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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华恩仇引-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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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

    夏承炫、梅远尘一路送他们到了门口。

    回去路上,梅远尘心思沉重,他想着先前夏承炫立的毒誓。

    其时,世人皆以为指天盟誓那是决计不能反悔、违背的,一旦食言,毒誓便会应验。

    五年内报仇雪恨,谈何容易?

    “承炫”梅远尘忍不住轻身唤道。

    见好兄弟这么担忧地看着自己,夏承炫自然知他所想,呵呵一笑应道“有甚么要紧的!能报仇的话,五年足够了。若不能报,二十年、三十年也报不了。”

    “承炫,夏牧炎害的可不止颌王府,我们应当与颐王府、贽王府合力对付他,如此方有胜算。”梅远尘正色道。

    梅远尘天资聪慧,绝非不善谋。只是他素来心思纯净,与人为善,不喜欢争斗罢了。

    “那是自然。”夏承炫冷笑道,“我已将此时同时送去了颐王府和贽王府,想杀夏牧炎的,可不止我一个。”

    。

第二一三章 合力倒戈计赟王() 
和夏承漪道过别后,梅远尘便跃上马背离府奔城关而去。

    他走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薛宁便找上了门来。

    “啊?远尘刚离府?可真不巧。”得知梅远尘先自己一步出了门,薛宁脸上掠过一缕惋惜,“我要远行了,本想和他说一声。”

    前日梅远尘到薛府辞行,当时薛宁知道自己做的沙盘于用兵并无可借鉴之用,甚是沮丧。他走后,薛宁便决意亲自带一队人进入厥国深处,记下境内各郡州的地理。

    这两日,远行所需物事收拾停当,这便要出发了。

    薛宁在都城虽有不少故旧,然,在他心中却无一比得过梅远尘。知其近日将往安咸迎回颌王灵柩,临行急催着车夫敢辇过来,不想还是晚来一步。

    “你要去甚么地方?”夏承炫问道。他与薛宁也算交好,只是近来恶事不断,二人倒许久未曾会面。

    “南下,去厥国。”薛宁轻笑着回道。

    夏承炫颇觉诧异,奇问道“眼下的情形你也知晓,你到厥国,实在危险得很。你去厥国做甚么?”

    厥国在在帛州陷杀了夏牧阳,而夏承灿又领白衣军屠了北邺城,两国虽未开战,实际却已是战时。

    “我找了一群职方和镖师,准备去厥国偷绘地形图。大华与厥国数年之内必有一战,希望我们的铁骑能杀到厥国去!到时,定会用上作战地图的。”薛宁正色答道,“两月之前,我曾去见过端夫子,乃知因边境管制极严,朝廷现下仍无精准的厥国地形图。一旦战线延伸至厥国境内,与大华实在大大不利。这也是大华强盛多年,朝廷却一直不敢贸然对厥国用兵的一个缘由。”

    两军对垒,战机稍纵即逝,手握地利的一方自然胜机较大。

    因丈量之具受限,绘图向来是件极其难为之事,而地图也一直是罕有的机密文档。其中,尤以军事地形图最为珍贵,非战时不得调用。

    一张详尽而精确的地形图,于排兵布阵,构筑防御有着极重要的作用。反之,战时对地形地理知晓不够,也很可能被敌人利用,成为战场上致命的漏洞。

    夏承炫原本想着劝下薛宁,然,听他讲了这些,那些话却再也说不出口。

    “我此去,也不知甚么时候回来,本想告诉远尘一声的,可惜了。”薛宁无奈叹道,“承炫,劳你转告远尘了。”

    其实,他原本想说“我此去,只怕未必能回来”的。

    “嗯,我必然会告诉他的。”夏承炫拍着他肩膀,轻声道,“薛宁,路上小心,等你回来!”

    千言万语道不尽,不如一句路上小心,等你回来。

    薛宁笑着点了点头,回道“承炫,你节哀,多保重!”

    薛府的遭遇比颌王府要惨得多,对夏承炫的心情,薛宁感同身受,自然明白,这个时候安慰是最没用的。

    是以,进门许久,关于颌王府境况他一直绝口不提。

    “珍重!”

    “珍重!”

