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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心险恶的江湖上。
这场火烧了约莫两个时辰,最后是敬思和尚负责上前为师父收拣骨灰,听说还挑出了两颗舍利子。
敬思和尚逢人便拿出这两颗略显褐色的透明小珠,口口声声说师父已经升天成了佛,说了一遍又一遍,听得众人心中生厌,见到他唯恐避之不及。
到了第七日,刘驽率众恭送普真和尚的骨灰前往慈恩寺。他一改以往厌佛的作风,专门在那里新建了一座佛塔,用来存放普真和尚的骨灰,又找来几名和尚为其做法事。
在他心里,这位当世枭雄值得额外破例。
事毕后,敬思和尚前来向刘驽告辞。
“宋骑云,不如留在我身边做事吧。”刘驽劝道。
他看重这位憨僧的忠义,想将其收入掌剑门中。
敬思和尚摇了摇头,双手合十施了一礼,“刘大人,贫僧早已不是当年的宋骑云了。当年我欺辱过你的家人,实在对不住。贫僧在此向你道歉!”
“你既然不想留下,想去哪里?”刘驽有些好奇,等待此僧说出云游四方广播佛法之类的话。
“贫僧是沙陀人,应当去沙陀人的地方。我听说本族的李克用和李存勖父子最近声势甚盛,想前去投靠他们。”敬思和尚认真地答道。
刘驽愣了愣,大笑,“你终究抑制不住自己的凡心,不想信佛了。”
“阿弥陀佛!”敬思和尚眼中依稀透出泪光,“师父便是我心中的佛,他老人家走了,我心中的佛也就不在了。”
“你师父成佛了,他就在天上,你自己说的。”刘驽指天道。
“师父不在了,我骗你们的,也在骗自己,可终究骗不下去。”敬思和尚含泪摇头。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留你!”刘驽重叹了一口气,起身施礼。
“刘大人保重!”普真和尚还了一礼。
——
作者注:安敬思,又名李存孝,为晋王李克用麾下一员骁将,在李克用众多义儿中排行十三,故称为“十三太保”。史书载此人早年为僧,“骁勇冠绝,常将骑为先锋,未尝挫败;从李克用救陈、许,逐黄寇,及遇难上源,每战无不克捷”。
乾宁元年三月,李存孝因谋反被李克用车裂于太原。
第六百四十五节 孙钰投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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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驽赠给敬思和尚一些用来治疗肩伤的良药以及一匹快马。敬思和尚不住地道谢,可始终没有留下的意思。
同时,刘驽派人给东门的守城将领送去两块金锭。当晚夜深人静,守军趁着城外义军退兵修整之机打开城门,放敬思和尚策马离开。
时间又过去三日,根据唐彪刺探得来的消息,敬思和尚当夜出城后立刻引起义军斥候的注意,被义军中人当成城内派出求援的信使,招致重重包围。敬思和尚仗着蛮力、快马和铜锤,硬是杀开一条血道逃了出去,同时也受了不轻的伤。
此外,唐彪还带回另一个消息,傅灵运果然削去了自己在曹嵩庙墙上刻下的契约,看来此人果然不足信。
对此,刘驽深感焦虑,好在这几天大理寺内外的动静都消停了许多,给他省了不少的心。
朝中,自夔王被普真和尚用旋风指重伤,躲得无影无踪后,朝廷再未派人来大理寺宣旨挑衅,更没有派甚么禁军前来围剿大理寺,这让大理寺内的人心安宁了不少,副卿董能重新忙碌起了审案的差事和拳谱的生意。
大理寺内,李菁近日表现得颇为安分,普真和尚的死似乎在她的内心产生了不小的冲击。她平常只在大理寺后院的柳树下转悠,骄横的性子收敛了不少,不敢随便再动乱杀人的念头。即便如此,衙役仆人们也都尽量绕着她走。
刘老学究每日除去在前院教授那些习武子弟学问外,便是和儿子刘驽,或者副卿董能在院中那棵老槐树下对弈。至于后院,他却是很少踏足。对于李菁这个女子,他有着说不出的讨厌,可是为了不干扰儿子的想法,一直闷闷地憋在心里。
