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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随河东流,
妾心愁,
意难收,
只恨那薄情少年郎,
当日誓难守!
女子的唱腔悲戚而温婉,恰好符合她此刻的心境。于是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与雨水,往前走了过去,果然看见是一个貌美的宫妆女子在雨中曼舞。
飞溅的雨水,竟沾不湿此人身上的薄衫。此人一扬手,轻袖飞扬,落下的雨滴竟在空中倏地拐弯,往旁落去,一点也没粘在她的身上。
那女子接着唱道:“意难收,只恨那薄情少年郎,当日誓难守……”
李菁听后心中哀恸,哭道:“你不要唱了!”
那女子望见她后,身形一晃,也不知怎地,转瞬到了她的身边。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已被那女子轻轻搂在怀中。女子的胸口平平如也,直接告诉她,这是个男人!
只是此人的嗓音如此甜美,姿容如此秀美,直让她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她想摆脱开这男人的怀抱,然而男人不等她挣扎便松了手,笑道:“你爱做甚么,便去做甚么,孤绝不会强迫于你。”
李菁没想到这个自称“孤”的男子竟如此温文尔雅,于是心中戒意大去,暗道:“此人喜欢作女装,他大概喜欢的是男人吧,对我并无加害之意。”
男子伸出右手,葱白纤细,直如女子。他轻轻地抚摸向她的头发,行止间没有丝毫猥亵的意思。她潜意识中竟没有要躲开的意思,只觉面前这人温暖无比,于是一动不动,顺从地让他的指尖在自己的发辫间缓缓梳理。
男子轻声问道:“受委屈了?”
李菁使劲地点了点头,“哼!”
她扑在男子的肩上,放声大哭。自从师父不幸遭难之后,还没有人对她这般好过。
“你带我走吧,离开这个地方越远越好!”她哭道。
“好的!”男子答道。
他右手携在李菁腰上,一闪身,竟如一道飞箭般穿透了磅礴大雨,身影转瞬不见。
……
朱温放走了李菁后,看见夜空阴沉,风势忽地转急,便知一场大雨欲来。他皱了一下眉头,转身进了柳哥公主的帐篷。看见柳哥公主已经穿好了衣裳,从被衾中爬起身,不禁瞅了眼她饱满的胸口,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笑着问道:“动作这么快?”
柳哥公主玉手盈盈,利落地束好了自己的衣带。她望了眼床上依旧酣睡的少年,心中竟生起莫名其妙的情愫,这是她与那些契丹贵族男人们在一起时从没有过的。她的思绪漫无边际地往前飘,突然铜马的脸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这让她不禁吓了一跳。
她抚着胸口叹息,心道:“田凤,你放心,我终究是不会负你的。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你。只要你能好,让我去做甚么都愿意!”
她抬起头,发现朱温正盯着自己,原来是自己没有回答他的话,于是迎合地笑道:“不用服侍男人的时候,我一直都很快。”(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节 曲身服侍()
朱温假装惊讶地说道:“哦,原来谢姑娘是此中老手?”
柳哥公主故意将肩头倚近了他,“朱门主想试试?”
朱温只觉喉头涌起一阵燥热,开始有些把持不住自己,他急忙向后退开一步,连道:“不敢,不敢,朱某不过一时妄语而已,还请谢姑娘勿怪!”
