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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她不过是谢攸之的女儿,谁能想到她们谢家竟是东晋时的谢氏一族,她以谢氏的名义求你,如果我不打断她的想法,你肯定就要出山了。”黄丫有些委屈。
“当年五胡乱华,你我两族远避中原,随着天下士族衣冠南渡,若不是谢安帮忙,恐怕没有今天的你我。况且谢安在淝水之战中击溃了北朝,亦是一时之俊杰,他的后代子孙以他为荣,并未有甚么不妥。”诸葛穷缓缓说道。
“难道你真的要为了报恩出山吗?”黄丫睁大了眼睛。
“不是为了报恩,而是时候已至。”诸葛穷站起身,举止中全然没有少年人的轻佻,与往日里的那个他判若两人。可黄丫对此并不感到惊讶,显然在她眼里,面前这个人方是真正的诸葛穷。
诸葛穷端详黄丫,目光温柔,“丫头,难道你就心甘情愿老死在山林之中,让自己毕生所学与躯体一道化作尘土吗?”
黄丫低下了头,“我只想留在村里,和你相守到老。”
诸葛穷摇了摇头,“可以我之见,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大乱世已经到来。你我不管躲到哪里,都是逃不掉的。唯一的办法便是主动出击,成为这乱世中的弄潮儿!”
他一把抓住了黄丫的双手,攥得紧紧的,“你在术算上的造诣远胜于我,若是你不肯出山,我独自一人在这乱世中恐怕难以支撑大局。
第七百零八节 平地飞龙()
黄丫的眼眶略微有些红,颤声道:“虽然我心里想着留下来,但如果你真想离开,我也愿意随你去。无论再苦再累,我都不怕。只是刘驽那个人真的靠的住吗,他只不过是一个江湖掌门,连藩镇诸侯都算不上。”
诸葛穷道:“昔日我先祖出仕刘备时,刘备并无尺寸立足之地。今日刘驽之情形,与当年刘备何其相似。你我二人向来自负,怎地此时反而不敢与祖先相比了?”
黄丫点了点头,“那我再问一句,刘驽的人品怎么样?”
“纵观此人数年来在草原及长安的行止,应该是个胸有大略的人物。此人体恤百姓,能虚心纳谏,对于乱世豪杰而言,没有比这更重要的品质了。”诸葛穷说到这里深叹了口气,“当然,若他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让我们大失所望,我们也可以离开他,毕竟良鸟择木而栖。”
黄丫白了诸葛穷一眼,从其掌心中抽回了双手,“你话倒是说得痛快,想来是为了安慰我吧。我太清楚你的作风,我只担心你一旦倾入心血,便会终生为其做事,就像你先祖那般,恨不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果到了那时,哪里还会有甚么择木而栖?”
诸葛穷不敢抬头看黄丫,嗫喏道:“总之我说的都是心里话,你信我的便是。”
黄丫轻声叹了口气,“你应该早已看中了刘驽,上次你为了帮此人解围,故意设下九宫八卦阵,困住了那个傅灵运,逼得此人不敢再西行、前往蜀地与袁龙城联合,乖乖地遛回了江南眉镇。此事其实我全都知道,只是没有戳破你而已。”
诸葛穷耸了耸肩,犹自嘴硬,“那不是我想帮刘驽,而是因为我拿了人家的钱。‘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个道理我还是懂。”
黄丫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若是没钱花了,大可以找我要,或是找我爹爹要。反正你迟早是我夫君,我又是家中独女,我家的钱不给你用,还能给谁呢?罢了,罢了,你总是会为自己强自辩说,找出一大堆说不清的理由。我不想和你扯下去了,此事就这么定了,出山!咱们现在就请祖宗吧?”
“你决定了?”诸葛穷轻声问道,心里有几分不敢相信。
“你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如今天下大乱,接下来战火恐怕会烧遍九州各地。长城之北,玉门关以西,中原之外亦有列强环伺。你我即便逃到天涯海角,恐怕也得不到安宁。既然如此,你我二人索性踏入红尘,搏他个一搏!”黄丫神情振奋,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好!”诸葛穷掷地有声,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他钻到一张破榻的下面,翻出来一个落满灰尘的深红色木箱。
黄丫连忙帮着将木箱抬至桌上,两人用抹布擦去木箱表面的灰尘,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的乃是一轴旧画。
两人将画轴其中一端向上固定在墙上,诸葛穷用手接着画的另一端,随着重力徐徐往下摊开,口中说道:“这是我诸葛家的重宝,可不能有半点损坏。”
黄丫有些不服气,“也有我们黄家一半!”
