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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满先把钢钎从背篓里取出来,把茂盛的灌木压倒,清出山薯附近一块两步直径的地方。接着把背篓扔下,从距离山薯一步半的地方开始挖掘。他本来就是在山里长大,一身肌肉结实有力,不一会儿就挖出一个很大的洞。应非池看他遍布汗水的额头与隆起的肌肉,只觉得健美无比也新奇无比,阆风派是修仙的地方,讲究仙风道骨仙气袅袅,像这样挥汗如雨,给应非池一种真实的感觉。
就算不修仙,也要用其他方法活着。应非池心里默默地想,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没话找话地问:“为什么在那么远的地方挖?直接在根部挖不行吗?”
周满手上动作不停,气息有点急:“这棵山薯很大,入地很深,从根部挖很容易断。”
应非池似懂非懂,犹豫了一下把道袍的下摆别在腰带上,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我帮你搬土吧。”
周满心里他就是个小孩子,怎么能让他做事?立刻摆手道:“不用了,累得很,你那么小。”
“我会法术的。”应非池说,找了一片叶子,用手指在上面画着符箓。搬运咒是应非池会的唯一一个符咒,是他在抄书的过程里为了减少搬运纸张的次数偷偷练的,用得不是很纯熟。他小心地画了一个符箓,用叶子扇了一下坑里的土,那些土就哗啦啦地飞了出去。
真……真的有法术啊!周满愣得停下手里的动作,张大嘴巴盯了他好一会儿。
“怎么了?”应非池也停下动作不安地问道,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怕在周满面前显示自己没用,是怕周满觉得他累赘将他扔下?是怕周满看不起他或者只是可怜他?不,他应非池要活着,当然就要靠自己的本事,靠别人的同情跟怜悯算什么?
“啊,没什么,第一次见到法术,感觉……很神奇。”周满回过神来继续挖掘,“你年纪这么小就会法术,真是了不起!”
好像从没有人这么真诚地夸过他,从前太清子师父不大夸他,同门也多是奉承,得到肯定的感觉久违而且美好。应非池的脸红了,解释说:“这个我练了快五年才做到这个水平,你看,这片叶子坏掉了,我得换一片。”
“呵呵,换我的话,一辈子也学不会啊。”周满是真心这么觉得的。
“那……”应非池差点脱口而出,那我教你啊。但他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周满神色一喜,蹲下去摸了摸,高兴地说:“接下来的三天我们都不用愁没东西吃了,恐怕我们还能背一点去街上卖!”
应非池不懂得他为什么这么开心,但也点头道:“嗯,太好了!”
周满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对他来说,生活上的困苦总是有办法解决的,唯有亲人,一旦离开,那就再也回不来。如今他能重来,还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山薯大多竖着长,但周满他们发现的这棵很大,分成好几个分支。周满一点点把山薯掏了出来扔在背篓里,这一棵足足装了半背篓。挖完之后,周满头上全是汗,把包头的蓝布拆下来抹了好几把,坐在地上喘气。等喘够了,他才发现应非池盯着他的头看。
“怎么了?”周满摸摸头,“有东西在我头上?虫子还是树叶?”
“你的头发……”应非池慢吞吞地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他还以为他的头发只是裹在头巾里,结果居然……居然短得跟出家人一样!
哦,周满摸了摸自己的寸板,笑了。“我们这个世界,不止我们村子,这个世界男人的头发从小就剪得很短,有些女人也留短发。这跟你们世界不一样。”
女子也剪短发?这不是云水庵的尼姑差不多?难道这个世界都是佛修?
