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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话长,实则时间才过去几息而已,形势已经完全逆转。
柳清欢运用缩地术避过了吴王之的偷袭,又反转回来,一步跨到魅嫣身后,用定身术将其定住,然后抓着她的脖子,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正欲冲过来的吴王之身形一顿,竟是突然一转身,扑向之前因而遗落一旁的倾山壶!
不过有人比他更快,一直处于旁观位置的鬼蟾不知何时已摸到了倾山壶附近,他伸手一抓,深陷地面的倾山壶却只摇了摇,并未响应他的抓取。
不等他试第二次,背后响起尖锐的风声,鬼蟾脚上一点,身体翻转而开,一排排毫毛般细长的青色风针从他面前刮过。
鬼蟾在一旁立住,笑道:“吴兄,你这是要与我相争了?”
他往柳清欢方向望去:“竟然不去先救弟妹,吴王之啊吴王之,你可真是无情啊!”
吴王之亦往那边看了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道:“争?呵呵,可笑至极!倾山壶你一个妖修拿着不觉烫手吗?那可是我魔门大修炼出来的大宝!”
“原来宝物还分什么魔门妖门啊。”鬼蟾收了笑,拂了拂衣袖:“天下熙熙、皆为利往。看来,再多的交情也顶不住让人眼红的宝物啊,那么,谁抢到就是谁的!”
话音未落,他突然往下一趴,肚子陡然膨胀、两颊鼓起,一声咕呱之声响彻天地的同时,双腿一弹,如挟万钧之势扑向吴王之!
眼见两人打了起来,柳清欢淡淡说道:“看来,没人在乎你的生死呢。”
魅嫣脸上还僵着一缕未散去的笑容,全身无处不在定身术的强大束缚之下,就连眼珠子都转动不了,但她眼中射出的愤怒和恨意却几乎喷薄而出!
“这倒难办了。”柳清欢喃喃道:“看来还真没人拿我当回事呢,你说我是现在杀你呢,还是等他们打出个子丑寅卯后再杀你?”
魅嫣自不能回答他,目光不断闪烁,显然是在想脱身之计。
柳清欢伸手招了招,太南仙剑飞到他身边,他无奈地数落道:“让你帮我拿个东西,却光顾着打架,还把东西给丢了,唉!”
太南仙剑跳了起来,要是它有嘴,这会怕是已经跟柳清欢吵了起来:有人要抓它,难道它便任人抓么?
做为一把脾气极大又极坏的仙剑,它怒气冲冲地掉转剑身,激射向那只小壶,奈何吴王之和鬼蟾正在小壶附近打得不可开交,将倾山壶围得严严实实。
太南仙剑可不管这些人之间争什么,冲过去就是刷刷两剑!
一时留着余力防备柳清欢的两人骤然分开,一个瞬移而出,一个弹射向高空,艰难地躲开了剑斩。
柳清欢脸色变了变,暗暗叫苦:可惹不得!太南仙剑简直就是个惹祸精啊,这不是直接就将战火引到他身上吗?
果然,刚刚还打成你死我活的两人自是以为他也加入了争夺倾山壶的行列,立刻同仇敌忾,纷纷转向柳清欢。
叫魅嫣的女修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一只熟悉的青黑色长刃,撕天裂地一般从头斩下!
柳清欢干脆利落地拧断了魅嫣的脖子,另一只手一把捏碎其魔婴,将她的尸首往明晃晃的长刃上一抛,同时往左一跨!
吴王之和鬼蟾心中同时一凛!
他们之前已经见识过柳清欢的诡异之处,生怕再遭暗手,立刻升起十二万分的戒备。
鬼蟾不敢在原地停留,他几乎已变回原身,硕大而又丑陋的脑袋、鼓凸的双眼,还有粗短的前肢,以及强健有力的后肢猛地一蹬地,弹射向高空,并不断变幻自己的位置。
而吴王之则目光警惕,身周立刻卷起疾风,绕着他的身体飞速旋转,一时搅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难以见人!
这两人都是元婴中期修为,却被元婴初期的柳清欢之前一击就将魅嫣给制住这事吓得不清。
他们可都是元婴修士,寻常的禁锢法术根本制不住他们,即使禁锢住肉身,也禁锢不了体内的元婴!
两人虽不知晓他用的是什么禁制之法,但也猜到了几分,简直如临大敌。
很快,吴王之便看到柳清欢在他的左后方现出了身,嘴角不由牵出了一丝狞笑。
他就猜到对方第一个肯定是选自己,我就等着你来呢!
身体一转,手中早已蓄势待发的法术倾泻而出!
却见柳清欢不慌不忙地展开手中的九曲红尘谱,目光深幽如狱:“灭!”
第五百八十六章 灭()
“灭”字落下,一种玄妙的意境应声展开,天地间仿佛突然被拉上了一道帘幕,顷刻间变成黑天黑地,虚危山的荒原连同着永恒的黄昏之色一起消失,整个世界仿佛突然闭上了眼。
原本扑向柳清欢的吴王之,就像是主动送上门来一般,一头撞进了九曲红尘谱所化的道境。
发出去的法术无着无落地打在了空处,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暗中空旷得惊人,仿佛什么也没有,什么都不再存在,凋零与寂灭在来回轻荡,带来死亡的气息。
吴王之心直往下沉,使劲压下渐渐升起的那一丝惊乱。
他与道修接触得不多,九幽的幽冥界虽然常有外来修士到此,但大多都是魔修、鬼修等,道修修天地自然,在这等死气沉沉的地方会受到极大掣肘,来了也会很快想办法离开。
所以他也是第一次进入道修用自身道法所铸的道境中,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风中隐隐传来呜咽般的古埙音,千转百回、悠悠荡荡,仿佛一曲送葬的挽歌。
不过,此时却容不得他发呆,转身拿出一把双龙锏,双手一抡,长锏节节散开,化作两条三丈来长的长鞭。
“啪!”
