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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阴火树之下,叶向天端正而坐,见凌冲周身剑意如沸,杀机激扬,目中微微一亮。血河妖魔先天对太阴火树敬畏非常,轻易不敢进入其笼盖之处,但此处是血河最为核心之地,有一株异树在此,着实碍眼,于是太阴火树枝丫笼盖之外,常有无数妖魔游弋来去,敌意甚浓。
凌冲猝然出现,又是单人一人,横跨虚空,看去也不似甚么难惹之辈,尤其一身修为不过是金丹层次,血河中也不乏金丹级数的妖魔,大家都是金丹,凭甚么就要怕你?待凌冲走出第十步之时,终于有妖魔按捺不住,血浪一翻,两头凝煞级数的妖魔飞出,一则捏拳攻来,另一则挥舞一柄血色长刀,前后夹击而至!
凌冲每一步落下,相距不长不短,皆有三丈,身上剑意亦自层层拔高,孤峭入云,臻至无声无意之境界。恰与此时,两头妖魔袭来,他面上无喜无悲,一派幽沉似水,只一缕剑光微微颤动,横空迎上!嗤嗤!两声轻响过后,凌冲步履不停,依旧慢慢走向太阴火树。那两头妖魔却在半空凝滞了片刻,蓦地分为四段,狠狠砸入血河!
一剑杀二敌!尤其剑光轻柔似水,举重若轻,已臻剑道绝颠。叶向天瞧见这一剑,目中神光更盛。凌冲恍如不觉,足步轻轻,剑气如一条玉娇龙一般,只在他周身顽皮来去,弄影捉风。
两头妖魔死去,反而激起其他血河妖魔同仇敌忾之心,当下又有两位大妖魔纵声长啸,跃将出来。这两头妖魔修为深厚之极,皆是金丹级数,一头妖魔肋生双翅,双翅展动,倏忽之间来至凌冲面前咫尺,伸出一双爪子往他头颅、小腹抓去!
血河妖魔受血河血气滋润,天生肉身强横,这头妖魔更是其中异种,受血河眷顾,天生而有神力,在血河中修炼数百年,成就金丹,能以肉身突破音障,配合一双硬爪,便是两柄飞剑,更能施展剑气雷音的手段,靠着这般天赋異稟,就在血河中称王称霸。
另一头金丹妖魔生的更似人形,双手一指,血河之水凝聚,化为无数血河阴雷,当头激落!一近一远,更兼配合精妙,利爪寒光、阴雷翻滚,将凌冲前后之路重重封堵,几乎不留破绽。
凌冲嘿了一声,如今他身中真气如沸,洞虚真界轰然运转,正是不吐不快之时,伸手一拍,又有一道剑气凭空生出,剑发啸音,如雷动九天,闪得一闪,倏忽划破虚空,与无数血河阴雷碰撞在一处。但此剑并非走的刚猛霸道,与敌偕亡的路数,而是剑出如弧,一划一兜之间,似有无穷吸力,将无数血河阴雷引住。血河阴雷受剑气激引,如飞蛾投火,都聚集在剑气周围。
那人形妖魔见阴雷无功,气的大喝一声,正要再施法力,就见剑光一闪,剑气轰然,一道九天雷符剑气爆裂开来,自然引动无数阴雷炸响,轰隆不绝!血河之上浊浪滔天,雷符为阳,阴雷属阴,阴阳激荡,将方圆数十里血河炸得鸡飞狗跳!
凌冲一剑引动阴雷爆发,等若是拒敌于国门之外,那一道雷剑火候之纯熟,时机之精巧,可谓匠心独运。人形妖魔还没来得及再施辣手,迎面被无尽血浪血箭激射而至,饶是肉身强横,也被切开了无数口子,连带一只右眼也险些被打瞎!
凌冲一剑破去阴雷之阵,也不细瞧,面上有恶风扑来,心念电光火石之间转动,一道剑气猝然绽放,似静夜幽兰,层层瓣瓣,恰挡在身前,亦恰有一双利爪劈面抓来,叮叮当当,似大珠小珠落玉盘,其音清脆之极,但掩饰不住的一股滔天杀意凝结。一时之间,凌冲周身有无数火花绽放,那是妖魔利爪与剑气碰撞所激。那妖魔素来以一双利爪为傲,又采集血河之底,寒铁菁英淬炼百年,其威能绝不下于人族剑修所炼飞剑,但全被一道虚无剑气悉数挡下!