周满也头疼怎么跟他解释这个不同于神仙世界的科技社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背着背篓站起来,手上拎着钢钎,说道:“走吧,我们回去。”
应非池还停留在都是佛修的震惊里,一声不响地跟着他。没有看到周满一路捡了不少枯枝,背篓的空间都被占满了。
回去的路是下坡,比来时快很多,大概走了一个半小时(对应非池来说是差不多一个时辰)就看见学校屋顶的瓦片了。
周满带着他走进学校,有些赧然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们这地方又穷又破,在你回去之前就将就一下。”
他说着把背篓放在屋檐下,指着自己的房间说:“就那一间屋子最干净,你先把东西放在里面吧。我去洗手给你做吃的。”
应非池走进他指的那间屋子,包袱没放,先到处摸索。
墙壁,是黄泥土垒成的。屋顶,是黑瓦铺的。屋子东西两面各有一扇窗户,木头做的窗框,上面贴着一层半透明的东西(薄膜)。暮色已深,屋子里没有任何光源,勉强可以看见一个木头衣柜,一张木床,木床上挂着带有小孔的布(蚊帐)。窗子下放着一张木桌,上面放着一个笔筒样的东西,插|着两只黑乎乎的条状物(钢笔)。那东西旁边还有个支起来的纸做的东西,上面印着绿色的字。应非池勉强认出“日”、“月”、“宜不”等字,但说的是什么,他却不明白。
应非池傻站在哪里许久,愣愣的,直到周满的声音将他唤醒。
“应非池,可以开饭了。”
应非池将自己的包袱放在木桌上,收拾心情应了一声,赶紧走出去。
刚刚的那个房间已是昏暗,而周满在的房间更加,几乎看不见人影,幸亏有火光照亮。周满坐在火边,指着自己身边一个四脚矮凳说:“过来坐吧。”
应非池走过去坐下,才发现那烧火的地方怪怪的。那是个四方的泥台子,顶上一个圆洞,洞上架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有两根铁丝有一个盖。水系修士的应非池立刻感觉到里边有水,还有今天挖来的山薯。
所以……那是个锅?
泥台子正对着两人的地方也开了洞,木柴就是从这里放进去烧的。
周满看他一脸看外太空飞碟的神情瞪着前方,就解释说:“这是泥灶,上边的是鼎锅,烧水用的,因为家里没油没盐,所以我们也不煮饭了,就烧几个山薯当饭吧。”
他说着拿起一个剪刀一样的东西,解释道:“这是火钳。”然后用火钳夹出一条灰扑扑的东西放在地上。“山薯烧好了,剥皮会么?小心,很烫的。”
“嗯。”应非池已经被一连串的新事物冲得头晕脑胀,这里每一件东西他都没听说过!他简直就是个废物,就像刚出生一样。哦,不,刚出生能有他这么大个,能有他这么能吃的婴儿么?
忽然一阵香气传来,应非池猛的回神,顺着香气望过去,只见周满把山薯折断了,露出里边雪白的肉来,山薯肉质粉中带糯,火中烧得喷香。应非池受了十六年清心寡欲的教导,此刻也不由得被勾得直咽口水,眼巴巴地望着。
他那个样子实在与孩子没什么区别。周满将一段山薯剥皮干净递给他,笑着说:“趁热吃。”
他还以为他要自己吃……应非池感动地看着他,接过了用力咬了一口,登时烫得呜呜直叫,又舍不得吐出,眼泪汪汪地吞下去了。虽然仅仅是囫囵吞下,但那香糯的滋味仍然深刻地印在了应非池的脑海里。
真好吃!特别香!特别糯!糯里带粉,感觉很矛盾的组合但是真的很好吃。应非池三两口将自己的吃了,刚好周满也吃光了自己的,又从灶里夹出一根。
“我来剥!我来剥!”应非池连声叫,周满递给他,又开始烧新的。应非池接过了一边被烫得哇哇叫一边快速地剥干净了,看周满正专心地翻着灶里的山薯,他就折断了把长的一段递到周满嘴边,短的一段自己吃。周满先是一愣,目光有些奇怪地将山薯吃了。
两个人你一段我一段地分了好大一堆山薯,直吃得肚皮圆滚。
可是这以后都是吃山薯吗?在阆风派里,他再怎么受虐待也有米饭吃啊。应非池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但他还来不及多想,周满就说:“应非池,你要洗澡么?”
应非池正在想事情,随口就答:“嗯,洗啊。”
那头周满就没回答,过了一会儿走过来说:“水我给你端过去了,浴室在后边,你快去吧,再晚天就要黑了。”
应非池经他提醒,立刻就想到这里不是阆风派,不要说没有照明符,恐怕连蜡烛也没有!
