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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皆以为他相信屠戮安咸盐运政司府的乃是夏牧炎派去的洪海死士,梅远尘也一直装作自己已经相信仇人已经死光。只有独处之时,他才会忍不住咬牙念出“张遂光”这三个字。
血仇不报,枉为人子!
院墙不过丈高,以梅远尘此时的轻功,腿不弯、脚不蹬也能轻易跃进去。
“你怎不叫门?”
云晓漾便在院子里踱着步,他一跳进来,险些和她迎向撞上。
余光虽暗,却仍照清了她出水芙蓉之貌。
佳人无纱遮面,梅远尘目力亦善,正是两相不负。
双眼虽能容,却也装不尽天下繁华,有良伴如此,一瓢足抵弱水三千。
青玄一身武功彻地通天却也是凡不是仙,云晓漾一止一息不染俗尘,说是谪仙子又有何不可?
“你怎愣在那里?”云晓漾眼睫轻闪,低声问道,“阄都抓完了么?你明日对阵的是谁?”
云晓濛被府丁请去徐家议事堂,她后脚也跟着出了“云池”,在这里已待了好一会儿。
院子里虽只她一人,云晓漾却并不觉得时间漫长。
一盏青灯做伴,一袭影子相随,还有脑中不时忆起的甜腻,待良人归。。。 。。。
欲壑难填者,得九斛之财犹觉不满。清心寡欲者,承润土之湿亦谢黄天厚恩。
秉性天生,亦在养成。
素心宫上下皆练修心之法,他们倒也不都天生寡欲,但入门时久,甚么欲求也已清减了。
梅远尘眼光如炬,能灼人心。
至少,云晓漾被他盯得心如鹿撞,唇若干纸,脸似火烧。
“你。。。 。。。你怎这样看着人!”
她的声音粘粘糯糯,嗔中带娇,表斥实柔,美态实在难以言尽。
梅远尘张开臂膀紧紧把她揽入怀中,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体内。
鼻息温热、心跳强劲。云晓漾被他抱在怀里,又羞又喜,浑身酥麻,如临梦幻之境。
“云儿,我喜欢你,喜欢的紧!恨不能白天黑夜时时刻刻守着你!”
佳人在怀,娇体香软,梅远尘已经意乱情迷,欲念如洪水猛兽,决堤暴走或许便在瞬息之间,仿似有股魔力引着他四下搜寻。
他吻过她的额,吻过她的耳,吻过她的脸,吻过她的眼,吻过她的鼻,最终停在她的双唇上,迷醉地吸取着。
云晓漾欲拒还迎,此时早已成了他的俘虏,受他蹂躏,生不出一丝抵抗。
心已失陷,脚下踩的便是云,身体也无处可依,自然便抱住了眼前的人儿。
“好弟弟,不妥。。。 。。。”
好不容易得了个喘息之机,她柔柔地呢喃了这一句,声若蚊语。
要说抵抗,也就只是如此了。
既喝过了蜜,怎能不惦记蜜罐子?古人谓之“食髓知味”。
雷州舳舻客栈时,他急练长生功致体内邪念孽生,几番欲要强行云雨,若不是云晓漾守住灵台清明,此时二人早已木刻成舟了。
“云儿。。。 。。。”
冬夜虽寒,两具躯体却如炭火一般炙热。
“云儿。。。 。。。我想你想的紧!”
梅远尘的轻唤胜过最猛烈的春药,让云晓漾难以自持。
“嗯。。。 。。。”
他上下其手,按图索骥攻陷了一处又一处禁秘之地。
。。。 。。。
易麒麟回去后与御风镖局的老少说了明日的对阵,易倾心听梅远尘的对手是个极厉害的任务,脸霎时就白了。
“听说今日校场上便出了人命。。。 。。。”
她一边抹泪,一边快步出了“孔最”的院门。
“布衣,你去把她拉回来!”易麒麟皱紧了额眉。
他知道,孙女担心梅远尘安危,但女儿家终究是要端着一点的。易麒麟自问绝不是因循守旧之人,但既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方也不曾当面请过姻亲,二人便该守着礼之大防,以免铸成错事。
“爷爷,不如我晚些去罢,让他们说上几句话也好,相信远尘会知道分寸的。”易布衣苦笑道。
见妹妹急得哭成了泪人儿,他不得不替她挡上一挡。就他而言,易倾心嫁给梅远尘的确是个不错的归宿。无论性子、武功、出身、长相、才情,眼下都难有那么出挑的人儿了。
想起妹妹在自己耳边说的话,易布衣勉为其难行道爷爷面前,强颜笑道:“爷爷,我替妹妹求你个事。”
见爷爷挑眉斜眼瞪过来,他只得苦哈哈地笑着。
“甚么事?”易麒麟匀了匀气息,没好气道。
他已猜到,肯定不会是好事,说不准是甚么“不情之请”,要不然孙女也不会把她哥哥推出来。
易布衣捏了捏鼻子,想笑又不敢笑,干咳了一声乃嗡道:“爷爷,你可不可以帮妹妹去跟远尘说说亲?”
