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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起争权夺势,这些百官贵族人人都不落后,即便到了生死关头,仍然将身份和家世视作最大的依仗。
“让我先买,我家的东昌记是全长安最大的米行,轮起八成家产,我家能出最多钱银!”一个站在人群中、刚向前挤了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的胖子大声喊道。
“行,你过来,让你先买!”柳三省笑眯眯地冲那胖子招了招手,“老夫就喜欢你这种爽快人!”
他接着朝门缝里说了几句话,大体意思是请衙役开门,放众人一条生路。
衙役并未开门,声音却从里面传了出来,表示要先去请示头领,具体事宜不敢擅做主张。
时间又约莫过了片刻,可在被药尸围困的众人看来却是度日如年,那衙役终于从门缝里回话,“门可以开,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们将刚才说过的话都当做狗屁,那也别怪我们不领情,将你们通通再次赶出去!”
“不会,绝对不会!”柳三省拍着胸脯为众人打包票,“他们都是肯定会买避尸丸的,谁不买,他家里的人也活不了。”
“就是,就是!”众人纷纷应和。
大理寺大门这才洞开,众人蜂拥而进,数百只药尸刚刚围至门前,大门便又砰地一声关上,只听见门外传来扑通扑通的拍打声。
这些拍门声在刚才见识过药尸食人的百官和贵族听来分外地刺耳,每一声都好似揪在他们的心头上,令他们感到震颤不已。
眼下他们本人虽然已经安全,但衙役们早已下达过警示,若是不买避尸丸,统统都要赶出去,想在院子里面避难,门儿都没有!
更何况这些人个个都家世背景显赫,家里至少还有几十口上百口人等着他们过活,若是药尸遍布全城,将他们全家老小尽皆残害,即便他们本人活了下来,这生活还有甚么盼头?
柳三省与大理寺的衙役们甚是熟悉,一番商议之后,很快叫来了十数名管账房的先生作帮手,请他们为在场要购买避尸丸的百官贵族登记在册,不仅包括姓名,还有每个人的身世和家财,并且明文约定,若是家财作假,那么卖出去的避尸丸随时可以收回。
原先还犹豫的众人这时只得老老实实地排起数列长队,在账房先生们面前交待家财数目,总之只敢报多、不敢报少,否则万一哪天真的被掌剑门的人查出甚么破绽,那可是拿自家的性命开玩笑。
账房先生们趴在衙役们为他们搬来的桌子上奋笔疾书,在他们身后,兵部尚书柳三省正在笑眯眯地踱步,脸上丝毫看不见慌张的样子。
刚才门外药尸食人的那一幕,在他看来应该不过是尔尔之事,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第七百五十五节 看出破绽()
半个时辰后,众多百官贵族在大理寺的账房先生们面前立完字据,承诺用八成家产换得一颗避尸丸。
根据条文上的约定,掌剑门只收取银两,不接受田地房产。
这些富贵人家需要将家里值钱的东西尽皆变买成钱银,然后再送到大理寺来。
掌剑门承诺,只要这些人在三日之内将规定数额的钱银送到,那么就可以领到一颗贵重的避尸丹,足可保证一处屋宅不受药尸侵扰。
稍后,账房先生们收好众人立下的字据退下,大理寺衙役重新打开大门,将众人送出院外。
此时院外围聚的药尸早已被衙役们拿着避尸丸驱赶离开,街道上空无一人,除去数具零散在地的白骨外,到处显得冷冷清清。
众人先是不敢出门,直至大理寺衙役们率先走出,在街道上呼喝了一番依旧安然无恙之后,方才惴惴不安地跟了出来。
过了许久,他们也未见药尸再次来袭,这才略略安下心来。
柳三省将众人送到门外,自己却留在屋檐下,一副将自己当作了此地主人的做派。
兵部尚书裴元甚久没有吭声,先前出于无奈,与其他人同样签下了字据,心中不禁有些肉疼,胖脸上肌肉微微抽缩。
即便众人陆续皆已走光,他却留在了原地不肯走。
他盯着志得意满的柳三省,“柳大人,此番之事有些蹊跷,这些药尸来了又走,不会是你在中间做了甚么手脚吧?”
柳三省面色微黑,“裴大人,请你不要妄言。柳某做事素来光明磊落,可没有你这般的小人心思!”
