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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污腥臭的囚衣,她遍体鳞伤地跪在草褥上,哀求着男人的原谅,而男人桀骜地站在自己的面前,面上带着来自地狱的绝情,字字不留情面,势要将她挫骨扬灰。
这样的情景,她也曾梦见过无数次,每次午夜梦回,她都会吓得面无血色,她一遍遍回忆起自己哭嚎不能自已的嘶鸣声都会寒毛直立。
“霓裳,凡姨是真心疼爱你,这么多年,你忤逆我,背向我,我又何曾真的怪过你?孩子,我不想你步我当年的后尘。你该明白。”
“凡姨,请你再给霓裳一点时间,让我再考虑考虑。”
雪霓裳抱着膝盖蹲到了地上,在对方离开后的瞬间,终于克制不住地呜咽出声,原本哼哼唧唧,到最后却演变为了嚎啕大哭。
*
帝京街头,平湖茶楼。
一人独自在高楼喝了许久的茶水,桌案上的点心却是一点也没有动过。
银质的轮椅,一顶玉冠,缀有银色璎珞流苏,这个男人生就是一副冰雪似的样貌,看起来至善至纯,不似云千珏的fenliu不羁。
肩罩玉色披风,只简单地绣着几朵祥云,腰间一根金色腰带,一双黑色靴子。
靠窗倚楼,往下看去,星如豆,烟波淼,湖中九曲桥横,画船迤逦,
木质的阶梯发出沉重的吱呀声,烛火将这处小楼照得朦朦胧胧,被岁月剥蚀了的墙壁上,隐隐约约现出一个人的身形,从楼梯口一步步向窗边而来。
“二王爷,可让你久等了。”来人缓缓开口,只是话间没有一丝惶恐。
一行厚重的夜行衣将人的样貌全然遮住,令人无法窥视半分。
云墨染微微抬头将来人看去,眯着的眼中,带了一丝笑意,却是没有应声。
他心中自是知晓,这个人其实根本就没把自己看在眼中。是对方约了他出来,可是这一等就从正午等到了现在。
男人虽然在笑,可这笑容背后多少有些恼恨。
“西宫太后,明人不说暗话,你有什么话就不妨开门见山吧。”云墨染沉沉开口,眉宇间有一丝不耐。
夜行衣下,凡语嫣的嘴角微微勾起,慢慢踱步到了云墨染的对面,于桃花椅上轻轻坐下。
“太后?王爷说笑了,凡语嫣不过就是一介布民,怎么担得起这声称呼?”妇人自嘲一笑,浅浅的皱纹自嘴角微微漾开。
她到底还是禁不住岁月的侵蚀,如今,她也不过是个日渐老去的可怜妇人。
“太后,昔日你凡家获罪,你亦是被我父皇逐出南祁,好不容易保下了一条命,你又为何回来?我皇兄对你的性命可是惦记了很久呢?你说,要是我通知刑部的人过来,你会是怎样的下场?”
云墨染轻酌了一口茶,眉尖微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王爷说笑了,我就不信,王爷还能将自家的门神送走不成?”凡连衣的眼波流转,言语间有恃无恐,更是自信满满。
对于凡连衣的这番话语,云墨染的眸中染上一点诧异。
他一直都知道,凡语嫣这个妇人不简单,她能在云千珏的眼皮子底下完好地度过这么多年,必定是极有本事。今日所见,这个妇人,确实有极大的胆魄和心机。
第271章 不日,他们就要起兵南下()
“门神?~”云墨染的眸中燃起一簇淡淡的星光,抿唇轻笑道:“太后又能为本王带来什么好事?”
“九五之尊的皇位。”字字铿锵。
妇人的语调平平,神情间亦是一派自然,可这句话却让云墨染的心间一跳。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凡连衣居然能狂妄到这种地步,又或者说,她这样胸有成竹也是有所依仗偿。
“二王爷,你做了这么久的闲王,也该是为自己的将来考虑考虑了。虽说云千珏一直都没有向你动手,可是难保有一天,他会下狠手。”
世人都知道,二王爷和当今的君主积怨已久,东宫大火,云墨染无故被拖累,落下一生腿疾;当年,云千珏和云墨染为了争一个宁楚欢闹得人尽皆知。帝王更是在那时剥夺了云墨染手上的兵权,将其贬作闲王。
“太后莫不是糊涂了,本王一个有名无实的王爷,又怎么……”
“我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让王爷变成天下之主,我只要王爷的一句话,你是要反还是不反?”
