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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东篱屏声静气,缓缓走到粗大铜柱的脚下,只见柱门洞开,里面躺着一具极其消瘦的尸体。
尸体作妇人装扮,身穿华贵的绸缎衣裳,瘦得仅剩一层薄皮黏连在骨头上。
妇人颅骨上毛发极为稀疏,仅剩下极少的几丛头发。一粒极小的暗黄色明珠静静地躺在头发中间,色泽黯淡,几近无光。
曹东篱细眼一看,只见这名妇人下身裙衣残破,肚皮上赫然多出一个血洞,脚底下耷拉着一条带血的新鲜脐带,竟像是刚经历过一场生产。
曹东篱目睹此景,浑身不寒而栗,只觉脊背透凉,丝丝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渗了出来。
“春雨随河东流,
妾心愁,
意难收,
只恨那薄情少年郎,
当日誓难守!
……”
飘渺幽怨的女子声音从地宫深处传来,听得曹东篱汗毛倒竖。他拖着巨大的龟寿剑朝地宫深处走去,宽厚的剑刃与脚下的大理石地面产生摩擦,一路上溅着星星点点的火花。
突然间,在距离曹东篱不远处,周遭铜柱上的大门悉数洞开,八具面孔鲜活的少男少女从门里走出,持剑向他缓缓走来。
这八名少男少女在距离曹东篱尚有二十余步时,突然齐齐施展轻功跃起,在半空中结成剑阵,挥剑向曹东篱攻来。
曹东篱眼疾手快,伸手拔出腰间的洛神剑,插入面前的大理石板中,口中轻吟,“睹一丽人,于岩之畔。精移神骇,忽焉思散……”
洛神剑微微颤抖,散发出无声的波动。跃在半空中的八名少男少女还未反应过来,身形已经凝滞。
曹东篱挥起龟寿剑,奋力横扫,将这些男女砸得肢断脑裂,四散崩飞,大大小小的木质齿轮和机关散落了一地。
他拔起洛神剑,收入鞘中,拖着龟寿剑继续前行。
一路上,不断有形形色色的男女从铜柱中走出,持剑向他攻来,可最终都被他轻松击败。
其中有些人生命颇为顽强,能够再次从地上爬起,带着嘎嘎的齿轮响声,继续向他扑来。
对付这种人,曹东篱只有一种办法,那便是狠狠地一脚踹飞。
与此同时,不断有箭矢从四面八方的墙孔中探出头,悄悄瞄准向他,无声无息地从背后袭来。
他灵活地迅速转身,与这些冷箭擦身而过。
就连他脚下的每一步也都凶险万分,随时都可能出现冒火的陷阱。
他常在火苗还未冒起时已经纵身躲开,跑到陷阱数步之外。
头顶上方同样需要小心,冷不丁便会有千斤巨石落下,砸得地面震颤、灰尘扬起。
对于这种巨石,他同样只有一个办法,躲。
总体而言,这些机关、暗箭和陷阱的构思十分复杂,应是出自大师手笔,任是谁都无法轻易躲过。
即便是江湖上以暗器机关成名的飞翎山庄,其门中好手若是看见地宫里的这些机关陷阱,恐怕也会自愧不如。
机关暗器和戏法幻术之间存在共同之处,属于殊途同归。李滋在波斯戏法和西域幻术上造诣深厚,能做到这一点并不令曹东篱感到惊讶。
曹东篱深深感到孙钰所献地宫图中的险恶,该图虽然对地宫中的机关陷阱有所记载,但大多似是而非,目的在于故意将人带进死胡同里。
好在他有黑猫相助,这些设计精妙的机关陷阱在他眼里全然成了废品,并不能阻挡他分毫。
眼下,曹东篱距离那唱歌的女子越来越近,只觉那歌声如泣如诉。
歌里讲述着一个故事,说的是一名被抛弃的深情少女,向路人哭诉那个辜负了她一生的薄情男子。
曹东篱听得真真切切,只觉心口疼痛。他捂着胸口,感受从这颗原本属于阿珍的心脏上传来的颤动,眼角微微渗出泪光,想道:“莫不成阿珍醒了,是了,她想让我替她报仇!”