柳哥公主借着烛光真真切切地看见,这位传说中残忍嗜杀的朱大门主竟然羞得满脸通红。凭着她对男人的丰富经验,很快就推断出,“朱门主心中有喜欢的人了。”
朱温将头垂得很低,目光落在地面上,“是的。”
他难以忘怀张惠小姐那双深如碧渊的秀眼,自从见过她一次后便再不能自拔。
“做官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张惠小姐,你到底在哪里?此生除你之外,朱某一概不娶!”朱温在心中默默地立誓道。
柳哥公主见他脸色十分窘迫,不欲为难于他,便有意将话题移开,同时探一探他心中的真实想法,“眼下事情已成,不知朱门主何时能将铜马交还给我,好让刘驽醒来以后替他医治。”
朱温对那个疯疯痴痴的田凤并无半点兴趣,此前他将此人押作人质,不过是怕谢安娘趁机害了自己的师弟而已,“不用担心,朱某向来说话算话,明日我就将人交给你。”
他深自叹了一口气,想在谢安娘面前“交一回心”以示诚意,“只是田凤的伤势沉重,很难治得好。我师弟人也不错,他又赢了比武招亲。谢姑娘,你不如就此嫁给他……”
“不管能不能治得好,我都会给田凤治下去。”柳哥公主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你的想法我明白,等我回到中原之后,自会拜托我父亲的那些生平故旧帮你出谋划策,到时候你就能困龙得水了。其实,你不用想着法子将我束缚在你的身边。”
朱温听后尴尬地笑了笑,“谢姑娘,你还真是不肯给朱某面子。不是我说假话,我师弟为人确实敦厚朴实,你跟着他不会吃亏的。”
“我知道他是个好人,但我心有所属!”柳哥公主坚定地答道。
即便她的身子已不再干净,心里那片最柔软的地方却始终属于那个名叫田凤的男人。
朱温见她不肯答应,心想铜马已疯,此事不必操之过急。日后与她慢慢相磨,她必会软口答应下来。
她只要肯跟了刘驽,而刘驽又是自己的亲师弟,如此转圜,谢攸之生平的那些势力必将都归了自己。
他走到榻前,见刘驽睡得酣熟,便道:“谢姑娘,我师弟伤势沉重。在他伤势未清之前,你不许逼他为铜马治病。”
柳哥公主一听急道:“那铜马的病怎么办,一日不治便会重似一日,可拖不得!”
朱温冷眉盯着她,“郎中若是没了,病人还能有的救吗?”
柳哥公主咬着嘴唇不肯作声。
朱温转身往帘门口走去,临别留下一句,“朱某的话还请谢姑娘记在心里,莫要忘记,免得朱某回头翻脸不认人!”
他右手在帘门口的木柱上狠狠一掐,木头发出吱吱的怪叫声,惊得柳哥公主心里一跳。
她直等到朱温走得远了,方敢凑近那木桩细看,只见五根粗大的手指印深深地陷进了褐色的木柱里,只差半分就要将木柱给整个儿捏断了。
“好狠的功夫!”她心中惊道。
如果朱温刚才这下掐的是她的脖子,恐怕早已断了。
她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望了眼榻上犹自沉睡的刘驽,接着自己靠在帐篷的一角里,也跟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已是晌午时分,睁开眼睛后发现刘驽正吃力地伸手去够案几上的一碗水,却始终够不着。
于是她走了过去,将水递至刘驽手中。
刘驽接过水,吃力地说道:“多谢!”
他努力地将嘴巴凑到碗沿上,却因手指无力,碗往旁一斜,水洒掉了大半。
柳哥公主看见后皱了皱眉,刘驽眼下这样子连自顾都不暇,又怎能给铜马治病?
她从刘驽手中抢过碗,道:“我喂你喝吧!”
刘驽摇了摇头,“没事,我自己来吧!”
柳哥公主见他如此执拗,索性将碗递还到他的手中。他一个没有接稳,碗往旁边滚开,剩下的半碗水全洒在了褥子上。
他大感懊恼,身体一松劲,复又软软地睡倒在榻上。他强忍着口渴,继续闭眼睡觉。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用舌头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舌尖却触碰到了一只冰凉的勺子。
勺中温热的清水缓缓地流进了他的嘴里,直如甘泉。
他睁开眼睛,发现柳哥公主正在用勺子给自己喂水。他正想说些甚么,却被柳哥公主用勺子压住了舌头。
柳哥公主笑道:“你别说话,赶紧喝水。”
或许是因为他太饥渴的缘故,一碗水很快见了底。
柳哥公主问道:“还喝吗?”
他眼中直发光,狠狠地点了点头。
如此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接连喝了五碗水下肚。
末了,他张了张嘴,柳哥公主以为他又要说感谢的话,听到的却是,“谢姑娘,你见到李菁了吗?”
