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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教余孽-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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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郎中和黎老头瞧着这巡案司的彭大人和济州府缉案的班首都避犹不及,彼此面面相窥之后,起身便径直朝门外走去。

    随侍的丫鬟瞧见这花园中的客人,转眼间便散去大半,心知不妥之下便急忙遣出一人前去禀告。

    尚玉秀身披孝服不时的跪拜答谢来访祭奠朋客,侧目望着这鎏金的棺椁心中悲伤不已,年幼之时先父商正阳早亡,多年来随侍在爷爷身旁,今朝自此便天人永隔,通红的眼眶垂落的眼泪顺着清秀白皙的面颊淌落。

    丫鬟冬梅跪下摩擦着膝盖,随着众丫鬟叩首答谢来此祭奠的朋客,渐渐的挪到了尚玉秀的身侧,抽的朋客出的灵堂的空闲,附耳将适才花园中的事情禀告了尚玉秀。

    尚玉秀闻听托人请来的众人都已纷纷离去,心中震惊不已,借故走转下了灵堂。

    取下身上的孝服后,尚玉秀一身素白的罗裙迈着碎步朝花园快步走去,白皙的面颊上涌出了几分怒意。

    尚玉秀走进了花园中,举目望去只见花园的桌案上果然已无“火眼金雕”彭文昌的身影,济州府缉案的班首刘三胜和若干的衙役也是不见了踪迹,就连莫郎中和仵作黎老头也是不知去向,唯有一身穿白袍的书生正长身而起望着树梢的残月。

    这一身白袍的书生侧目望着树梢的残月,身形说不出的清冷寂寥。身处喧闹的商府之中,但这纷扰诵经声和隐约传来的啼哭之声,与这白袍书生所在的花园宛若是相距甚远。

    尚玉秀瞧着这清冷寂寥的身影,心中连日来的悲愤和劳累已然散去些许,适才的怒气便再次压了下去。

    “先生可是杨柳岸集市上一卦千金的相师?”尚玉秀上前了几步,轻咳一声问道。

    包文正回转过身来,瞧见了尚玉秀的清秀容颜上的泪痕,拱手施礼道:“在下包文正,见过商小姐。”

    尚玉秀瞧着这相师依旧是一幅冷清寂寥的模样,不动声色的挥手请包文正落座。

    “商家如今哀事临门,觅来衙门众人彻查中毒身亡一事,如今包相师临府不过片刻,众人未曾知会一声便自行离去,还请包相师何以教我?”尚玉秀面色冷了下来,略有些怒形于色的说道。

    “商小姐是想知道何人毒害了商老爷,又何必枉造杀孽。”包文正拱手再施一礼道。

    尚玉秀闻听此言,春笋怒发的道:“杀孽,信口雌黄!”

    “我商家请得衙门众人来此,不过是彻查中毒身亡一事,何来的枉造杀孽!”尚玉秀拍案而起,柳眉倒竖凤目圆瞪叱道。

    包文正冷哼一声道:“商小姐不过是想知道商老爷被何人毒杀一事,须知你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

    “相师莫非知晓此事?”尚玉秀疑云大起,按住了心中的怒火,缓缓的落座后问道。

    包文正漫步走到了两排桌案之中,自顾自的说道:“商家的老芬酒能通行清远各州府,无非是每年有四成的银两奉于了当朝的太子府中。”

    “如今太子平庸。九王子杨景隆镇守清远边疆,驱赶来犯辽顺两国的多次入侵,于军中呼声甚高十三皇子如今暂掌巡案司的刑名之事和尚礼司的祭奠之事,于朝中也是羽翼丰满。”

    “如今太子昔日荒淫被禁足东宫之内,三子夺嫡之势已成。商家以老芬酒富甲天下,九皇子和十三皇子又岂能放任钱财流于东宫太子之处。”

    “这便是商老爷毒发身亡的诱因。”包文正掷地有声的道。

    尚玉秀面色突然潮红又突然白惨,低头沉默不语。

    包文正语气转和,叹息一声后道:“商小姐,还要彻查商老爷毒发身亡一事吗?”

