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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算命先生听后吃了一惊,“你果然早就认出了我。”
“不管你换成哪一副假身,这副透着杀气的妖媚眼神,普天之下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人有。”刘驽将目光从此人脸上移开,在满街的小贩身上扫来扫去,“殿下虽然武功绝伦,又出身富贵,可活得太累了。”
夔王见他识出自己,于是不再作伪装,他索性撕掉唇上颌下的假须,露出清秀的面孔,“刘驽,不要将话题朝我身上引。我今日送给你这八个字,自然有我的深意……”
刘驽不等其说话,便毫不客气地将其打断,“你是想告诉我,如果我要享受荣华富贵,那就得像只画眉鸟一样活着,每天尽说些肉麻的话讨好你吗?”
夔王面色不悦,“起码你也得乖巧些,至少懂得作下属的礼数。你不看僧面,不看佛面,至少也要看在体内的那颗三虫三尸丸的份上吧?”
刘驽冷冷一笑,“中了三虫三尸丸的人,即便不服解药,少说也能有三年的寿命。可殿下光在袁岚墓中就屡屡对我下手,恐怕是连这三年的寿命也不肯给我。既然如此,我是否服用了三虫三尸丸又有甚么区别?”
第五百一十二节 物极必反()
二人说话颇为大声,引起了周遭行人的注意,他们纷纷投来异样目光。
夔王皱了皱眉,手指轻动,也不知用了甚么法门,眨眼间两根手指已是搭在了刘驽的脉门上,“借一步说话。”
他不由刘驽分说,拉着他便走。二人穿过一条巷子,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
刘驽朝四周望了望,只见既无大树,也无高墙,如此即便有人跟踪过来,也是难以藏身。
“此处无人,殿下有甚么话,不妨直说了吧!”
夔王眨了眨眼睛,身子向他靠近过来,“告诉我,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当时我亲眼看见你落进万灵大蛇的喉咙里,当无幸免之理。”
刘驽淡淡一笑,“此中缘由殿下应该已经想了很久吧?”
“当然。”夔王双眼紧盯着他,“自从前日看见你在城墙上指挥官兵用火计守城,我便吃了一惊。你要知道,这世上能让我吃惊的人不多,你算是其中一个。”
刘驽微微耸肩,“那我很抱歉地告诉殿下,其中我也不知道其中缘由,只不过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还活着,如此而已。”
夔王冷冷一笑,一双桃眼眯成了缝,眼中却寒芒毕露,“你当真不肯说?”
“不是不肯说,是不知道,没法说。”刘驽纠正道,“殿下是个聪明人,若是以死威胁对我真的能奏效,你恐怕早已用了这招。”
“是的,你的骨头比较硬,这点我承认。“夔王略略点头,右手朝自己腰间摸去。
刘驽不用看也知道,那个地方应是剑柄的位置,他脸色依旧不改,道:“不是骨头硬,是事情确实糊涂。殿下若是好奇,便应该帮我找寻其中的缘由。”
夔王嘻嘻一笑,“其实也不用找,把你身上的袁岚遗书交出来,一切自可真相大白。”
他不等刘驽回应,便伸手朝他怀中掏了过去,其快如风。刘驽还未反应过来,怀中的袁岚遗书已被此人夺了过去。
夕阳下,铜片上的字迹映得愈加发亮,好似散发着无穷的魔力。
夔王被这片不起眼的旧铜片深深吸引,他双手紧握铜片,也不顾及身旁的刘驽,逐字往下阅读。
一遍读完后,他方才抬起头,脸色灰败,长叹了一声,“原来如此!”
刘驽见事已至此,不必隐瞒,于是道:“殿下应当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当年袁岚虽然练成了天下第一等的奇功,却也因此遭受功法反噬,不得善终。此等悲剧,当为后人之鉴。”
夔王将铜片收入袖中,喃喃道:“不是的,肯定不是这样的。我钻研《化瘀书》十几载,虽然未能尽览此书全貌,但对书中意旨却颇有掌握。此书中记载的是武功,字里行间说的却是生与死,若非看透生死的人,又怎能勘破此书的精要所在!?”