柳哥公主见他如此问,直吓了一跳,莫非昨晚的事情被他察觉到了?心中一想又觉得不对,他若是真的知道,哪里还会向她问询,早就翻脸了,于是镇定地答道:“你是说李菁吗,我连她的影子都没见到过。听说她自从离开营地后,就一去不复返了。”
刘驽听后大感失望,只是哦了一声。接着转过身,面朝榻的里侧,复又沉沉睡去。
他多么希望自己下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李菁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柳哥公主见他仍睡,又想到他刚刚喝了多达五碗水,待会儿肯定会便溺,心中暗道:“不好,我可没法服侍你到那个地步,到时候只能叫个仆人过来帮忙了。”
只不过她现在是叛逆之身,所有的仆从都已经被耶律适鲁收走了,又到哪再去寻个仆从来使唤,倒真是个麻烦事儿。
正在此时,她发现有丝丝的白色氤氲从刘驽身上腾起,从褥子里透出。她用手去摸,指尖微感湿润,原来从其体中透出的都是水汽。
水份依此法从体内排出,便溺大约是不会有的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节 仓惶岁月()
到了傍晚时,她听见营地中鸣金声大起,急忙出帐一看,原来是吐蕃大军已经离此地不远,可汗下令所有人拔营远行。一顶顶的帐篷被放倒,物什被装上了牛车。她见状有些手足无措,她只不过是个弱女子,空守着这顶华丽的帐篷,若是无人帮忙,又怎能将其搬得走。
她正彷徨之际,一名汉人模样的武林人士拜倒在她的裙下,此人脸色皆是痴恋之色,“启禀柳哥公主,朱门主让我转告您,眼下乃是多事之秋,他决定替你继续照料铜马,还请你也照顾好他的师弟。”
她一听急了,“不行,我必须先见一见田凤再说!”
那人指了指远方,“公主请看,人就在那!”
她往前又走出几步,顺着此人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铜马被两名大汉搀扶着手臂,跟随着帐篷牛车一道前行。她看见那两名大汉对其颇为顺从,并无欺凌之意,方才有些放下心来。
她心想,“朱温武功高强,眼下兵荒马乱之际,由他来看管铜马确实比我要安全得多。”于是说道:““好吧,你回去告诉朱门主,就说他若是能照顾好铜马,那我也能伺候好他的师弟,请他放一百个心。”
她说完后,便决定回帐篷收拾些金银细软这就上路,只听见身后传来甚物倾倒之声,转身一看,原来是一群耶律氏兵士奉可汗之命,前来拆卸她的帐篷。
其中四名兵士闯入帐内,小心翼翼地将刘驽抬出,放在了一辆早已备好的宽大的牛车上。牛车上铺有两层羊皮,躺在上面极为舒适。至于帐篷中的金银细软以及一切贵重器物,都被这些兵士收缴了去,一两银子都没落在柳哥公主的手里。
她眼睁睁地望着自己华美的帐篷和历年来所得名贵器物都被这些耶律氏兵士卷了去,嘴角无奈地撇一撇。
她的思绪回到了十年前,那是个中秋节的晚上,数千名官兵将谢府团团围住,火把照亮了半边天空。数百名兵丁砸开大门,闯进院来抄家,将府内的一切值钱器物和字画都搬得精光不剩。当时她紧紧地抱着一只高句丽国进贡的金丝娃娃,哭着不肯松手,却被一名豁牙的老兵啪地一巴掌打倒在地。
她摸了摸自己的右颊,十年后似乎仍感火辣,心道:“该经历的我都经历了,现在这点小事儿又算得了甚么。”
她没有抱怨,而是径自爬上了刘驽的那辆牛车,如一只小猫般蜷缩在角落里。若是她没有猜错,尊贵的可汗应该不会阻止她这般做,否则也不会默许她昨晚将刘驽留在帐内。
她闭上眼睛刚要养神,车轱辘便已开始动了起来。车夫扬着鞭子,噼里啪啦地打在牛身上,那牯牛哞地大叫了一声,拉着大车拼命地往前跑。
她坐起身,往车外看了看,不仅她与刘驽坐的这辆车跑得如此急,营地里的大车皆是跑得一辆比一辆快。数百名耶律氏游骑绕着这些行进的牛车来回奔跑,口中催促这些车夫将车赶得再快些,再快些!
她瞬即明白过来,吐蕃人的大军定是快追上了,否则耶律适鲁绝不会这般着急。危险时刻,她又第一个想到了铜马,于是急忙从摇晃的牛车上站起身,扶着车沿站稳身,寻找铜马的身影,直至发现他与另外七八名中原汉子同坐上了一辆牛车,这有些才放下心来。
或许此刻纷乱的场面中,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