    “包相师,又是为哪位皇子门下驱策?”尚玉秀起身之后,面色转和之下恢复了往昔的淡然,附身施礼问道。

    “包某山村野夫,岂敢奢望投身于三位皇子门中。”包文正晒然一笑道。

    尚玉秀举步上前为包文正斟酒奉上,恭声说道:“相师大才,商老爷毒发身亡一事暂时搁置,玉秀愿举荐相师到东宫太子门下。”

    尚玉秀心中波澜起伏,原以为商老爷毒发身亡一事,再不济也只是自家的两位叔叔贪恋手中的权柄,才遣人设下了毒计,毒杀了商老爷子。

    如今听闻这相师一番见解之后,才醒悟过来商老爷毒发身亡一事暂且按下不提,如今这商家迫在眉睫的则是有两位皇子在背后博弈,不论胜负商家已然是岌岌可危。

    东宫太子依仗商家的钱财,尚可笼络朝中大员,若是商家自此分裂,太子的东宫之位也是岌岌可危。

    而两位皇子可以遣人毒杀商老爷,又怎会不能毒杀自身,皇权之下尽是蝼蚁的道理,尚玉秀又岂会不知。

    “商小姐有心了!”包文正拱手笑道:“只是在下乡野村夫,受不得那等约束,倒不如纵情山水之间来的逍遥自在。”

    尚玉秀望着眼前这白袍相师的洒脱,倒是对于纵情山水之间心驰神往,但如今这商家岌岌可危之际,倒不容有这等的闲情逸致。

    尚玉秀轻声叹息道:“依相师所言,商家岂非是注定败落。”

    “商家因老芬酒而兴,又因老芬酒而败,一饮一啄本是注定。”包文正说道。

    “便是无计可施吗?”尚玉秀望着灵堂方向的诵经声和川流不息的丫鬟下人,仿佛转眼这一切都将烟消云散,神情落寞至极的叹息道。

    “倒也并非无计可施。”包文正望着树梢的残月升起,神情自若的说道。

    尚玉秀闻言侧身施礼道:“若先生能救商家与为难之中,玉秀愿以千两黄金酬谢。”

    “包某不需商家的千两黄金。”包文正谢绝道。

    尚玉秀面带羞涩的追问道:“不知先生所要何物?若是先生年长几岁,便是让玉秀以身相许又有何妨!”

    “商小姐早有意中人,包某又怎能坏人姻缘。”包文正淡然一笑,接着说道:“我只要商家来年七月始至十二月终,不得将老芬酒流转于晴川区域。”

    “先生,此言当真?”尚玉秀面色略微一羞,随即神情自若的笑语盈盈的说道。

    包文正晒然一笑,面色转正接着道:“若想瓦解九皇子和十三皇子的谋划倒也不难,一则将贵府的商七和商八分派到两地分别建造酒庄,钱财由二人打理年底上报到商家二则将老芬酒的秘方泄露,自此危局可解!”

    尚玉秀沉吟茶盏功夫,叹息道:“先生所言却是能解我商家的危机,可是自此商家一分为三暂且不说,酒方泄露之下天下人皆可酿造老芬酒。”

    “玉秀又怎能保证来年承诺先生的事宜?”尚玉秀反问道。

    “玉顶山的溪水!”包文正淡淡的说道。

    尚玉秀顿时眼中一亮,再次躬身施礼道:“先生既然连我商家的秘方也知晓,若是玉秀愿意以身相许,不知先生可会应否?”

    瞧见尚玉秀清秀脸庞上的盈盈笑语,包文正心知对方牵挂的乃是秘方一事,于是抱拳行礼说道:“商小姐大可安心,包某纵情山水之间,又怎会做这劳心劳力的商贾,也不会与他人分说。”

    “莫不是玉秀在先生的眼中,当真浑身铜臭,先生两次拒玉秀与千里之外。”尚玉秀故作叹息的说道:“莫不是玉秀已然色衰不成?”

    “商小姐风姿卓越,正是大好年华。”包文正婉言说道:“只是包某已有婚约,当不得商小姐的垂青。”

    此刻天色已然昏暗,有丫鬟持白色灯笼侧立与身侧,照亮了花园内的夜色。

    夜色中,尚玉秀又询问了若干的细节后,便遣丫鬟将包文正引领到了后花园边角的厢房之中,又言道忙碌完此间商老爷灵堂之内的朋客祭奠事宜后,再行叩门叨扰。

    如此说罢,尚玉秀一袭素服在丫鬟手提灯笼的引领下,前往灵堂之内。

040:杨柳岸神算卦千金(下)() 
清远国以“法。礼”二字治理天下,上有圣上励精图治免除若干项苛捐杂税,也多得上天的眷顾历年来倒也称得上的风调雨顺,各州府百姓虽不至丰衣足食夜不闭户,但相较往年兵荒肆虐年间,易子而食倒也未曾听闻。

