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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9章()
这般踩着陡滑的冰雪,沿着山道昼间行走,夜宿荒野,每日行走一百多里,迤逦而行了三日。第四日天方拂晓,攀上了一座山顶,抚眉远眺,但见隔着数道山岭,出现了一片小平川,并有一座城镇,半隐半现。
谢雪痕在深山雪林之中,多日来不曾吃上一口热饭,睡上一个好觉,陡然复现人间,不由得欣喜万分,随即驱马下山。将至午时,方始出了大山。只见十数里外,果有一座城池赫然肃于眼前。
“驾!”谢雪痕轻喝一声,加速前赶。座下的乌烟驹也似是在深山中吃够了苦头,也期盼着早点进城,好让主人给自己上点好料,不待谢雪痕扬鞭,即撩起四蹄向前疾驰。然而奔行不及二里,一个令谢雪痕震惊的场面出现了,但见有好几群人正在互相追逐。
谢雪痕勒马细瞧,却是几伙士卒正在围捕数群女子,这些女子个个披头散发,身上的衣衫成条,隐私尽露,赤脚露腿在雪没胫的雪地上哭喊着四下奔逃。众士卒舞刀弄枪,嘻笑着哄羊般驱赶着这些个女人。有逃得慢的,他们就或刀劈,或枪搠在她们腿上,继而摁在雪地上,就地轮奸。
谢雪痕大怒,一爪搠在马臀上,座骑飞烟也似向着众卒扑了过去。行至半程,谢雪痕晃身飞出,霎时便至近前。两卒还未瞧清来人是谁,便被谢雪痕双爪戳进了前额。
周围二三十个士卒呐一声喊:“此人是奸细,赶紧拿下。”各挺刀枪向谢雪痕杀了过来。
谢雪痕心头火发,怒喝着,双爪飞扬,眨眼间将这数十个士卒杀了个干净。随后招过众女详询细因,才知这些军兵乃是娇娜节度使燕飞香的部下。他们先是挨家索粮,后来便四处劫掠财物,见有美貌少妇少女一并拉走。居民稍加反抗,并酿成了目下的屠城之祸。
谢雪痕听了,急忙跨马奔进城里,只见到处阴风惨惨,尸气阵阵。衣甲不整的军兵士卒嘻笑着在大街小巷之中四下奔窜,有的提着鼓鼓地布袋,有的左拥右抱着,脸颊淌泪身上带伤的妇女。满地皆是血浆涂地,道路两旁尸首贮积,手足相枕,其中多是婴儿苍头。
正在这时,只见五六个士兵,押着一队妇女从街对面行来。这些妇女长绳系颈,累如贯珠,有的怀中尚抱婴儿,脚下稍慢,便被兵士刀尖攒去。驱羊也似向谢雪痕这边赶来。行至近前,五卒忽见一骑着宝驹马丽人,如获遗珍,争向抢上,向谢雪痕抓来。
谢雪痕冷笑一声,伸出纤纤柔荑抓住了枪头,只一带便夺了过来,然后绰枪连刺,全扎在四个士卒的咽喉上。余下一人吓得大叫一声,扭头便逃。谢雪痕挥臂掷枪,将那士卒穿胸刺死。众女吓得呆倒在地。
谢雪痕向众女喝道:“还愣在此处作甚?快逃命去吧?”众女面面相觑,目含惶惑。一女道:“到处皆是贼军,又能逃到哪里去?”正在这时,忽听靴声如雷,知有大批官兵到来。众女更是吓得面无血色。
谢雪痕心似油煎,暗道:“这可如何是好?我身负绝技,怎么什么事也办不了?每每都要靠那个人么?”霎时间三百多军兵自街对面奔了过来。
谢雪痕向众女喝道:“反正左右都是个死,大不了跟他们拼了,快从地上的死人身上捡起兵刃来,如果兵刃不够,只要带铁的也行,若是提不动,就捡木棍。
一女道:“我们个个娇弱无力,又岂能打得过他们?”
谢雪痕慷慨激昂:“结果不了他们,还结果不了自己么?难不成甘由群贼轮奸?”群女战战兢兢,有几个有志气的,捡起了兵刃。
谢雪痕跃下马来,当先挡杀众军,却故意抓伤一个士卒,然后撇下他,由他去杀群女,好籍此磨练群女。
那士卒虽然瘦弱,又被谢雪痕抓伤了小腿,但他还是颇有力气,挥了几刀,砸落三女手中的兵刃。吓得那三女转身奔逃,另一女一斧斫在士卒的后背上。那士卒痛叫一声,转身反击。
谢雪痕看的心急,从一兵手中夺过刀来,向着那士卒飞掷过来,一刀斩去那士卒抓刀的右腕。那士卒抱腕惨呼,几个手提兵刃的女子奓着胆子,挥刀乱砍,那士卒的鲜血溅了她们满身满脸。这一下终于使她们进入了状态,各自勇敢地拔刀相助谢雪痕。
谢雪痕大喜,幽冥神爪愈加凌厉。叛军见柔弱如羊的妇女,竟如虎狼般杀起人来,心下不由得犯怯,群女则愈加奋勇,霎时间三百敌军被她们杀的只剩下了三三两两。便在此时,遽然大地震动,金铁交击之声自四面八方传来。
不过片刻,但见数不清的军兵,顺着巷子街道向此涌集过来。霎时间,将她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众女相顾骇然,齐向谢雪痕道:“这可怎么办?”
