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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有一道极为醒目的疤痕。
纵横十多厘米的伤疤,在腹部光滑肌肤上明显地凸起,不用看,也能想象到它的狰狞模样。
这是她高贵光鲜的外表下,外人永远看不到的地方。
这道疤,是一场触目惊心的灾难给她留下的印记。
半年前,她和容琛一起去广西谈项目。
回来的路上,是她在开车。
在经过一个转弯路口时,迎面一辆超载的大货车忽然失控,朝他们的车子疾驰过来。
关键时刻,她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勇气,用尽全力把方向盘往右打。
车子右边撞上公路护栏,她所在的驾驶座位置,被大货车车体蹭的面目全非。
容琛只是手臂骨折,而她下半身卡在了车里,过了两小时才被消防人员被救了出来。
大腿骨折,左侧骨盆粉碎性骨折,子宫破裂
大概这就是报应吧。
曾经她害死过一个孩子,而上天给她的惩罚,就是让她子宫破裂,这辈子再也做不了母亲。
叮铃铃――
学校放学的铃声响起,一群背着书包的小学生三三两两从校门走了出来。
校门口早站满大堆接孩子放学的父母,看到自家孩子出来了,微笑呼唤孩子的乳名。
七嘴八舌的哄闹环境里,孩子们各自蹦蹦跳跳跑去自己爸爸妈妈怀里。
方良姿坐在车里,看着那一张张写满幸福的脸,无声苦笑。
这些,都是她一辈子也拥有不了的。
不止孩子,连所谓的婚姻,也同样是。
半年前那场车祸,关键时刻她为容琛牺牲了自己。
容琛心存歉疚,最终在长辈的撮合下,决定娶她。
是啊,哪个男人,会娶一个一辈子都不能再生育的女人呢?
他只是同情,可怜她而已。
那天他是怎么说的?
方良姿仔细回忆。
那天,医院的病床前。
他对她说:“良姿,我们的婚姻只能是我以一个朋友的身份照顾你的后半生。抱歉,除了容太太的头衔,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这就是容琛。
一个最温柔,最值得信赖的男人;
同时,却也是最无情,最冷酷的男人。
-
周末时,容琛从上海回来,晚上方良姿同他一起吃饭。
吃的是法国菜。
餐厅环境清静,音乐悠扬,气氛很好。
容琛一向话不多,这几年更是惜字如金,除了工作场合,私底下能与他说得上话的人很少。
餐桌上,他结束了几通电话,简略地问,“回青海还顺利吧?”
“挺顺利的。”方良姿切了块牛排,笑得云淡风轻,“你呢?最近是不是很忙?”
容琛说:“还好,我习惯了。”
方良姿看了他沉敛的眉宇几秒,目光里渐渐染上郁色。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现状。
每个星期抽出时间雷打不动见一面,例行公事一起吃顿饭,客客气气地聊会儿天,然后各自回家。
丝毫不像是将要结婚的恋人,反倒更像是在履行一种责任,如同工作伙伴一样相互扶持着,走完人生剩下的路。
-
吃过饭,容琛开车送方良姿回家。
方良姿在公司附近有一处单身公寓,考虑到时间太晚,回方家会惊动到婶婶,于是让他送她回公寓。
公寓楼下,容琛停了车,她打开车门,轻声同他道别。
“不早了,上去早些休息。”容琛淡声叮嘱。
方良姿点头,迟疑着道:“我这儿你一次都没来过呢,不如上去喝杯咖啡吧?”
“还有事,改天再说吧。”容琛目视前方,目光静湛。
“可是我们已经有很久没好好说会儿话了。”她咬了咬唇,然后鼓足勇气,抓住他搁在方向盘上的手,“阿琛,今晚别走好不好?”
