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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羽点点头，立即拉上色小布退了开来。
色小布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的鬼魂都被白衣守卫带进了后三殿的第一大殿胎光殿，很快就不见了何伯二人的身影。
压下鼻端的酸意，色小布抬头询问的看了眼墨羽。
墨羽回望过来，轻轻的说道：“走吧，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那眼神、那语气，一瞬间让色小布有种自己今天真的是来完成押送任务的鬼兵的感觉，而墨羽他则已经是自己搭档了几百上千年的老搭档。
啧，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色小布决定以后要尊称墨羽为影帝。
跟着那些鬼兵来到峭壁旁边的一处类似码头的空地，就见一众鬼兵纷纷招出自己的小船，乘风而去。顷刻间空地上就只剩了墨羽和色小布两个。
色小布这才明白墨羽的飞行器为什么会是船状的，因为那些鬼兵方才所使用的小船几乎和墨羽的一模一样。
老司机，武装到了牙齿啊。
上了船，向十殿外围飞去的二人各怀心事，不约而同的凝视着脚下渐行渐远的鬼王殿。
色小布不知道墨羽看的什么，又想的什么。
她自己只是感觉这几日如同做梦一般，那些长的像没有尽头的走廊，还有那些百态众生的魂灵，让此时的她有种不真实感。
而内心里，其实色小布还有些小小的遗憾——难得离生命轮回之处那么近，她却只是走马观花一般沿着边缘走了一遍。
对于殿内的情形丝毫不知，也对那些鬼魂在殿内将会遇到的事情不知不解。
虽然不至于说成是‘入得宝山，却空手而回’，也差之不远已。
船行了半日，比别人晚出发的墨羽和色小布，不着痕迹的躲开其余的鬼兵，很快便飞出了十殿的监测范围。
为了保险起见，二人又飞速飞出一段时间之后，才将小船的速度缓缓降下。
“呼~憋死我了！这鬼真不是人装的。”一把撕破全方位包裹在自己身上的那层伪装膜，色小布长抒了一口气，将手中重新化成原型的白色长翎扔回墨羽的怀里。
墨羽将白翎接在手中，想了想，还是递回了色小布：“前面是鬼界的腹地，人修可是非常打眼的存在，这翎毛你还是留着吧，万一遇到巡逻的鬼兵也方便躲避。”
“不是吧，这些鬼兵那么敬业。还巡逻啊？”色小布不情不愿的把翎毛接在手里，看了看，泄气的抱怨道：“可是这些家伙太丑了，能不能伪装点儿别的？”
墨羽好笑的别开脸去，半晌答道：“鬼兵的身份比较方便。再说了，如果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长这个样子，也许就不觉得他们丑了也不一定。”
“哦？讲讲呗。”色小布随手将羽毛收到红月书架里接道。
墨羽默了片刻，才淡淡道：“他们都是鬼怪化仙。”
“鬼怪？！你是说他们是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变得？！”色小布一路上被那些烦不胜数的鬼怪骚扰的郁闷非常，此时一听这些鬼兵是鬼怪修炼而来，不由得分外诧异。
墨羽点了点头：“就是那些家伙，不过你有一点说的不对，鬼兵他们在还是鬼怪的时候并没有像其他怪一样变得奇形怪状，他们和我们在路上见到的那些东西不同。
在鬼兵同样是浑浑噩噩的孤魂时虽然也加入了互相吞噬晋级的行列，但是潜意识的聪慧和骨子里的良善让它们在被动的吞噬过程中保持了完美的人形和本心。
不过这条修炼之路环境太过恶劣，当它们强大到开始有自我意识时，初生的意识和情绪决定了他们的成长方向。
有的变的更加邪恶，比如在毒瘴里袭击你的那个家伙，意识滋生之后对周围环境的怨气明显变成了它的主情绪，在这种情绪的影响下它迟早是要变成恶鬼的。
而在那种环境下，唯有两种情绪不会让鬼怪变成恶鬼，那就是对周围生灵的悲悯之心，和对自己未来的乐观之心。”
色小布好像有点儿懂了：“所以黑衣鬼兵就是有悲悯之心的鬼怪，而白衣鬼兵就是坚持乐观心态的鬼怪？”
墨羽点了点头：“只不过，修炼之路对于任何生灵来说都是漫长的，这些滋生了悲悯之心和乐观之心的鬼怪并不能全部成功，很多都在修炼途中黑化变成恶鬼了。