刘驽很少去见李菁,他写下一张可以暂时抑制三虫三尸丸毒性的药方,命仆役买药煎好后,每日送到后院给李菁服用。
大多数时间,他都在联络城内的各方势力,期望能在义军破城之前掌控长安,拯救这座城市于水火之中。
然而,前次王道之在城外发出的那声龙吟在城内引起了不小的议论。不少文武大臣因此丧失抵抗的信心,企图远离朝政,带领家人寻机会逃出城去。
在这种情势下,愿意和刘驽共商大计的朝中士子越来越少,反倒是谢党门人在经过最初的惊吓后,又一次增多了起来。刘驽猜想,这其中必然有谢暮烟在暗地里助力的因素。
这天上午,刘驽正在书房内阅览唐彪送来的关于朝局的密信,曹东篱突然过来找他商议秘事。
“善恶咒练了吗?”曹东篱径直问道。
“练了。”,刘驽点头,他摸了摸腰间皮囊,怪颅调皮地从中探出头四处张望,比之先前又多出了些许灵性,“这家伙帮我吸走了体内不少的罡气,立下了大功。”
“如此甚好,说明‘存罡去煞’的路子在你身上行得通。只要你体内炁的危机得以解除,功力会进一步提升。你我二人面对夔王时,胜算可以更大。”曹东篱一门心思杀掉夔王,为阿珍报仇。
“多谢曹兄传我秘法!”刘驽谢道。
曹东篱脸上没有反应,冷冷道:“那晚在客栈,你对我和阿珍有恩,这是你应得的酬劳。而且你算不上恶人,品行还算过得去,这善恶咒传授给你没甚么遗患。”
他接着问道:”不知刘大人有没有得到夔王藏身之地的消息,你我何时采取行动?千万不能等到那个祸患养好了身体,否则悔之晚矣!“
“曹兄且将心放回肚子里,李滋被玉飞龙击成重伤,即便不死也是半残。我的人说,找到李滋就在这两日之间。”刘驽温言道。
曹东篱没有亲眼目睹李滋受伤时的情形,总有些不信。对此,刘驽只得好言宽慰。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衙役的敲门声,“启禀大人,宰相孙钰大人求见!”
“且让他来书房!”刘驽向屋外喊道。
曹东篱立马起身,“我要不要避开?”
“不用!”刘驽回答得干脆,“孙钰此来必与李滋有关,且看他会说些甚么来。”
曹东篱复又坐下,冷笑道:“说不定是苦肉计呢!”
须臾后,宰相孙钰来到书房外,刘驽出门迎客。
孙钰比起上次来大理寺寻衅时的骄纵姿态,此番收敛了不少,他朝刘驽长长一辑,“见过刘大人!”
刘驽面色如常,还礼道:“孙大人别来无恙?”
孙钰苦着脸,“本官这次真正是无路可走了,还请刘大人将我纳入麾下吧!”
“哦,为何?”刘驽故作惊讶状。
“夔王不在了,没有人肯要我这条狗。我以往在城中得罪过不少人,如今这些人都在想办法要置我于死地。”孙钰老泪横流。
刘驽淡淡一笑,”孙大人且不要哭泣,还请进屋说话!“
孙钰踏进书房,看见桌前坐着的曹东篱,不由地一愣。曹东篱冷冷地看着孙钰,也不作声。
刘驽跟着进屋,笑道:”无妨,这位曹兄弟乃是自己人,孙大人不必介意。“说着掩上屋门。
孙钰强自镇定心神,在一张凳子上坐下,擦了擦眼泪,”孙某为了表达诚意,此番特意带来一条非常重要的消息。“
”孙大人请说!“刘驽淡淡道,靠近孙钰落座。
孙钰故作神秘地凑到刘驽耳边,”其实夔王还没有死,只不过重伤难愈,他如今就藏在华清池下的一座地宫里,连一个小孩都能随便欺负他。刘大人与夔王仇深似海,这就可以过去亲手杀了此人,一血前耻。“
”这么重要的消息,孙大人应该告诉狄辛才对。只要夔王倒台,狄辛便可以再次登基做皇帝,你还能继续做你的宰相。“刘驽似乎毫无领情的意思。
孙钰连连摇头,”当今乱世,谁的实力雄厚,谁就能称霸称王。狄辛手底下的那些黑鸦只能在暗处活动,论起硬碰硬的功夫,他们谁也比不过。“他的眼睛变得雪亮,”整个长安城内,我唯一佩服的人就是刘大人,为了表达诚意,我愿意做另外一件事儿。“
”何事,还请说。“刘驽朝孙钰示意。