此时,一道白色的人影脚踏着深色的大理石地面,在黯淡的光线中向他飞奔而来,手中利剑光芒霍霍。
黑猫发现来人,喵地叫了一声。
曹东篱随即意识到来者乃是幻象,手持龟寿剑挥出。
那道白影刚扑至他面前,便被剑刃砸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化成一片光尘落地。
不远处,那名哭泣的女子突然停止了歌唱,和她的声音一道消失得无影无踪。
寂寥空阔的大殿里,曹东篱只觉自己的呼吸声如此清晰,并且情不自禁地粗重了起来。
他手拄龟寿剑,长身而立。
黑猫一跃,跳上他的肩头,瞪着莹绿的双眼,密切注视着来自黑暗中的动静。
嗖!一道阴风在殿中卷起,令人猝不及防。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风中挺剑刺出,直刺曹东篱的后心。
曹东篱听声辩器,也不回头,抡起龟寿剑便向那黑影现身处狠狠砸去。
黑影一阵模糊,放弃了进攻,化作旋风绕着曹东篱开始盘旋。不断有剑光从黑色的旋风中刺出,星星点点,密集得好似雨点一般。
曹东篱临危不乱,蒿行剑从他背后脱鞘而出,绕着他周身飞旋拨打,将那些剑光尽皆挡下。
片刻后,旋风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那道黑影随即消失在阴影中。
曹东篱扫视周遭,发现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原来那些围绕他的剑光并未在蒿行剑的拨打之下散去,而是——含而不发!
这些剑光一阵闪耀过后,倏地化作数不清的连绵细雨,密密麻麻地朝他射来,逼得他毫无退路。
他瞳孔急缩,识出这是夔王的一式秘剑,名叫秋雨,于是锵啷一声拔出洛神剑,钉入脚下地面,口中轻吟洛神赋。
在洛神剑的牵制下,这些射向他的剑光速度变得缓慢。
他挥起龟寿剑,在半空中抡出一道大大的圆弧,所过之处剑光崩碎,消失得无影无踪。8)
第六百五十一节 恍然大悟()
然而,曹东篱还来得及喘一口气,便觉脚下有异动。
他来不及细想,脚下一点,身形往旁错开。同时,黑猫从他肩头上跳下,隐入了暗处。
地板塌陷,一道黑影从下向上挥剑刺出。剑芒暴起,足有数层楼之高,照得大殿内亮如白昼,唯独那个黑影再次消失不见。
此招正是夔王的又一式秘剑,名曰重楼。
曹东篱大吃一惊,刚才若非自己警觉,恐怕已经丧身在这招威力极大的剑法之下。
他横起龟寿剑往身侧一挡,传来铛地一声脆响,火光飞溅。
原来是那黑影趁他不备,又一次悄然发起了攻击。
他反应极快,不等那黑影逃开,便持蒿行剑刺了过去。
蒿行剑不仅细,而且轻,刺出的速度无与伦比。
那黑影果然不得不防,回身挥剑格挡,铛地一声将蒿行剑隔开。
嗡!嗡!嗡!嗡!嗡!嗡!
曹东篱趁机引动洛神剑,成功困住了这道黑影,并且头一次看清了此人的面孔。
这是一张精致至极的雪白面孔,从黑色箭衣领中露出,眉眼好似三月桃花般动人。
“夔王,你又变样了。”曹东篱沉声道。
那女子噗嗤一笑,“怎样,漂不漂亮?”
“人为痕迹过重,少了天地间的灵气,算不得漂亮。”曹东篱摇头叹息。
“啊!”夔王勃然大怒,挣脱洛神剑的束缚,挥剑向曹东篱刺来。
这副身体是她的心灵寄托,是她的一生希望,是她傲然立于天地间的资本。
直至获得这具身体,她方才真正成为了梦寐以求的女儿身,功力比先前提高了不止三成。
她可以无视这名后生小子的奚落,但绝不能容忍他诋毁自己这副耗费了无数心血的完美身体。
他手持细剑直直刺出,剑芒忽吞忽吐,蕴含着一股不断变幻的力量。
曹东篱连忙挥起龟寿剑,挡住夔王刺来的细剑。
两剑相撞,发出脆然声响。
曹东篱只觉一股巨力从剑身上传来,压得他胸口窒息,差点喘不上气来。
他大惊失色,心道:“原来这夔王不仅剑法灵动,功力同样深厚异常,也不知刘驽能否打赢上面那些假身,赶过来助我?”
