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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青翠竹林变得血红,他周边竹枝“噼噼叭叭”爆裂,流出脓黑液体,沿着泥地,似无数黑手向他爬来。他吓得不住哆嗦,想逃却无路可走……
“你最怕什么?”
“黑暗,死亡?!”
“不是死亡,是活着没有躯体!”
“哈哈,来吧,到我们怀里来!”
……
耳边“悉悉索索”飘过非人声对话,低沉无韵,却句句让他冷颤!他跌坐在地,看着黑液从脚慢慢爬上,而自己的影渐渐消失,似被吸食。
“走开!走开!”他哭喊着,声声刺耳!
“我的地盘,岂容你们吸食一孩童孤灵!”空中响起一女子声音,接着林中飞出一竹棍,毛笔般长短,深深插入黑泥地,反吸食这些黑流体。几声惨叫,黑粘液顿时自行消散,不留半点余音。
“皇姐!”他颤抖着叫她。
“我可有说过,你不能出这皇城?!”那女子正是艾乐,此时面露怒色,声音严厉。
“哈哈!我自由了!”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兴奋叫嚷,只见一少年身影在竹林里欢快狂奔。
他凝视飞跑的少年,浑身直哆嗦。那身影分明是自己——或者自己就是他?可为何不是他?心里似乎突然明白一些事!却又不是很清楚!只知这问题的答案会让他恐惧。
他猛然冲过去抱住艾乐,双手却穿过她躯体,仿佛她不存在一般,或者根本是自己不存在?!
“我到底是什么?!”他第一次朝她大嚷。
她冷笑应答:“一具没有躯体的魂魄。这天底下怕只有我这个凡人可看得到你。”
“为何会这样?”他发疯似地想劈断身边竹林,可惜全是影,抓不住劈不断。他只能抱头痛哭,嘴里不停喊着:“怎会这样?!我到底是谁?!”
她看着他,冷静道:“没有躯体依附,你抓不住任何实物。”
“呵呵!哈哈!”他狂笑,而后是“呜呜!”抽噎声。
“艾氏护城结界做得再好,也有漏网。若没有那狐妖作怪,你们本该是对幸福的孪生兄弟,同胎而生,共享洪福。可惜姜氏误喝一口她送的茶,结果只保住一个胎儿。你躯体死在出生时,他们裹住你婴儿尸体偷偷送出宫外埋葬,却不知你魂魄不肯离去,付在另一婴儿身上,奇迹般地成长,直到那日我看到你从太子身上脱离。”
他终于明白她那句“一蛋双生,只取一皇”的含义。这天地,对他可公平?!
108 以画锁魂()
原来是两具灵魂争夺一具皇族躯体!他是一直寄居在具躯体外的那个,过着魂体剥离的日子。难怪四岁以后,他总觉得身体是自己的,却又不像完全被自己操控。眼前时常飘过一些古怪的雾气,有时还无端听到些非人类的声音。他们说,他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如今才明白为何会这样!
“如今太子阳刚之气渐重,又得神庇佑。你不过一孤魂,今日完全脱离,怕再难依附他身。”她望着他,继续道,“不过,你若想回他身,我自会想办法成全你。你若不想,我倒有个好去处留你。”
“我连一只竹枝都抓不住,如何和他争?”他凄然。
“坏蛋,我会给你找具天下最强的躯体,助我一统七界!这天下本该是我艾氏的!”她突然狂笑着,双手紧握成拳,对天自语。
“我们去哪?”他怯声问。
“天下第一府!”她转头望向他,眼里写尽温暖。
他无法忘记这改变他命运的眼神,眸子深处是挖掘不尽的秘密!
府邸藏于密林,楼阁藏于深海。落烟跟着梦境来回,乘着小船,越过岛屿,最后居然步入深海底。她和他一样惊异。珊瑚成礁,海鱼成群,明珠连串……精美楼阁殿宇间,美人和游鱼穿梭成趣,虾米螃蟹恪守每个角落……
她并未去过毁灭前的东神殿,可此时断断续续流入眼帘的楼阁殿宇,地理方位印象极深,她不得不频频和当日看到的东神殿遗址相连,心里十分肯定,这艾氏家族和东神殿极有渊源。
随着他们身影,穿过繁华热闹的宫殿,最后步入一片深黑海域。似突然从头顶泼墨而下,碧蓝海水色泽变深变稠。所有珊瑚海草到这里便失去原有色泽,所有活物都消失殆尽,只剩枯萎的灰黑和死寂。幸而只是个影,对这骤然巨变,落烟早已习惯。梦境的跳跃,很多时候是断章。
隐约间,昏暗角落透出几个字“天下第一府”。她惊讶不已,难道这里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府邸?残阁断壁,沉睡深海底?
