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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在路上呢。他就说今晚不回家吃饭了。
“那我也不回了。”她说。
“你干嘛去?”他问。
“去协和。”她答。
“阿端,”他在那头顿了顿,说,“我想起来了,爷爷昨天说想吃粥,你既然去协和,路过福膳坊嘛,不如出来的时候捎上。等下爷爷那里见。我也过去。”
“我……”
“我这就给妈妈打电话,让她跟爷爷说晚饭就少吃点儿。你知道的啊,鲍鱼五脏粥。昨儿我去的时候这个已经没了。”他不等她回应,很快的挂了电话。
自端听着耳机里没了动静,紧盯着前方的红灯。车子里,男主持的声音怎么那么响、那么刺耳……她细听着,原来是像极了佟铁河的嗓音。她抬手将收音机关掉,咬了咬嘴唇。手心竟有些出汗了。
半小时后,自端到了医院。停下车子,她抱了花往住院部大楼走。只走了两步,她回头。
身后是挤挤挨挨的停着的车辆,急匆匆的上车下车的人,并不多。可是,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一直有人在跟着她。她停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特别之处。甩了甩头,低了头往前走。靴子尖上有一点儿灰,她看到,从手袋里拿了帕子,弯下身稍稍一蹭。只觉得后背上火燎似的,不舒服,她又回头,仍是没发现异状。这回她便不再理会,很快的往大楼里去了。
惟仁的病房在17楼。
自端捧着花儿走到1733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爽朗的笑声。那笑脆生生的,像是小串的鞭炮声,噼里啪啦……自端怔了怔,辨出这笑声的主人:柳承敏。承敏不知道在说什么趣事,中间偶尔还夹杂着几个日文单词。自端的手扶在敞开的门上,听到承敏大概是说到了《牡丹亭》,《杨贵妃》,坂东玉三郎……她知道这是承敏这次工作日程里有的,在报纸上看到过。
她敲了敲门。
承敏的笑声戛然而止,屋内的两人同时看过来。
“阿端!”承敏惊喜的叫道,人已经从沙发上起来,很快的走过来,“哎呀,刚才还跟惟仁说你呢。我猜你今晚会来,不过没料到这么快。”她看着自端。
华语第一。
正文 第八章 咫与尺的嫌隙 (三)
自端对她笑笑,寒暄几句,无非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工作还顺利嘛。承敏也很简要的说了。然后自端稍稍歪了一下身子,看向惟仁,问道:“吃晚饭了没?”
她没有问你感觉好了嘛,而是问吃晚饭了没。
惟仁和承敏几乎是同时说:“没有呢。”
自端看着二人,笑道:“没吃就没吃,干嘛还抢答。”
就“阿姨等下会送饭过来。”承敏笑道。
自端没有忽略,承敏用的是“阿姨”而不是“妈妈”,以前,她偶尔也是会跟着惟仁叫的。
承敏接过她手里的花儿,笑着说出去找护士要只花瓶来插好,她看着自端说你坐啊,我马上回来的,对了,我这次回来给你带了礼物,坂东玉三郎演出的剧照,我记得你说喜欢的。
堙自端看着承敏,惊讶承敏竟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她说,我一直想看他的演出的。
承敏笑的很得意,说,哎,你提过的啊,我特别选了几幅剧照回来送给你。这样,我先去。承敏示意手里的花儿,出去了。
屋子里静下来,惟仁和自端对视。
惟仁请自端坐下。
自端没有过去坐沙发,而是坐在了他对面的小圆凳上。看着惟仁,脸色已经正常。只是手上还打着点滴,点滴瓶子挂在移动的架子上,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还像是个病人。
