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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的一声,毒雾中窜出一条虫影,螯牙须足怒张,白寂定睛一看,赫然便是久久不见的赤金天虫。瞧着样子,必是遇上了对手。
果然,毒雾形成的“烟霞”抖了一抖,像是受了寒气一样,地面堆叠的虫尸上渐渐蜿蜒出一道白线,细细一瞧,带动“白线”的乃是一条胖嘟嘟的大蚕,诡异的是,蚕身冰洁如玉,还不时冒着寒气。
“百足冰蚕”,白寂倒吸一口凉气,惊呼道。
这里怎会有冰蚕呢?白寂百思不得其解。眼下的毒虫不可能走眼,再说能在百毒中战之最后,也验证了是冰蚕无疑。
典籍上记载,冰蚕也是上古异虫的遗脉,身具十分霸道的*,就连凝气中期的修道者见到了,都十分忌惮。只是这种毒物,一般生存在高山之巅,或是极寒之地,出现在这里就蹊跷了。
眼下这条冰蚕,体长足有一尺,脚下的细足密密麻麻,即使还没有百足,怕是也不少了,以此推算,应该有百年以上的修为,不好对付啊!
第一百零五章 至毒之毒()
赤金天虫盘踞在一块巨石上,冰蚕逶迤在四周,两只毒虫高低相对,竟也充满了一种剑拔弩张的肃杀之感。
有道是先下手为强,赤金天虫的性子急躁一些,螯牙挥舞,就从巨石上纵跃而下,如一道利箭,直扑冰蚕尾部。
但见天虫气势汹汹而来,冰蚕上半身子扬起,赫然几道夹杂着寒气的蚕丝喷薄而出,切莫小看这些微不可见的蚕丝,纷纷扬扬过来,霎时便带动出一蓬冰晶。
天虫原本身在半空,陡见蚕丝过来,立时一个扭身,蹿到了旁边一块岩壁上,散发着寒气的蚕丝齐齐打在巨石上,不消片刻,石壁上便结出一层冰盖。
攀附在岩壁上的天虫,轻轻的拍到了一下尾部,刚才虽然及时反应过来,奈何蚕丝太过迅捷,身上还是沾染到了些许寒气。
冰蚕在原地兜了个圈子,似在捕捉天虫的身影,当发现它趴在岩壁上时,腹间又是一动,一道亮晶晶的蚕丝再次喷射而出,蚕丝力道不小,竟一下子扎进了岩壁之中。
天虫并没有急着跳开岩壁,而是挑衅般的伸了伸螯牙。冰蚕扭动了一下身子,就沿着蚕丝形成的线路,向着石壁而去。
白寂在远处看的入神,但见那冰蚕在地上爬行缓慢,可是一沾上蚕丝,登时便灵活了许多,哧溜几下,如一条狡猾的蛇儿,瞬息之间已经迫近岩壁。
还未在真正登上岩壁,冰蚕便急不可耐的连吐几口蚕丝,道道寒气激射,天虫赶忙闪避,好在它的身形迅捷,每次俱是有惊无险的擦身而过。
等到冰蚕一登上岩壁,天虫颇为乖张的吐了一口毒雾,便利落的跳离了此地。那道毒雾打的十分随意,仿佛天虫并不是为了攻击,而只是故意为之的戏弄。
白寂看了好半天,也看不出天虫那厮,这般倒腾来倒腾去是所为何事?不过想到它既然能在百毒相争中脱颖,必然有一番自己的手段。
正思量间,赤金天虫再次冒着被蚕丝击中的危险,将冰蚕“勾引”到了一个枯树上,簌簌几道寒气激射,两只毒虫再次短兵相接之后,天虫又跳往了别处。
相对于天虫的来去自如,冰蚕每次登高,俱需吐丝搭桥,一来二去颇是烦扰,冰蚕斗了片刻,便守在原地不动起来。
然而赤金天虫可不想冰蚕这么舒服,一见其蹲伏不动,立时便凑了过来,使尽各种手段滋扰寻衅。冰蚕还未安分片刻,就又弄得怒气横生,重现展开追逐。
待冰蚕追来,天虫又故技重施。时间一长,冰蚕不仅体力虚耗,连吐出的蚕丝都弱了不少,上面的寒气也是若有若无。
到这时,白寂也终于看出了些门道,嘴里暗赞了一声:“好狡猾的畜生!”
