阴神驾驭噬魂幡,不过片刻即至。彭泽县毗邻彭泽湖,乃是一处极大水泊,湖中四季不冻,所产鱼米极丰,号称江南粮仓。平日湖上烟波浩渺,渔船往来极多,但此时叛军来袭,彭泽县早有准备,命渔民百姓入城避难。但还有许多百姓拖家带口,一路出城逃命而去。
凌冲远来,但闻沿途哭嚎之声不绝,百姓流离失所,以他魔道阴神之心境,也不由心生感叹。遥望千里之外,狼烟四起,杀气升腾,正是左怀仁引大军而来,有三十万之众。凌冲临来时,金陵城中单信已尽起守军十万,遣徐玉为将,星夜驰援彭泽。那徐玉亦是将门之后,深谙兵法韬略,只是为人耿直,不受上官待见,打发到金陵大营之中做个闲散的将军。
凌冲魔念沾染单信,遍阅其记忆,得知还有这等虎将,当即借单信之手,将之启用。徐玉已然四十有余,正是郁郁不得志,只道今生英雄无用武之地,谁知转眼被委以重任,大喜之下,当即披挂停当,率大军西来。
凌冲目光扫过两处大军,默然估算,左怀仁之军再有两日便到,徐玉之军怕是还需三日方能赶至,他也懒得去管兵事之事,身化流光,直落彭泽城中。县门大开,任由百姓逃命,但只需出不许入,怕的是有叛军细作趁机混入城中作乱。
县令府衙之中,凌康身披官府,正在处置公务。江南承平已久,城防年久失修,兵士疏于操练,这几日他率领城中官员,加固城防,统御兵马粮草,忙的不可开交。大明官制,县中设总兵之职,节制兵马。彭泽县乃江南重镇,兵制极高,城外循例驻扎有三万精兵,合有五万守军。
说是精兵,其实大多是些老弱散勇,不堪大用。叛军未至,已有不少兵士畏难逃命。大明以文官节制武将,彭泽县一干军政之权握于县令之手,凌康亦有豪杰之气,命总兵余丰率一队亲卫,手持大刀,但有逃兵,一刀枭首,悬于城门之上。如此一来,人人畏怖,果然逃兵大减。
凌康亦通兵法,心知此乃权宜之计,今日特意留于衙内,命老妈子将夫人与孩子请来。凌康这几年外放为官,面上颇有风尘之色,比当年在金陵城中富家少爷更多了几分干练沉稳,高家退婚之后,凌真又做主结了一门亲事,已成婚数年,膝下育有一子,方有四岁。
母子立于堂下,凌氏挽着幼子,叫了一声:“夫君!”凌康收拾心情,下堂挽住妻子之手,柔声道:“这几日城中颇不太平,叛军不久将至,你立刻收拾细软,我派人护送你们母子回金陵老家。”
凌氏是一位温婉女子,听夫君说完,心头一颤,摇头道:“不,我们母子就陪着你,不去金陵。”凌康攥住妻子之手,缓缓道:“我受皇恩,不可擅离职守。我已决意与彭泽共存亡。我弟凌冲离家求学未归,这孩子便是我凌家最后骨血,你们母子速归金陵,替我在堂前尽孝。”
叛军势大,凌康生性迂腐,当次国难之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势与彭泽共存亡。他也知若留守此城,唯有玉石俱焚的下场。因此早作安排,命心腹之人护送妻子返回金陵,算是为凌家留下一点骨血。
凌氏心如刀割,珠泪滚滚而落,嗫嚅着说不出话来。那孩子甚是懂事,见母亲流泪,伸出小手去擦。凌康将孩子抱在怀中,狠狠亲了几口,将孩子塞进夫人怀中,催促道:“事不宜迟,快走!”
忽听一声冷笑,有人说道:“你们哪也去不了,乖乖到阴间去做一对苦命鸳鸯罢!”阴风四起,无数鬼号之声响彻。凌康一把将母子两个拉在身后,喝道:“何方妖人,胆敢冒犯朝廷命官!”靖王谋反十几年,手下网罗了一批左道之士,自起兵以来,派遣这些左道妖人四处刺杀官员,大军随后扑上。这些妖人受靖王供养多年,妖法诡异,着实杀了不少文官武将。靖王叛军能在短短数月之内,攻下大片疆土,便有这些左道妖人之功。
左怀仁帐下有数位法力高强的左道之辈听用,彭泽乃是江南重镇,欲要不用刀兵将之拿下,特意派出高手,刺杀守城兵将。凌康自然深知此事,心头暗叹一声,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强做镇定,护着妻儿一步步退至大堂之上,自案上拔出一柄长剑,勉强镇定心神。
阴风之中,一人缓缓走出,一身雪白,手持一杆长幡,无数阴风自幡中飞出。此人面色惨白,犹如鬼魅,声如夜枭,笑道:“山野散人白骷髅,见过县令大人。小道欲求大人项上首级,换取一场荣华富贵,请大人允准。”
凌康喝道:“大胆妖人,为反贼张目,乃是死罪!速速退去,本官不追究此事,还可保你一条性命!”这白骷髅算是噬魂道弟子,心气颇高,一心要修成无边法力,噬魂道十大法器之首便是噬魂幡,特意搜罗材料,仿照噬魂幡的祭炼法门,炼制了这杆妖幡。但噬魂幡炼制之法连夺魂道人都不知晓,只能纵其想象,以噬魂劫法推演出一部法门。
白骷髅费尽心机,炼成的这杆妖幡,跟脚上绝非噬魂幡正本,他也有几分自知之明,索性舍了噬魂幡的法门,炼成了一杆噬魂道十大法器中排行第八的冷焰搜魂幡。
章四八零 太阴魅剑惊魔枭()
噬魂道十大法器,各有神通,运用的祭炼法门也大不相同。冷焰搜魂幡威力犹在排名第八的禁魂牌之上。禁魂牌能禁锢阴魂、元神,冷焰搜魂幡则更进一步,能收摄魂魄以为己用,更能发无穷搜魂冷焰,白骷髅见凌康不过是个凡人,两股战战,却兀自充作好汉,也懒得啰嗦,冷焰搜魂幡一摇,阴风吹荡,有缕缕摄魂魔音响起。
白骷髅也不屑用甚么高深法门对付凌康,打算速战速决。魔道各派中大多有摄魂招魂的法术,凌康不过凡人一个,最多练过几年剑术,身体强健些,哪经得起这等摄魂夺魄的场面,只觉阴风及体,脑中一片昏沉。
总算他曾跟凌冲学了几手剑法,对道家静坐内功之道亦有心得,丹田中一股热气涌出,头脑一清,回头见妻儿被阴气所袭,面色青紫,险些就要晕去,内心凄凉之极:“看来终究是晚了一步,我死不足惜,凌家一点骨血却要随我而去了……”
正在昏沉之间,忽听一声断喝:“贼子敢尔!”忽然一道身影挡在身前,将手一挥,长风浩荡,搜魂幡所发阴风立刻消散,凌康恍惚之间,但觉那人背影甚是熟悉,随机晕了过去。
来人正是凌冲,见县衙之中阴气滔天,正有魔道之人动手,当即赶来,若再迟片刻,只怕大哥一家就要遭了毒手。阴神乃是魔道修为凝聚,比之阳神多出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