她放下心来。
“我没事的。”他温和的说。看到她眼里的担忧。“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知道,自己当时的样子,一定会把她吓坏。他看不到自己发病时的样子,可是,看到过别的病人。那突然之间扭曲的躯体,让人害怕,让人心里发冷。他,原本是不想让她看到的。醒过来之后,当时的情形,脑子里半点痕迹都没有。只是依稀记得,她曾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身后……这一回,要不是她,自己会怎么样?他心里一疼。
“惟仁,”她眸子里流露出温暖的神色,“你怎么可以这样。”
他心沉一下。
“连生病的时候,都还是那么帅。”眼前晃着他胸口那一道道伤疤,她却在微笑,“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病人。”
惟仁愣了一下,随即笑出来。竟笑的眼里含着泪花儿。他抬起手来,轻轻的咳了一下。
她也笑,然后说:“我过来看看你,这就得走了呢。”
“才刚来一会儿。”
“我还有事。”她想着,是真的有事。可是没事,也不能久呆。原先,是不想遇见顾悦怡,现在,这里还有承敏。
惟仁沉默片刻,说,“我送你。”
“不用。”她站起来,“哪有让你送的道理。”
“还说我是最帅的病人,都是骗我的?”他已经先走了两步,回头,“来吧,我送你出去。”
“就到电梯那里。”她让步。
“好。”他笑着。
走到门口,自端往护士站的方向看了看,可是没有看到承敏,“替我跟承敏道歉,我赶着回去呢。”想起刚刚承敏说的话,又说,“承敏可真细心,我得好好儿谢谢她。”
惟仁看着她,点头。
华语第一。
她不再说话。
他也不说。
两个人慢慢的往电梯那边走。
等电梯的工夫,自端忽然问:“你去国防大上课的事安排好了?”
“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课照常上啊。”他说,看着她眨了眨眼。他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是个多么熟悉的神情。“你在想什么?”这个丫头,她每次有了特别的想法的时候,在他面前,她就是这副神态。
“我忽然想去吃,红烧肉。”
惟仁愣了一下,突然爆出一阵大笑。
“喂!”她脸上泛红。那神态,他看了一呆,只是止不住笑。电梯来了,她一脚踏进去,对他挥着手。
他笑着,眼泪都要出来了,“我去查食堂的菜谱。然后带你去吃。”
“你说话算话。快回去啦……”她说着,电梯门阖上。
惟仁仍是笑着,只是笑着,眼角真的渗出了泪,他抬手擦了一下。
阿端,阿端……
你这是要补给我一些快乐的时光嘛?
可是你知道,这是多么危险的事,我可能,会上瘾,我可能,会放不开你的手。
他站在走廊上,看着下面的停车场,他知道,只要一会儿,她的身影便会出现在那里。他的眼神,一错不错。
想着,在很久以前,某个冬天的夜晚,据说,是有有狮子座流星雨的日子。他和她,守在各自的学校里。他在半夜里起来,给阿端打电话。
太安静了,他不敢大声说话,怕惊醒了其他人。守候到半夜了,还是没有一颗星,阿端还是很开心,跟他说这说那,呵呵的笑着。她说:“……惟仁,好冷啊,我现在披着被子站在楼顶呢……惟仁,我是不是好傻啊……”
她当然傻。那么冷的天,偏偏折腾着要看什么流星。
他也傻,陪着她折腾。分明是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她,想着她的眼睛,却像满怀里都是闪烁的星……他嘴角挂着笑,听着她说话。
“阿端,”他的声音好低好低,“等下看到流星,你要许什么愿?”
