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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玄剑派中,有一柄自古相传的飞剑法宝,已然生出了本我灵识,历代唯有掌教一人可以动用。其余底细,外界却丝毫不曾得知。难得叶向天出山拜岛,以先天庚金剑气换取先天乙木精气。木千山正要从他口中打探出郭纯阳修道境界之虚实,谁知叶向天顾左右言其他,木千山问了半晌,也自有些气闷。
张亦如一改跳脱之性,老老实实端坐,不肯多言一句。凌冲更是潜心推演方才之战,连木千山说得甚么,也未听见。有木千山法驾在此,通行四十七岛畅通无阻。许多为于沛收买之辈,得知叶向天三人乘坐木千山法驾,平白失去了一次挑唆两派矛盾的良机,于沛许诺的种种修道宝材酬劳,自也拿不到手,不由一个个扼腕叹息。
他们却不知,有先天庚金庇护,叶向天恰欲磨炼凌冲剑术道心,若是他们敢跳将出来,叶向天是真要打算一路杀将过去。木千山本欲皆叶向天之手,将于沛安插的眼线悉数拔除,其后自思,若叶向天当真不管不顾,一通好杀,自家颜面挂不住,还要落个凉薄名声,这才半途赶来,将叶向天三人接走,等若是救了那些反骨仔一条性命。
章百一五 又见鲛娇()
神木岛自四位老祖得了那位真仙衣钵,创派以来,已历十几代掌教,这些掌教有先天乙木灵根支持,尽皆修成纯阳,拥有通天法力。有数位与魔道玄阴老祖争锋陨落者,亦有退位撒手,遨游寰宇者,还有隐居岛内,参悟纯阳境界之上法门者。
到了木千山之祖木清风这一代,创立东海坊市,与东海龙宫交睦,四方修士云集辐凑,各方宝材、丹药、功法、法器尽入坊市之中交易,神木岛坐拥聚宝盆,赚的盆满钵满,门下弟子一个个富得流油,法器、外物从无或缺,势力猛增。木清风素有大志,久欲将势力拓展入中土,占据正统名分。神木岛久悬海外,虽位列正道六派之中,但声名还在太玄剑派等三大剑宗之下,只比玄女宫这等坤门高出一线。
木清风自知神木岛底蕴不足以与清虚道宗这等大派抗衡,因此将主意打到太玄剑派等三大剑宗身上,一心要盖过三大剑宗,但剑修之道,战阵凶杀,天生便克制乙木道法,便道行修为高过剑修甚多,功法之上亦要受到克制。神木岛绞尽脑汁,欲寻求化解之法。
那先天庚金之气说来却也不甚珍贵,神木岛历年珍藏之中,亦有几缕。只是此次郭纯阳拿出的,乃是太玄剑派之中修炼先天庚金剑诀的纯阳级数长老所炼一缕先天庚金剑气。太玄剑派传承剑诀,于三大剑宗之中隐隐居首,精深奥妙之极。若能得在手中,加以参研,许能寻出太玄剑派剑术之奥妙,进而创出破解之法。
木清风虽不知郭纯阳无事献殷勤,拿出这等好物换取先天乙木精气,但思忖前后,到底利大于弊,便自应允。法驾之中,木千山自矜身份,说了几句,见叶向天淡淡的全无回应,便自住口。木平灵恍如不觉,天生自来熟,滔滔言说,忽然问道:“叶兄,自尊师执掌太玄剑派以来,修道之界仅知贵派郭掌教这一辈共有五位高手长老,只不知其余四位长老掌管何等事务,修为若何?”
