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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抿嘴看她一眼,这才跨步进门,身后她并未跟来偿。
他知道,她一向聪慧无比,表面一副什么事都与自己无关的模样,实际上心里头比谁都要清楚,许多事情光靠猜便能猜得精准无误,她不见颜楚,有她自己的考量,他没有多问什么,自己一人进了屋。
颜楚的脸色十分不好,纵然屋中的烛火点燃了许多盏,仍然不能掩去她脸上的憔悴病态,一国的公主被折磨成这个模样,苏晋始终不忍,走过去替她将被子盖好,叹气道:“你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叫离落如何放心?”
见到是他,颜楚原本愁云满布的脸上总算是显出一丝喜色,“晋哥哥,你终于肯来见楚楚了么?”
苏晋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即便是想见我,你也不能用这样的法子。”
颜楚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并没有接过水杯,握住被角的手不安的搅动几下,低眸道:“若我不这样逼你,你肯来见我么?”
苏晋将水杯放回桌上,“无论如何,你不该随意拿自己的身子来折腾,我不见你,只是希望你自己能静下心来好好想清楚。”
“晋哥哥就这般嫌弃楚楚么?”颜楚抬起头来,眼眸中似乎溢出几颗微亮的星子,语气里满是委屈:“你宁愿屈身搬去西厢,也不愿意与楚楚同住在一个院子里,楚楚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让晋哥哥你这样讨厌我?”
苏晋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淡声道:“我只是想让你安心养病。”
颜楚声音有些激动:“可你这样做只会让我难过,自从你下旨将我许配给长安君的那天起,我就再也没有安心过。”
大概是方才说话太过用力,带着她连连咳嗽了几声,苏晋的眉头终于皱了皱,起身将她扶起来,将两个枕头叠到一起放到她身后,拿过水杯让她喝下几口,见她脸上稍缓和些,才有些无奈的放缓声音道:“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可再想当初那样任性。”
颜楚有些凄苦的笑了一笑:“晋哥哥说的,是十三岁那年,我非要你带我出山去玩的事情么?“
苏晋不语,颜楚也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回答,嘴角带着笑眼神飘渺的回忆道:“我们三人中你年纪最大,也一项最为稳重,那一年师父有事外出,便将我与哥哥嘱咐给你,让你看着我们不要乱跑,我想趁着师父不在出山去玩,你因谨记着师父的嘱咐,我再如何哄求依然不肯答应,最后我心一狠,便以绝食相逼,最后若不是哥哥即时发现饿晕过去的我,都不晓得会有什么不敢想象的后果。”
大概是被颜楚的话勾起了久远的回忆,苏晋浅笑道:“你小时候就很有公主的模样,一向温顺乖巧,但一旦任性起来,却是谁都没有法子。“
颜楚苦笑:“可最后你还是答应了带我们出山去玩,不是么?”
苏晋看她一阵,片刻后道:“你知道,这与现在这件事不能相提并论,感情这种事,你任性或许可以换来行动上的妥协,但楚楚你该知道,我心中早已有别人了。”
颜楚紧抿着嘴,握住水杯的指尖渐渐有些泛白,眼角的晶莹仿佛凝住,问道:“那个人,是夏姐姐,对么?”
苏晋没有说话。
颜楚眼角边的那滴晶莹瞬间滑落下来,咳了几声哑着嗓子道:“我早该猜到的,我从来没有见到你用那样的眼神去看一个人,你待夏姐姐与待任何人都不同,但我不愿意相信,你与她相识才这么短的时间,怎么会……”仿佛不愿再说一般,她声音滞了一滞,又忍不住道:“直到我从下人的嘴里晓得,她们一直称夏姐姐为‘夫人’,直到冷春告诉我,你今晚与夏姐姐宿在一处,我才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子一样……”
苏晋一直平静的听着她说这些话,却没有办法给她任何回应,看见她不停流泪,皱眉道:“你今晚说的话太多了,你该好好歇息的,我答应过师父和离落会好好照顾你,到时候离落见到你还是这幅样子的话,我没有办法向他交代。”
“你关心我到底只是因为责任,对么?”颜楚带着哭腔问道,见苏晋不回答,咬了咬嘴唇:“你不愿意娶我没有关系,但你不能让我嫁给别人,虽然你是卫国的皇帝,但我始终是凉国的人,你并没有权力逼我做任何事。”
“你放心,我不会再逼你。”苏晋道:“但在百姓眼中,你和沈安已是拜了堂的夫妻,现在唯一的法子,是放出消息说长安君的王妃身患重病去世,但这样做的话你也永远失去了凉国公主的身份,你肯么?”
