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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被看穿的感觉栾天并非第一次遇到，但他仍感觉无法适应，此次，尤为强烈。甚至当初在境界更高的敖洋面前的时候，他都不曾有这种感觉。
中年男子看到栾天的窘态，扫了一眼后马上收回目光，淡淡说道：
“来自地界的同乡小友，请坐，老夫俞子期。”
“多谢前辈。”
栾天抱拳拱手，表达了一下谢意，在俞子期对面盘坐了下来。
“原来我的家乡在这里被称为地界。”
栾天心中暗想，脸上不动声色。
“晚辈栾天，渤海郡人士，初来此界，修为浅薄，叨扰前辈，实属无奈，还望前辈见谅。”
“小友无需过谦，老夫生于洛水之滨，来此界后，已经好多好多年未曾见过家乡人了。能在此遇见小友，也是老夫之幸，但不知小友来见老夫，所为何事？”
“不瞒前辈，晚辈此来一为寻亲，二为完成一位前辈所托之事。前辈可曾听说过天眼族？能告知一些此族的信息吗？”
“天眼族···”
第70章万花楼（）
有些事，不知时，急于去知，
知道后，感觉不如不知。
俞子期听栾天打听天眼族的消息，略微沉吟，满含深意的看了栾天一眼。
然后，他拿起石桌上的一把小壶，分别将面前的两个杯子倒满水。两个杯子不知用何物制成，通体透明，杯子里面各放了一片翠绿的叶子，随着热水注入，叶子在杯子内优雅的浮动。
俞子期摊手示意栾天取饮，自己也随手端起面前的杯子，轻啜一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天芒界之饮茶习俗，与我界不同，此物名曰罗云叶，小友请用。”
栾天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小口，顿感满口清香，神清气爽。
俞子期放下杯子，神色突然变得肃穆。
“此事···你碰不得···”
他望着栾天，目光深邃，似有星辰蕴含其内，又仿佛回忆着很多事情。
“却是为何？”
栾天放下水杯，不解的问。
“小友可知“万花楼”？”
“万花楼···不曾听说。”
俞子期淡淡一笑，缓缓说道：
“小友初来此界，不知也是情有可原。但这万花楼，在天芒界，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万花楼三个字所代表的，是一种无上的权威，一种不可忤逆，一种任何人都无法抗衡的势力。”
栾天内心惊骇，脸色却没有任何变化，静静的听俞子期继续讲下去。
“万花楼是天芒界最大，也是最神秘的一个组织。它不属于任何宗门，任何帮派，任何势力，但是，却让所有势力都忌惮无比，但又不得不依赖于它。它表面上只是一个拍卖行，各地都有分楼，甚至在西漠、北离这样的最偏远荒芜之地都有，当然罗云镇也有一处。”
“万花楼各地分支多如牛毛，无人知晓其总部位于何处，每次所拍奇珍异宝数不胜数。然而，这却并不是它的最可怕之处，万花楼的真正可怕之处在于，你可以在这里拍到任何东西，只要你出得钱足够多。是任何···懂吗？”
俞子期再次满含深意的望着栾天。
栾天从见到他开始，第一次在他眼神中看到了忌惮之意。
“万花楼···任何···”
栾天喃喃，俞子期的话让他意识到了万花楼的可怕之处。同时也对这神秘的组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或许···”
他的眼中有精芒闪过，他，心动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栾天是明白的。但是，若说只要有足够的钱就能买到任何，这道理他始终不敢苟同，他始终认为有些东西并非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
