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敢情只要能每天喝上那碗稀粥,他竟是连死人也不在乎了。
第五百三十九节 真龙天子()
刘驽听了两人的话后不禁笑道:“如今我已是大理寺正卿,总不至于让你二人连饭都没得吃。”
上泉信渊一脸淡然,对所谓的荣华富贵没有丝毫兴趣。
反倒是狄辛听后微感惊讶,“听起来刘大侠已经投靠了朝廷?”
“时局所迫,不得不为!”刘驽坦率地承认道。
他向牢房出口方向作了个请的姿势,“此地甚是血腥,二位请跟我来,换个地方说话。”
上泉信渊没有犹豫,随即大步向前走出,但看见狄辛迟迟不动后,他又停了下来。
任凭地上满是鲜血,狄辛愣是站着不肯走,“要么我们还是别出去了,留在牢房里吧,哪里都可以说话。”
刘驽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道:“狄公子,如今米斗会派来监视你的人已死,朝廷方面又委托我掌大理寺,陛下该无后顾之忧才对。”
“陛下……”上泉信渊听后直是一惊。
他虽然目高于顶,但还不至于连大唐皇帝都看不上。
狄辛素来是个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人,此时却再也按捺不住,身子不由地一震,沉声道:”刘大侠,你怕是认错人了。”
他颤抖的动作虽极微弱,却被刘驽尽数看在眼里。
刘驽缓缓说道,“在长安的这三年里,我曾经在外面打探过数次,大唐宰相狄仁杰的后人虽在,但其中并没有一个叫狄辛的人。”
狄辛咧了咧嘴,还了他一笑,“我出身于狄家的旁支,那些嫡系子弟当然不会把我这样的人放在眼里,更不会向别人承认我和他们有着同样的血脉。”
刘驽微微一笑,决定彻底戳破此人的谎话,“所谓‘狄辛’者,乃是商朝纣王‘帝辛’的谐音。纣王英明神武,为国拓土千里,最终却因商军远征东夷,国都兵力空虚,被周人姬发钻了空子,趁机派兵偷袭。牧野一战后,一代明君因不堪受辱最终自焚于鹿台之上,身殁之后还被周朝史官污蔑成无道昏君,真是可叹之至。陛下以纣王自诩,想必是心中颇有感慨。“
狄辛依旧不肯承认,“刘大侠凭空猜测,毫无实据。狄某不过是一介囚徒,你与我说这些,未免太过高抬我了。”
刘驽望着他,眼露深意,“在下所不明白的是,那个端坐于朝堂之上、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才是皇帝?”
狄辛点了点头,“是的,他才是皇帝,而我不过是一个苟延残喘之徒而已。”
刘驽见他犹然不肯承认,乃是长叹了一口气,“看你与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的长相,你们俩应是孪生兄弟。可你兄弟二人的才识,着实相差太远,一个是胸怀大略的智者,另一个却是鼠目寸光之辈,堪称云泥之别。我在长安三年,早听见江湖上传闻,大唐今朝的皇帝刚登基时本极为聪明睿智,可没过多久却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昏庸无能,只爱蹴鞠戏耍,常常不理朝政。现在想来,应该是那个夔王见陛下你难以控制,所以将你悄悄囚禁,又用你那个懦弱无能的孪生兄弟代替了你吧?”
狄辛将双手笼在自己残破不堪的袍袖里,表现得镇定自若,“这有甚么奇怪的,自古以来,刚开始很明睿、后来却变得昏庸的皇帝比比皆是。皇帝一旦登上大位后,身边便有许多小人阿臾奉承,数百名美妾百般逢迎。相比朝堂上的波涛暗涌,后宫的生活堪称安逸。这样的日子过上几年后,即便是踌躇满志的少年,也会变得胸无大志。”
刘驽听后故作惊奇,“听你的这番话,可谓是十分清楚深宫的苦乐。普天之下除了皇帝,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一点。”
狄辛幽幽地叹了口气,“出身于帝王之家,可谓是天底下最大的不幸之事。若有来世,愿做牛做马,不再生于帝王之家!”