*
楚王府。
晨曦微现,清晨的阳光丝丝缕缕,微凉的空气中蔓延在每一处角落。
小亭中,一素衣女子端坐青石之上,对梅抚琴,妍丽的脸上是一种平淡的幸福。
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三面包笼,形成一片花圃,山石点缀,简单中又是一番精致。
女子的琴声舒缓,指尖轻触,便有天上之曲响起,于这处小院盘旋缭绕,挥之不去,音色间又是一番繁华美丽,好像在勾勒一副精致的绣图。
人都说,听琴音就能反映出一个人的心境,这句话其实不假。
就似现在,女子满满的绕指柔情似要将这天气都暖化。
无颜的指尖不移琴弦,视线却时而落到那个男人的身上。
楚辞就在不远处的地方,就在花圃的中央,提着一柄剑,男人的剑势极快,根本就无法捕捉,在那忽明忽暗的剑影中,只能瞥到一道青虹。而这四下的花枝树影亦是摩挲出声,在这无形的气流中摇曳摆动。男人的动作不见粗鲁,行动见自有一番轻灵,就如柳絮翩飞,竟有一番唯美。
无颜知道,楚辞的这场剑舞,是特意钻研了数日,精心准备的,为的就是在今日,能够展现给自己欣赏。
影影绰绰的光影下,自那蔚蓝的天际,忽而飘下几根翎羽,莹白似雪,悠悠荡荡,一直飞到那古琴上,手边,一只信鸽咕咕地叫唤几声,低头轻啄女子的皓腕。
男人霍然就收了剑,龙吟铮铮却是利剑入鞘。
“是楼逍遥的信。”无颜已经取下了信筒中的信笺,一目十行,秀眉却不自觉地蹙起。
楚辞将无颜的神色看在眼中,不觉有些紧张:“信上都说了些什么?”
对于男人的问话,女子却心不在焉,起身,衣袖拂过,卷起一圈尘埃。
无颜为男人沏了一杯温茶,递了过去:“挥军南下之事,怎么你从未与我提及?”
信上所说,竟是东西联盟的事情,原来,皇兄和他早就达成共识。不日,他们就要起兵南下。
这件事,他对她居然只字不提。
对于无颜的质问,楚辞的神色忽而闪过一丝慌乱,动作也是不由一僵。
“双儿~”
男人试着想要去解释,可是一时之间,他竟不知从何开口。
本来,这件事,他就像打算瞒着她,行军打仗总是一件凶险的事,他不想她留在楚王府中为着自己整日提心吊胆。
孩子才两月大,她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他也绝舍不得让他们随自己出征。
“双儿,战事一结束,我就会立即赶回王府……”
第272章 趁着时间还早,我们不如去洗个鸳鸯()
“傻瓜~”茶盏从女子的指尖滑落,轻然坠地,溅起无数的水花。
无颜忽而用力地抱住男子的腰身,将整个脸都埋进了他的胸前,感触着男人肌肤的温度,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她忽而觉得格外安心。
“双儿,刚出了一身汗,脏~”男人有些不自在地躲避,一手按在女子的肩头,却不敢用力,想要将女子推开,却又迟迟没有行动撄。
“今天,你特意为我舞剑,其实是做饯别之用的吧。”无颜的心思本就剔透,将这前因后果一联系,她就明白了七七八八偿。
她的夫君,真的是一个格外温柔,格外心细的男子呢。
楚辞的眸光一闪,对于女子的话不置可否,却是伸手揽住了对方的纤腰。
他一旦出征,在那段时间里,就不能再与女子相见。因此,在这剩余的时间里,他想珍惜,与她相处的时间,一点一滴。
“双儿,你不是一直想要夺回这北凤的疆土吗?对当年的事,你一直放不下,报仇是你这么多年的希望不是吗?”