凌冲自从修成金丹之后,太玄真气似乎又有进境,只看这一道斩妖符剑所化剑气之锵然强坚,便见一斑。凌冲专心御剑,对这般异象视如不见,晦明童子却十分雀跃,叫道:“只凭一道剑气,就堪比五金炼制的飞剑,就算在剑修门户中,也十分罕见,我太清门的符剑之道果然博大精深!”凌冲与那妖魔剑爪相击,数息之间已换过数十招,皆是以快打快的路数,双方不约而同,皆使出剑气雷音的手段,只不过凌冲的剑气往复来去,只在咫尺之地腾挪,那妖魔双爪挥舞出无数残影,如跗骨之蛆,驱之不尽。
剑气雷音的手段,最是消耗真气,凌冲还是头一遭遇上也能施展这般手段的敌手,如今双方皆是箭在弦上,只看谁人更胜一筹!那妖魔心头焦躁,势若骑虎,倘若招式路数稍有不谐,立会被敌手所趁,死的不能再死,只能拼命摇动双臂,狠命扑抓,希冀自家气脉比对手悠长一些,能将那可恶的人族耗死!
凌冲事到临头,反而道心一片空明,洞虚真界之中一点灵光乍现,每一点灵光闪动,皆对应对手妖魔魔爪来势,料敌机先,先发制人,灵光一闪,剑气自然而然一挑一抹,将对手攻势完全封死,尤其封挡之间,还孕育无穷反击之意。
那妖魔只仗着皮糙肉厚,爪法却不甚严谨,再被凌冲招招克制,当即暴怒,魔心微有散乱。凌冲的洞虚剑心何等精微?彼呼此应,恰恰捉住那厮一个念头不畅,双臂舞动之间微有破绽,斩妖符剑剑气当即化为一点精光钻入,噗得一声轻响,那妖魔呆了一呆,僵直而立,双爪举在半空,说不出的滑稽。
凌冲默然不语,只轻轻一推,那妖魔眉心之中现出一点殷红,却是被剑气洞穿紫府,灭杀了元灵,尸体直挺挺倒入血河之中,转眼被血河淹没。凌冲一剑毙杀同级大敌,时机拿捏的妙到毫巅,但已是全力出手,真气略有不调,连精神也有一瞬的恍惚,长吸一口真气,镇压丹田躁动,这才迈步又行。
与自家同级的妖魔被一剑斩杀,那人形妖魔纵然再彪悍,目中也有了畏惧之色,想了一想,竟然转身跃入血河中,不战而逃了!血河妖魔素来强悍,平日里也相互杀戮不绝,但最是欺软怕硬,有两名妖魔联手,当然敢杀一杀那个小小的人族修士,而当对方露出狰狞獠牙,以摧枯拉朽之势灭杀了另一位素以肉身强悍著称的妖魔,当即心胆俱寒。在血河妖魔头脑中,可没甚么宁为玉碎的狗屁理念,遇强则逃,好好活着不好吗?
凌冲一剑杀退血河妖魔,全无骄矜之色,依旧一步一步走向太阴火树,步履之间宛如丈量。但经过方才两场比剑,血河妖魔已知这小小人族修士不大好惹,大多数妖魔皆失了兴趣,血河中当即有七八成的血红凶睛缓缓闭合,不再关注。但也有境界超乎金丹之上的大魔,仍旧饶有兴趣用魔念在凌冲身上乱扫不定。
章五五七 上古真仙 钧天壶!()
凌冲一番斗剑,表现着实出乎叶向天意料之外,剑术之精妙、道心之坚凝,在金丹境界实不作第二人选,眼见血河中浊浪滚动,已有不少超乎金丹级数之上的妖魔隐隐将灵觉投放到其身上,忍不住呵呵一笑,扬声道:“师弟走的太慢,还是快些罢!”将手一扬,一道灵光喷涌如潮,凌空一落,化为一条五色长桥,直投凌冲足下。
叶向天这一出手,法相级数法力显现,当即震慑全场,血河之中修为高强的妖魔被这股灵机一逼,大多收回了目光,潜隐到了血河之下。纵有天生好战之辈,法力未必就输给叶向天,但瞧瞧那株广被万里的太阴火树,冷哼一声,勉强收了战意。毕竟太阴火树能汲取血河之力以为己用,对血河妖魔的克制不是一星半点。叶向天身在此树之下,就算脱劫级数的大魔来了,也未必能讨得了好去。这可是过去百年之间,无数血河妖魔用鲜血与性命加以证实的。
凌冲心知这是叶向天怕他引出修为更加强横的妖魔,不好对付,有意显露法力,震慑群魔,也不矫饰,一步踏上虹桥,身形一转,已来至太阴火树之下。师兄弟相对而坐,叶向天笑道:“几日不见,师弟去往冥狱,居然就修成金丹,可喜可贺。”
凌冲回礼笑道:“还要多谢师兄指点破关迷津。小弟回山得恩师提点,已知日后修行诀窍关隘所在,特来向师兄求取一缕先天乙木精气。”叶向天二话不说,袍袖一拂,一道翠绿气机如龙蛇转游,直趋近前,正是那一缕先天乙木精气。