谢雪痕也是万分忧心,自己脱身不难,可这些孤儿寡母可如何脱出重围?最后将银牙一咬,道:“姐妹们,咱们跟他们拼了!”
众军忽地分开,一将跨马走上前来,向众女仔细打量了一番。未了,目光留在面前的十指滴血,美艳不可方的少女身上,道:“你是什么人?”
谢雪痕念头一闪,道:“可听说过幽家军团么?”那将一听,果然颇为惊诧,道:“你是中土幽家的人?”谢雪痕道:“幽家教皇有一个姐姐,可听说过么?”那将惊道:“莫非便是小姐?”谢雪痕神色冷素,微一裣衽:“正是本姑娘。”
那将心下沉吟:“幽家匪类凶残如兽,断不可随意结此梁子,但如就此罢兵而去,于我朝脸面何存?”向谢雪痕说道:“此乃是本国内政,小姐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谢雪痕咬牙道:“我不管你们怎么去跟王开疆打仗,但你们这么奸淫掳掠,本姑娘是一根筋管定了。”
第630章()
那将发狠道:“我听说过你的厉害,但我这两千兵马难道还拿不住你们么。”扬手喝令诸军:“将这些人给我就地正法。”群兵吆喝一声,舞着明晃晃地刀枪扑了上来。那三十多个柔弱妇女哪里是这些虎狼的对手,顿时便有二十多人被砍倒在地。
谢雪痕拼命相救,但救了这边,顾不上那边,过不多时,那些妇女婴孩全倒在了血泊之中。谢雪痕发一声喊向马上的那将领飞扑过去。那将在马上看谢雪痕如地狱冒出的索命鬼也似,只要在军兵面前一晃,便即惨呼毙命,早骇得三魂已去其二,忽见谢雪痕向自己扑来,“啊也”一声,拔马便逃。
谢雪痕一路追赶,游目四顾,不由得暗暗惊心,但见这大街上,尸肉成丘,一些士卒野狗也似,将尸首里面年轻,体丰肉嫩的新亡尸首先行捡出,然后将其他尸首浇油焚烧,顿时秽臭刺鼻的气味,弥漫空中;而尚活着的人,俱是焦头烂额,断臂折胫,刀痕遍体,血渍成块,满面如烛泪成行,碎烂鹑衣,腥秽触鼻,人扶一杖,挟一蒲袋,正如神庙中窜狱冤鬼。
谢雪痕停住脚步,捉住一个士卒,道:“你们选出这些尸首做甚么?”那士卒见是一绝色殊丽,“咕噜”吞下一口口水,双目流露出猥亵之色道:“小妞只要你肯陪大爷,大爷就告诉你。”伸出一只黑手,便向谢雪痕雪白的下巴上捏去,但稍差寸许,骤觉右腕如刀割般的剧痛,不由的大叫一声。
只听这美人狠叱一声:“这样的脏手不知做了多少坏事,早就不该要了。”话犹未了,自己的一只右手便飞了出去。另有两卒本见同伴走了桃花运,也奔了过来想占便宜,及见此种情景,如冷水灌顶,忙拔刀喝道:“臭****,想造反么?”
谢雪痕一听,心头更似加了一把柴,恨声道:“我让你们骂!”对二人砍来的刀,不闪不避直迎上去,同时双爪疾出,噗嗤一声,分别扎进了二人额下。
那断手的兵卒眼见同伴惨死,竟未看清这女子是如何避过两个同伴劈来的刀?又如何插进了他二人的眼里?那狂喷出来的鲜血喷泉也似,却又缘何一滴也没溅在她的身上?而她的那一双细嫩如脂的玉手,竟歘地变作长近一尺老鹰般鳞质粗棱的钢爪。不消说了,此女必是当朝国师派来的妖怪无异了。还未思索明白,谢雪痕已站在他的身前,一把将他揪了起来,狠狠地道:“我问你,你挑这此尸首做什么?”
