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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灰袍的老人负手而立,在他背后,一柄长剑悬空,剑鞘漆黑如墨。
“他们为杀你而来,并非是我。”
白衣少嘴角染血,却仍是笑道,“你说什么胡话,他们又不认识我,数月前,我还只是一个小镇边民。”
灰袍道人不再说话,他背对着苏秦,让人看不到面容。
长剑铮鸣,似要出鞘。他身后,苏秦睁大了眼睛,紧紧盯着那柄悬空的剑。
“这是…”
苏秦颤声,这剑与刚才少年手中那柄一模一样。
而就在此时,那灰袍道人似有所察觉,缓缓转过头来,如同一个世纪在转身。苏秦心中剧跳,对方似乎发现了自己。
老人最终并没有转过身来,并不是他停下了动作,而是在其转身的那时间,苏秦周围的景象已经开始破裂,化成碎块消失不见。像是这天,都守不住他的眼神。
“老爷…”
车老大在一旁,不敢上前,在他眼中,苏秦拿到那柄剑后,整个人气势突变,让人惧怕。唯有那名神神叨叨的车夫壮着胆子,试图将东家唤醒。
“啊!”
苏秦一个激灵,从迷失中返回,他看向周围一张张茫然的脸,突然道,“圣符军呢?”
众车夫面面相觑,这里不过一个荒郊野地,哪会有圣符军亲临。
苏秦也是醒悟过来,他看向手中,一柄长剑静静摆着,漆黑的剑鞘像是要将人心神吞没。后背与腋下皆有凉意传来,不知何时,他出了一身冷汗。
“这东西不能留。”
他用力一掷,像是要甩脱什么东西一般,长剑没入密林,铛的砸在地上。
“那…”
车老大张了张嘴,对老东家的做法很不理解,“那这个少年…”
岸上的少年白衫泛黄,在其胸前有有淡淡浅红,像是曾经绽放过一朵血花。苏秦惊疑不定,莫非刚才自己所见不为虚幻,而是曾发生过的事情?
“先带回去吧,放到第三个车厢中。”
最终,他下了命令,头也不回走出了巨石谷,众车夫只好齐力,将少年抬起,向着谷外走去,此刻他们都只想尽快将这少年放下,唯独一名车夫,朝着少年面庞看了许久,眼中有光闪过。
密林伸出,黑气腾空而起,像是一双眼睛看着众人离去,不时抖动,像是在挣扎一般。
“嗡。”
长剑自鸣,黑气散尽,最终只得任由那列马车远走。它心有不满,却又不敢与古剑争鸣,最终,归入林中深处。
马车在路上行走,等到夜幕完全笼罩了大地,明月接了太阳,星星顶替了云彩,苏秦一行人终于停了下来,各自扎营,火堆烧起,驱赶林中的野兽。
“还不休息吗?”
苏夫人探身进了帐篷,此时苏青青已经睡着了,她得以脱身。
“马上。”
苏秦将她揽入怀中,两人沉沉睡去,月光洒落了一地,不知在照亮谁的美梦。
当晚,苏秦恍惚中似又来到了那座山谷前,两块巨石阴森立着,他从缝隙中穿过,看到了这处桃源的另一面。
雪白的头骨代替了圆润的萤石,白天每看到一株野花,这里便会有一截手骨从土中伸出,它们不甘地伸向天空,潭水依旧清澈,一段段脊柱骨在其中随着水流而浮动,它们不是不怕,而是没有了怕的能力。
苏秦猛地起身,一把抱住身旁的妻子。
梦的最后,他到了密林深处,那里有一双猩红的眼睛。
第2章 水中人(2)()
两天之后,车队顶着日暮的余晖进入了小镇,为首的车夫停下了鞭子,马车缓缓经过石门。
“上好的阁楼,欢迎入住。”
一个车队停在了门前,掌柜自然眉开眼笑,将众人迎了进去。
“五个房间,两晚。”
十枚铜币放在柜台上,五枚金灿灿,像是镀了金一般,另外五枚则是黯淡不少,上有四个小字,煜中通宝。
“好叻,各位楼上雅间有请。”掌柜收了银钱,笑嘻嘻将众人引到二楼,在众人进入房门之后,又对苏秦说道,
“楼下是茶间,各位可随时下来饮茶,不要钱。”
苏秦点点头,在进楼之时他便有注意到,这家客栈竟设了茶阁,这在一个荒野小镇是极为罕见的,也是他选择这家客栈的原因。
车夫们齐力将白衣男子抬入房间,引来掌柜的注目。
“这附近可有药师?”
