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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禁不住抬头,望着满天星斗,不知此时神族是何光景?小落烟又如何?
“那珠子,其实是三年多前你落入人族之手时,在你身上搜到的。我偷偷藏着,一直想还给你。谁知后来发生太多意外,就忘了。”他笨拙地找到一个话题。
“嗯!三年前?”她回望他一眼,接口道,“你如何逃出洪流?”
当时他背上中箭无数,连之后的长玄都无法抵御妖王的血雨,更何况他?
“说来也巧,正是这颗明珠照亮水底路,借它一点温热存活下来。”
263 血姬之死()
“不过是神君殿最为普通的一粒夜明珠。当时偷来本是想唤醒你的记忆。许是神息感应,反而成救命稻草。”再次望着手中明珠,她低声自语。
“哪些记忆?”
“这些珠子在神君殿处处皆是。”她双掌托起手中明珠,移到他眼底,回望那迷茫双眸,动情道,“恒天,你在那里住了上万年。”
必须唤醒神君的逆天之力!即便他们不能立刻回归,至少能保他自己不死!三年前的心痛,她没有勇气再去承受!
“可记得我们初见时,你提到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猎杀妖魔者?他就是远古时期的你——神族的始祖之一。几千年后,你会是七界之首,神族的君王!为守承诺,助一凡人女子成神,你启动逆天之轮,最后误入远古。那个你深爱的女子名叫轻羽。她早已苏醒,在仙羽山等候你的回归,而整个神族亦等你苏醒!”
隔着星点明珠之光,他望着她,似陷入沉思,良久才启齿:“那,千年后,我和夫人又是何种关系?”
她愣在当下,一时无语。何种关系?远古的恒天该知有那么一个舞天姬凤莞,却不是她这个附体漂流的“空无”。而凤莞几世所追的,该是人族之首一凡!最后下嫁的是狐王,心底留的却是——无名!
“你和七夫人,终生无缘!”这是她能给他的最好答案。
“是吗?”他嘴角闪过一丝笑意,淡然道,“那为何夫人如此了解我的过去和未来?”
“神君的故事七界皆知!神君恒天怕是唯一一个敢逆转命运之轮的神!”
“若是唯一,七夫人又如何落回远古?”他突然紧扣她手腕,盯着那透红的双眼,沉声问,“落烟是谁?初见时夫人带我落崖,心底念着落烟,她到底是谁?”
原来落崖那日,那句“落烟爱你,一如从前!”当时虽未能说出口,他却感应得到她心底的呼唤!可几度轮转存活的“落烟”又该如何解释?那么漫长的故事,他和落烟的几世纠结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
“你,到底想起多少?”她冷静问道。
“不瞒夫人,我确实有些异能。自从那日读到夫人心里那个名字,我便寻找叫落烟的女孩,最后预知有个人族部落将有一女婴降临,而且会被命名为——落烟!故而混入那个部落,不料偶遇重伤的夫人。”他松开她的手,视线落向远处,似乎在逃避之前的鲁莽。
“小落烟的将来和神族的命运走向密不可分。你若信我,就助我找到带黑藤曼的古堡,那是我们回去的路。待你苏醒,一切自有答案。”她把夜明珠塞到他手里,接着道,“这明珠是我从神君殿偷来,本就打算给你。神息相应,希望它能带给你更多熟悉的感觉。”
“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混在人族里等待时机,想上神殿一次。”他坦然。
“为何要上神殿?”她不解地回望他一眼,心头却担心不已。若是要让神族知道有这么一个异物,不知要如何处置?
“三年前我血浪里逃生,一直在寻找你们的下落。后遇族长才知小落烟得神族所救,长居天界,而你却下落不明。我沿着当时的洪流方向,一路跟到刚才我们落入的红湖。当时以为只是一红色深湖,地势低洼,周边水流入湖也不是奇事,故而并未多想。不过我不愿放弃寻觅你的足迹,日日潜入湖底。心想若是死,也该有个尸。”
“族长也遣派不少人手相助打捞,只是日复一日,最后大家不得不放弃。族长留我在族人里,并许诺若有一天能上界见女儿,定求个机会问问神君可知你的下落。谁知一晃便是三年,终未得一果。”
“人族之长是不会有机会见到神君的。”她记得那日随族长上神界,能到的地方也只是三副殿的神舞殿,再说神君受伤三年,更不会见一个凡人!