男人沉默片刻,终于偏过头,将目光看向她,同时将她的手轻轻推开,“良姿,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
她的心一分分沉了下去,终究努力维持着轻松神色,笑了笑说:“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说完,就推开车门,匆匆逃也似地下车,走入前方阑珊的
灯火。
-
车内重新陷入静默,容琛靠回椅背,静静点燃一支烟。
只剩他一个人了。
一个人安静的时候,他才可以心无旁鹫地回忆,恣意妄为地想念。
心上有个角落,长满疮疤,连着骨头,牵着血脉。
不管多少年过去,一旦触碰,必定撕心裂肺,五内俱焚。
无人能够理解,也无人可以替他分担。
烟雾升腾中,他掏出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拨着那个号码。
回答他的是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
日子如流水一样静静过去。
容琛仍旧忙碌。
七月是集团成立二十周年庆典,晚会办得热热闹闹。
灯火辉煌,衣香鬓影,到处一派欢声笑语。
容琛没有多作停留,开场讲完话,与到场各界人士握手寒暄后,就提前离场。
今晚的场合,他必须喝酒,回家的路上已带了三分薄醉。
司机打量他的情况,小心询问:“容先生,晚上是回老宅,还是回家?”
容琛闭眼不说话,过了很久,才说:“回盛英路。”
盛英路那套公寓,他这几年很少过去。
那里盛满了他不敢轻易触碰的回忆。
他唯有将那里一切封存,完好无损地保留着曾经和苏念一起生活的痕迹,不准许任何人踏足。
半小时后,车子缓缓驶进地下停车场。
司机将车子停好,容琛自己乘电梯上楼。
到达楼层,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找出钥匙,打开了门。
出乎意料的是,不同于往日的黑灯瞎火,今夜里面竟然亮着灯。
灯光柔和,安静地照亮里面的家具摆设。
空气中浮动着一种熟悉的清幽香气,是从前她用惯的洗发水味道。
忽然间心跳加速,容琛放慢脚步往里走,像是怕惊动什么。
起居室里有轻微响动,他推门进去,就看到灯下女人纤细美好的背影。
她穿浅色家居服,长发披散,腰肢纤细,落落而立。
这一幕,与他记忆中的画面有着不可言说的相似――
仿佛从前一样,下一秒,她就会转过身,看着他,微笑问:“回来了,吃过饭了吗?”
“苏念,你回来了。”容琛哑然出声,手指有些发颤地触碰到女人的长发。
女人身体一僵,过了很久才静静转过身。
赫然是方良姿的脸。
“怎么是你?”他眼中的狂喜迅速熄灭,声音冷了下来。
方良姿抬眸看着他,一字一顿说:“阿琛,算了,苏念已经不在了,所有事都是镜花水月,都是你的执念。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把过去的事都彻底放下?”
容琛立马道:“这是我的事。”
方良姿苦笑:“我不管,看着你一直不开心,我就要来将你唤醒。五年了,什么都够了,你想念一个死人五年了!”
“良姿!你够了!”他拧起眉。
方良姿幽怨地看着他,“你还要偏执到什么时候?难道要把过去的事压在心上一直到老死?这样下去折磨的只是你自己!”
他沉声呵斥:“你走!马上!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不走!”方良姿伸手抱紧他。
他挣脱,她执拗地丝毫不肯松。
“五年了,难道在你心中,我就始终比不上一个死人吗?”她将脸贴上他后背,泪盈于睫,凄苦道:“是!她苏念在你心中是纯洁无瑕的仙女,永远碰不得,说不得我也想做仙女啊,可是这些年你肯多看我一眼吗?”
“你闭嘴!”面前的男人声音沉冷,已是发怒的前兆。
“我为什么要闭嘴!”方良姿心里有一股压抑日久的怨气,索性全部发泄出来:“我有多不甘心你知道吗?是我最先认识你的,什么都是我先!论出身,论样貌,论学历,我哪样不如她?我就是想不明白,究竟我哪里比不上一个嫁过两次的私生女,更被你弟弟强/奸过,生过孩子的破鞋?”
