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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事情或许是命,不属于你的东西,即便强抢过来,老天爷也会用另一种方式夺回。
丧妻丧子,这样沉重的打击,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承受。
年近暮年的苏墨山若不是整天为了给儿子报仇,恐怕早已在坊间酒肆里沉沦得无法自拔。
李玉衡死后头颅的突然出现,让他对自己的宿命看法更添了几分悲观,喃喃道:“搬走大缸吧,我不想看见他了!”
他,自然指的是李玉衡。
众峨眉弟子听见苏长老发话,仅留下数人看守,其余人连忙抬起鎏金大缸往黄巢大营的方向狂奔而去。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后,抬着鎏金大缸的众峨眉弟子已经过了护城河,走入黄巢军营。
此时,怪颅趁着肖苍蓝等人不注意,突然松开苏墨山的脖颈,朝长安城下狂奔而去,乃是寻找自己的主人去了。
留守的几名峨眉弟子想要上前去追,可哪里赶得上。怪颅在雪地上几个翻滚,便跑得无影无踪。
苏墨山脖子上赫然留下两排血洞,往外汩汩冒着鲜血,他精疲力尽地仰八叉躺在雪地里,几乎动弹不得,模样狼狈至极。
肖苍蓝急忙上前为苏墨山点穴止住血,端详着其伤口,心有余悸地说道:“那骷髅若是咬得再深一点,只怕你的气管和骨头都要断了!”
苏墨山惨然一笑,“我对不起李玉衡,这也算是报应吧。”
肖苍蓝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为苏墨山缠在脖子上,“你老兄就该隐居在乡下永远不要出来,何必掺和乱世这趟浑水。”
苏墨山梗起脖子看着肖苍蓝,“你不也是?”
肖苍蓝摇了摇头,“我是身不由己,如果你一步步地像我这么走过来,也是回不了头的。你现在陷得还不深,有回头的机会!”
苏墨山不语,摸了摸自己包裹着布条的脖子,低声道:“这还真他娘的很痛”
第七百三十七节 授首雪中()
苏墨山在肖苍蓝的劝说下,犹豫了片刻后,终究决定带着峨眉派弟子撤回黄巢大营。
一行人抬着鎏金大缸,另有两名弟子架着受伤的苏墨山,纷纷施展轻功在雪原上疾行,片刻后便不见了踪影。
广袤的雪原上,只剩下李菁和冯破二人仍在激斗。
冯破长刀斜抡,从地上挑起雪向李菁撒去,试图迷惑其眼神,同时脚下窜步冲至李菁跟前,扭腰将刀横挥,用足了十分力道。
刀锋刚触及李菁的裙角,李菁便轻哼一声,双刀连舞,化作一团银光。
冯破嘴角咧出一丝冷意,双手握住刀柄,催动真气,又加重了几分力道,势必要一刀将李菁劈为两段。
他手中长刀与李菁双刀化成的银光相撞,发出铛地声响。银光消散,连李菁也消失在原地不见。
冯破大感不妙,抬眼朝四周望去。正在此时,他突感背后传来阵阵剧痛。
疼痛感迅速蔓延,最终在他胸前化作银色的刀尖。
刀尖瞬现又瞬逝,如此连续数番方才停止,丝丝血箭从他胸前伤口溅出,将他身旁的雪地染得赤红。
冯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用长刀拄地,双眼死死盯着前方,口中喃喃道:“我不服!”
李菁从他背后走到眼前,“我让了你许多招,给你离开的机会,可是你始终不肯放过我,为甚么?”
冯破哈哈大笑,嘴角鲜血长流,“别以为你赢了,其实我们都是可怜人,都是被心爱之人抛弃的可怜人。”
李菁甩了甩刀身上的残血,将双刀纳入背后鞘中,冷眼看着冯破,“我不可怜,可怜的人是你,你始终不肯放过自己,活得如此辛苦,到头来终是一场空。草原一别近十年,你还是老样子!”
冯破脸上现出讶然之色,“你你早就认出了我是谁”
李菁轻轻叹了口气,“我也是用刀之人,普天之下能将长刀使得如此汪洋恣意之人,除了江湖人称铜马的田凤之外还能有谁呢?”