苏秦问道,眼下需要将这少年唤醒。掌柜在这里待了许久,镇上的一切他都熟知,很快便点头道,
“有的,不过眼下药师已经离去了,求医估计得等明天。”
苏秦闻言看向房内,窗户已经被苏夫人打开,用以驱散房中的积闷,透过窗口,可以看到半轮圆日在云中缓缓坠落,现在应该还早才对。
“掌柜你可不要唬我们,哪有这么早就关门的药铺。”
车老大不太相信,“在我们那别说现在,就是晚上,半夜了,真有事儿,可都要敲门叫醒的。”
其他人也是附和,这白衣少年自从救回来以后,已经昏迷三天,水米未进,嘴都掰不开,容不得他们不急。
“这…”
掌柜无奈,“镇上就这一家方药师,每晚皆要出门采药,且他一般也不回来的…”
最终,众人只得将少年暂且安置下,等明天一早再作打算。
安置好一切后,众人在掌柜的招呼下开始吃饭,期间小姑娘苏青青吃到一半后,突然离去,等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两个大腕。
“留一点给哥哥。”
小姑娘稚声稚气,但表情却很认真,她怕楼上的少年晚上突然醒过来会饿坏。
“你现在留着,到晚上也会冷掉的。”
苏夫人摸了摸女儿的头,眼中尽是慈爱。然而小姑娘坚持,说着什么有比没有要好,随后又借了两个大碗将饭菜盖上,踏着木梯小心捧了上去。
“这孩子…”
苏夫人直摇头,但眼里却满是笑意,小姑娘心中有这份善意,比很多东西都好。一旁的车夫也是点头,只有一人除外。是那名“神神叨叨”的车夫,他看着苏青青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目中满是忧色。
“李复,你怎么了?”
车老大看到这一幕,眉头一皱,自己这名伙计这几天很不对。
李复回过头来,打了个哈欠,满脸的困色。他年纪不过三十,跑车也不过一年多,却已经是满面沧桑,胡子拉扎,配合此刻面上的困色,更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不知为什么,这几天总是做噩梦。”李复无精打采,“也许是没有休息好吧。”
他不再言语,慢腾腾扒拉碗中的饭菜,众人也不再关注,唯有苏秦默然看了这名新来的车夫几眼。
很快,夜幕降临,月升日落,小镇渐渐睡去,客栈内一片安宁。
一个时辰后,苏秦无声息的坐起,悄然退出房门,床上母女两人已经熟睡。四个车夫用去两间房,白衣少年一间,苏秦来到空余的房前,推门欲进。他有时会一个人在深夜独处,这是从商时留下来的习惯,而今他退出了那片世界,但这个习惯却仍是保留了下来。
突然,他像是被什么勾动了一般,往白衣少年房内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苏秦感到冰凉。
房内窗门紧闭,白衣少年静静躺在床上,在其额骨处,像是有一道月光落在了上面,莹莹生辉。
然而等他聚神再看去时,什么都没有了,房内一片黑暗,仿佛刚才都是假象,是幻觉。
“是我看错了吗?”
苏秦喃喃,他想起来那日在山谷中的景象,这几日做过的梦在他脑海中回转,梦中那双血色的眸子仿佛由鲜血铸成。苏秦怔怔站在原地回想,这时,旁边的木门打开了。
“吱呀。”
木缘摩擦的声音在这夜晚很诡异,苏秦往那里看去,只见门中一个黑影走了出来,他披头散发,在黑夜中让人看不真切。
苏秦骇然,那披散的头发像极了梦中密林处的那道黑影。
千里之外,一座名为月华的城镇。
城中有一道河渠,不知何时砌成,自人们记事起它便存在,仿佛与这座城镇一同建成。每到月圆之夜,河水便倒映满城的光华,如一轮弯月镶嵌在城中,故此有月华之名。
此时已是深夜,万家灯火俱灭,余下的一两盏不知是谁在烛台前苦读,又或是对月思人。
老旧木桌上有一处闪着银辉,不同于流通的铜币,这是真正的雪花银,足有二十两之多。
两道苍老的目光看了木桌一眼,在这足以养活普通人半辈子的财富面前,眼皮都不抬。
“何意?”