原来刚才来来去去的举动,乃是赤金天虫的一个计谋。两只毒物俱是上古异种,毒性在伯仲之间,若论孰强孰弱,确实不好说,但今日毒王相争,必得一生一死。
赤金天虫成为白寂的兽宠,也有数月的时间,数次并肩对敌中,渐渐的也学会了一些修道者临战的计谋。就比如说刚才,若是天虫一上来,就和冰蚕斗个难分难解,那么即使最后能战胜,估计也得负个重伤。
但懂了点人的小计谋以后,赤金天虫这厮便没有直来直往,而是运用自身灵活的优势,一点点磨掉冰蚕的耐心,以及最重要的*丝。
眼下的冰蚕,虽然还能吐出几根冰丝,却明显已是强弩之末。而这个时候,赤金天虫真正露出了螯牙的锋芒,一个急速游行,就闪至冰蚕身旁。
白寂站直了身子,清楚的看见一堆虫尸中,赤金天虫的两只大螯牙,如钳子一般,死死的咬住冰铲颈后。冰蚕遭袭之后,犹有不甘的扭动起来,体内所剩不多的冰气逸散而出,将四周覆盖上一层淡淡的白霜。
天虫的躯壳上也蒙上了薄冰,却没有一丝松口的迹象,它的体型较之冰蚕有数倍大,索性死死的压住冰蚕。
冰蚕的垂死挣扎没有持续多久,半晌之后,寒气反噬虫身逐渐僵硬。赤金天虫仍叮了一小会儿,才缓缓抬起螯牙,几声轻微的脆响,身上寒冰抖了下来。
赤金天虫并没有急着返回,而是仰天一吸,如同牛饮一般,漫天烟霞般的毒气尽数往其嘴中汇去,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原本雾蒙蒙的深谷,重现变得清朗起来。
白寂赫然一惊,难道这就是毒物的以毒养毒?眼见谷中毒雾罄尽,赤金天虫也跟喝醉了酒一般,兴致盎然的准备往白寂这里来。
然而就在这时,同样距离毒虫谷数十丈的密林中,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天虫激射而去,依稀间还能见到那人手里,提着一个口袋一般的法器。
白寂脸色微变,待了几日,竟没有察觉附近还有其他的修道者,估计那人也是用了藏匿的秘术。赤金天虫乃是自己的兽宠,怎能让他人夺了去?
毫不迟疑,白寂同样急速从树上掠下,同时手一掐诀,急令赤金天虫快快返回。
两道身影同时如风疾行,几个眨眼间就靠近了当中的赤金天虫,这时候的白寂也终于看清,来者手中提着的也是一口兽灵袋,且就要往天虫兜去。
倏地一下,眼瞅着赤金天虫就要落入其中,白寂单手掐出一个法诀,天虫像是打了个激灵一般,猛地一加速,溜进了白寂的兽灵袋内。
来者兜了一袋子月色,与白寂错身而过,簌簌几声,两人交换了一个方位,落在两株大树上。
来者捏住口袋,放出神识一探,空无所获,眼中戾色一闪即逝,随即换上笑颜,转身道:“这位兄弟是不是拿错了东西?”
白寂冷哼一声,打量了这人一眼,一副惹眼的鹰钩鼻,眼神低沉,修为道行界于凝气初期左右。
面色平静的回道:“在下刚才只不过是收回了豢养的兽宠,想必阁下是误会了”。
第一百零六章 没得商量()
“原来如此,刚才冒犯唐突了,在下耶律彪,还望阁下莫要见怪!”鹰鼻男子行了一个见面礼,并主动赔歉道。
白寂勉强一笑,回道:“不知者不罪,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与阁下闲叙了”。
话一说完,白寂便翻身下了树枝,同时身形提速,如一只穿林的鹞鹰般,急速驰去。
正好这个方向路过刚才的毒虫聚集之地,白寂眼神一瞥,就看到了冻的僵硬的冰蚕尸,顺手一抄,身速不减,往更远之地掠去。
后方的耶律彪脸色一沉,冷冷道:“想跑!”
当即毫不迟疑闪身追去,一边追逐,还一边放开嗓子道:“阁下何必如此着急,在下还有事相商呢!”
不用想都知道,这人盯上了赤金天虫,而天虫自然是没有商量的余地,白寂头也不回,反倒更加迅捷的向前疾奔。
本以为那人自知无趣,很快便会离去,可白寂疾行了盏茶的工夫,稍一回眸,竟发现耶律彪还锲而不舍的跟在后面,似乎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
正当白寂懒得去理会的时候,突然耳后一道风声袭来,很快便接近后背,白寂防备一直未曾卸下,急速飙进的身形陡然横移,堪堪避过袭来之物。
“砰”的一声,一道茶碗粗细的长枪擦身而过,去势不衰,径直穿过前方的杉树,枪芒爆裂开来,赫然将树干击出一个大洞。
还未等四溅的木屑落尽,白寂随即脸色一寒,怒声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在下只是一时急切,头脑犯了浑,才使出这等迫不得已的手段来,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挽留道友片刻”,耶律彪皮笑肉不笑道。
白寂在心底冷笑几声,天底下还有这等留客的手段,不过现在不急着撕破脸皮。他脸色不变,应声道:“好吧!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出来!”