裴元一甩袖子,冷道:“呵呵,别的我不知道,但是大理寺这些衙役中有几个人我却认得,他们前段时间都还在兵部当差,怎么这就突然跑大理寺来了。如果柳大人说这中间没有事情,那可实在太过巧合了!”
柳三省微微一愣,他实在没想到裴元这个死胖子竟然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此人去过兵部不过两三次,竟然连他衙中当差的衙役的模样都记得一清二楚!
此时大理寺中的衙役确实是他临时从兵部抽调过来安排下的,原因是大理寺原有的衙役不是已经加入掌剑门、不再愿意穿这身官服,就是已经被遣散归家,哪里还有足够的人手来办今天这事。
从某种角度说,柳三省之所以肯帮掌剑门这个忙,那是因为刘驽曾经许诺给他一个莫大的好处,令他打心眼里难以拒绝。
这个好处此时还是个秘密,决不可从他口中轻易说出,否则一切都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正应了那句古语,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
因此,虽然他被裴元看出了破绽,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个时候露怯,否则捅出的将是一个更大的篓子!
柳三省是个混迹官场半生的老油子,不可能不明白一点,对着面前的裴元冷笑道:“裴大人,你我斗了半辈子,如今连皇上都已经逃走了,这长安城早已不再是京城,大唐不再是大唐,朝廷不再是朝廷,你我继续斗下去还有甚么意思,不如作罢吧?”
裴元摇了摇头,“不是我要和你斗,而是天道不在你这边。皇上虽然去了蜀地,但是将来肯定会光复长安。柳大人具体的心思我虽然看不出,但是我得提醒你一句,你为人臣子却行倒行逆施之事,只怕将来不会有好结果。”
“倒行逆施?”柳三省眼中几乎要冒出火光来,“皇上抛弃百姓逃离长安,难道这就不是倒行逆施?我为了保全大家,向刘掌门求情,请他出售向你们避尸丸,你倒是好,竟然倒打一耙!”
裴元面不改色,“皇上乃万乘之躯,他选择离开长安正是为了社稷考虑,岂是你揣测的那般短浅。昔年玄宗皇帝在安史之乱时避祸蜀地,后来还不是东山再起?”
柳三省一听气得笑了,“好一个东山再起,如果玄宗皇帝真的胜了,为何后来当上皇帝的却是他儿子?”
裴元脸色有些发白,“柳大人,你这话实在大逆不道,难道就不怕杀头么?玄宗皇帝当年成了太上皇是不错,可天下终究还是李家的,旁人谁敢生出丝毫觊觎之心,那就是天下共敌!”
柳三省径直道:“是不是天下共敌我不知道,但是如今大唐气数已尽,天下只怕不会再姓李了。长安城被围数年,放眼天下各地州郡和藩镇,又有几家愿意前来勤王的?谁不是在坐山观虎斗,好图最后的渔翁之利的?”
裴元咬了咬肥厚的嘴唇,“这些见风使舵之徒,将来都要接受朝廷的制裁,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柳大人,我今日敬告你一句,千万莫要和江湖人走得太近。你我都是官员出身,素来依照律法行事。可那些江湖人的作风却是喜欢以武犯禁,和我们不是一类人,只怕你将来会吃他们的亏。”
柳三省打心眼里已经认定裴元在与自己作对,咬牙切齿道:“掌剑门刘掌门先前可是差点做了草原可汗的大英雄,我们以大唐秦王之位迎他,他尚且不肯应。这等胸怀,岂是普通江湖人可以比拟的。裴大人敢公开在大理寺说刘掌门的坏话,我倒是有几分钦佩你的勇气。所幸刘掌门今日不在这里,否则你恐怕得不了好去!“
裴元冷哼一声,“他刘驽若还是朝廷的官儿,我倒还怕他三分。他如今弃官归于江湖,我自然不用再顾忌他。裴某的一颗肥头就寄存在这脖子上,他姓刘的若是想取,随时过来拿便可,我自当奉上!倒是你柳三省要小心了,只怕你会比我死得还要早!”
他说完大步远去,再不肯与柳三省多说半句话。
柳三省气得嘴唇发抖,迟迟不语,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两个人悄悄地走到了他的身后。
两人正是掌剑门大祭酒狄辛和东瀛浪人上泉信渊。
狄辛看着一脸死灰的柳三省,笑吟吟地说道:“这裴元实在迂执,柳大人何必动怒,与其一般见识?”