冯破的身体在快速失血,脸色变得煞白,“没想到我换了一副躯干,还是让你认了出来。为了报仇,我不惜盗走夔王殿下的‘人衣术’秘诀,借那将死的冯破的皮囊在这世上重新走一遭,未料还是同样的结局。”
“你的心没有变,遇见的江湖自然也不会改变。”李菁温柔地看着铜马,温言说道。
“我只是有些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为甚么上天总是格外眷顾某些人,对另一些人特别残酷!?”铜马连连摇头,他身体向前略倾,眼中流出几滴眼泪,“我想念谢安娘,你能帮我请她走下城楼,跟我见最后一面吗?”
“你想杀了谢暮烟,让她跟你在黄泉相会?”李菁识破了铜马的阴谋,淡淡地问道。
“难道你不想吗?只要安娘跟我离开,自然没有人能够威胁你在刘驽身边的位置。”铜马狭长的眼角流露出一丝冷意。
“我就是我,不需要谁给我在他身边留甚么位置。至于谢暮烟,如果她能与刘驽白头偕老,我愿意成全她。”李菁说到这里,冷冷地盯着铜马,“只是你这个人太过自私,自己过不好,也不愿意让别人好好活着。你死便死,何必拉一个人给你垫背呢?”
她刚说完,便听见不远处传来沙沙声,放眼望去,原来是上泉信渊仗刀飞奔了过来。
上泉信渊没想到战斗已然结束,望着半跪在地上的冯破,绕着其走了几圈,仔细端详其背上胸前的刀口,一边看一边连连称赞,脸上满是钦佩神情,“李姑娘不愧是刀法如神,这几刀可谓是参透了剑道中的极意。方才这几刀若是在下击出,可万万不及您。”
铜马万万没想到,自己临死还会成为别人参悟武功的样本,心中大怒,冲上泉信渊吼道:“你个东瀛倭人,给我滚远些!”
上泉信渊奇怪地看着铜马,“你也是一条好汉,我怜惜你英勇不屈,不与你一般计较。依我们东瀛的规矩,你既然必死,不如剖腹自杀留下美名。若是你受不了肝肠寸断的痛苦,我可以当你的介错人,在你剖腹后挥刀砍下你的脑袋,不让你痛苦太久。”
铜马惨然失笑,对于面前这个扶桑浪人,他似乎并无太多话可说,觉得自己纵使说再多,也不过是对牛谈琴而已,于是索性不理会上泉信渊,对静静站在一旁的李菁说道:“李姑娘,我就要死了,你能帮我恢复原样吗?我不想以龙虎山少主的身份死去,他爹冯孤鹜前两天发现了我的异状,我便联合法严、苏青等人杀了冯孤鹜。作为一个弑父之人,将来若是我的尸体被运回龙虎山,恐怕要被人挫骨扬灰呢。纵使别人会饶过我,那令狐老祖决然不会放过我。”
李菁蹲下身子,端详着面前的铜马,两人视线持平,说道:“我在夔王身边待过多年,听说但凡使用人衣术的人身材都会走形,缩成两三尺高的侏儒。即便是夔王本人,死后也是留下一副丑陋至极的皮囊。所以你又何必将自己最丑陋的一面留给世人看呢,死得漂亮点不好吗?我可以帮你火化,将你的骨灰撒入江湖大川之中,自然没有人能够凌辱你的尸体。”
铜马身子轻轻摇晃,点头道:“如此就谢过李姑娘了。”他胸前数个伤口外喷的血流逐渐变小,体内的鲜血即将流尽,抬眼看着李菁,面露哀求之色,“我好冷,你能抱一抱我我吗?”
“可以。”李菁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用一只胳膊将铜马揽入怀中,丝毫不嫌弃此人身上的血迹。
铜马虚弱地一笑,“我原以为你不敢抱我,怕我会伤伤你”
李菁轻轻一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又怎忍不满足你最后一个愿望!”
“李姑娘,小心!”上泉信渊突然喊道,拔刀冲了过来。
他还未踏出几步,便见李菁突然起身,背后双刀齐齐出鞘。
只见铜马的两只胳膊同时离身飞出,其中一只手中攥着不知何时掏出的匕首。紧跟着,他的头颅也离开脖颈,滚落在雪地中。
上泉信渊冲上前,站在铜马身首、肢体飞离的尸体旁,大口喘着气,“好险!”
李菁再次收刀入鞘,“你帮我将他的尸体收集起来带回去,我要帮他火葬,将骨灰撒进长安城外的灞水里。”
上泉信渊愣愣地看着李菁,“他如此对你,你还要帮他?”