没有府邸大门,因为到处都是入口。他们跨过几根横插入海泥的断木,步入一破烂残缺的宫殿,仅仅四周有些巨石,爬满枯萎的海草。只见两身影遥立于不远处的巨石上。
“公子刘,涟芯,从今以后,他就是你们的主人!”艾乐朝两身影望去,声音严肃。
他们对望一眼,略微惊讶。
艾乐忽然从怀里掏出一袭白纱,迎头覆盖住他。白纱轻浮于空中,格外刺眼。
“他乃幽灵之物,你们暂时无法见其身。不过不会太久,他将是天下最强者。”艾乐冷笑道。
“是!”远处两身影即刻应答。
“此地无物可伤你,等我回来!”她望着那块悬浮于空的白纱,留下一抹甜笑。
看着她消失在黑色海水里,他无法抑制心底的冲动,想跟随着她,天涯海角……
你要去哪里?去哪里?
落烟忽觉心里一阵阵痛,仿佛感应到当时坏蛋的绝望。他卷缩在深海枯石间,害怕孤单恐惧,心里不停地追问:她去哪里?去了哪里?
日复一日的不停追问。
恍惚见,落烟看到艾乐的身影,穿梭在古林中——江南,妖魔谷!
悬崖小居,古藤吊桥,那是她给妖魔之皇无名留的名字“望悦居”。而那时,古桥头还未曾有这个刻入木桩的名字。
无名,斜躺在楼外摇椅上,还是那身魅惑的黑,黑得冷酷刺眼。脸上依然挂着那抹轻笑。笑尽苍生,天地无奈!
“你,就是那个得神庇护的画师?”他言语间依然透着冷,仿佛一句戏言,万物皆可被冻结。
“正是!”艾乐望着他,平静如常。敢独闯妖魔谷,见魔皇的女子,天底下屈指可数。
“好!我要一幅画!”他坐直身子,细指微动,空中出现一女子幻影,白纱裙浣溪沙,眉目含黛红唇轻染。
轻若鸿羽,落尘无惊;忆过百世,只取今生。
——那女子幻影,正是凡人时的轻羽!
“七日成画!”艾乐凝望幻影,毅然应道。
七日不眠不休,悬崖居上两身影加一幻影,相对作画。画笔入布,笔笔精髓,不带丝毫差笔。千年前的影,此刻栩栩如生,浸染白布……
落烟突然记起,许多年前在仙羽山,花之妖曾手持一幅轻羽的画像。原来,那幅画出自艾乐之手。
七日画期,无名寸步不离。在他意念下,幻影中的轻羽似重新复活,影像清晰神态自然。最后那日,无名略显疲惫,他闭目小憩,轻羽幻影逐渐黯淡。艾乐亦筋疲力尽,作画的手开始颤抖。最后点睛之笔,她画得极其吃力。
当她掏出白纱,覆盖在成画上最后一刻,无名突然惊醒,剑气劈空而来。白纱顿时碎成雪片,轻羽画像瞬间吸入他手,紧接着整个画架碎成残片,包括留在画架上的另一幅画像——落烟看得真切,那分明是无名的容颜,丝毫不差。
原来七日之内,艾乐画了两幅肖像,一幅是面上的轻羽,一幅是藏于轻羽之下的无名。这是为何?
画架成粉,画架之后的艾乐,不过是个凡人女子,若说通点灵性,亦不过是出生时沾点神光。无名剑气,她如何能挡?
“我不杀凡人!”无名冷笑一声,手持轻羽画像消失在她眼前。
她痛苦地蜷缩在地,面色零散,似哭似笑,更多是无奈!
落烟猛然想到,这是学皇的梦境,艾乐与无名会面,不该成影在他的记忆,为何她能看到?难道,她转入艾乐的梦境?这怎么可能?她与艾乐素未平生,千差万错纵然不会牵连,可又逃不出这层层逆转……
“我父亲到底是谁?!”一声凄厉哭喊,画面急转,她看到年幼的艾乐跪于雨中。那是天山寺前院,院落空空,暴雨洗尽泥沙落叶!