凌冲故技重施,依旧以洞虚真界将之收取。那道先天乙木精气入得其间,似乎对先天庚金之气甚是嫌恶,远远靠在一边,自顾自的舒展如龙。倒是先天庚金之气对先天乙木之气敌意甚浓,几次三番想要靠近,皆被其躲开,就此僵持不下。五行之中金克木,先天之物亦有相克之形,凌冲对此早有预料,好在洞虚真界广大,也尽够其两个折腾。
金木之性相克,调和之法凌冲早已想好,只要去北冥玄女宫中求取一缕先天癸水菁英,便足以调和,更会自生妙用。叶向天见了洞虚真界所化微光一点,目中露出赞许之色,说道:“师弟这一枚金丹倒是别致,若能修到极处,自生演化洞天世界,倒也不输那些洞天法宝了。”
凌冲心头一动,问道:“师尊命我十年之内成元婴,与六派争夺一件洞天法宝之归属,不知师兄可知那件宝物的根底么?”叶向天颔首道:“那件宝物名唤钧天壶,乃是上古前辈真仙钧天道人随身之宝,内中自生世界,十分珍贵。钧天道人并非此界中人,据说早已飞升九天仙阙,不知为何,这件随身法宝却流落到此,又恰于此时出世。”
“钧天壶出世之时,天地震动,惊动了各派长老前去查探,还大费周章,将前来窥探的魔教长老击退,待各派长老腾出手来端详此宝时,却发觉此宝似是受了一场大劫,早已残破不堪,内中世界被生生打穿,只能称之为洞天。各派长老乘兴而来,不想结果却是败兴,尤其各派勾心斗角,就算法宝品级跌落,也不愿这等洞天之宝落在别派手上,略一商量,索性将此宝归属定在七派论道大会之上做个决断。”
凌冲又问:“为何偏偏只要元婴级数的修士参与竞逐?”叶向天呵呵一笑,“这却是师尊使得一点小手段,言道元婴修士才是各派未来希望之所在,力主在真君级数出手较量,决定此宝归属。正道各派中玄女宫是女子门户,素来无争。正一道也不好意思与本门相争,只有清虚道宗、少阳与七玄三派对本门敌意最重,那三派自忖各有出色弟子修成真君境界,与本门争锋有许多把握,这才推波助澜,赞同此提议。其实师尊之意,是要你将此宝得在手中,对你日后修行,大有好处。”
凌冲道:“这钧天壶究竟有何异处?我所学洞虚剑诀,可非是能祭炼法器的器修法门。”祭炼一件法宝,需要无数苦功,还要有珍稀的宝材投入,但最重要者乃是祭炼的法门,必须要最上乘的道诀,方有机会令法宝开启元灵,次一等的法门都无这般神效。凌冲的洞虚剑诀自家最是清楚,本就不重外物,修炼的是一道根本剑光,演化洞天世界,就算晦明童子,也是靠了先有尹济祖师法谕,晦明童子放开了自家核心禁制,凌冲才能凭着半吊子的太清符法修为,勉强将法力烙印打入,也只能祭炼浅浅的一层。若非晦明童子自愿,凌冲根本驱使不得这件法宝。
钧天壶是洞天法宝,自生世界,就算品级跌落,也非是他一个小小修士所能觊觎。更何况祭炼钧天壶的法诀早已失传,就算到手,也不能将法宝祭炼,若要强行破禁,反会损伤法宝本源,得不偿失。
叶向天神秘一笑,说道:“师尊既然命你去夺,自然就有法子让你纳为己用,只是时机不到,空想无益。如今你有两道先天精气在手,下一步该要如何区处?”凌冲道:“我要先去东海坊市,为家人求取延寿宝药,再启程往北冥玄女宫中,求取先天水气。大劫将至,不知师兄又有何打算?”
叶向天乃是法相级数,百年之内,未必便没有机会冲击更高境界,日后大劫降临,也唯有他这般高手,才是支撑门户的根基所在。叶向天不答,伸手在太阴火树树皮上轻轻抚摸一下,说道:“师弟可知,这株太阴火树便是我的前世元身?”
凌冲心中一凛,对叶向天的来历与这株太阴火树的关联,他不是没有猜测,但事关大师兄根本,纵然隐约有感,也不曾宣诸于口,没想到叶向天主动提及。他沉吟片刻,说道:“略有猜测。”
章五五八 向天嘱托()
凌冲心中一凛,对叶向天的来历与这株太阴火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