那士卒战战兢兢地盯着谢雪痕那双黑亮生鳞的幽冥爪,道:“姑,姑娘,我知道你是鬼哭谷的妖怪,不,不是,是大仙。我若说出来,但求你能饶我一条狗命。”
“不错,我就是鬼哭谷的妖怪,你若是敢对我说一个错字,我就生嚼了你。”谢雪痕一听他把自己认作妖怪了,便故意换上一副凶恶的面孔。那士卒慌忙道:“别,我不敢说错话,姑娘要吃,请去那边娇娜节度使的大营里,燕将军掳获了三千少女以充军粮。她们个个细皮嫩肉,味美可口,大仙若是吃了我一个臭男人,只怕会坏了大仙的味口。”
谢雪痕只觉双目发黑,世间竟有这般惨事,虎狼尚且不食同类,而人类竟到了以同类作粮的地步。
那士卒见谢雪痕面色铁青,又颤声道:“所以还请仙姑饶了我这条贱命。在这乱世之中,我们这些从戎之人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终局。我们既无家,也无亲人,末了,要么战死沙场,要么人老之后,被弃之荒野。同类相飨,你以为是我们所愿么?军队是这些乱世枭雄的本钱,他们缺粮缺钱,便下令劫掠,吃人。我们又岂敢违令不遵?”
“看你已是残疾之人,放你去吧。”谢雪痕也深深体会到他们的不幸,于是喝退了这小卒,而后问明路径,出城朝燕飞香军营行去。
沿途所见,饿殍残尸,凝结冰雪,天地间一片阴惨惨地景像,宛若修罗炼狱。
行至抵暮,远山下现出一片营帐。谢雪痕行上前去,渐渐传来一片撕心裂肺的惨嚎。不由得怒火迸发,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黑烟,一声风响,飞进营内。
但见营地上密密麻麻地架着上百舂米用的巨碓,下面的臼有磨盘大。一些士兵将浑身剥地精光的男女死尸体投进臼内,木架后面的士兵拉动横梁粗地杠,杠上的圆形巨石杵进臼内,登时血肉横飞,而且还不时的传出惨呼声。原来被投进臼内的人只是奄奄一息,并未完全断气。
谢雪痕睹此惨景,哪里还能忍耐得住,当即箕爪上前,杀散众兵。向臼内只瞧了一眼,便呕吐起来,臼内之人,已被砸碾成肉糜。燕飞香的大军便以此等捣作稀泥般的肉酱为食。
众军见有刺客,举着刀枪,呼喝着向谢雪痕杀了过来。谢雪痕一晃身,亮起双爪,来回奔杀,忽听各帐内惨呼、狂笑、痛哭、呻吟不绝。杀至帐口,进去一瞧,籍着火盆内的光芒,只见帐内摆着一排排地木床,少说也有三四十张。
床上躺着篷头****的女人,被众兵肆意蹂躏。这些女子年龄不一,大的有近五十,小的仅及金钗。不是痛哭惨叫,便是晕死过去,身下铺就的毛毡血渍凝结,后面却仍有不少军兵提着裤子排队等候。
谢雪痕这才知晓,世间最残忍的人,不仅仅只是霸王蛊。遂箕爪杀进,渐觉双爪杀得麻了,恰有一将挥动一把青钢剑刺到,身子一侧避过来剑,顺势左爪疾探,抓住对方手腕,右手上前夺下,然后施展起在武当学过的几套剑法。
那些剑法虽说不过尔尔,但她展起幽灵复活身法,这些剑法的威力登时大增,在众军刀枪之间,来去如风,近似无形。不觉头上钗簪脱落,乌云散开,于是披发仗剑而战。满帐血肉横飞,众兵士抵敌不住,逃出帐外。
第631章()
谢雪痕追将出去,但听数声惨吼,一人喝道:“临阵脱逃者,杀!能杀此奸细者,赏!”众兵士不得已,仗着人多,挺着兵刃将谢雪痕团团围住。谢雪痕只见数个偏将簇拥着一个身着雪银甲的大将骑马走来。
那将三十上下年纪,生得虎背熊腰,星目剑眉,面皮白净,神态异常威严。谢雪痕看其气势,定然是那燕飞香了,便双足一点,双手握剑,剑身合一,似一把笔直的长枪向他的脸上刺去。剑尖离燕飞香脸脸不逾尺时,燕飞香双手一合,啪地一声,将疾飞来的剑尖夹住,同时“咔嚓”一声,剑身从中折断。
谢雪痕被震得双臂酸麻,同时还有一股凌厉的寒气自剑身传来,贯流全身,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心下暗惊:“凤鸣的冰河传说魔功。”不由自主的松了断剑。喝道:“你会冰河传说?你倒底是什么人?”也已觉出此人内力深厚,自己与其相差甚远,若是兵刃相碰,自己必然吃亏,于是双手平抬,纤纤玉笋化为鳞介质地黑爪,正要晃身抓杀燕飞香。
燕飞香先自惊道:“幽冥爪。”
谢雪痕一怔,道:“想不到你一个戎马之人,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