“我生母艾氏,乃神族东神尊长女,为何被神族囚禁,声息俱灭?!为何我轮回百世,前世记忆尤新?!可是你让我不忘?!既是如此,我今世便了你心愿,以天下为筹码,和神族赌一局!如今天赐机缘,我不能错过!”艾乐哭喊着,声泪俱下。落烟一旁看得心惊,却道不出前因后果。
“你今日若不应允,这世间便不会再有艾乐轮回!我宁可化为厉鬼,吸魂魄而生,永世受控于他人!”
“你要什么?”一苍老回声,盘旋空灵山间。
“以画锁魂!”
“我不能答应你。夺他人之躯,有悖神道!”
“即便你化身佛像,普度众生,也断不尽这尘世孽缘!”她突然挥手,一串佛珠腾空而去。忽见空中隐现一大师身影,抬手间接住这凡间实物。道是个影,却也不是个影。
“不要忘了你的尘世诺言。见此佛珠,万事皆成!”她厉声长笑,起身离去,风雨中走得跌跌撞撞。
神的后裔,心高气盛,却不得不以一凡人躯体,轮回百世。而百世记忆如初,和永生有何区别?
“我欠你的,还你女儿身上。”
大师手中佛珠顷刻成粉,带着银光散落,随即身形隐退夜空,留下一片死寂,那夜连木鱼声都停歇。
……
以画锁魂。原来她想锁住无名的魂魄,为坏蛋夺取魔皇的躯体,遂而操控妖魔界?落烟突然明白,可惜她太低估无名的能力。
落烟逼自己走出这个迂回诡异的梦境,醒来时已是两日后。夜殇半刻不离地一直守在他们身边。
“感觉怎样?”见她睁眼,夜殇急忙问。
“很累。”
她简单吐出两个字,看着依然沉睡的学皇,心里万般无奈。此时的他,是学皇还是坏蛋?她也无法分清。这具身体里,有两个魂魄的记忆,甚至还有艾乐的悲歌,怎个纠结缠绕?
“我想回趟天界。”她望着夜殇,面色有些犹豫不决。
“回去吧。这里我守着。”夜殇知她担心学皇。如今依然沉睡的他毫无防御能力。
她正欲离去,一旁守候的宫女急步上前,轻声道:“学皇之前口谕,姑娘离去时,必带此茶。”
东海香茗,神君最爱。
她连忙接过茶叶,道谢后便离开皇城。
“恒天,原来人族的皇室比天界复杂百倍。”她端坐于傲世背脊,依然一壶茶一个影,对空独酌自言自语。天池的上空美丽如昨,丝丝云彩如情思,斩不断理还乱。
“一蛋双生,只取一皇。艾乐说的极好。”她闻着茶香,自嘲一笑,继续道,“天地间不能容二君。人界如此,你,师父,还有无名,如此相争,最后谁能主统天地?难道没有万全之策?”
“也罢,你总有自己的想法。这东海香茗,想不到皇族还有些珍藏。我讨得一些,等你回来品尝。今日我还是喝羽山的极品。”她望着手中玉兰杯,茶水清淡可见底,却不知自己泪水早已滴落其中,溶入其味,苦涩甘甜。
“原来我真的只是具神的空壳,连凡间魂魄都无法收服。上千年来,若不是师父和你处处疼惜,我怎可活到今日?为何我除了会逃命和偷窥,身上无一神技能?”她遥望天池,心哀至死!
恒天,等我稳定人族,你若再不回来,我定要硬闯这仙池,开启自己的yuwang之池,无论命运要更转回何时?
109 师徒重聚()
“落烟!”背后忽然传来师父无彦轻唤。她急忙抹去脸颊泪水。当无彦飘到她身前时,她保持着最初的笑容,那是师父承诺过的,只有快乐永随!
“师父。”她欲起身行礼,无彦挥手示意可免去这师徒之礼。她在他面前,何时顾忌过这些礼数?此时,若是居礼,他们之间反倒是陌生了。
“凡间数月,可有进展?”
无彦盘膝坐于她对面,尊容百年不变,举止谈吐总带着飘逸不定的神影,却总能吸引她的目光,包括他用细指轻挑开遗漏于杯中的细小茶叶片。
“师父,我连凡间魂魄都无法收服。”她不敢直视他双眼,只好低下头,心在忏悔。
“你可知羽铃族天生不可成神?你能到达今日境界,已是破天之例。”师父依然如此,偏宠她的不足。
“可我想为神族做些事?”她偷望他一眼,那俊朗的面容上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