    当今东宫太子杨景正乃是嫡长子,任东宫至今已有二十余年,虽说是本性敦厚孝字为先,多年来如履薄冰倒也无行差踏错,但因祭奠期间与府中饮酒作乐被圣上斥责与东宫闭门思过。

    当天圣上查问此事之后,雷霆震怒之下摔碎了桌案上的砚台。

    外有辽顺二国虎视眈眈窥视清远,又逢东宫太子祭奠期间饮酒作乐失了天下表率的“孝”字。

    这才有了九皇子杨景隆与十三皇子杨景泰的夺嫡之心。

    东宫太子杨景正虽说是与东宫之中闭门思过,但是在朝中多年早已羽翼丰满,更有初批阅奏章的中枢阁和掌管百官升迁的清隶司为其所用,九皇子和十三皇子便不约而同的要值此良机斩断东宫的钱财进项。

    而文丰城商家老家主年迈,未曾将家主卸任与尚玉秀之际,便有了商老爷毒发身亡一事。

    自此,商七爷和商八爷便各自在两位皇子的驱使下,意图将商家占为己有。

    包文正随着侍女的引领下穿山游廊,来到了商府略微偏远幽静的厢房之中。

    商府却乃富甲天下,单是从这厢房之中的物件便可看出端倪。这偏远处的厢房施以绿色琉璃筒瓦大屋顶,斗拱出檐,石仿木门、窗上浮雕各式精美山水群兽图案,雕工细腻且栩栩如生厢房内六根怀抱粗细的巨木作柱撑起了房顶,其内悬挂着着先贤字画尽显儒雅之气。

    丫鬟冬梅盈盈一福,躬身说道:“先生且坐,少顷自幼丫鬟将茶水和糕点呈上,若是有其他吩咐也可一并告之。”

    “书房内有典藏的书籍,先生可自行取来,待小姐送走宾客后当来此与先生相商。”丫鬟冬梅施礼后便退了下去。

    包文正虽出身与保安镇虎贲村的乡绅之家,而后又在樵山之中过了半岁的乡野樵夫的岁月,但如今对这满眼的稀罕物件和墙壁上的先贤字画倒是并无触动,自行来到了书房之中瞧见了甚多孤本,却抽取了一卷道藏回转桌案之前。

    如今仕途作毁,经史子集对自家已无增益,反倒不如翻阅这道书更为悠闲自在。

    尚玉秀回转到了灵堂之内,叩谢前来祭奠的宾客之余,也曾对适才的相师心中起疑,但是思索再三之后,心知不能将商家的偌大家业,寄托在一线侥幸之心上。

    这才仔细的将适才与相师所商讨的细节,一一在心中反复揣摩。如果将商七和商八分驻两地在建酒坊,按照这两人的贪婪成性势必将赚取的银两扣下,年底往商家送交账目之时银两自然是十不存一,至于这二人到底将多少银两供奉给自己的主子,那就是两地酒坊的事情,与商家嫡系一脉并无牵连。

    再说这老芬酒的秘方泄露一事,这几十年来老芬酒一枝独秀,便是黄金万两若能购来这老芬酒的秘方,想来清远国内的其他几家酒坊也乐意。

    若是如此,不如遣自家心腹,将这秘方同时出售与这几家酒坊,若能有三五万两黄金的进项,也能贴补商家嫡系酒坊的生意。

    待夜色已深,这才渐渐不闻宾客上门祭奠,劳碌一天的尚玉秀也是困乏之极,回转到自家的闺房中梳洗沐浴之后,用过了糕点独坐窗前静思。

    “玉秀。”

    一身穿夜行衣的男子突兀的出现在尚玉秀的闺房之内。

    尚玉秀心中诧异之下回首望去,瞧见这夜行人站在远处身形异常的熟悉,凝神望向这夜行人的眉宇之间,按下了心中的慌乱,惊喜交加上前了几步道:“三哥,你何时来的?”

    夜行人解下了面罩,只见这夜行人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国字脸颇有风霜之色,遮掩不住那一身威势。

    陆桥三眉宇之间露出爱怜之色,柔声说道:“昨日听闻商老爷子身亡,恐商府之内你身单力弱无以为凭,便带了门中弟子连夜赶赴文丰城。”

    这一番真情实意将尚玉秀心中的孤苦凄婉再次引起,尚玉秀禁不住眼眶一红清泪又是垂下。

    陆桥三瞧着尚玉秀垂泪,心中宛如刀割一般痛楚难挡,上前几步有心将尚玉秀揽入怀中好生宽慰,却又担心唐突了佳人。

    “莫哭!万事有三哥与你担待!”陆桥三心中痛楚不已的柔声说道。

    尚玉秀知道这陆桥三本是胸襟万丈的江湖草莽,统领数万名好汉端坐十九连环坞水寨之中,与钢刀临颈之际尚能谈笑自若,几曾见过陆桥三面露痛楚的神色,心中也是感动不已。

    尚玉秀上前投入陆桥三的怀抱之中,哽咽着说道:“三哥,商家大难临头了。”

    陆桥三眉色一正低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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