刘驽听后淡淡一笑,他当然不愿将与炁相关的事情透露给此人,而是说道:“但凡是人,又有几个能看破生死,殿下不能,我也不能。”
夔王抬眼看了看身边的这位披发青年,这是他头一次与此人心有灵犀,“你所说得不错,人都只能活一次,所以当然必须活得精彩。若是不能练成天下第一等的武功,那活着又有甚么意思。”
他将该说的话说了个遍,最终却又回到了原点。这个原点同时也是他毕生追求的目标——练成天底下第一等的盖世武功。
刘驽听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殿下,练成绝世武功对你来说真的有如此重要?你看如今天下大乱,你祖宗太宗皇帝打下的大好河山眼看就要分崩离析,你作为李氏子孙难道一点也不心痛?“
“不,你不懂。”夔王愤怒地一甩袖子,若是换作其他人胆敢当着他的面这般无礼,他定然毫不犹豫地杀了此人。
他在刘驽面前来回踱步,神情焦躁,口中不停地重复着“你不懂”这三个字,在重复了数十遍后,他终于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刘驽,“你应该明白,这世间的人都充满阴险狡诈,没有一个人是值得相信的。江湖上的人如此,朝廷百官同样也不例外。我若是无法威慑他们,他们每一个人都会算计我、背叛我。”
他将两只粉手捏成了拳头,“只要练成了绝世武功,那么我想取谁的性命,就取谁的性命。只有这样,我才能收拾人心,安定天下。”
刘驽没有被他的慷慨陈词感动,相反从中看出了此人的逼仄狭隘之处,“殿下,您的祖先太宗皇帝不会丝毫武功,可全天下的豪杰没有一个敢不服他,即便是袁天罡、虬髯客这等奇人也不例外。殿下以为,你比起太宗皇帝如何?”
“这个……”夔王脸色微红,这是他头一次在外人面前收起了那副骄矜的模样,“太宗皇帝乃是古今难得的圣人,岂是我等可比。他虽不会武功,却会能杀人的王霸之术。我自知不如他,所以更要修炼上乘武功。”
他生怕刘驽不服,于是接着说道:“譬如说前夜你与朱温的那一仗,可谓是费尽了心神,又是点火,又是调遣官兵的。可对我来说,想要打赢叛军却是易如反掌。贼军攻城时,我早已潜伏于暗处,并且盘算好,贼军若是攻进城,我便会潜入彼军之中,取了朱温的人头。叛军必然会因此沦为一团散沙,再无攻城之力。总而言之,你殚精竭虑的事情,对我来说不过是拔剑收剑的功夫而已,如此可见武功之重要!”
刘驽微微一笑,“我从来没有认为武功不重要,只不过殿下将武功看得太重了。我若是殿下,当挟皇室宗亲之威,整治朝纲,肃穆天下风气,如此乱世必平。“
夔王幽幽地望着,眼中泛出一丝异样的神色,他想反驳刘驽的这番话,只因这些话过于陈词老套,他早已在那些老顽固的守旧大臣口中听过无数遍,耳中早已长出了茧子。可他张了张嘴,却始终未能出声。
他突然感到,有些道理虽然浅显,却正确得没有丝毫争执的余地。
他沉默了许久,将脸转向一边,“刘驽,你的话或许是对的。若是你真有匡扶天下之心,不妨此刻便返回长安,朝廷对你定当有所重用。”
第五百一十三节 勾心斗角()
刘驽面色冷淡,”在殿下掌控的朝廷里,恐怕没有与我志同道合之人。“
“即便没有,你也可以试着去找几个!”夔王仰头叹了口气,“你是个将帅之才,随便埋没了自己可不是甚么好事。”
他眼珠一转,决定进一步加大自己的筹码,“你若是愿意做大唐的股肱之臣,那朝堂上的那些奸佞之臣便随你处置。至于谢攸之,我可以替皇上草拟一份圣旨,恢复他的名誉,追封他为信国公,建祠堂,加高坟茔。”
刘驽听后面色微动,但仍沉默不言,许久后方才抬眼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要我为朝廷做事也可以,但是我需要一个人。“
“谁?”夔王略感惊讶。
“单于都护府的将军秦锋,眼下黄巢、王仙芝的大军恐怕不日即将入寇长安,若是没有一支好的人马,想击败他们乃是万分之难。”
“这个人不行,你可以再想一个其他人!”夔王拒绝得很干脆,几乎不留余地。
“如今北方战事平歇,将秦锋和他手底下的人调过来并无不妥。”刘驽感到纳闷。
夔王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头玩弄自己的手指,“不瞒你说,就在半个月前,秦锋和他的十三位手下因为反叛朝廷,尽皆被斩首了!”