男人的眉目舒朗,清丽的眼中漾着挥之不去的宠溺,高挺的鼻梁蹭着女子的发梢,呼吸着对方身上清甜的香气。
她想要报国仇家恨,他就为她完成心愿。
“可是……”一时间,无颜呐呐说不出话,她的心中忽而极为忐忑。
在以往,如果她听到这句话,或许会激动到不能自已。但是如今,在天佑出生后的这两个月了,她似乎改变了很多。
过去,仇恨是她活下去的动力,可是,如今,她的生命里夹杂了更多的感情。
“凤祁国力强大,我担心,即便是你与皇兄联手,也未必能其匹敌。到时候……”她是懦弱的,她也开始胆小,要是楚辞在这场战役中出现什么意外,她又该怎么办?天佑又该怎么办?
心中的不安就像涟漪一般逐渐扩散,一圈一圈,将她紧紧缠绕,桎梏到令她难以呼吸。
无颜抬头,在晨曦中将男人深深地凝视着,润湿的眼角,折射出五彩斑斓。
“双儿,我们自有打算。你放心,这一仗,我们带了必胜的决心。”楚辞的嘴角微微牵起:“战事不会持续很久,我就会回来。我不在的时间里,你要好好料理身子。”
男人兀自说着,不再给女子开口的机会,一刹,竟是将女子打横抱起。
“方才舞剑,身上出了不少汗,臭得很。双儿黏在我的身上,必定也被熏到了。既是如此,趁着时间还早,我们不如去洗个鸳鸯浴。”
墨衣黑发,男人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眸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
他抱着她,女子痴痴看着他,一时语塞,他的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英挺剑眉,细长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
她一直都知道,男人长得极为俊美,此时此刻,却不由微微红了脸颊。
行动见,他能感觉到男人肌肉的张弛有力。
说起来,她也是个生过孩子的女人,可是,方才听到“鸳鸯浴”两字还是羞赧难当。
她与他成亲这么久,最多也不过是亲亲额头牵牵小手,便连同床而睡,很多时候也是和衣而睡,如今要坦诚相待,她还真是有些猝不及防。
她的脑海中不由想象出那时的画面,一个男人的身子,楚辞的身子,在若隐若现的温泉里该是怎样一副样子?
这般想着,无颜就觉得整个身子都燥了起来,脸上更像是水汽蒸腾般难耐。
女子不由狠狠吞了几口口水,颤颤巍巍地伸手抓住了男人胸前的衣襟:“王爷,我忽而想起,晨间,天佑还没喂过奶,现在约莫是醒了……”
第273章 九歌,你似乎很喜欢这个清月公主()
“王爷~无双的肚子忽而觉得阵痛,约莫是吃坏了肚子,我要去一趟茅厕,就不耽误王爷的……咳~”
无颜的脸颊就像是烧了起来,眼神躲闪,不敢看男人一眼。
她本来是一个何其聪慧从容的女子,可是如今,她说话语无伦次,找的借口更是异常拙劣撄。
楚辞的目光一直柔柔地看着女子,嘴唇抿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男人的前胸忽而沉沉地震动起来,无颜的话语戛止,抬头看去,就见到男人忍笑忍到面容扭曲偿。
“双儿,你在怕什么?”男人的眉眼弯弯,瞳孔中的神色熠熠生辉。
无颜忽而觉得极为窘迫,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她垂着头,浓密的睫羽就似蝶翼般轻颤,惹人怜爱。
两颊嫣红,比之朝霞还要璀璨。
口干舌燥,无颜手上忽而一用力,竟是匆匆推开男人下了地,不过片刻就消失在了花园。
而男人站在原地,看着女子慌乱的背影,没有动身追赶,眸色渐渐幽深。
男人的背后,两道飘逸的白娟忽然从天而降,缠绕间就似蚕蛹般包裹,落到了小亭中。
楚辞转身,就见到漫天飞舞的白色娟片纷纷扬扬,支离破碎,洋洋洒洒。而一人盘坐到了青石上,手中所捧,是无颜用过的古琴。
云淡云舒,清风过处,来人的衣玦飞扬,恍若天外飞仙。
风髻露鬓,黑发一泻而下,仿佛水中海草,浓密,逶迤拖地。
淡扫娥眉,一身雪白长裙,腰不盈一握,不是极美,却带了一份世俗之外的清雅,只是面色间一点掩饰不去的倦意,淡漠,从骨子里透出的淡漠。
来人的指尖尚未探出,那古琴就不由自主地发出嗡响,只是一个短促尖利的单音就归于沉寂。
下一刻,她恹恹的声音响起:“九歌,你似乎很喜欢这个清月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