刘驽笑问道:“这么说,陛下是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狄辛淡淡一笑,“不承认能怎么办,总不能像你一样睁着眼说瞎话。”
刘驽决意为自己辩护,笑道:“陛下,我可没有说瞎话。”
“反正没有根据。”狄辛瞥了他一眼,“另有一件事情烦请刘大侠答应。”
“陛下,请说。”谜底揭晓后,刘驽陡然变得轻松。
他心中隐隐升起一个想法,他要扳倒夔王,扶持这位聪明睿智的真正的大唐皇帝复位,继而为其扫平藩镇,收复天下河山,如此四海定能晏然,百姓方得平静生活。
“还请刘大侠不要再称呼我为‘陛下’,大唐朝政失理数十年,百官贪财而畏死,为了一己之利不惜勾心斗角、互相倾轧,置万里山河之安危于不顾。天下百姓士子对此冤望甚深,大唐江山已是积重难返。因此可以说三百年大唐的气数将尽,即便恋恋不舍,也只是徒劳留忧伤而已。”
狄辛甫一出口,便毫不留情地击碎了刘驽所有的打算。
刘驽听后颇不甘心,道:“昔日西汉虽灭,但帝室子弟刘秀犹能奋发而起,重启中兴之世,建立东汉一朝。陛下身为真龙天子,只要肯下决心,扫平大唐山河并非不可能之事。”
狄辛听后轻叹了一口气,“西汉与我大唐颇不相同,彼朝乃是亡于外戚。王莽篡汉、改建新朝后,天下人犹然追思汉恩,莫不想恢复汉室河山。正因如此,刘秀方能收拢人心,恢复汉室。可我大唐,唉,藩镇割据,天灾频仍,朝廷暗弱无能,任由豪强互相攻伐,饥民遍野,只怕已让天下百姓伤尽了心,已再无中兴的可能。”
刘驽定定地看着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作为大唐皇帝,陛下简直冷酷得像个局外人。”
狄辛在地上踱了几步,“刚被抓到这里来的时候,我也伤过心,可现在渐渐地都看得明白了。我那个弟弟虽然坐在那张原先属于我的龙椅之上,可他不见得有我一个阶下囚徒活得长久。”
刘驽扬起头,将一口气深深吸进了胸膛中,“我与陛下相识已有三年,深知你是一个胸怀大略之人。陛下难道真的愿意让大唐如此颓亡下去,任由天下百姓在战火中流离失所吗?”
狄辛停下脚步,将双臂朝他展开,显露出孱瘦的身形,反问道:“刘大侠,你看我的这副模样,可像是拯救天下之人?”
刘驽不以为然,“即便是力能扛鼎之徒,也不过数人之敌而已。方今黄巢、王仙芝大军攻打长安,彼军号称百万,大唐国都已是岌岌可危。陛下身为李氏子弟和当朝皇帝,难道真的愿意坐视不理吗?”
“长安岌岌可危?”狄辛听后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他久处牢狱之中,对外界之事知晓甚少。
“是的,到时候恐怕会血流千里。”刘驽脸上露出忧虑之色,他见过义军大将尚让,深知此人的领军之才。
“刘大侠所言句句属实?”狄辛心里依旧怀中一丝侥幸,直想这并非真的。
“属实!”刘驽沉重地叹了口气。。
面对残酷的现实,狄辛沉默良久,而后咬了咬牙,道:“若真是如此,我愿辅佐刘大侠共御强敌!”
“辅佐我?”刘驽一听彻底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可是皇帝!”
第五百四十节 初露锋芒()
狄辛的目光落在地上,隋姓堂主暗红色的血液已经缓缓流到他的脚下,可他仍旧没有挪步,脸上神情十分复杂,“山河已破,哪里来的甚么皇帝?”
“长安城尚在,陛下又何必如此颓丧?”刘驽望着地上的血不禁皱了皱眉,往旁走开几步。
“精魂已逝,徒剩躯壳而已,这大唐已经病入膏肓。”狄辛眉头紧锁,一只手扶着身旁的墙面,似是有些立不稳,缓缓道:“刘大侠,你若是心有宏图,不如就让我跟在鞍前马后效劳,至于陛下这个称谓还是算了吧!”