木千山心头一动,各门各派执掌门中大权之辈,莫不知人善用。若能知晓太玄剑派其余长老高手司掌何职,便可推断出其修行何门法诀,甚至道行法力到了何样境界,因此立时留心,暗暗留意。
木平灵装作漫不经心发问,实则心头亦是紧张到了极点,若是叶向天冷冷不答,非但自家没了面子,于两派之中也生出了嫌隙,可说两头不讨好。谁知叶向天瞧了他一眼,对张亦如道:“徒儿,你且将几位长老之职司向两位木真人言说。”
张亦如面上颇有惊诧之色,但师命不可违,清了清嗓子道:“好叫两位木真人得知,本派之中除掌教师祖外,共有四位长老。大长老惟庸道人执掌天巽宫,并无职司,百年以来隐居潜修。二长老百炼道人,坐镇坤元殿,执掌门中戒律。三长老周其道人,入驻含冥殿,为本门传功长老,执掌剑诀道典,门中弟子修行之事。四长老贺百川,掌离辰殿,主管门中炼制飞剑法器等诸般事宜。”
木千山与木平灵对望一眼,皆是微微点头。郭纯阳四位师兄之名讳他们当然知晓,只是如今方知各自司掌何事。那大长老惟庸道人百年以前,为太玄剑派荀真人身故之后,唯一一位修成纯阳之辈,法力广大,本是当年争夺掌教之位最有力之人选。只是其后忽然隐退,这才有郭纯阳异军突起,独掌大位。
惟庸道人隐居天巽宫中,不问门中琐事,一心求取大道,修成更上乘境界。郭纯阳对这位大师兄亦是十分敬重,门中大事皆要拜访求教,师兄弟二人甚是相得。至于其余诸位长老,俱非纯阳高手,除郭纯阳心思诡诈,好占便宜之外,皆不足虑。
木千山暗自沉吟:“以叶向天之气度,如此坦然相告,必非谎话,只是他这般有恃无恐,究竟底气何来?”对这位“叶师弟”与其身后之太玄剑派不禁更添几分神秘之感。
几人说说笑笑,法驾已然飞过四十七岛,又飞了小半个时辰,眼前一道庞大巨物横跃而出,浮海飘山,屹立不倒,正是神木岛本岛。凌冲于法驾之中向外张望,但见这座神木岛方圆足有数十万里,广亘无边,雄踞东海之上。岛上郁郁葱葱,花木葳蕤,一派勃勃生机。无数宫殿群落点缀掩映碧翠之间,或飞檐斗角,或翼然迤逦,气象恢弘之极。
正贪看景色间,忽听一个女子声音柔柔弱弱道:“不知木少掌教可在法驾之中?小女子鲛娇求见!”其音飘飘荡荡,掠入法驾之中。在场诸人,除了叶向天诸象不乱,其余四人心中皆起了一层异样心思。木千山脱口道:“原来是鲛人一族的鲛娇公主,木某确在此处,还请入内说话。”自有侍者持法牌一晃,将禁制打开,恭迎鲛娇公主。
木千山话一出口,心下便是一惊。叶向天三人端坐法驾之中,按理他不当再请客人入内,免得尴尬,谁知一时不查,居然出言邀约,此刻已是骑虎难下,难再更改,侧目去瞧叶向天,但见他面沉似水,也瞧不出喜怒。
但闻一阵香风过出,一个窈窕身影已钻入法驾之中,一位丽人未语先笑,容光姝艳,媚骨天成。众人陡觉法驾中似乎色彩也变得明亮了一些,这位丽人正是鲛娇。她在神木岛外以天欲教秘传功法,将鲛三力击杀,采补了他一身精气,道行法力大有进境,一时把控不住,泄露一丝魅惑之意,自家也自警觉,忙即运转秘法,将天欲功法神自收敛起来。
木千山见这女子先是惊艳非常,但继而又变得清丽脱俗,没了先前那等魅惑天地之魅力,微一摇头。天欲教女弟子素来皆是妖媚冶荡,放浪非常,与鲛娇气质全无相通,他也想不到这位鲛人公主实则是修炼了天欲教最上乘之秘法。
章百一六 先天灵根()
鲛娇嘴角含笑,忽然瞥见叶向天三人,笑容微微一顿,叶向天见鲛娇进来,也不去瞧。反倒张亦如与凌冲觉得十分新奇,相互挤眉弄眼。叶向天点破鲛娇实是魔教传人,暗中修炼魔道功法之事,二人见鲛娇一副怯懦模样,怎么也想象不出这样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儿,居然会是十恶不赦的魔教传人。
凌冲无意中修成后天阴阳之气,虽功力不深,但阴阳之气统御后天诸般真气,妙用无穷。其中一项便是辨识诸般真气之性,凌冲将心神沉入丹田阴阳之气中,细细感应鲛娇周身,过得许久,果然觉出她体内那一道阴寒之气比当日无名荒岛之上时,壮大了不少。
鲛娇见了叶向天三人,亦是有些提防,叶向天不肯与她同入神木岛,令她心下忐忑,唯恐被叶向天识破了来历。只是当年天欲教主传她天欲秘法之时,曾信誓旦旦言道,设非天欲教本门中人,又或纯阳级数之上的高手,绝难瞧破她功法来历。叶向天虽是剑术超群,修为神秘,到底也比不过天欲教主高明。
鲛娇心下略定,向叶向天甜甜一笑,说道:“原来叶先生比鲛娇早到,分别数日,如今再行相会,鲛娇与叶先生当真有缘呢!”叶向天淡然道:“叶某与鲛娇小姐皆欲来此神木岛,自会再会。”
木千山笑道:“哦?原来鲛娇小姐与叶师弟相识么?”鲛娇面现戚容,说道:“少掌教有所不知,鲛娇此来乃是落难之身,求贵派庇护的。”便将鲛人一族被东海龙宫三太子压迫,自家老父已被掳走囚禁,三太子还派人追杀,幸遇叶向天出手相助,种种之事娓娓道来。
她说的声情并致,尤其到伤心之处,还留下几滴珠泪,更添三分哀婉,七分忧愁。鲛人女子之泪本就是一件异宝,落地化为珍珠。鲛娇乃是一族公主,泪光蕴化,所生明珠更是灿然生光,颗颗圆润。
在座诸人面上表情各异,各有心思,陡听木平灵叫道:“岂有此理!东海龙宫竟敢如此无礼!”伸手一招,数枚珍珠落入手中,他满面含笑,将珍珠递至鲛娇面上,慨然道:“鲛娇小姐放心,我神木岛乃是正道门户,自要锄强扶弱,鲛人一族遭此大难,岂可袖手不理?木某不才,倒要去问一问那三太子,缘何如此霸道?不肯留人活路!”