未说完,一个巴掌已经狠狠扇过来,直打得她翻去沙发上。
清脆的一声,脸上火辣辣的刺疼。
方良姿捂住自己发疼的脸,怔怔跌坐在那里,仿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是真的。
“不要再让我听见你侮辱她,否则我不会再留情。”面前的男人神色盛怒,眼神冷凛,似已在暴怒的边缘。
她终于开始绝望,过了好一会儿,才流着泪问:“你心里,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有我的位置?”
“我以为半年前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良姿,我很感谢当时你救了我的命,但一码归一码,感情不是报恩的筹码,这段婚姻里,除了容太太的头衔,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他说完便走,没有丝毫停顿。
将房间里压抑的昏暗,留给沙发上面如死灰的女人。
-
一个星期后,婚礼如期举行。
婚礼没有大办,只宴请了双方亲朋好友。
化妆间内,造型师为方良姿化好精致的妆,刚要戴上头纱时。
门被人推开,容琛走了进来。
黑色礼服更衬得他面容清俊,气质卓然。
多少年了,方良姿觉得,他仍旧是她见过的男人里,最好看的一个。
她侧头看他一步步走过来,心情却渐趋复杂。
盛英路那一晚后,两人再没见过面。
今日这场婚礼,倒更像是仅为完成一个例行公事的仪式。
造型师和几个助手招呼容琛。
容琛微微颔首,对几人说:“麻烦几位回避下,我们有话说。”
造型师们偷笑,一脸“我们懂的”的表情关上门离去。
等人一走,刚才还热闹的化妆间顿时安静下来。
方良姿竭力让自己显得神色淡然,笑了笑:“怎么忽然来这里了?没去应酬一下客人?”
容琛走到她身后,从镜子里看着她:“良姿,趁一切还来得及补救。有件事,我想跟你核实一下。”
方良姿一怔,手指不安地揪紧婚纱,“你问。”
“前两天我正好有空,路过当年绑架嘉洛的那间出租屋附近,就试着自己开车从那里去医院。我用正常车速,二十分钟抵达。于是我又去查了当年那天的路况,当天一环路没有堵车,没有事故,不会有任何情况耽误去医院的路途。而你给我电话的时间,到嘉洛被送到医院,中间相隔了半小时,我很好奇,多余的十分钟里,你都做了什么?”
容琛说得很慢,语气沉缓,同时锐利的目光,静静看着镜子里一袭白纱的新娘彻底惨白下去的脸。
“我”方良姿心里开始发慌。
“还有,”他淡声打断,看着她,继续说:“当年苏念从普吉岛离开,她用的是曼谷一个姓宋的华裔男人提供给她的假证件。苏念的社交圈子我都很清楚,以她当时的能力,不可能在曼谷有熟人,更不可能在那么快的时间里准备好这些――”
化妆间门被人敲开,“容先生容太太,婚礼时间快要到了,你们快准备一下哦。”
“知道了。”容琛打发走那人。
低下头,他将手轻轻搭在面前女人肩膀上:“良姿,你累吗?”
方良姿整个人安静地坐在那里,犹如一尊雕塑,不言,不语。
“走,”容琛拉起她的手,“我们现在就去结婚。”
方良姿被他力道一带,整个人瞬时间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对不起”她喉咙里艰难地发出声音。
容琛低下头,面无表情看着她。
《
p》她深深吸了口气,唇角溢出一丝艰难的笑:“是,当年你们都以为嘉洛是哮喘发作死亡,其实不是。”
“从何说起好呢?那天其实我真的想救他的,可是走到路上,我忽然想,他就是你和苏念之间的一根纽带,只要他在一天,你和苏念永远不可能真的没瓜葛。于是我把车子减速,拖延了救援时间是我害死了他,他本来还有机会活下来的。”
“是,在曼谷是我让人帮苏念离开你。”她迎上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男人的视线,静默片刻,“造成你和苏念分开这么多年的人是我,一直是我。所以半年前那场车祸怪不得任何人,是我自己的报应你这么多年,根本就是恨错了人”
脖子骤然被铁钳般的手指掐住,面前的男人一声暴喝,手背上青筋跳动,死死盯着她,咬牙切齿:“为什么!为什么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