“先前我在府中豢养的那些读书孩童,其实都是为了夔王准备的‘衣裳’。这些孩童虽然长得模样各异,但夔王有一门‘劫相功’,可以控制幼儿相貌生长的趋势。幼儿能在两三年内迅速长大成人,获得劫相功预制的样貌。这门劫相功不需要内力,实质近乎于针灸医术。夔王将功法秘诀传给了我,狄辛又派人从我这盗走秘诀,并依照此法为自己培养了数名相貌相同的替身。”孙钰站起身,“如今,我愿意将这门神奇的劫相功献给刘大人,相信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第六百四十六节 坏事有余()
刘驽面色一冷,道“这等拔苗助长的邪法必然会极大损伤人的身体,孙大人若真的有心,不如将记载这门劫相功的册子彻底销毁,勿令邪功再荼毒生灵,同时放走那些幼童,给他们的家人一些补偿。”
“是,是,是!”孙钰忙道,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这份大礼能讨好刘驽,没想到却碰了个硬钉子,“请刘大人放心,我回去就释放那些孩子,绝不让他们再回来。”
“你的意思是,即便你放走了那些孩子,他们还想再回来?”刘驽有些惊讶。
孙钰皱了皱眉,老实答道:“不瞒您说,夔王为了方便控制这些孩子,命我每日里给他们服用一味名叫‘大乐丸’的天竺神药。一日不服,身上痒痒,两日不服,生不如死。”
刘驽沉吟片刻,道:“这味大乐丸我倒是听先师韦图南说起过,解药并不难。我这就给你开张方子,你按照方子买药煎成水,让那些孩子连服三日,大乐丸的毒性便可解去。”
旁边书案上便是笔筒、纸张,他走过去提笔落字,很快开好一张药方。
孙钰双手接过药方,笑道:“这么说,刘大人同意我入伙了?”
刘驽点了点头,“你若是能做好我交待的事儿,将来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孙钰收起药方,从怀中掏出一卷帛书,塞进刘驽手中,低声道:“这就是夔王藏身处地宫的图纸,还请刘大人仔细过目!”
刘驽拍了拍孙钰的肩膀,“有劳了!”
“哪里哪里!”孙钰拘谨地小心答道。
两人接着寒暄了半盏茶的功夫,孙钰起身告辞。
刘驽将孙钰送到衙门口,转身回到书房,当着曹东篱的面摊开那幅地宫图,“曹兄,你觉得孙钰的话有几成真的?”
曹东篱冷冷一笑,“不管有几成真的,反正是不怀好意。”
刘驽点了点头,“我的看法和你一样。这个孙钰当年为了拉我进雍州的陷阱,不惜用自己作为诱饵。这种人连死都不怕,怎么会怕朝中有人对付他?”
曹东篱将桌上的地宫图拈起一角,拎起来快快地扫了一遍,“这张图如果仔细检查一遍,应该能发现一些有用的信息。”
“那就有赖曹兄了!”刘驽乐得顺水推舟将这等麻烦事儿交给他人。
曹东篱眉头一皱,“你倒是轻松。”嘴上虽如此说,却收起了那幅地宫图,“孙钰既然敢来,那就说明夔王没死,而且可能有反击的能力,我们必须要小心。”
刘驽重重叹了口气,“明白!”
“其实那门劫相功不错!”曹东篱用眼睛余光瞄向刘驽。
“可过于伤天害理!”刘驽斩钉截铁道。
……
大理寺外,十几名官兵骑马护卫着一辆马车向宰相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孙钰坐在车厢里,眉头紧锁,全然没有了刚才面对刘驽时的谄媚神态。他的头脑在快速转动,思考自己的计谋能实现几成,以及下一步该作何打算。
正在此时,一道女子的身影从街边屋顶上掠下,左右脚各落在拉车的两匹马的背上。奔跑中的马背起起伏伏,女子如立平地,可见轻功之高。
女子拔出身后两柄唐刀,刷刷两刀斩出,将两匹拉车的马砍得身首分离,颈血喷了一地。
马车失去动力,向前行驶出数步后停了下来。
十几名负责护卫的官兵见宰相大人遇刺,纷纷拔刀,朝行凶的女子围来。女子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手中刀光连闪,十几名官兵先后中刀,坠马断气。
女子从满地的血迹上踩过,冷冷一笑,甩了甩刀身上残留的鲜血,走到车厢前,用刀尖挑开了门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