但看俞子期的眼神，他分明看到了一种坚定，这种坚定代表着一种类似于信仰的，无条件的相信。大多时候，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尤其是如俞子期这样直爽、豪迈之人的眼睛。
“前辈所说的任何，指的是任何信息，甚至是任何人的性命吗？”
俞子期淡淡一笑，栾天心里所想他岂能看不出。
“这些都算不得什么，西漠之荒凉和广袤你应该有所了解吧。那里，原本并非荒漠，据说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是青山绿水，物产丰饶。然而，后来有一个神秘人物在万花楼悬赏，出惊人巨资要灭西漠，于是西漠一夜之间就真的变成了不毛之地。现在，你，懂了吗？”
这是俞子期第二次说出“你懂了吗”四个字，栾天岂能不懂！如果说俞子期第一次反问的时候栾天还是似懂非懂的话，这一次如果还不懂的话，那他就不是栾天了。
俞子期显然早就看出他特殊的战神体，或许也已经看透他是完美筑基，也或许，他身具“三尸神”也瞒不过他的双眼。
这样连续发问，很明显的是告诉栾天，哪怕是你是同辈中的佼佼者，此事，照样···碰不得。
这就如一只蚂蚁中的佼佼者，虽然他在蚂蚁同辈中所向披靡，但绝不敢去挑战一只同辈大象，更何况，这已经远远超出同辈范围。
“我懂了，但说了这么多，您还并没告诉我，寻找天眼族跟万花楼到底有什么关系？”
栾天并非愚钝之人，他迅速明白了事情的脉络，但仍希望从俞子期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
“很简单，万花楼不许。”
“这是为何？”
“没有理由，这就是天芒界，亦或是修真界皆是如此，规则往往由强者来制定。”
“没有理由···”
栾天呢喃着这句话，脸上露出苦笑。
仅仅四个字，就透露出一股无上的霸道与强横。不用问，凡涉及打探或者追踪天眼族消息的人，一定是要么三缄其口，要么永远消失了。
没有人甘愿被别人强加规则在身上的，更何况是崇尚自由的修士，栾天，更不愿。
但如果仅仅是因为强权面前不得不低头，这说法也有点牵强。且不说修真界必定是大能辈出，单看这万花楼从创立至今，经历悠久的岁月仍风生水起，就不难判断出绝非仅仅是以势压人。
栾天始终认为，就如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一样，一个组织能经营数百年仍屹立不倒，必定有其超然之处。这其中少不了公正与包容，修道也是如此，所谓海纳百川是也。
所以，此事必有内情。
栾天的脑子转动的很快，想到此，淡淡一笑：
“前辈所言，让栾天受益匪浅，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吧。”
俞子期端起水杯抿了一口。
“如何才能加入万花楼？”
“有三种方式。”
俞子期放下水杯，淡淡说道，似乎对栾天提出的问题早有心理准备。
栾天静静听着，面容古井无波。
“第一种，万花楼每百年会公开选拔一次弟子。但要求苛刻，参与者需有元婴以上境界，且不能过百岁。大多数万花楼弟子都是通过这种方式入选，当然，每人一生中只有一次机会。这种方式入选的是内门弟子，优异者可直接晋升核心弟子。”
“第二种，万花楼不定期甄选幕客，入选的幕客直接就是核心弟子。”
“第三种，万花楼在各地分楼设有试练场，通过试练者可入选。入选后，为记名弟子。”
“老夫所知，仅此三种。”
俞子期望着栾天，淡淡说道。
第71章把酒·黄昏（）
晚来天欲雪，
把酒黄昏后。
······
俞子期淡淡说完，他看到了栾天眼中的疑惑，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所谓幕客，就是为万花楼的天女甄选道侣。天女在万花楼的身份极其特殊，地位比各分楼楼主更要尊贵许多。天女的数量是固定的，每当有天女陨落的时候，才会产生新的天女接替。万花楼的天女，不仅资质、姿色均是一流，而且皆是处子之身。所以，每当有新的天女选拔幕客，皆为众多青年才俊争夺。”