李菁轻轻一笑,“田凤是只蝎子,蜇人是蝎子的本性,但不代表他不是一只好蝎子。”
“李姑娘,我有些听不懂你的话了。”上泉信渊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李菁看着上泉信渊,笑了笑,神情中透着几分沉重,脸上笑颜并未彻底展开,“慢慢你就会懂的,这个世界不仅是人的世界,也是蝎子的世界,老虎的世界。我们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必须理解蝎子,也需要理解老虎。”
“此人是蝎子,那谁是老虎呢?”上泉信渊指着地上铜马的头颅,不解地问道。
“你猜!”李菁头也不回,施展轻功向长安城下飞奔而去。
第七百三十八节 打扫战场()
待掌剑门群雄尽皆退至城门下后,萧呵哒指挥守军打开城门,将众人迎入城内。
上泉信渊拖着冯破的残缺尸体最后进城,无头尸体的腰上绑着个脑袋,两只胳膊捆在胸前。
众人已经得了李菁的事先提醒,知道这个所谓的“冯破”不过是铜马所寄身的躯干而已。
谢暮烟的目光从未离开过这具尸体,她远远地站在一边,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围过去凑热闹。
即便有人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也只是盯着那人的背影看,似乎有某种透视异术,能够穿过人和物看见被围在最里面的铜马一般。
为了确认铜马已死,冯破尸体的胸膛被当众打开,露出寄宿在其体内的侏儒。
侏儒全身覆盖着一层血膜,掀开血膜后可见其面孔与当年的铜马十分相像,应是同一人无误。
只不过当年的铜马乃是个魁梧汉子,缩成这般短小的身躯后,无疑令曾经见过其面容的刘驽、萧呵哒和李菁等人觉着十分异样,颇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化成侏儒的铜马的脖颈和心脏处尽皆中了刀,刀刀都在要害之上,丝毫没有生还的可能,由此可见李菁刀法不俗,隔着皮肉骨骼,竟能准确估计出冯破体内侏儒的要害方位。
许多人都是第一次听说人衣术,纷纷凑到近前围观,口中发出啧啧声。
到最后还是李菁忍不住出来制止,“你们都看够了吧,既然人已经死了,不如就此火葬吧!”
她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指挥几名女兵冲上去,将尸体抢了出来,缝合上胸膛,又将胳膊和头颅缝回了原处,盛殓进一副临时找来的薄木棺材内。
众人眼见好戏落幕,只得散去。同时鉴于战事消弭,一场大战难以打得起来,于是刘驽将守城责任交回给唐军,率众返回了大理寺。
与此同时,此番前来讨逆的江湖人损失惨重,幸存者不过四百余人,人数与掌剑门大体相当,加上彼方的首脑法严和尚、苏青和苏墨山等人全都身受重伤,因此当夜并未对唐军发动袭击,这让守城唐军轻松了不少。
刘驽身受重伤,返回大理寺后便留在了书房中静养,烛火亮了一夜。
众人私下里纷纷传言,与掌门常年陪伴的怪颅在此战中也身受重伤,情况颇有些严重。
没有人敢去打扰掌门,即便是萧呵哒、谢暮烟和狄辛三位掌剑门高层也不例外。
书房外,金虎帮帮主罗金虎亲自率领弟兄把守,任何人都无法靠近,即便是掌门的父亲刘老学究也不例外。
刘老学究着急儿子的伤势,在书房跺脚骂了罗金虎几句,得到的只是罗金虎客客气气的软钉子,最终只得悻悻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武事长老张德芳本领平庸,因此在战场上表现并不出彩,反倒是回到大理寺后愈加忙碌起来。
他带人统计此番战斗中掌剑门的伤亡人数,发现损失最大的是何为贵麾下的点苍派弟子和李菁训练的女兵,其中点苍派弟子战死三十六人,受伤五十七人,基本人人挂彩。
女兵更是凄惨,这些女子本是宫里的秀女,从未上阵杀过人,更别说遭逢血腥厮杀。她们起初在李菁的率领下倒未惊慌,自从李菁甩下他们,径直去迎战铜马后,她们方才遭遇了生平最大的危机。
据张德芳统计,这些女兵中因为逃跑被人从背后斩杀者共有八十七人,奋战至死者三十三人,伤者九十二人。两百多名女兵,竟然损失过半,实在令人为之唏嘘。
至于难了和尚率领的般若院十八罗汉,这些出身少林的精英弟子个个武功高强,抵得上其他门派的一方长老,加上他们常年在一起协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