“噗~~~”正喝着热茶的易麒麟一口将茶水连同茶叶一起喷了出来。
他的眼睛锐利如豹,透出了一股实质般的威压。
“惨了。”易布衣暗乎不妙,趁他还未发作,急忙道,“爷爷,我去找倾心。”
说完,一溜烟跑没了影,显是已用上了轻功!
“向梅家那小子谈亲?”易麒麟端起茶杯,“滋”地嘬了一口,“茶不错。”
第三七六章 谁知桃花不是劫(二)()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桃,从来都是炫彩繁华,蕴含无尽美好之意。然,人又常说“过与不及”、“物极必反”。
云晓漾虽比梅远尘年长,在她面前却小鸟依人,浑没有了往日人前的清冷。
“好弟弟,不妥。。。 。。。”
此处是客居,二人又未成亲,她一个女子即便再情根深种,也终究有些放不开的。被梅远尘压着身下,他的双手在自己身上摸索着,她还保留了最后一丝清醒。
“好弟弟,你明日还要武校,这样。。。 。。。不妥的。”她伸手捧起他的脸,柔声轻语道,“待我们回了天心洲,就请师姐张罗我们的婚事。成了亲,我甚么也是你的了,好不好?”
黑暗中,目不能视,但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又重又热,显然是情欲将发未发,身心俱在失守的边沿挣扎着。
听她说起“张罗婚事”四字,梅远尘的心里便突然有些沉重了。他还有个夏承漪,那是他绝不能负的人。
“我若是和云儿成了亲,漪漪又该当如何?”
夏承漪是当今皇帝唯一的妹妹,身份尊崇无比,断没有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的道理。即便她自己愿意,满朝大臣也绝不会答应的。
大华的驸马不能纳妾,这是开朝以来一直遵循的祖制。
虽说男尊女卑,但更是“君权至上”。
论出身,夏承漪是嫡嫡正正的皇室血脉,乃是君。梅远尘虽被夏牧朝收为了义子,在颌王府中亦有着与世子、郡主并无二致的尊贵,但说到底,他还是臣。
“好弟弟,你是恼我了么?”感觉到梅远尘骤然的变化,云晓漾有些紧张地问出了声。
她是未经人事的女儿家,既与他几番有过肌肤之亲,自认定了他是自己不二嫁的夫君。若是因着此事惹他不乐,使二人之间生出嫌隙,她是绝不愿意的。
“我。。。 。。。你不要恼我了,好么?我。。。 。。。”前一刻还着迷入魔亲吻着自己的情郎,突然便僵手不动,不发一言,云晓漾的心瞬时一紧。
越是在乎的,就害怕失去。
她以手为环,抱紧了梅远尘的脖子,亲吻着他的脸颊,柔声道:“尘弟弟,倘使你真的经不住想要我的身子,我。。。 。。。我自然也允你。”
忠烈女子只有爱极了一人,才愿如此不计得失。
自小到大,云晓漾从不曾这般软语,说完那句话,她的脸已滚烫如烧炭。
梅远尘醒悟过来,忙捧起她的脸,顶鼻贴额,轻声回她:“云儿,我怎会恼你?是我不好。真的是我不好!”