随着画轴彻底展开,一幅陈年画卷展现在两人面前,虽有有些年头,但画上的人物依然清晰可见。只见一男一女并肩而立,相依相偎,皆是眉目含情地望着对方,应是一对十分恩爱的夫妻。
其中男人长得儒雅清秀,身材高大魁梧,头戴纶巾,手摇羽扇,眉头间深藏思虑,卓然之气透纸而出。
女人则外貌丑陋,五短身材,衣衫简朴,看上去与一般农妇无二,独有那双眸子十分灵动,透着灵慧之气。
这画中男女,正是三国时的诸葛亮和黄月英夫妇。据史书记载,诸葛孔明终身止有一妻,便是这个黄月英。黄月英虽然面貌丑陋,但心底聪慧,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是诸葛孔明的得力内助。
诸葛孔明深爱妻子,对其极为专心,从未有过三心二意,终身没有纳妾。两人相敬如宾,厮守到老,堪称天底下第一等的模范夫妻。
从这对恩爱至极的夫妇开始,诸葛与黄氏两族便相亲相爱,深厚情谊持续了数百年,从未随岁月流逝变淡过。历史上有甚多两族男女在长辈的支持下结成佳偶,因此像黄丫和诸葛穷这样青梅竹马的情侣并不鲜见。
诸葛穷和黄丫神情庄严,在画前恭恭敬敬地跪下,接连九次叩首,口中却不着一字。
跪拜完毕后,两人站起身,相视而笑,一切皆在不言中。
黄丫帮着诸葛穷将画从墙上取下,收回箱中,她将五指按在箱面上,正色道:“你我二人出仕之前,须将终身大事先办了,以免往后有牵挂,反而乱了方寸。明日你就去找我爹提亲,至于聘礼么,你家里的东西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就拿这幅画加二百两银子作礼吧!”
诸葛穷睁大了眼,两百两银子,这可是他所有的私房钱,于是起了“坐地起价”的心思,“这画可是诸葛氏的家传之宝,不可随意送出,聘礼也不行!”
“算了,银子不要了,只要画,你愿还是不愿?”黄丫有些火了,蒜头鼻微微皱起,仰头傲道:“我可是黄氏数百年来第一美女,能看得上你是你的福分!”
“愿,当然愿,我明天就给岳父大人送过去!”诸葛穷忙道,生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决定见好就收。
其实他为了避免家传画卷在研究火药的实验中被烧毁,先前便一直将画寄存在黄丫家中,此时将画当作聘礼送至黄家,说到底不过是恢复原状而已,算是一点亏都没吃,还保住了私房钱。
黄丫这才破涕为笑,使劲锤了诸葛穷一下,“小样,我道是你还敢反了天了。”
少男少女沉浸在打情骂俏中,无论他们微笑还是哭泣,声音终究传不出茅庐数丈外。
没有人能够想到,这两名少年人今日的决定,将是拉开一个大时代序幕的开始。
从今往后,他们将携手并进,创造一个又一个历史狂潮,让江山为之变色,令天下人瞠目结舌。
不是江山固,
只因少年穷;
少年拂袖出,
平地起飞龙!
第七百零九节 雪天孤庙()
华山半腰间,一座外墙斑驳的小庙坐落在密林中。庙宇残破,顶瓦不全。由于这几天大雪下个不停,小庙屋顶上压满了厚雪,隐约有欲塌之势。
此处人迹罕至,是座早已断绝了香火的佛家弃地。雪地上白茫茫的一片,连一个脚印也无,足可见此地的萧条。
韩不寿长发落尽,露着瓦青色的头皮,在徒有四壁的禅堂里席地而坐,身子和冰凉的地面仅隔着一张薄薄的竹席。
冰凉的气息不断从他身下钻入体内,冻得他瑟瑟发抖。他强忍着饥饿敲动木鱼,却无法阻止肚子不断发出咕噜声。
木鱼的咚咚声和肚子的咕噜声交织在一起,在这寂静的山野间听得格外清晰,颇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韩不寿自行剃度,在此地出家已有十多日。庙里空无一物,连经书也无。可这并难不倒他,他本就是高中榜首的状元,阅遍天下典籍,连佛经也不例外。
他胸藏经书数十部,随便拈来一本念出,便足以惊艳古寺名刹中的诸多高僧。
只可惜他在这荒山野岭里念了上百遍,却始终没人能听得见,更别说道一声喝彩了。
在敲完今日第八千七百六十四次木鱼,念完第四遍楞严经后,他无力地住了嘴,肩膀耷拉下来。
整个人从背后看去,如同竹骨断折后的伞面,仿佛稍微用点力便会塌下去。
韩不寿当初来到这座废弃的小庙时,胸中满是愤懑之情,一心只想着出家避世,忘掉那个让他魂思梦想的张惠小姐,因此身上并未带太多的干粮。到了今日,他身上连半个饼也不剩,强烈的饥饿感将他折磨得难以平静。
他本以为一入佛门便能四大皆空,轻易便可舍弃了这张臭皮囊、抛开人间俗事,可是此时的处境提醒了他,逃避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只要他还活着,就躲不开这个江湖,逃不过内心的折磨。
一只老鼠快速从他眼前跑过,他喉头上下滑动了一下,强忍着破戒的冲动,口中轻声道:“阿弥陀佛!”