“确实是!后来族长才和我坦言,他一年一次上界,只能在舞殿外见见小落烟。本想既无希望,不如早些离去,继续寻找你口中的古堡。不料那日族长急报,说找到小落烟的救命恩人。我见到你时,却是神色黯然目光呆滞,当时就觉得十分诡异,并未立刻相认。族长凡眼视物,加上兴奋至极,哪里看得出端倪。后听说你本是舞天姬,神族一直寻找的仙子。族长当即求得机会带你回天界。”
原来能回天界并不是巧合,她只能苦笑两声。
“接着人间下了几场血雨!凡雨水触到之处,草木皆枯苍生皆毁。这次我留意到异样,连低处血水都倒流入红湖。这般深暗雨水流入,湖水却只是微红。我跟着潜入湖底,才发现深谙血色如幽灵般,居然可透过湖底淤泥,流入另一侧岩壁。”
“这些妖血为何伤不了你?”她诧然。
“我也不知。似乎因我活在苍生之外?!”他答得含糊,怕是半醒半迷。
“于是,你跟着攀爬过去?”她接着问。
“不错。我爬过巅峰,只见满崖玫瑰,攻击性极强,根本无法落脚。”
“那你是如何?”
“万物相生相克,这些红艳玫瑰当然有可降服之物。回到族里我细细想来,不料红雨之后引起大片瘟疫!人畜急速死伤过半,根本来不及掩埋,只能天天焚尸!其他魔兽妖物,凡界生灵皆大量死亡!生灵涂炭,动彻苍天!后来天降甘露,带着神族特有的神异之光。据我所知,若不是七界濒临绝灭,神族是不可能动用如此巨大的玄力。我收集一些甘露,再次闯入玫瑰山崖,后来果真见到你,目光清亮,求生之息浓厚。”说着,他掏出怀中一竹筒,递到她跟前,继续道,
“喝点吧。兴许能帮你!神族甘露怕是万年只降一次!”
她立刻接过竹筒,拼命喝下几口,体内血姬顿时安静许多。
“为何如此说?”缓过口气,她禁不住问。
“九凤红狐灵异之血可溶苍生。妖灵血咒威力所在便是以灵异之血为引,带着恶怨之气入侵苍生之体。若血咒修炼至精,可意控血脉触及心之重地,脑之要部。天地间除八大神祖神创之外,七界皆由苍生修炼而成。若控苍生之本——血与肉,这乾坤之主不就明了?
“神降甘露必触动八大神祖之玄根,溶神女之息!泽被七界,融入万物之灵!据说八大神祖动天脉降雨时,还身受重伤!可谓险中求胜,死而后生之势!”他忽然抬头仰望长天,叹息道,“如今长玄怕还躺在神殿动弹不得,更不用说其他。”
她越听越不对劲,句句有理,不过这理,他是不是懂得太多?并未上过神君殿,而此时的他对一切如亲历,除了记忆恢复,她想不出其他理由。
他,该是恢复记忆?动天之力怕也?
“恒天,带我离开这里!”
她突然急切地抓住他的手,凝望那轮廓分明的侧脸,喜极而泣。他猛然侧过头,冷眼相望。双目如刀光划过,她眼前一黑,腹部随之剧痛不止!不得不紧抓他手臂,痛苦挣扎。体内妖血如万只无头怪般乱窜!五腹六脏皆被牵扯撕拉。感到七窍有脓物流出,却又无法视之为何物?
“我定会带你离开,但不能让血姬打扰你美梦!坚持住!”他抱住她,温文声音在耳边徘徊。
她想告诉他,她会坚持,可血泪俱下,说出口却是:
“恒天,求你,让我死去!”
他只紧抱她入怀,不再多语。
可那活剥一层皮般的痛苦,要她如何煎熬?无法想象当时的自己是如何疯狂,只知最后还是挣脱他的怀抱,跌落树枝。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忽觉自己撞到古木,她不躲不让,拼命把头磕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体内的痛!
“夫人!对不起!”
她听到恒天一声呼唤,接着有利刃穿透胸膛!
“血灵择体而栖,如今我便毁这躯体,烤干你这堆淤血!”
