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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胡思乱想,快回去休息。”
李复走了,没能说动东家让他沮丧,苏秦走入房内,赶走了李复,却没能平复他自己。他没有心思再想其他,卧倒在床上,这个已经四十的男人忽然感到一阵由心而发的疲倦。
闭上双眼,那莫名的石谷,怪异的长剑,少年闪光的额骨一一出现在眼前,最后,是那双血红的眸子。
那真的是幻觉吗?
带着疑惑,苏秦沉沉睡去,在他隔壁,白衣少年额骨又闪烁了几下,半个时辰后,一双眼睛在夜里睁开。
第3章 水中人(三)()
我恐惧,因心存敬畏。
徐生走在小道上,不时有花瓣从身旁飘过,有的直直坠向归根的土地,也有一些借着风儿打旋,流向远方。
小道被各种奇异的花草包裹,似是没有尽头,只在远远的前方,一束光亮长存,给人以希望。徐生坚定的超前走,不理会四周招展的花枝,他不知道前路有什么,他只知自己不该停下,花瓣被云纹靴踏过,不过多久,它们将反哺这片大地。
路总有尽头。
光亮有了变化,不再是单一的颜色,里面掺杂了许多火红,像日落时的晚霞。
一株火桑屹立在前方,红色的躯干晶莹剔透,就连叶片也在发着光,脉络像是在呼吸。
“这是四海中唯一不被云笼罩的山谷了。”
红色衣裳的少女背对着他,喃喃自语,在那衣裳之上,有九只火凤。徐生愣在原地,他不曾见过对方,此刻却想上前,与那女子并排而立。
巧的是,他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那女子又说话了。
“你到这里来,我们许久不曾这般看过了。”红衣女子邀约,徐生从身体到灵魂都没有想到拒绝的理由,他踏步向前,靴子踩在枯枝上卡擦作响,然而,在离对方仅有十余米之时,他却停住了。
他分明看清,在落花小道尽头一侧,一个白衣男子几步走了上去,与她并排而立。
“刚才她不是在叫我。”
这是徐生睁开双眼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梦里,光与佳人俱存,醒后,四周只有黑暗。
与躯体一同复苏的,还有一道灵魂,在徐生醒时,以他为中心的方圆数十里,都覆盖在了一股莫名的气势之下,像从地底喷发出的泉水,飞速盖过枫桥镇,再蔓延至郊外的密林,再到邻近的小镇,它气势汹汹无可阻挡,最后竟又一步扩大,朝着远方扩去。
三百里外的青州主城,两轮圆盘刚刚停止转动,一旁守护的铁骑欲要上前盘问,却被其中一人手中的玉牌拦下,默默退到一旁。
“竟有这种东西,想不到一个小小商贾能拿到镇国玄关的通关玉牌,我们是不是淌了一道浑水。”
“无妨,从来只有我们杀人,若不点头,冥府也收不下我等。”
路上,两位老杀手交流,地图捏在手中,他们准备朝着目标前去,然而就在这时,两人皆停了下来,抬头看向空中。
“方才,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有一双眼睛注视着我们离去。”
两位杀手目露狐疑,其中一人眉头紧蹙,似是想到了什么。
数千里外,一座城,月华如洗。
一个中年男子躬身,头上文士帽几乎要垂到地上,在他身前,一个男子目光冷冽。
“主上,他们已经到了青州。”
再往前走,这股波动到了古老皇朝的中心。
硕大的龙头雕在城墙之上,龙目闪着微光,这是九龙天城。
最东位置的一处房屋,有一人轻轻叩着檀木桌面,目光闪烁。
“那个封天胤这么快就成了气候,皇帝太偏向于他了。”他身穿锦袍,在其眉心处,有一道火焰印记。这是皇朝两大护国世界之一,慕容家。
“宇儿,你要加快进度了,要让皇帝知道,谁才是这王朝的根基与底蕴。”
一个年轻人拱手,恭顺引诺。