烛台前,一人躬身。
“我家主人想请二位帮忙。”他一身黑衣,显然不想露出真容,在其手中,握有一张黄纸。
“我们老了,帮不上任何忙。”
一人摇头,声音沙哑。
“此次路过只为歇脚,不日便将退隐,还请回。”
另一人更是直接,将纹银拨还,明确拒绝了这笔让人心动的财富。然而,即便如此,黑衣人也不放弃,反而是将头垂的更低,语气更加恭切。
“这是定金,事后还有十两奉上。”
“我等不需要,还请回吧。”一人起身,似要送客,但黑衣人没动,姿态不变,张口说出两个字。
“黄金。”
两个字像是有魔力一般,让老杀手身形一滞,他转头,在同伴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火热。
“谁的头颅值这么多钱?”老杀手仍没有说同意,但至少他坐下了。黑衣人心中一定,知道这件事成了,当下道,“原先是个商人,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家在月华城中。”
“不行。”
老杀手摇头,“城中有圣符军把守,我等不能出手。”这也是他们退隐的原因之一,最近各大城镇中圣符军突增,防守严密,且他得到消息,很长一段时间,这些军队都不会撤去了。
“那人不在城中。”
黑衣人直起身子,将黄纸递到桌上,两人对视了一眼,将其打开,两道画像呈现在眼前,一男一女。
“竟是他们。”
老杀手抬头看了看黑衣人,浑浊的眼中竟有些戏谑。这让黑衣人心中一凛,自己只露出两只眼睛,连声音都特意压低,就是为了隐藏,难不成眼下竟还是让对方看出了不成?
“说吧,在哪里。”
黄纸被收起,一桩生意达成,银钱与生命找到了平衡。
黑衣人递出一副地图,上面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在密林中穿行,但看地图便知,这里是杀人的极佳地点,四周人烟稀少,能省去很多麻烦。
最终,黑衣人将手指搭在一处小点,这代表着小镇。
“有点远了。”两位杀手均是皱眉,“只怕我们刚寻到他,就已经回到了青州主城中。”
“我家主人自然想到了这点,他们会在镇中至少停留三天。”
“那也不够。”
两人一阵摇头,三天时间,远远赶不到这数千里路途。
黑衣人身子微躬,“主人还为二位准备了两个名额。”至此,老杀手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讶色。“你是说…”
“玄关。”
灯火熄灭,月华城归于平静,人的生命有时犹如草芥,只用数十两冰冷的金属便可以裁定。城镇中央,是一处开阔的广场,在它四周,有数个铁甲骑士守候。广场之上,两个巨大的圆盘交叉屹立,足有十数人之高。此刻,它缓缓的旋转着,在其周围,空间都在微微颤动。
天风历第二年,徐王朝新皇重用篆器师封天胤,史无前例,设立第二位护国大法师,大兴篆器,以雷霆手段构建空间交叠之器物,时隔十二年后,终有所成,因其可于一瞬飞度数千里,故赐名,玄关。
“你说什么?”
苏秦满脸的惊讶,平日间这名车夫在他印象中寡言少语,却也不失忠厚,若不是亲耳听他所说,苏秦几乎不敢相信。
“我建议将这少年留在此地,明日我们就走,不再管他。”
李复披散着头发,面容上覆满疲惫,但眼中却是很恳切。
“这几日来,我一直有种预感,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李复喃喃,像是在与人诉说,又像是在自语一般。“自从那天起,我就一直在做恐怖的梦,梦里…很不好。”
李复很严肃,与以往完全不同,不用他说,苏秦也知道“那日”指的是哪日,实际上他心中也有不安,但为了一个古怪的梦将人丢下,他做不出来。
“不要胡思乱想,快回去休息。”
李复走了,没能说动东家让他沮丧,苏秦走入房内,赶走了李复,却没能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