而为数不多的这些将悲悯和乐观的心绪坚持到最后，并成功升仙的鬼兵因为过长时间的努力保持自己的状态，魂灵僵硬，外形固化了，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成千上万年的凭着本能保持一种心绪，这是何其令人赞叹的事情，怪不得墨羽说如果她知道原因就不会嫌弃他们了。
“那他们以后就一直这样给十殿做苦工了吗？”费了那么大劲成仙，却只有这样的前途，色小布感觉他们好亏啊。
墨羽鼻腔传出一声哼笑，抱着双臂俯瞰着坐在船舱里的色小布道：“自然不会，只不过他们的脑袋还不太灵光，除了这种简单的工作，什么也不会啊。只要他们努力修炼进阶，自然可以摆脱如今的形象，获得更好的前景。
小丫头，你该不会以为成了仙就什么都不用干，逍遥快活去了吧？”
色小布小脸一红，“怎么会？”实际上她还真这么想过。
“如果你有这种想法，趁早还是别修仙炼神了。
能力越大，职责越大。仙还不如人来的清闲自在，更何况神？”
“说的跟你做过神似的……”被平白无故教育了一番的色小布赌气的小声咕哝了一句，便将脸转向了别处。
墨羽被色小布抢白的一噎，眼色莫名的闪了闪，也不再说话了。
船上的气氛一时间有些静的尴尬。
就这样相对无言的飞行了一段时间，性子向来跳脱的色小布率先忍受不了。
这种刻意的寂静太令人不爽，更何况之前的小小口角本也是她理亏。色小布决定先服个软。
古灵精怪的转了转眼珠，就见色小布清咳了一声，上前拍了拍墨羽的肩膀：“哎哎哎，你对十殿那么了解，我考考你啊？
你见没见过前七殿是怎么审判鬼魂罪孽的啊？我看他们还挺效率的嘛。”
第一百五十一章 黑与白（）
“效率？”墨羽似乎对色小布的这个形容词有些不解。不过起码让他找到了一个打破尴尬的台阶，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凡人界传说地狱有十八层地狱，其实十殿的地狱可不止十八层，只前七殿就有每殿十六层的剥魂狱。根据所犯罪孽，剥魂的方式也是五花八门，小到拔舌捶胸，大到油炸烹煮。罪孽深重的只怕受满一殿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今天只是碰巧了，正好是七殿放人的日子，所以你才能看到两个队伍，不然哪里来的那么多受完刑的鬼魂。”
呐尼？！鬼殿原来那么残酷的吗？！还油炸烹煮？！色小布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听着那么像凡间某些厉政国家的酷刑啊。”
也不知小布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刺激到了墨羽的哪根神经，墨羽竟然在听完之后破天荒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色小布被他吓了一跳，西洋镜似的瞅着他。
自从认识墨羽以来，色小布见过他冷笑、轻笑、嘲笑、嗤笑……等等等等。可是却从未见他如此放肆大笑过。
而且最奇怪的是他大笑的声音一点儿也不像平时说话那么刺耳，反而会有一种独属于男性的浑厚魅力。
墨羽笑了两声，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是失态了，笑声嘎然而止。瞥了一眼色小布惊奇的眼神，他不自在的清咳了一声：“这个大概就是后天神的劣根性吧。修仙修神之时道貌岸然，恨不得日行十善百善，可是一旦达到目的，做了高位，却是比常人狠心十倍百倍。
只不过他们的狠心总能找到一些理所当然的理由罢了。”
色小布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懂得道理？心中难免有些怅然。
这种事情，类似的色小布在人间见的还少么？只是没想到仙神也会如此拙劣罢了。
如今细细想来，自己修的到底究竟是一条什么路？想要的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难道就为了这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吗？
阴阳师修炼之路的最终又是什么呢？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无所匹敌？而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生平第一次，色小布对自己的修行之路产生了怀疑。