而在九龙天城最西段,气氛却是截然相反,不同于慕容家的严肃,篆师府内一片欢声笑语。
“恭贺师尊成功改研神舰,篆师府再胜一筹。”
一位老者白发苍苍,此刻却醉的满面通红,口呼师尊,而在他对面的男子,不过五十来岁。他长发披散,随意拨在脑后,很是不羁。
“据闻,极西之地出现了一位手持神书的年轻人,可横扫诸多高手,不知何日能相见。”这位新晋的护国法师眉目中蕴有星辰,欢欣之余也在眺望远方。
最后,那波动直达一片浩瀚的宫殿群,鎏金瓦,玉石台,玉皇殿。
皇宫之内,一道模糊身影盘坐在床,手持一本折子,子民枕着麻布在抱怨中入睡,却不知君主守着玉塌彻夜难眠。
“抚州出现妖道,御使府损毁过半,圣符军死伤惨重,刺史府遭袭…”皇帝皱紧了眉头,再往下看,却看到了一行小字。
奏写于天风历十二年七月四日,刺史季纲。
“都快过去一年了。”
皇帝难得笑了一次,这种事情时有发生,徐王朝太大,各地之间相隔甚远,也因如此,他才大兴篆器道,力铸玄关,而这封奏折写于一年前,当时玄关还没有启用。
“不知现在如何了,罢了,先准备好银章,依这老东西的性子,只怕已经有数封索要银钱的折子在路上…”
皇帝从一旁拿过银章,正要批复下一道奏折之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抬头望去。
“大胆,竟敢窥视皇宫,杀无赦!”
与此同时,整栋玉皇殿亮起,有绝世高手跃出,四处找寻,却始终不见暗中人的身影。那股波动退去,皇帝低头摆玩着银章,不知在想些什么。
徐生坐起身来,方才看似久远,但实际都在一瞬间发生,那莫名的灵魂在数十万里之外搅动风雨,他作为当事人却不知道,唯一听到的,只有寥寥一两句话。
那是传音玉牌中的密语。
“依依小姐,许久不见,不知可看到今日的火云。”
“看过一眼,像大火烧着了云层,真是十分惊艳,可惜也只看了一眼,家中琐事繁多,这一眼都很难抽身。”
……
徐生彻底醒转过来,茫然打量了四周。
此刻,眼睛早已适应黑暗,借着透过窗户的点点月光,他已然明白自己身处何处。
“一家客栈…”
徐生站起身子,环顾四周,颇有些茫然。
“怪事,我不该在这里…”
他推开窗户,房间内又光亮了几分,六月的晚风带着温热,让人惬意,徐生呆呆的看着天上的星辰,任发丝舞动,在楼下,有两张躺椅,不知是哪位老人遗留在外。
“许久之前,我似乎经常与人这样,在晚上溜出房间,在躺椅上共赏星光…”
他喃喃自语,如同一尊塑像倚在窗前,一动不动。
这一愣便是半个时辰
良久后,徐生合上窗户,回到桌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明白自己失去了过往,记忆中没有任何与自己有关的东西,徐生抚了抚脸颊,那里莫名的有些瘙痒,一挠之下,竟有一大块面皮一样的东西掉了下来。
徐生呆呆的看着手上的“人皮”,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哥哥你会换脸吗?”
一个怯怯的声音突然响起,将徐生吓了一大跳,他这才发现,木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从门后探出头来,大眼睛眨啊眨,仿佛对自己手中的“脸”颇感兴趣。
“这是秘密,不要对人说。”
徐生将那张“脸”重新戴上,他也不知道这有什么作用,只是隐隐觉得戴上可以避免很多事情,他失去了跟自己有联系的一切,却留下了其他。一瞬间,他又成了那个在人群中不起眼的人。安好以后他摸了摸脸颊,完全感受不到异样。
这张面具似乎不是凡物。
做好这一切后,他重又看向门口,此刻小不点已经走了进来,一双眼睛倒映出月光,像清澈的水潭。
“那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房间?”