“而通过试练场入选的记名弟子，也与其他宗派的记名弟子决然不同。万花楼的记名弟子地位更加超然，他们可随处游历，只需完成任务来为万花楼效力即可，他们与正式弟子的唯一区别就是没有固定的俸禄，但任务奖励非常丰厚，甚至很多万花楼的长老也都是记名弟子。幕客和记名弟子都是万花楼笼络各方人才的方式，记名弟子只要满足条件，可参加幕客的选拔，如果愿意的话，也都可以通过选拔成为内门弟子。”
“参加正式弟子选拔，时间相隔太久，幕客···非我所愿，看来唯有通过试炼了。”
栾天喃喃着，心中快速有了决断。
“方圆之内可有万花楼的试练场？”
“此镇就有一处，设置在镇中心的广场。你想去试试吗？不过，这很难，已经不知有多少年无人通过这种方式成功进入万花楼了。”
不用想也知道，会很难，但栾天必须去！因为，他在拿到那份天芒界地图的时候，用心研究了好久，他惊讶的发现天芒界之大超乎他的想象。
罗云镇在上面虽有标注，但也只不过是一个淡淡的小点而已，罗云镇到底有多大，他并不知晓，既然能在地图上标注出来，规模应该不会太小。
最令栾天惊讶的是，他从龙冢飞来的这片海域。他从龙冢中飞到此地用了三四个时辰，行程少说也有一千五百里地，龙冢所处位置应该是在海域深处，这片海域之辽阔可以想象。
然而，就是这么一处辽阔的海域，在天芒界地图上也不过是狭小的一条，环绕着天芒界最东端大陆，如一条窄窄的丝带一般，窄到在宽度上仅能容纳标注的名字—东海。
栾天估算了一下，按照这个比例算下来的话，要横穿整个天芒界大陆至少也要几百年，这还不算中途很可能会出现的各种凶险。
面对这个陌生而广袤的世界，栾天心中有些茫然，万花楼遍布天芒界的分支和超强的信息搜集能力，正是此时他最需，若说寻母之事还可通过灵石悬赏来寻得端倪，天眼族之事断然不行。
天眼族的信息被万花楼严禁搜集，肯定有深层次的原因，他无力去抗衡如此庞大的一个组织，唯有进入万花楼内部，甚至要走入其核心层才能窥得究竟。
想到此，栾天起身，对着俞子期深深一拜：
“寻母之心，不敢违；他人所托，不可忘。多谢前辈赐教，栾天感激不尽！晚辈先行告辞，改日再来请教。”
俞子期淡淡一笑，微微点头回礼：
“小友道心坚毅，或有非凡收获，你我一见如故，欢迎小友随时来陪老夫喝茶，论道。”
俞子期的笑容让人感觉温暖，如沐春风。
栾天施礼后，转身走出俞子期的修房。
人在没有选择的时候，心情反而会变得异常平静，这唯一的选择，就是路，就是唯一的路。如果说，这条路需要用实力去走，去闯。
栾天，准备好了。
从俞子期处出来后，栾天径直回了自己的修房，盘膝，打坐，脑海中不停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看来明天要去一趟万花楼了，这次···不能低调！”
栾天心中有了盘算之后，内心感觉轻松了不少。
他走出房门，信步走上罗云镇街头。
此时已是深秋初冬之交，萧瑟的风吹过脸庞，冰冷，有点刺骨，让人油然而生一股悲凉之意。
“秋士悲。”
栾天脑海中闪过一丝愁绪，转瞬即逝。气象万千的自然界总是能潜移默化的影响人的情绪，修士亦是如此。
“季节更迭尚且如此，看来，要做到心如古镜，委实很难···”
栾天喃喃，似有了一些明悟，脚步不停。
正是万家灯火十分，罗云镇的街头依旧热闹，街上人来人往，店铺内人头攒动，一些酒肆、青楼内不时有或爽朗或疯狂的笑声传出。
身边一老一少牵手走过，老者白发苍苍，少年稚气满面。
“爷爷，爷爷，我要三个包子，你答应过，要给我买三个的···”
“爷爷，爷爷，明天你要带我去海边抓鱼，你答应过我的···”
“爷爷，爷爷···”
“好，好，好，落儿最乖了，爷爷这就去给你买好吃的肉包子，明天带你去抓鱼···”
老者牵着少年的手，握的更紧了，慈祥的目光望着那张稚气的脸庞，布满皱纹的脸上堆满发自内心的笑，笑容绽放，皱纹更深了。那笑容，看起来···很美。
栾天的心轻轻被揪了一下，他想起了爷爷，爷爷也曾如这老者一般的望着自己，也曾如这老者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