颜楚脸上有泪,嘴角却是带着笑:“有什么肯不肯的,自从王兄逼宫之后,我这个公主的称号早就名存实亡了,用这个称号能换来自由,我本就应该庆幸的不是吗?”
看她脸色渐差,苏晋打算不再多说,将她手中的水杯拿走,让她躺回去后道:“好了,有什么等你把身子养好再说,早些歇下。”
颜楚张了张嘴,却不晓得该说什么,眼睁睁看着苏晋的背影走出门外,眼中的苦涩久久不曾散去。
苏晋出了房门之后,并没有看见夏留的身影,他想她应该是自己先回了雨桐院,迈步正准备也往雨桐院去,腹中突然传来一阵绞痛,像狂风暴雨一般瞬间席卷到他的胸口,蚀骨般的痛感叫嚣得他脚下一个不稳,扯得高大的身形晃了一晃,嗓子里漫上腥甜,他用力强压回去,伸手扶住一旁的柱子。
苏晋眉头紧拢,嘴唇隐隐发白,在原地站了半天,胸口的痛楚总算是缓下一些,一向波澜不惊的深沉眸子中浮出些不明神色,抬头望了望月,便迈步走往南院走去。
一路上晚风吹得竹林萧索,快到南院的时候,苏晋看见青石路旁有一个鬼祟身影在左右张望,他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将自己隐在一处蔷薇花丛后面。
借着清亮的月光,他很快看清那人的面容,见到她确定四下无人之后,蹲下身去将手里的药包打开,再次往四周张望几下,从摊开的药包里拣出其中两味药扔到面前的溪流中,看到那药顺着溪流漂到望不见的尽头,才重新将药包合上站起身来。
刚转过身正要继续走,她脸上却猛的一白,眼神慌乱的往后退了几步:“先……先生!”
苏晋面色漠然的望着她,“你方才是在做什么?”
冷春手中的药包啪嗒一声掉到地上,她仓惶无比的跪了下去,声音颤抖的道:“先生,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只是一时糊涂,奴婢这么做,都是为了先生……”
苏晋的生硬带着凉意:“为了我?”
冷春心中一横,咬牙道:“对,就是为了先生。”鼓起勇气抬起头来与苏晋对视,终于将藏在心中许久的话说出来:“当初奴婢愿意留在翠竹阁中,也是因为先生,奴婢心中一直在想,只要能留在先生身边,纵然是做牛做马奴婢也心甘情愿。”
说完,她仔细的去看着苏晋脸上的表情,期待着能从他脸上见到任何的变化,但她失望的发现,即时是自己表明了心意,她在他眼中仍然平凡得如一颗石子,听到他用一贯冷漠的声音道:“这与你方才所做的事有什么关系?”
147。一百四十七章 苏篇·初心未改〔二〕()
她咬了咬嘴唇,脸上泫然欲泣:“奴婢知道,只有那位姑娘的病不好,先生才会多愿意回东厢,只有这样,奴婢才能多看几眼先生,奴婢做这些,都是为了先生!”
苏晋的眼神里却只是漠然,甚至还有隐隐的厌恶:“这就是你的理由?当初知照收留你的时候,可曾想到你会是这样一个自私的女子?”
苏晋的话,仿佛一盆冰凉的水从冷春头上浇下来,彻骨的寒冷让她有种身置冰窟的错觉,但越是如此,她就越是不肯甘心。
他明明可以对别人露出那样温柔的眼神,凭什么那个人就不能是她,就连那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都可以霸占他的卧房,她为了他甘愿做一个低贱的丫鬟,被别的女人呼来唤去,他却一直连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到头来只换到他的一句自私。
她心中一直深埋的怨念在这一刻再也无法抑制,双手一把抓住苏晋的衣角,几乎是哀求的流着泪道:“先生,我这样做,不过是想让先生能多看我一眼,从第一次看见先生,我就已经无法自抑的喜欢上了先生,我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先生,但我什么都不求,哪怕是只能留在你身边做一个小妾我也愿意啊!”