利刃抽空那瞬间,她心口一阵冰凉,感到她这个“空灵”也被扼杀!接着是无知无觉无思无念,似又回到生命的起点?良久,耳边传来阵阵窃窃私语:
“主人,主人,可要救她?”
“血池里怎会有生?她既能自生,就留她自灭吧。”
……
“主人,为何要杀这只红狐?瞧这毛色多么罕见?”
“杀吧。这一世不需要她的存在!下一世才是她的缘起之日。”
……
“主人?你又要神游?”
“等下我会救活一女子,她叫凤莞!将是这血池的主人!”
“那我呢?”
“你还是妖王,是她的主人!”
……
“主人,已过两年,她还是不受控制。主人为何我不让我杀掉这最后一只九凤红狐?”
“因为她不是最后一只!只是个过客!”
……
“出来吧,你想要什么?”
“我,我会听主人差遣。”
“寄生血池千年,也未能修炼成形,可怜可悲。你若能控这具妖身,也算圆满。从此我便叫你血姬吧。”
“多谢主人。”
……
主人!主人!她挣扎着拼命想看清黑暗中的影,却依然只是一片黑透的暗。
264 旧情吻伤()
琐碎细语渐渐淡去,她又落入无底的静。仿若独行沙漠百年,她一路望着自己的血液滴滴洒落在炽热干沙之上,冒着“嗞嗞”白气消失!当最后一滴淤血随热气融入干沙,她整个身体随之倒下。风沙磨皮蚀骨,等着最后的风化……
“夫人,醒醒!没事了!”忽闻恒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缓慢睁开眼,只见白茫茫雾气一片。未能拾回思绪,耳边又听到恒天低呼一声:
“夫人,别动。”
她下意识轻柔眼角穴位,半响才分辨出茫茫雾气之下是一汪清池,水透蓝不见底,而自己正一丝不挂沉浸在池水间。腰间有股玄力微托着身体,保持眼鼻浮出水面。恒天那句“别动”暗藏几分它意。她重新轻闭双眼,不敢回头,只低声问:
“此地是?”
“瑶池。”
答得淡然,她却惊吓得睁开双眼。女神圣池,岂是她能用来——沐浴?还带着妖血之躯?若不是腰间那股玄力随之增加,她定是要把持不住冲出水面。
“瑶池之水,净苍生之灵。若要完全脱骨,除尽血姬余息不予重生,必须静养瑶池。”轻柔话语再次从身后传来。
想到那痛苦的挣扎,她禁不住沉池更深,同时忍不住问道:“血姬她?”
“血姬乃修炼千年的蚂蝗精。血池未溶九凤红狐血液前,是一沉积千年腐尸的烂泥塘。藏于淤泥间吸食淤血为生的蚂蝗不计其数,然千年能修成精的却只有血姬一只。”
她忽然记起迷糊间有个“主人”一直低语,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些对话。本就无法通透的梦境,此时更莫不着头脑。
“其实九凤红狐灵异之血,未受侵染前有温骨疗伤之效。但血池积怨千年,恶怨早已聚成巨能。妖灵血咒就是利用红狐的灵异之血,引恶怨异能入万物之体,后妖咒控之,铸成杀生利器!”
她终于明白,后来人族的落烟为何能以血治疗神伤。不是得神缘,而是因她曾以纯净的九凤红狐之血养之。
“你如何得知瑶池神地?”
望着远处那些高低不平独立碧波的玉石台柱,她想起那场瑶池神舞。高台之上曾留着神族的高傲,俯视她这个妖界舞姬。然,这九重天可不是说来就来,而且还能偷入女神禁地?
“那日见你太过痛苦,我脑海里突然出现这蓝池影像,且清晰记得它就是九重天之上的瑶池。寻得族长相助,唤来仙鹤,居然顺利偷入此地。你说得没错,我和神族确实关系密切。步入九重如同回归故园,所见所闻皆万般熟识。”
他身上灵异神息,怕是仙鹤也分辨不出,那些暗守天界的神兵将怕也误当神祖之影,哪敢露面更不用说阻拦?
“你可记起轻羽?”
“即便我记不起自己的过去,看不到将来,但遇到夫人那刻,就有种情不自禁地想寻找一种感觉——穿透我这身虚幻的神骨!”
虚幻的神骨!她心随默念,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