他心中有些后悔,觉着自己对夔王的调查不够仔细,此行着实有些轻率。
此时,夔王李滋同样感到惊讶。她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后生小子竟然能安然挡下她的这记重击,并且脚下纹丝不动,稳若泰山。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便有这般修为。若非敌人,我倒可以收你为徒,可惜了!”夔王盯着曹东篱的脸,面露赞赏之色。
曹东篱冷道:“剑法之道,我自己有修炼方法,不需你来教。上次你恰逢我身患重病,否则讨不了好去。”
夔王眉头微皱,她突然觉得,应该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后生一个教训。
她心思既定,挺剑便向曹东篱攻来。
细剑过处,光华飘飞如带。
曹东篱不甘示弱,挥剑反刺。
在他的眼里,所有花里胡俏的剑法都没有意义。
一青一黑两道身影迅速交织在一起,剑光连绵不息。
空旷的大殿里,不停地回荡着铛铛铛的剑刃碰撞声。
夔王李滋惊讶地发现,眼前这个年轻剑客好似背后长着一双眼睛般,无论她从哪个方位出剑,对方都能及时发现。
她曾数次配合剑法使出虚招、戏法和幻术,可无一不被曹东篱识破。
李滋心中称奇,没想到新一辈中俊杰中,竟有这等能与自己交手数十合而不落败的人物。
她想不到的是,曹东篱实际上早已被她剑上传来的内力震得七荤八素,心里苦不堪言,只是脸上强作镇静而已。
曹东篱不想被夔王看穿,强忍体内剧痛,但凡见夔王使快招来攻,他便用轻捷的蒿行剑应对。若夔王换作慢招,他就改用厚重的龟寿剑,任由蒿行剑绕身穿行,不时对夔王施以突袭。
曹东篱仗着有黑猫在暗中相助,一人一猫两双眼睛密切配合,周身毫无破绽,令夔王无法偷袭,如此又坚持了八十多个回合。
他直感真气不足,难以为继,手臂被剑身上传来的巨力震得酸麻,渐渐落于下风。
夔王李滋同样有些焦躁,她从没有遇见过像曹东篱这般难对付的年轻剑客,浑身上下好似没有一点漏洞。
她看出这个年轻人的剑法修为极其全面,能同时使用轻剑和重剑,精通各式快慢剑法,其腰间那柄不起眼的三尺剑更是奇妙,随随便便就能捕捉她的身形,陷她于被动。
李滋尚为男身时曾经仗剑行走江湖五十余年,擅长用灵动的剑法战胜对手,内力向来是她的弱势。没想到今日与曹东篱相斗,她在剑法上竟难以占优,全凭内力压制对方,不能说不是一个讽刺。
想到这里,她心中气恼,挥剑直向曹东篱头顶劈落。剑光中有一座烟雾缭绕的蓬莱仙山显现,只见无数飞鹤穿梭林间,又有仙人在亭下对弈,更见仙童在溪涧玩耍,远远地似乎能听见嬉笑声来。
这招秘剑。仙山,是李滋所创立秘剑中的第一式,糅合了西域幻术和中原剑法的精髓。幻术中的细节越是逼真,剑法的伤害力越大。这些年来,经过她的不断锤炼修正,这招剑式真正具备了莫大的威力。
该剑式的奥义不在诡诈,更不在精巧,而在乎那泰山压顶似的凌厉一击!
砰!
曹东篱硬拼之下抵挡不住秘剑。仙山的威力,往后倒飞而出,重重地摔落在地,口中哇地吐出血来。
李滋提剑款款朝曹东篱走来,口中道:“以你的天赋才情,再过二十年,定能成为武林中无人能及的一代霸主,比起双玉二王犹要胜出三分。只可惜你走错了路,挡了我的道。”
曹东篱愤然爬了起来,身子不住地颤抖,冷声道:“李滋,你未必能赢我!”
李滋捂着嘴,妩媚地一笑,“年轻人自信是好的,却不可自负。”她伸出葱白的玉指,指了指头顶上方,“你听,那个刘驽被我的假身困得无法脱身呢,根本无法下来救你。”
曹东篱大吃一惊,他这才明白面前这个狡猾的女人派出假身的真正用意。他本以为得计,实际上一直在按照对方设下的圈套做事。
他若是刘驽,此刻便该拼命甩开那三十名男女,前来这大殿中救援。
只可惜他此刻与刘驽相距甚远,无法通知对方,而刘驽又不是他肚里蛔虫,哪里能知晓他心中所想。
黑猫躲在暗处,此时并不敢露面去找刘驽,否则李滋随便一剑便能让它身首分家。
李滋再不废话,挥剑直向曹东篱攻来,自信十招之内便能击杀这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小子。
曹东篱使出浑身解数,堪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