柳三省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狄辛,心中微惧。他终究是朝廷之臣,看着这位和当今皇帝长得一副模样的孪生兄弟,不免有些忐忑,“微臣见过狄先生,刚才失态,还请勿要介意!”
第七百五十六节 城南之宅()
狄辛见柳三省在自己面前自称微臣,暗地里颇感满意,可心里依旧对其方才那番“大唐不再”的话耿耿于怀,训斥道“你失态与否,我并没有看到,但是你平时说话务必过过脑子,小心祸从口出!”
柳三省看着这位前朝废帝,或许是由于心虚的缘故,满面惭色,唯唯诺诺地应了几声,再也不肯留在屋檐下与狄辛四目相对。
他施礼告辞,冲院里招了招手,四名衙役很快抬出一顶小轿。他矮身钻入轿内,衙役们抬着轿子风也般地逃了去,估计是往户部府衙的方向去了。
上泉信渊张口欲言,狄辛伸手止住了他,放眼望向四周,见没有任何异动这才说道“此处不适合说话,我们换个地方!”
两人走出大理寺大门,在清净的街巷中穿梭,道路两旁的百姓人家皆因为害怕药尸来袭而紧闭大门,人影异常地稀少,但凡出现个人,便可轻易发现,是以倒不用担心有人在后面跟踪。
两人走出两里地后,转而向城南走去,那里是药尸的发源地,更加没有人居住。
一个多时辰过后,两人最终寻了处僻静宅院,进屋后,上泉信渊擦了擦桌椅上的灰尘,两人相对落座。
上泉信渊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囊,当着狄辛的面儿解开,轻轻倒着提起,一粒粒朱红色的药丸从袋中滚出,散落在桌面上,“总共十三粒避尸丸,足够公子起事经费之用了。”
狄辛拈起一粒药丸,放到鼻下嗅了嗅,只觉芳香之味沁人心脾,不放心地问道“这次经手药丸的人都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上泉信渊利落地答道,“都是黑鸦组织里最忠诚可靠的老人,他们都是孤家寡人,在长安城没有任何亲属家眷,并没有把柄落在萧呵哒的手里,是以不用担心。”
狄辛满意地点了点头,将药丸放回桌上,“咱们可以仿效刘驽的做法,将这些避尸丸卖给那些门阀大族,至于价格可以稍稍便宜一点,定在七成五便可。”
上泉信渊将桌上散落的药丸收入布囊中,“既然如此,我这就吩咐下去,让黑鸦中的老人前去办理这些事情,保证密不透风。”
“先不要急。”狄辛打断道,“我今日带你来这里,是想要先试一试这些药丸的真假,否则贸然卖出假货去,那些买主寻上门来,只怕会惹出大的风波。”
“药丸是我们的人亲手从大理寺药房里拿出来的,我亲眼所见,绝无任何作假的可能。”上泉信渊斩钉截铁地说道。
“即便如此,我们也要先试一试。”狄辛轻轻叹了口气,“我这些年没有学会别的,可认准了一条,决不可轻易相信别人。”
就在两人说话时,屋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两人赶紧站起身,拨开窗帘往外望去,只见十几只绿皮药尸正向院内走来,眼中闪着幽绿的光芒。
狄辛心喜,“正好拿这些药尸试一试药丸真假,你可知道用法?”
上泉信渊点头,“我过来之前就已经向下面的人打听过,用法应该没有错。”
他从怀中掏出一盏小小的铜炉,铜炉上端有铜架,支撑着个小小的银盘。
他从布囊中取出一粒赤红色的避尸丸,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银盘之上。
铜炉腹中装满了灯油,一根灯芯从油中透出,直指盛有避尸丸的银盘下方。
上泉信渊擦亮火折子,点燃灯芯,细小的火苗开始腾跳,烧得上方银盘越来越热。
银盘中的避尸丸在烘烤之下,徐徐透出幽幽香气,很快在空气中弥散开来,香味逐渐变得浓郁至极。
狄辛见状颇为满意,“这药丸如此之香,应是不会错了。上泉先生,你此番算是为本朝立下了大功,等将来本朝复兴,朕必定重重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