不过色小布到底还是一个不喜欢为难自己的人，想不通的事情不想，反正她只要知道她现在有一个如今实力未知的灭门仇人，而她需要努力去把这个仇人找到了解就好了。
修仙？只是她为了达到目的的手段而已，最终结果为何，于她又有什么意义？反正还没到那一步呢，想也白想。
一边的墨羽说完那些话，突然发现色小布的神情有点儿恍惚，大惊之下暗道糟糕，刚在想补救的办法，结果眨眼间刚才还道心不稳有走火入魔先兆的色小布竟然只是虚晃一招又恢复如初了！
色小布回过神来，第一眼就看到墨羽正在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喂喂喂，怎么了木头？不会突然发现本姑娘我貌美如花气质如兰，爱上我了吧？”色小布莫名其妙的推了推墨羽的胳膊。
墨羽被调侃，竟是不恼，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果然是你。”
色小布眉梢一跳，看神经病一样的从上到下扫了他一遍：“你今天很奇怪哎。难道是被队友离弃刺激的？”
墨羽似乎心情很好，并没有像平时被色小布调侃时那样立马扔个眼刀过来，而是眼睛看向别处，自然的顺着色小布的话转移了话题：“他们算不上是我的队友，只是我无意中捡到的两个可怜人，他们在人间的时候痛失爱子，被一个半桶水的道士忽悠了，告诉他们可以替他们的爱子招魂还阳，前提是需要两名血亲亲自前往阴间劝回，外人劝不动。
那道士倒也真有几分本事，竟真的把他们送来了鬼界。只不过是送的来却接不回去了。我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被鬼怪攻击，就顺手也就救下了。”
“怪不得你刚才说不要他们下辈子再被骗呢…其实墨羽，我觉得再投胎也未必是好事儿，你既然救下了他们，修为又不低，干嘛不直接把他们送回去？”
墨羽笑了笑：“他们也是执念过重，我救他们的时候已经离他们进来的时辰很久了，他们当时还哭着喊着让我帮他们找爱子，却不知道他们因为离体太久早就死透了，自己都还不了阳，何况还要带着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投了胎的孩子？
而且因为他们不在勾魂鬼兵的任务之列，如果不是恰巧遇到我，他们在鬼界只有两种结果，要么被鬼怪吞噬，要么就是被巡逻的鬼兵发现顺手扔到恶鬼狱去。
总之什么可能都有，唯一不可能的就是还阳了。”
色小布认真的听完，心中除了一些伤感，最多的还是浓浓的感动——为了老夫妇的爱子之心，也为了墨羽的怜悯之情。
愣了会儿神，色小布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他们不是正常死亡的，后三殿的批命鬼王不会为难他们吧？！再说了，批命而已，需要三个鬼王那么多吗？”要过的坎儿越多，他们的麻烦肯定越多啊。
真是的，在她的家乡，阎王大人可是把他们十个的工作都做了，工作能力不要比他们高太多哦～
“不会的，他们魂魄干净，鬼王见多了人渣，难得看到那么好的，肯定会格外优待他们的。至于批命，我也不清楚为什么需要那么多人，我只知道胎光王负责主命，爽灵王负责财禄，幽精王负责灾衰。”
“分的真够细的，不就是为了创造更多就业岗位么？切。”色小布嗤笑一声，“这些活等我做了神仙，一个人就干完了。”
墨羽没有接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之后才轻叹了一声：“会很累的，累的连陪伴爱人的时间都没有。”
没头没脑市井味道十足的一句话，把色小布说的一愣，“哎呦，听起来像是经验之谈呢，所以你老婆其实是因为你太忙，跑了？“
“……你这丫头，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毒舌。”
“看来我猜对了。”
“……”
“你老婆是单纯把你甩了？还是跟别人跑了？”
“…………#”
“呃，墨羽大哥，你看今儿天好象不错。”
“……”
“黑羽大哥，你很喜欢黑色是不是？”沐浴在墨羽森森冷气下的色小布显然已经三级冻伤，无话可说了。
“到了。”干巴巴的两个字。
“什么？”色小布还沉浸在如何哄男人的情绪中，一时有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