老鼠似乎被他这声佛号惊到,快速钻进了墙角的洞口,跟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尖叫声。
鼠叫声颇为刺耳,竟有几分凄惨。
韩不寿皱了皱眉,起身来到洞前,蹲下身查看。
正在此时,只听哗啦啦一声响,鼠洞所处的墙壁突然崩塌。
他来不及闪躲,被破碎的砖屑、石粉浇了一脸。
待他抬起头时,看见一只伤痕累累的女子纤手悬停在自己头顶上方,这只手中捏着的正是那只想要逃跑的老鼠。老鼠被捏得不住地惨叫,口中已然渗出血丝来。
韩不寿大吃了一惊,往后跳开,这才看清了这只手的主人的脸,惊道:“薛红梅,是你,你没有死!?”
薛红梅痴痴地看着他,咯咯直笑。在她身后还紧跟着两人,师父崔擒鹰和师兄唐峰。
崔擒鹰手脚并用,在地上爬行,脸上套着辔头,背上搭有马鞍,全然没有人的模样,更像是一匹训练有素的坐骑。
唐峰比以前憔悴了许多,且穿了一身黑色紧衣,更加显得消瘦。此人始终将两只腿紧紧夹在一处,生怕一丝风从中漏过去,也不知是患了甚么怪病。
薛红梅笑完之后,将捏得眼珠突出、已然暴毙的老鼠递到韩不寿面前,“你不是饿了么,吃也不吃?”
韩不寿暗地运气,震去浑身灰土,怒道:“当初害你的人是岳圣叹,不是我!如此多年过去,你为何仍然心怀执念,不肯放过我!?”
他伸手一扬,一只银梭从袖中飞出,企图打掉薛红梅手中的死鼠。
薛红梅微微抬手,银梭贴着她的手背飞过,钉入背后的墙上,笑道:“你不是一样么,为了一个女人不惜出家,与我又有何不同,凭什么说我心怀执念?”
韩不寿自从离开草原后,便再未和薛红梅相见,没想到她不仅没有死,武功还高到如此地步,轻易便躲开了自己发出的银梭。
他此时饥饿无力,即便拔刀也不是此女的对手,沉声道:“说吧,你来找我,究竟是为了甚么?”
“为了报复,凡是天底下有负于我的人,我都不会让他好过!”薛红梅面露狰狞,一用力将手中的死鼠捏爆,血肉溅了韩不寿一脸。
“说吧,你要怎么报复!”韩不寿顾不上擦去脸上的污秽,暗暗往后退开两步,右手捏紧了腰间刀柄。
即便是死,他也不愿被这样一个女疯子侮辱。
薛红梅身动如影,韩不寿还未反应过来,她便贴至其身边,将一只手搭在了韩不寿的肩上,按住了其肩井穴。
她将另一只沾满鼠血鼠肉的手在韩不寿所穿僧袍上擦了擦,一遍又一遍,嘴巴凑到韩不寿耳边轻轻说道:“我想让你陪我睡一晚,如果你能陪得我高兴,我愿意给你个痛快死法。”
韩不寿为她所制,不敢稍作动弹。他望着眼前这张布满血痕的女子脸庞,心中有些发呕,强忍着说道:“薛红梅,我心中并没有你,你又何必自作多情?”
薛红梅哈哈大笑,“我何必需要你心中有我,只要能拥有你的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