“啊!”刘驽大吃了一惊,“甚么罪名?”
他深知秦锋一死,大唐延续了两百多年的玄甲军恐怕也将难以为继。
“造反!”夔王笑吟吟地看着他,“从古至今,没有一个将军在得了这个罪名后还能够活下来。”
“你们这是自毁长城!”刘驽神情激愤,须发皆张。
他难以忘记在当年黑泽之战中,正是秦锋率领三千大唐玄甲在关键时刻到来,大破吐蕃黄金骑,战事才因此得以彻底扭转。此人虽非他的至交,但素来为他所敬,未料竟死得如此突兀。
夔王噗嗤一笑,”没想到你生气的时候竟是这般可爱,看上去倒是更符合你的年龄。一个年青人,又何必每天装得深沉?“
刘驽迅速恢复了冷静,“秦锋造反可有证据,是谁告发的他?”
夔王笑道:“右武卫上将军,宋威,这两人的驻地相隔千里,怎么也不可能起冲突,所以宋威所言应该属实。“
刘驽不认同他的观点,”既然相隔千里,那宋威何以知晓秦锋会造反?“
夔王哈哈大笑,“既然造反,那总应该是有迹象的吧,宋将军为人赤胆忠心,是我大唐的脊梁,他的话我有甚么不信的?”
“恐怕未必如此!”刘驽怒视了他一眼,甩袖而去。
夔王没有料到,两人刚要谈拢,却因为区区一个秦锋坏了事儿,忍不住叹了口气,对着刘驽的背影道:”斯人已逝,你即便再难过又有何用,不如入仕朝廷,寻些贤能之士和你一道平定这乱世,一展生平宏图,不亦快哉!“
刘驽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他,“这话听起来好似不是出自殿下的真心。”
夔王掩嘴咯咯直笑,“我一贯如此,只是你从未了解过我。今后我们若是能在朝中共事,你方能明白我的真正为人。”
“只怕殿下为国家为大唐是假,为了从我身上找出袁岚武功的秘密才是真!”刘驽冷冷一笑,不再遮遮掩掩,毫不留情地揭穿了此人的卑鄙用心。
夔王听了他的话后,脸色由红转白,“刘驽,圣人云:‘君子不以揣度量人’,你说这些话究竟是何用意?”
刘驽长叹了一口气,顺着自己的想法继续往下说:”殿下读了袁岚遗书之后,对武道至高境界的渴望不减反增。你留下我,其实不过是想弄清楚当年那孤令袁岚不惜自葬蛇腹的神秘力量究竟是甚么。“
夔王冷冷地看着他,眼神像极了饥饿的毒蛇,“是的,实话实说,我甚至有些怀疑,如今这股力量已经进入了你的体内。”
刘驽心中暗惊,脸上仍不动声色,“殿下的话太古怪,请恕我实在听不明白。作为一个有幸从蛇腹中活下来的人,每天能够看见阳光,我已甚感庆幸。“
夔王嘴角一抽,咧出一丝冷笑,他不禁用手摸了摸腰间剑柄,“是的,从今以后,你该为自己活过的每一天感到庆幸。我最后问你一遍,愿不愿意跟我回长安?”
他不再提甚么“报效朝廷”、“匡扶社稷“之类的假话,简单而直接地抛出了自己的底牌,且不带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作为一代武学大宗师,他有能力在三招之内刺穿面前这个青年的心口,同时保持剑身干净,不留一滴血。
刘驽的目光落在了此人修长洁白的手指上,苦笑道:“难道我除了答应之外,还有甚么其他选择么?”
夔王鼻中哼出一声,“是的,你确实没有甚么其他选择。”
“但殿下想必也不愿自己的吃相太难看!”刘驽勉强笑了笑。
“嗯,你在跟我提条件。”夔王反应很快,握住剑柄的手又紧了紧。
“不是条件,愿望而已。”刘驽朝他摊开双手,表示无意反抗。
夔王盯着他的眼睛,迟迟不肯说话,良久之后方才吐出两个字,”说吧!“
“如今大理寺缺个正卿,我想去那里。况且大理寺离大内皇宫不远,殿下若是对我不放心,可以随时过来探察。“一番勾心斗角之后,刘驽终究还是提出了自己的一点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