上泉信渊走上前,将自己这位唯一的生平好友扶稳,道:“刘大侠,狄公子句句诚恳,你不如就听了他的。”
刘驽沉默了半晌,道:“既然如此,我的府中还缺一名掌笔师爷,就由你来担任。至于上泉先生,狄公子的人身安全就交给你了。”
上泉信渊瞅了眼面容黯淡的狄辛,傲然道:“这个自然。”
他说着不自觉地去摸腰间的刀柄,在他看来,保人和杀人并无不同,杀了该杀的人,那么需要保护的人自然安全。
狄辛听刘驽答应下来,方才松下一口气,拱手道:“多谢刘大侠成全,往后若有吩咐,还请不要客气。”
三人这才先后往监牢出口走去。
那些衙役和牢卒见正卿大人亲自带走囚犯,哪里敢阻拦,赶忙往旁让开道路,又各持家伙走到墙角,捏着鼻子强忍血腥味,开始收拾那隋姓堂主被劈成两半的尸体。
刘驽带着两人走了不远,从正门进入了大理寺府衙正屋。
大堂之上,寺正、寺丞和主簿等一干人员早早齐聚在大堂中。
他们早已从衙役口中得知新任主官上任的消息,见刘驽到来,慌忙齐齐施礼道:“拜见正卿大人!”
刘驽带着狄辛、上泉信渊从众人面前走过,来到大堂最里侧的台阶之上,见写着“正大光明”的牌匾下方居中摆放着一桌一椅,便径直走到椅前坐下,略略抬手道:“都免礼!”
狄辛和上泉信渊分立在他的左右,不苟言笑。众吏见他二人衣裳褴褛,像是牢中之人,不由心生惊疑,只是碍于当着主官大人的面,不敢随意发问。
站在众吏之首的两名寺正早有准备,二人分别捧着一大摞案卷上前,“大人,这都是常年来积压的案卷,由于本寺正卿之位空悬已久,一直未得到处理。”
刘驽心知众吏这是要给自己来个下马威,想要告诉自己,往后自己在办案上必须依托台阶下的他们这帮人,否则以后他在和大理寺里的日子必然会不好过。
他脸上不动声色,示意两人将案卷放在了面前的桌案上。
二人依言照办,接着恭恭敬敬地退回了台阶下,站在了众吏之首,笑吟吟地看着坐在桌后的正卿大人,等着看他们预谋已久的笑话。
在他们看来,这位新上任的正卿大人看上去甚是年轻,又披头散发,哪里有半点文人模样?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落魄户花了大笔银子,竟从田公公手里买来的这等好差事。
刘驽静下心思,从中两大摞案卷中挑出一本摊在桌上,翻开后随便读了几页,随即计上心头,朝站在右手边的狄辛道:“狄公子,不如你来看看,这些案子都该怎么判?”
狄辛并无丝毫要推脱之意,微微一笑,“好!”
他并未拿过刘驽摊开的那本案卷,而是吃力地从桌上的两摞案卷中又抽出一本,翻开后凝神阅读。约莫过了半晌功夫,便开始根据案卷里的内容向台阶下的众吏发问。
“这本案卷中的涉事之人多为偷盗之徒,论刑期不过两三年而已,为何过了五年仍迟迟未判?”
两名寺正听后对视了一眼,显是早已商议好了对策,其中一人出列答道:“启禀这位公子,前任正卿季如常大人常说论刑当有实据,这些人虽然都是因偷盗入狱,但都因为实据不足,找不到赃物,所以一直未能判定刑期,只能关着不放。”
狄辛听后嗯了一声,“好个没有实据,听上去倒像是一个很大的清官。”
刘驽在旁微微一笑,他当然知道被自己亲自击杀的季如常是个甚么样的人。
狄辛将面前的案卷一把抓起,将字迹面向台阶下的众吏展开,缓缓问道:“比如说这个案子,一名郎中半夜溜入他人府中偷盗,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名出列的寺正暗自庆幸自己事先已将呈上来的案卷读过一遍,答道:“事情是这样的,这名出事的江湖郎中早有贼名在外,在一次出诊时见这户人家的堂中挂着一幅古字画,便一直念念挂怀。某一日,他趁着那府中主人不在家,晚上摸黑靠墙搭起梯子,偷偷溜进了院内,将那挂在正厅的古字画取下,又顺着梯子翻出了墙。庆幸的是他还没跑多远,便被这户人家追上来的仆人丫鬟抓了个正着,然后就扭送到了衙门,官司打到了大理寺,却迟迟未决。”
“哦!”狄辛听后微微沉吟,他将手中案卷放回桌上,目光落在字迹上迟迟未动,须臾后抬起头问道:“这户报官的人家,其主人是否名叫冯济世?”
两名寺正一听皆是点头,“是的,正是冯济世。”
狄辛听后冷笑一声,“这冯济世乃是太医院有名的医官,怎么连他家里人的病症还需要别人来医治,更何况还是一名江湖郎中?”
两名寺正听后面露讶异之色,暗道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