她已经到达崩溃的边缘,苏晋却只是蹙眉将自己的衣裳从她手里抽出来,冷声道:“你是知照救回来的,这次的事情我不会计较,但若再让我发现你有任何不本分的举动,我会立刻将你赶出翠竹阁。”
冷春脸上的泪滞在眼角,这一瞬间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整个身子像是被抽空一般,彻底瘫软到了地上,身边的人却恍若未见,一摆冰冷的衣袖便迈步离去偿。
百里大夫刚对今日所看的药理书上做完最后的批注,听见门哐啷一声被推开,便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有些跌撞的跨进屋来,百里急忙起身去扶,看见他苍白的脸色心中顿时一惊,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将他扶到床上躺下替他把脉,沉吟一阵脸色渐渐凝重起来,问道:“何时复发的?”
苏晋的呼吸有些凌乱无章,“就在刚才。”
百里大夫沉肃着一张老脸道:“这凌水毒已经近四个月未发作,如今复发却是来势汹汹,你体内的毒素已经蔓延到了五脏六腑,只怕没有彻底清除的可能了。”
苏晋脸上明明因为极力隐忍而泛着苍白,却依旧轻松的在嘴角扯出一个笑来:“百里,这话你半年前就说过了,我记性好得很,不需要再提醒我一遍。”
百里当然知道他记性好,自打跟在他身边以来,就没有发现他有忘记什么的时候。看他这一副依然是丝毫不在乎的模样,百里有些无奈的叹一口气,知道在这件事上自己多说无用,但还是将药箱拿出来替苏晋针灸,苍老的声音道:“自从一年前你死里逃生之后,老夫就说过你需要安心静养几年,切忌劳心劳力,你当初若是肯将老夫的嘱咐听进去一半,身上的凌水毒说不定就已经被清除了,又怎么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苏晋闭着眼睛,并没有回应百里大夫的话,胸口上很快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看上去十分慎人,他脖颈处的青筋清晰可见,显然体内的疼痛已剧烈到让他有些支撑不住,直到他的整个上半身扎满了银针,他的脸色才终于缓和了些许。
百里大夫脸上愁云惨淡,叹气道:“你也该知道,这样只能是帮你缓解凌水毒啃噬骨肉的疼痛,此毒已经完全渗到你的身体各处,纵然是老夫倾尽医术并且用遍天下奇药,你这幅身子骨恐怕也撑不了多少时日了。”
苏晋默然片刻,闭着眼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让我撑得更久一些。”
百里大夫忧心道:“照你这样折腾自己的身子,纵然老夫有再多的法子也不起效啊。”
苏晋的唇上的苍白渐渐散去,睁眼笑道:“你该清楚,我哪怕是歇上一日,也可能让王太后一党有机可乘,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做,我的时间越是不多,我就越是要抓紧行动,若你都不肯帮我,还有谁可以帮我。”
百里的一张老脸几乎拧成了一团麻花,捋着花白的胡须沉吟了半晌,终是极其无奈的长叹一口气:“老夫也只有尽力而为了。”顿了顿又道:“对了,你让夏姑娘帮忙对账,是打算让她开始接手你在民间的生意么?”
苏晋摇摇头道:“说接手还有些早,但该是时候让她去接触和了解,等她登上皇位的时候,这些都能够帮到她不少的忙。”
百里大夫面色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问道:“如今在夏姑娘心中,你与她认识并不算久,以老夫看来,这样的进度会不会有些着急了?”
苏晋沉声道:“我原本也打算慢慢来,但我的身体已不容我等下去了,百里,你实话告诉我,我还有多少时间?”
百里大夫默了默,脸色沉重的伸出来两个手指头:“若是照你现在这般折腾,最多也就剩两年了,不过你若是肯抛开这些烦心事安心休养的话,老夫保证还能让你再活个十年八年。”
苏晋闭眼:“两年足够了。”
“唉……”百里大夫沉重的叹一口气,即是惋惜又觉得无奈,他跟在苏晋身边这么多年,知道一旦是苏晋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让他改变半分心意,只得道:“只愿到时候夏姑娘能够理解你的这一番苦心。”
苏晋轻声一笑:“她能不能理解并不重要,只要她能够安然,只要她的江山能够安然,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