她说的,看到流星要许愿,那个愿望,一定会实现。
“和你一样的。”她说。
“和我一样的?”他问。
“嗯。”
“你知道我要许什么愿?”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顾惟仁,要和景自端,永远在一起。”
她在笑,她一定是在笑。
因为,他也在笑。
可是那晚,没有等到流星。
他们没有等到流星。但是许了愿啊,许了愿的。他想着,这样也好,不会让那转瞬即逝的星来带走他的誓言……而下一场流星雨,她已不在他身边了。静静的夜里,他在草坪上仰望天空。空气澄澈透明,他的心波澜不惊,流星像雨点一样散落在头顶这片天……他在想她。想她在做什么?想不出。只是,她不管在做什么,也不会再在这样的夜里,起来看流星了吧。可是他想这样,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看流星划过夜空,看时光飞逝,看有些东西在灰飞烟灭,另一些,却化为永恒……
华语第一。
正文 第八章 咫与尺的嫌隙 (四)
车祸之后,他的记忆力有些不好了。他开始有个习惯,随身带着小笔记本,好提醒自己,有些什么事情发生了,有些什么事情要发生。可也真怪,跟阿端有关的,他好像一点儿没忘,不需要标签,不需要提醒,时不时的,就会冒出来一点点……
他看到阿端了。
慢慢的,微微低着头,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唉,阿端,抬头看着人啊,要撞到人了……果然撞到……她是怎么走路的,时常不是被人撞到,就是被球砸到。和她走在一起,他总是要看紧她。真是一刻也不让人省心。
就他叹了口气。她好像听到一样,竟然站住了,回过头来,对着他的方向,看了一会儿。他默默的站着,这么远的距离,他看她,只是小小的一个人儿,因为是她,他看的清楚。
他慢慢的走回病房去。
承敏不在,但是茶几上,一个白色的花瓶,里面是那一大束雏菊。这花的的味道,只是清淡的香,接近于青草的芬芳。
堙隐藏在心底的,坚强的爱。
心还是钝钝的疼,但是,有暖暖的流。
一双手臂绕过他的腰,扣在了他的身前。紧紧的,他被拥抱住。她的下巴,抵在他的后背上……惟仁眼睛看着瓶子里的花,“承敏。”
“嗯。”
“我有话跟你说。”他想,不能这样了。不能再这样。
她的手臂收了一下,好像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你瘦多了,惟仁。”
“承敏。”他试图转身,可是她紧紧的勒住他。
“惟仁……”喃喃的,她说,“你别动,先听我说。”
他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并不平稳。
“惟仁,我回来,不是为了那延期的婚礼,你知道吗?”她声音很低,低到只有他们两个人听的清楚。
“当初,你告诉我,说这一次,你不会逃。可是惟仁,我知道,即便是你不会逃,你肯定想过要逃。结婚,和我在一起一辈子,到最后,你还是会犹豫。我了解你,远比你知道的多。以前,我从来没有跟你说,那是因为,没到说的时候。我知道是为了什么,我知道是为了谁,但是,请不要让我说出来,那样,我会难过。其实我不怕难过,坦白了,反而更容易面对。不用再藏着,明明我们之间夹着一层,还愣是装作没有。你辛苦,我也辛苦。”
惟仁要转身,承敏不让,“就这样,让我说。我也有点儿怕,我怕看着你的眼睛,我会没勇气说完……惟仁,我和她不一样。我看到你的时候,你跟一块破败的抹布一样。你连鞋带都系不好。你记得吗?一定不记得。因为那段时间我去医院看过你好多次,你每次都已经忘了我,还茫然的看着我,我只好再介绍自己一遍:我是柳承敏,你的同事。我看着你一点儿一点儿好起来的。就像看着一个孩子,蹒跚学步。你第一次叫对我的名字,我的心跳的什么似的,那时候,我就知道,我算是完了。完了就完了吧,也没什么,谁让这世上,就只有一个顾惟仁呢。我得牢牢的抓住你……”
“承敏,你听我说。”
。
“让你别说……别说……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婚宴,我跟阿姨说,不要办延期,取消吧。阿姨没同意。但是,当时我想的是,不需要这个了。等我回来,我就和你注册去,那些仪式啊什么的,都不要。现在最流行的就是裸婚,咱们就裸婚。我只要你。惟仁……我,其实一直是在等着你。等你真正的,把你的心完完全全的交给我。我回来了,要跟你说的是这个。不是别的。”承敏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不在乎继续等下去。我已经申请了调职,应该很快……你在哪里,我在哪里。不要躲着我,不要推开我。我会等到你心意定下来的那一天。”
惟仁终于拉开了承敏的手,他转过身来,也顾不得输液管缠在了手臂上,他抓着承敏的手臂,“小敏,对不起。”
“你别跟我说对不起!”承敏眼里终于迸出了泪花,“你别跟我说对不起!要说对不起,你只对不起我一个嘛?你连你自己都对不起!顾惟仁,你这个笨蛋!你怎么这么笨……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你能得到什么?万一……你会什么都得不到的!惟仁!”
惟仁点头,“我知道。”
可是,我也不能,再这样拖着你。承敏。这样对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