此时他的心里满是愧疚,担忧中又感到迷茫。。。 。。。
“我既疼你、爱你,便该敬你、重你。我们还没有成亲,我这般。。。 。。。我。。。 。。。好云儿,你不要觉得我是轻贱你,好么!我是爱你爱到了心坎里,好不容易和你在一块儿总忍不住想和你亲近些,恨不得把你揉进我的心里。你莫要恼我才好。。。 。。。”
或许,这便是爱到深处“身不由己”罢。
云晓漾笑了,虽不见她形容,但梅远尘听到了她含笑轻哼出的“嗯”。
“我自然不恼你。”
。。。 。。。
尽管在奔跑中,易倾心的脑海仍不停冒出严庭逸跟她说的那句——
“倾心,亏的是你没去武校场,喝,剽大个汉子,被活活打死了,淌了一地的血呢。手脚还不停打着颤。”
他二人有小时候的这段事故,虽说多年不见,但仍是很自然便亲近了。
严庭逸在徐府无事可做,每日要去“孔最”找她,每次都是被撵了才肯回去的。
“他们说远尘哥哥的对手是盐帮的前帮主,听爷爷的话,那可是最绝顶的高手。远尘哥哥武功虽然不错,又怎会是他的对手?”
越是想便越害怕,越害怕便越忍不住往坏处去想。
想到后面,她甚至觉得明日梅远尘一旦上了四方台就非死不可。
“不行,说甚么也不能让远尘哥哥去比武!”
在她看来,甚么声名,甚么盟主,一点儿也不重要。
“远尘哥哥平平安安便好!”
两进院子相隔并不远,易倾心跑得也快,不多久便到了“门庭”院外。
摇曳的烛光虽未照远,也还是在院中的香樟树留下了影子,门缝里也勉强能看到一点余亮。
“嘭!”
“嘭!”
“嘭!”
易倾心抡起拳头狠命砸在院门上。
“远尘哥哥,你在里面么?”她的声音哭腔隐隐,令人闻之生怜。
这声呼号令梅远尘眼前一黑,忙去摸云晓漾的脸。
“你。。。 。。。你去看看罢。”她的声音有些低沉。
梅远尘看不清她的脸,但他知道,她定然心有疑虑且已生怏。
“嗯,云儿,你等我一会儿罢。”
他听出易倾心的声音有些哽咽,有些嘶哑,想是她遇着了甚么不好的事。
“嗯。”云晓漾没见过往外面的易倾心,但她甚么也没问。
她可以不问,梅远尘却不可不释疑:“云儿,那是御风镖局易总镖头的女儿。易姑娘找我或许有甚么话说。我出去看看,待她话说完便回来。”
“嗯,快去罢!易姑娘好些哭了。”云晓漾低声回道。
梅远尘跟她讲过梅家和御风镖局的渊源,听说是易家的姑娘,她也就理会了。
好在佳人不生疑,倒省了他不少唠话。
“吱呀~~~”
门一开,梅远尘的怀中便窜进了一个人形物事,教他有些手足无措。
易倾心搂住他的脖子,呜呜地哭着:“远尘哥哥,明日的武校你不要上场了,好不好?”
适才,她甚至一度产生了梅远尘已经不在了的错觉,这会儿自己躺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他的气息,让易倾心有些沉醉。
即便梅远尘几次轻轻地推她,她也不肯起身。
“这。。。 。。。这不好罢。”
易倾心的双手搂得更紧了,柔声道:“远尘哥哥,握听说,你那个对头厉害的紧,咱不要上擂了好不好?我不要你扬名天下,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已经让哥哥跟爷爷说了,让爷爷定下我们的婚事。明日的武校你不要去了,我。。。 。。。我不要你去!”
她一扑到自己怀中,梅远尘便觉得心惊肉跳,待她说完那些话,他已经魂飞魄散了。
“我们的婚事。。。 。。。我们?”他托住易倾心的腰,把她轻轻推开,瞪大眼睛问道。
第三七七章 谁知桃花不是劫(三)()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听易倾心趴在自己怀里说两人的婚事,梅远尘脑中立时闪过五字:快刀斩乱麻。
他扶住了她的腰,稍稍用力将她推开。
虽有些不忍,却又不得不如此。
“倾心,我。。。 。。。你先听我说,好么?”
想到自己将要讲的话,梅远尘担心她受不了,不敢把手收回来,而是从她腰间挪到了肩上。
卿本良善,奈何分身无术,难顾周全。
易倾心想着,自己已经让哥哥去求了爷爷,以他的秉性,既已答应自然便一定会办到。而易、梅两家又素来亲近,爷爷亲自说亲,他断没有回绝的道理。
“他先前便是与郡主和海棠姑娘同时有姻亲的,现在海棠姑娘已经不再了。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