鲛娇擦拭珠泪,却不肯去接那珍珠,只哽咽说道:“鲛娇此来,便是为了求贵派施展援手,救拔我鲛人一族于水火之中。若是能救出鲛娇老父,使我鲛人一族安居乐业,鲛娇愿率阖族归附,连我族历代所藏的诸般珍宝法器,亦可双手奉上!”
凌冲听闻,暗暗冷笑:“这位鲛娇公主又来故技重施,以重利诱人了。叶师兄不肯为她驱使,断然拒绝,倒要看看木千山、木平灵两个如何自处?”
木平灵眼中神光一闪,他虽在神木岛上略有职司,但囊中羞涩,若要争夺掌教大位,除却自家修为最少要渡过种种天劫之外,还要广撒财物,结交门中掌权之长老,以为翼助。若能将鲛人一族历代珍藏到手,自家便有许多底气,拉拢数位长老高手,那时在门中话语权也自不同了。
木平灵心下火热,总算不曾利令智昏,只拿眼去瞧木千山。木千山清咳一声,缓缓说道:“鲛娇小姐,那龙宫龙君与敝派素来交好,龙宫之事怕要从长计议,其中必有误会。至于令尊被囚龙宫,千山即刻书信一封,传与龙宫,想来那三太子胆子再大,也不敢对令尊如何的。其余之事,且带千山招呼了叶师弟一行,再来与你商议如何?”
木千山甚是老道,不肯偏听偏信,仅凭鲛娇一面之词,当不得真。尤其神木岛与东海龙宫合作经年,虽非铁杆盟友,但各取所需,十分相宜。便算鲛娇所言句句是真,他也不肯为了区区鲛人一族轻易开罪龙宫。
木平灵望望木千山,亦有几分无奈。他方才说的慷慨激昂,却是个银样镴枪头,手中全无实权,无兵无将,孤家寡人一个,哪敢杀上龙宫?
鲛娇轻拭泪珠,抽噎道:“鲛娇也不敢奢求少掌教为鲛娇一面之词,便大动干戈,只求少掌教洞明察幽,为我鲛人一族主持公道!”又向叶向天敛衽施礼,说道:“也请叶先生为鲛娇作证,若是鲛娇所言有一句虚假,便请叶先生飞剑取了鲛娇性命!”
叶向天不严不动,全无回应。凌冲见鲛娇娇柔做作,若非早有防备,几乎也被她柔弱之态骗了。张亦如亦是面无表情,似乎全不为所动。
鲛娇见叶向天三人如此冷漠,也不由暗怒,她不信叶向天识破了她的来历,只以为自家魅力敌不过叶向天道心磨练,倍觉侮辱,心下暗恨:“叶向天你也莫要得意,只等本姑娘修成了天欲销魂秘魔真法,一念之间,采吸周天元气,那时再让你尝尝天欲教法门的厉害!”
木千山招来侍女,将鲛娇扶在一旁歇息。鲛娇起身之时,若有意若无意,指尖划过木平灵手腕。木平灵一个机灵,只觉手腕处麻酥酥的,一股热流直冲心底,鼻尖闻到一股香风远去,更是色授魂与,不克自持。
说话之间,法驾已入神木岛之中。但见岛上云蒸霞蔚,绚烂非常。无数修士起身来去,或端坐树下,静研道书,或同门较技,磨练道术,又或驾驭法器,出入青冥,忙忙碌碌,十分热闹。
神木岛上禁制森严,若无掌教法令,绝不可腾空飞掠。执事弟子往来查探,见有违反门规之辈,便自出手擒拿。抬头瞧见法驾飞跃,皆知是自家少掌教所在,俱都退避开去,让出一条大路。
法驾挪移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微微一顿,停止下来。木千山作势一礼,笑道:“叶师弟,家祖清修之地到了,请。”叶向天颔首,起身出了法驾。凌冲等人亦鱼贯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