应非池不敢犹豫,从包袱里拿出换洗的衣服就往后边跑,然后一看那浴室表情就有点微妙——所谓浴室,也就是底下铺了一层木板的屋子而已,里边放着一桶水,水桶也就到他膝盖那里而已。
应非池心事重重地将自己洗了个草草了事,走出浴室周满就说:“去床上躺着吧,蚊子我已经打过了,你上|床以后关好蚊帐,别把蚊子放进去,天黑了不好打。”
“嗯。”应非池轻轻地应了一句,爬床去了。
周满看他一脸沉思的样子,摇摇头笑了,没有烧水,而是拎桶到河边洗了个冷水澡——应非池刚刚洗澡的热水也是他去不远处的小河里打的。
洗澡回来,应非池已经在床上规规矩矩地躺着了。周满爬上床,小心地掖好蚊帐,一躺下就闻到满床的霉味。哦,他给忘了,老校长陈阿公就住在村上,学校这宿舍,大概他离开以后三年没人住了。
应非池在第一次山薯吃多了消化不良、第一次闻到被子发霉味道不习惯里睁着眼直到天亮。等第二天早饭还是吃山薯的时候,应非池对周满说:“那个,周……周满,我有话想跟你说。”
第4章()
【04】
应非池说:“那个,周……周满,我有话想跟你说。”
周满已经料到了,这孩子昨晚快天亮了才睡,恐怕已经将事情想了一遍了。周满有个不大好的毛病,往好了说叫有爱心,往坏了说就是爱捡东西。大概是从小没有父母吃百家饭长大的,周满特别看不得什么东西被抛弃,一旦看到落单的东西就爱心泛滥。上一世他就资助了很多孩子,帮助很多孤儿找到非常不错的领养家庭,还捡了很多流浪猫狗打了针做了绝育手术整理得干干净净地送了好人家收养。
为什么周满自己不养呢?一来厂子起色之后周满喜欢每隔一段时间就去长期旅游,到别的城市住一段时间,把那城市的博物馆啊古迹啊历史啊都了解一遍。他在不家的时间不好养猫狗。第二,周满是gay,按照规定,男性收养女孩必须相隔四十岁,而照周满这情况跟男孩也要隔四十岁吧?他是打算在四十岁以后收养一个的,但他四十一岁没满就死了,最终也没收养成。
将应非池带回来也是因为喜欢捡东西这个习惯,那孩子一个人站在树林里的情景太可怜了,周满没办法把他丢下。
但捡回来了以后周满才发觉自己的状况有多糟:泥巴房,烂木床,家里没米没油没盐没菜,连把柴刀都没有,唯一一个桶还是很多年前参加乡里的比赛赢来的。说他一穷二白,那是真的没错。
周满有信心一两年内把自己的生活改善过来,而且早年他什么苦没吃过?这点算什么?但这孩子就不一定了。
应非池看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每一样都没见过。看他长得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小时候应该过得非常好。好家境出来的孩子,就算是穿越来的,也不能跟他吃苦。周满已经让他体验了一回他的生活,要是应非池说要走,他就带他出去找个好人家托付了。
决定一旦做下,周满就笑着给他剥山薯皮:“嗯,你说吧,我认真听。”
这语气一点没把他当小孩,应非池第一次得到公正对待,登时有些紧张,他结结巴巴地开口了,不由自主就用修士的措辞:“那个……在下昨日已将修士的洞府看得清楚,心中知晓,修士日子十……十分不易……”
“嗯。”周满笑着点了一下头,将剥好的山薯递给他,还鼓励地望了他一眼。
“我……”应非池狠狠地咬了一口山薯,用山薯的香糯镇压心里的紧张感。“我是水系修士,现在已经是筑基期了,虽然、虽然只会一个简单的搬运咒,但我以后会努力学习法术的!可以帮你做很多很多事,等我学会辟谷了,就再也不用吃东西了!我会帮你……帮你……”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凡人世界里有什么要用法术,就说了最新学的一条:“我会帮你挖山薯!你别赶我走!”
他不愿走?周满惊讶,又递给他一个山薯,这孩子,紧张得吃也忘了。“你为什么不想走?我这里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你还记得昨晚被子的霉味吧?”
“我记得。”他不凶也不嫌弃,应非池的心情就渐渐平静下来了,也会用口语了。“你这里虽则食不精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