“既然道友如此豪爽,那我也不饶弯子了。冒犯问一句,刚才你放出的那只兽宠,可否割爱给在下?当然一切条件,道友可以任提,在下定当尽所能之力满足”,耶律彪盯着白寂腰间的兽灵袋,面露垂涎之色。
果不其然,白寂想也不想,一口否决道:“可能让阁下失望了,这只兽宠已经与我缔结了血契,断然不能割舍掉的”。
一听说缔结了血契,耶律彪眼中登时露出几分失望之色。因为血契一旦结成,人与兽之间便打上了血脉的烙印,兽宠会对主人不离不舍,人亦不可随便抛弃兽宠。
除非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人或兽死亡,如此一来,契约者会自然跳出血脉的羁绊,人可以重新缔结血契,兽也可以重归自由的状态。
看着耶律彪的神色转为沮丧,白寂还以为他这次是彻底死了心,于是不在啰嗦,转身继续前进了。
没想到的是,还未等白寂走远,原本低着头的耶律彪缓缓抬起了头,身边长枪滴溜溜的一转,落在手中,一道嗜血之意自他的嘴角浮出,转瞬之间,其身影已消失在密林中。
……
天际月色渐隐,而远方也微微露出了鱼肚白,看来破晓时分即将到来,白寂吐出一口浊气,准备飞升至虚空中,呼吸一下清晨的朝气。
脚下一点,就要拔身而起,还未离地一丈,蓦地一道杀气横空迫来,白寂急急一个侧身,同时打出了千叠环。
“嘭……嘭!”
林中骤然几声爆鸣响起,激射而出的金环撞上某物,又倏地弹开,四周被击中的树木,立时叶片纷飞,劲气四溢。
白寂心神一凛,身形急速往地下坠去,手腕一翻,已然扣住了几枚符箓。金环在一番操纵下,也发出几声清鸣,回旋在身侧。
就在白寂提起十二分小心,仔细提防四周之时,突然一道身影急速自林中闪过,白寂下意识的就要抽身上前,可是刚踏出十几步,他就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氛。
堪堪转念过来,还未来得及撤步,脚下的土地就没由来的一阵晃动,紧跟着泥土翻滚,无数的藤蔓如蛇儿一般,纠缠而出,眨眼间就疯长起来。
“阵法!”
白寂环顾四周,一脸惊讶之色,如此旺盛的木性生机,与他最近钻研的灵木阵术何其相似,不同的是这阵法的范围较之灵木阵法,大了数倍不止。
片刻之后,新生的藤蔓已有水桶粗细,接着人立而起,铺天盖地的向白寂砸来。
赫然一惊,白寂慌忙抽身,同时驱使千叠环迎上。叮叮当当的金环破空飞去,直直的击向藤蔓。
耳听几道闷响,金环无一例外的打中了藤蔓,但是没料到藤蔓太多,打掉几棵,随之生出的藤蔓又汹涌而出,纷纷扬扬的砸在四周。
一时之间,枝叶、土屑四溅,裹挟着肆乱的风劲,气息不由得为之一窒,白寂应对的不是很充分,虽勉强闪开,样子却是极为狼狈。
落地之后的藤蔓,砸出数道沟渠一般的丘壑,并随之扭动起来,好似巨蟒一样,疯狂向着白寂裹缠而来,更加意想不到的是,周遭那些老树,枝桠也急速生长起来,遮天蔽日的如同牢笼,将白寂围在其中。
形势顷刻间一片危急,不过站住脚跟的白寂,却没有了之前的慌乱,而是一脸的镇定。若是在两年前,面对这如此庞大的“阵法”,他想到的可能是不顾一切的逃命,但时至今日,他已非当初那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漫天狂乱的藤蔓背后,一道熟悉的身形肃然而立,观其容貌,不是耶律彪又是何人?但见他嘴里念念有词,并不时的将一些绿色的液体,滴在面前的小阵台上。
道道淡绿色的光芒渗入地脉,旁边的草木一接触到,立时便像着了魔一样,疯狂的增长,并且不断的向前纠缠而去。原来背后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