    二人相视一笑,几乎笑出了泪花。

    “张帮主独饮?”端木敬与张遂光对座,见他咕噜咕噜往嘴里灌着酒,笑者问道。

    张遂光放下酒坛,舔()净唇上酒渍,笑着回道“这酒列得很,想来你也不会喜欢喝。何况,这是我老丈人亲自酿的,还真舍不得拿来待客。”

    “哈哈张帮主真是个直爽的人!”端木敬笑道,半点愠意也没有,“那我也不兜圈子了。”

    这是他们初次见面,却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以通过“千里眼”合作过好多次。

    “这是自然。”张遂光微笑着言道,“我就是一个江湖粗人,甚么都喜欢简简单单、明明白白。端木将军亲来此处,自然不是为些细枝末节的事,在下洗耳恭听。”

    他在都城早已无事,留在此间,便是在等厥国的人找上门。论审时度势,张遂光自认绝不输给谁,他已猜到,接下来会有一笔大买卖。

    果然,端木敬来了。他来,自然是谈买卖的。

    这些年,厥国帮了张遂光很多,但他从未把他们当恩人,而是把这看成一桩桩买卖,只是恰巧每次自己都能从中获益罢了。

    当然,他对端木玉也确实心怀感激,不仅感激,也极其欣赏,“这是一个值得与之合作的人。”

    “张帮主以为夏牧炎处境如何?”端木敬正色问道。

    端木玉信中有写与张遂光交,言必以诚,诺则必践。很显然,端木玉认为张遂光是个极其聪明、敏感的人,很难骗到他,且他定是个不愿意吃哑巴亏的人。

    这种人,绝不能虚利以

    诱,只能互利共赢。

    “他离大华帝位不过咫尺之遥,以他的性子,定然耐不住等待,只怕近来便有行动了。”张遂光似笑非笑回着,“夏牧炎绝非易与之辈,一旦他登基,大华局势或即扭转也说不定。”

    他微笑盯着端木敬,低声道“以贵主的眼光,自然看得透彻。既看得透彻了,便绝不会允此事发生。端木将军此行,倒真给在下带来一个难题了。”

    端木敬努着眼,暗暗心惊,“这张遂光果然不是凡人,眼界见识只怕不输胥先生。”

    “不过,在下虽自大,却也不至于狂妄到去对付一个得势的亲王。此事,我实在有心无力,怕是要将军白跑一趟了。”张遂光正色道。

    先前他肯与夏牧炎合力对付夏牧仁,一来对方不在都城,一旦事发痕迹容易抹去,任谁也难以查出甚么,光凭怀疑,朝廷还不敢拿他盐帮帮主怎么样;二来对方事先无防备,孤军奋战没有后援,己方有必胜把握;三来端木玉和夏牧炎给的回报非常优厚,他难以拒绝。

    此次不一样。

    夏牧炎是此时之位尊尤胜已经故去的三王,端王令执金卫保卫赟王府何尝不是要护他周全?盐帮及九殿在坪上原一战中折损颇重,此时与赟王府及执金卫敌对,未必能占得上风。

    何况,夏牧炎如此深谋之人,怎会没有暗里的力量?单是张遂光的势力,决计不能与之匹敌。

    “饶是如此,张帮主还是不想让他登基。”端木敬笑道。

    张遂光自然不希望夏牧炎登基。他在世一日,赟王府暗杀夏牧仁的事便有事发的可能。夏牧炎此时倒不在意,待他政权稳定,绝对不能容张遂光。

    且盐帮、九殿势力如此大,夏牧炎怎会不忌惮。

    这些日子,张遂光隐隐有些不安,有些悔意。他没想到夏牧炎除了夏牧仁后,这么快便又除掉了夏牧朝、夏牧阳,转瞬间便如此靠近帝位。早知如此,便是给他再大的诱惑也不会参与此事。

    眼下时间不够。不够他将势力扩张到能够揭竿而起、裂地为王的地步。

    “呵呵”张遂光笑而不语。

    “我家主人诚心与张帮主合作,叫我带来了可以助你搬倒夏牧炎的东西!”端木敬冷笑道。

    张遂光眼光一凛,如两道光刀射出,“哦?”

    。

第二一四章 言不尽三人成虎() 
邻国陈兵边境的消息早已传开,近来大华的王公大臣也死了数十个,然,这些都没有影响都城百姓的日常闲聊。

    一间叫“清风”的茶肆中,茶客坐得满满当当,还有许多凑热闹的老老少少,或蹲或站,把一个尖嘴老头围在正中。

    “不会罢?老端王一把年纪,还有几日可活的?怎会去这般折腾?”一个矮壮中年狐疑道,“倒落个篡位谋权的坏名声。”

    尖嘴老头见有人驳斥自己,脸色一沉,大声回道“那莽汉子,你知道个甚么!我东家徐员外祖孙三代皆是御用的龙袍师傅,昨个儿夜里,端王府来了一群人强行把徐府一家人给掳了过去,这这还不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么?”