徐生抄起桌上的火石,将烛台点着,昏黄的光将黑暗从房中挤了出去,小姑娘的脸也清晰的出现在视线之中,那张脸上还有着稚气,有着好奇,唯独没有面对陌生人的恐惧。
徐生确认自己是第一次见到她。
“青青,”小姑娘蹙眉,而后又补充道,“苏青青。”
她撅着嘴巴,似乎有些不开心,“哥哥还是我“捡”回来的呢,结果还问我为什么来找你,我只是刚好见哥哥醒来,想着哥哥睡了这么多天,肯定需要照顾才来的。”
“我怎么知道…”
徐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眼前的小姑娘不知为何很是讨人喜欢,正当他还想说些什么时,却突然愣了愣,将苏青青从头到脚打量了许多遍。
“哥哥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睡了这么多天醒过来不应该很饿吗?”
苏青青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小手指着一处,那里有两个大碗,是她白天准备好的饭菜。
“啊,没什么。”徐生回过神来,摸了摸鼻头,似乎有些尴尬,“我确实饿了,还是先吃饭吧。”
瓷碗被揭开,一碗白米饭,一碗菜,早已经冷了。
“哥哥吃。”
小姑娘贴心的将筷子递了过来,脸上美滋滋的,不知道在开心什么,徐生看了她几眼,开始扒拉碗中的米饭。
饭菜早已冰冷,但滋味尚存一两分,对于久饥不饱的人来说有足够的吸引力,但徐生的目光却时不时移到苏青青身上。他丢了与过去的联系,忘记了一切认识的人,忘记了自己家住何方,但也留下了很多。
这个小姑娘身上,似乎有着一些秘密。
数百里外的一处山谷,鸟语花香,像是世外的桃源,让人忍不住驻足凝视,但如果细细感受,便可以察觉到此处的不和谐。
“…不甘…我不甘…”
密林深处,一团黑气扭动,处于暴烈的边缘,不时可以看到,一丝猩红的光在其中出没。
“等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凭什么…凭什么你要拦我…”
此时正是深夜,不透光的密林里,树枝像是鬼爪,在风的带动下舞动,张牙舞爪。最后,那黑气竟是要凝成一道人形,想要离去。
“不行,我要…我要将她追回来…”
“那个女孩…我要得到…”
猩红的双眸明灭不定,低语像是来自深渊之下,它想离去,一路追寻,但在前方,一柄古剑拦住了去路,像是天堑一般,将它挡住。
“你不该活在这一世,更不该插手…”
黑影大步超前走去,但古剑自鸣,银色光辉洒落,牢牢地封住了此地,就连黑影都开始涣散,渐渐不稳。
“为什么…一个不该存在的人要如此…”
“…你…不该出现的…”
“我……等了这么久…”
最终,黑影溃散,带着不甘归入大地,漆黑的长剑回归平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一切又归于平静。
“嗷呜!水水水水水…”
“哥哥哥哥,水来了你坚持一下…”
客栈内,徐生张大了嘴巴,一只手掌飞快的扇着风,涕泪直流,一旁,苏青青端着一大碗水,从门口走入。
咕噜噜噜噜…
“嗝…”
“呼…”
徐生摸着有些发胀的肚皮,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快感。瓷碗被拨在一旁,如果不是怕赔钱它们已经被徐生从窗口扔出去了。掌柜口味很重,在碗里放了小尖椒,让徐生辣了个半死。
“哥哥你没事吧…”
苏青青用手帕将徐生脸上涕泪抹去,似乎很是心疼。“都怪掌柜爷爷,放这么多辣椒。”徐生摆摆手,大口喘气,“其实也是好事,至少我找回来一段记忆,怕辣。”经过刚才一段时间的交涉,他已经了解了大概,也知晓自己是被苏青青一家人所救。
蓦然,他似有所感,朝着一个方向看去,在看不见的尽头,有一柄古剑,正散发着银辉,一道黑影被镇散。徐生看不到这一幕,只是心里突然有一种感觉,那个方向像是发生了事情,与自己有关。
而此时,隔壁传来一声轻响,似乎有谁打开门,悄然走了下去。苏青青顿时作了个“嘘”的手势。
“哥哥小声点,我们不要吵到别人啦。”
她想做出认真的样子,却又一脸稚气,像个瓷娃娃一般惹人怜爱,徐生忍不住再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同样悄声道,
“好好好,小声点。”
两人开始收拾,楼下,客栈的大门被打开,比以往提早了几个时辰。
一道人影走了出去,他来到一个槽房前,屋棚内停有四辆马车,是人跨越远路的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