    “竟有这档子事?”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

    “嗨,哪里还能有假?你们到翟家巷去打听打听,便知我有没有诓你们了。”尖嘴老头满脸通红道,唾沫星子喷出好几尺远。

    大家正嘀咕着,门口处有人接话道“这事再真也没有了,我家便是翟家巷的。”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门口看去。

    搭腔的原是个跛脚汉子,正坐在靠外的茶案上,见大家都看过来,清了清嗓门道“这位大叔所言千真万确!”

    这话一出,茶客们的意兴更浓了,脸上尽是期盼的神色。

    “小子是翟家巷巷尾铁铺的烧火学徒,在师傅的铁铺已经四个年头了。这徐裁缝可是翟家巷里有名头的人家,给皇家做了几十年的龙袍。他们家的裁刀、剪刀都是我师傅给打的,经常会拿到铺子里来修磨修磨。是以,小子跟徐老太爷、徐老爷常能碰上面,也算相熟。徐家出事,师傅和我心里也都不痛快,今日铁铺便没有开张。”跛足汉子正色道,“唉,也不知道做好龙袍后,端王府会不会放过他们一家。”

    他既说出了自己的来历,有道出了和徐家的关系,顺带还提了自己何以在此,好教大夥儿听得明白。此时他微微低着头,脸上挂满了担忧。

    听了这些由来,茶客们更来劲了,纷纷催促跛足汉子细说昨晚之事。

    张遂光脸上笑意越来越盛,双手渐渐握成了拳。

    “张帮主,看过这些东西,感觉如何?”端木敬半眯着眼,轻笑道。

    “上酒碗!”张遂光并未答他,转头对外大喊道。

    小厮应声捧来两个莲花碗,端放在二人面前,再缓缓退了下去。

    “哈哈,今日酒兴浓,将军原来是客,不如共饮一碗我丹阳城的美酒。”张遂光大笑道。言毕,也不管端木敬应是不应,径直把他面前的酒碗取来,倒满放下后再给自己满上。

    酒已满上,哪有辞却的道理?

    端木敬虽不好饮,然,闻着莲花碗中溢出的浓浓酒香竟也有了酒意,双手端起酒碗,与张遂光对碰,再一口而尽。

    辣。

    酒才入喉,端木敬便觉嘴里火辣辣地疼。

    厥国地处南疆,靠海、多山而

    燥热,百姓喜茶多过好饮。且便是饮酒,也多为兑水的米酒。

    他虽不常饮,却非不能饮,一般的黄米酒,也能喝上两、三斤,合大碗五、六碗。然,像这样烈的酒,端木敬还从未喝过,一时有些懵了。

    “将军再来一碗?”看着端木敬哽着嗓子的样子,张遂光有些戏虐说着。

    再来一碗?

    端木敬想开口拒绝,却说不出话来,忙用力摆着手,好半晌乃道“不喝了!不喝了!”刚说完,又干咳了几声,半晌乃道“你这酒太烈”

    “咳咳你这酒太烈了,我喝不来。”端木敬咳地几乎流出了眼泪。

    近年来,他还从未如此狼狈过,此刻,一股怒意在心底慢慢升起,“他是故意的!”

    “呵呵,原来端木将军并不善饮,在下疏忽了,还请多包涵。”张遂光“满脸歉疚”道。

    “不碍事。”端木敬清了清嗓子,笑着回道,声音已有些沙哑,“正事已毕,我等你的好消息。就此告辞!”

    张遂光站起身,笑道“好,在下也不便久留,请!”言毕,把端木敬送到了厅外,转头谓候在一旁的管事道,“送贵客!”

    显然,他并无意送端木敬出府。

    斟满一杯酒,一口而尽。

    再斟满一杯酒,再一口而尽。

    最后干脆提起酒坛,引颈狂饮

    “端木玉,不得不说,我以前还是低估了你。然,我张遂光可不是夏牧炎,你最好也看清这点,否则呵呵!”张遂光斜倚着紫檀椅,一手支身一手拎着空酒坛,轻声念叨着,“夏牧炎自然要对付,却不能由着你们的法子来,我可不想成为一颗不得已的棋子。”

    午时二刻,正当饭点,“君悦”酒楼客满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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