爆音乍然响起,之后便是一连串啪啪啪的尖啸锐鸣,一道道炸开的白光搅得黑暗都翻滚起来。
然而,那黑暗却犹如实质一般,粘稠地凝结在一起,无孔不入地挤压而来。
吴王之舞鞭的动作变得凝滞,巨大的压力挤得他眼珠鼓凸,全身仿佛陷入了沼泽之中快要灭顶,而头顶上还压着一座大山让他逃脱不开。
他暴吼一声,双鞭收回,如游龙一般快速绕着身体飞旋,每一节四棱的锏刃都带出长串的火花,总算为自己割出了一小块空间得以喘息。
“青木!”
吴王之恨声大叫,狠狠拍向自己的胸口,呕出一大口黑红的鲜血。
随之,他口中念出一段晦涩难懂的吟唱,便见那团鲜血鼓胀沸腾,化作一只凶神恶煞的魔头,仰天狂吼一声,冲进其眉心。
吴王之脸色立刻胀得通红,双瞳也变成血红色,黑墨般的魔气冲体而出,整个人气息以极可怕的速度开始暴涨!
隐在黑暗中的柳清欢看到这一幕,心中一凛,双手往中一合,快速结出一道法印:“旋生旋灭!”
……
就在柳清欢与吴王之在九曲红尘谱组成的道境中鏖战之时,外面的鬼蟾终于停下身形,暗自乍舌不已。
那片沉重的黑暗吞噬了两人的身影,鬼蟾心中忌惮更深,又有些庆幸柳清欢先找上的不是自己。
修为到了元婴这个层级,每个人都会留有一两手保命的手段,再不济,抛掉肉身而元婴一遁千里,也能留得青山在。然而对方却极其干净利落地杀掉了魅嫣,仿佛杀掉一只鸡那么简单!
要是早知道这位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低调得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人修这般厉害,他当初根本就不会提出同路邀请。
可是如今再说这些已晚了,如今他要考虑的是自己接下来怎么做。
注视着那片明显是被道境笼罩起来的黑暗,鬼蟾目光闪了闪,犹豫着要不要去帮把手。他和吴王之都是元婴中期,就算柳清欢手段再厉害,其修为也不过是元婴初期,定逃不过他俩的联手阻击。
但要是不帮呢?或许那两人会打得两败俱伤,而他只需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不过,在他转眼看到不灭厉火凹坑外面的倾山壶后,立刻将这些念头都忘了。管他们打得你死我活,先将宝物抢到手是正经。
后腿用力一蹬,看似笨重无比的蟾身轻盈地蹦起来,几个跳跃便到了山坳附近,大嘴一张,满是黏液的长舌便从嘴里弹出去,卷向依然半陷在土中的倾山壶,速度快得几乎只剩下一道捉摸不着的残影。
然而,却听咔嚓一声,一道惊雷突然从天而降!
鬼蟾吓了一大跳,只觉自己的舌尖如被尖针狠狠扎了一下,剧烈颤抖了一下,比来时还要更快地收了回去。
是柳清欢那把表面蒙着一层血色的剑,此时整个剑身都闪烁着不断炸开的雷光,气势汹汹、威风凛凛地守在倾山壶上方。
鬼蟾暗骂一声,他就没见过这么灵性的剑!
太南仙剑警惕地“看着”那只趴在地上的黑色大蛤蟆,跃跃欲试地立起剑身。
鬼蟾眼珠子一转,贪婪立刻浮到那张又宽又大的脸上,盯着仙剑的目光变得和见到倾山壶时一样火热。
他立起身,重新化作人形,笑意吟吟地往前走了几步,自言自语地道:“不惧不灭厉火的焚烧,还能引来雷霆,这把剑的品级肯定不低!说起来,我还差一把好剑使呢,即然今日遇到了,便将你和倾山壶一起收了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着一只小瓶。
太南仙剑一动不动,等鬼蟾又走近几步后,在对方拔开瓶塞的那一刻,嗖地一声飞向高空,浩然的剑气轰然荡开,附近厚重的积云立刻被冲出一个大洞,然后以势不可挡之威当头斩下!
鬼蟾惊疑地停顿了一下,惊的是这把剑的威势比他预料的还要可怕,让他不由得有些不确定之感。但事到临头,他自不可能再收手,于是身形飞闪之余,扬起手中的小瓶向着仙剑的方向奋力抛去。
小瓶飞向空中,砰地一声爆裂,一团银光闪闪的水雾四溅而开。
纷纷扬扬的水雾炸得满天都是,却突然一凝,化作一张巨大的银网,轻柔如舞动的烟霞,荡漾如满天的星光,一层又一层叠在一起,兜头朝斩击而下的仙剑罩去。
鬼蟾终于露起一缕满意的笑意,星辰兜,可是一件极其罕见、能收取别人法器的灵宝,还是他费尽心思从一个人修手中抢夺过来的。以往他很多次出其不意地使出此物,将争斗中敌人的法器收走,然后在对方惊惶恐惧的目光中将之杀掉,现在想起还觉得意犹未尽呢。
他见太南仙剑不闪不避的继续斩来,完全不把兜裹向它的那层银网放在眼里的样子,脸上的笑意便更甚。
这把剑虽然看着灵性极高,其实也不过是件死物,竟是连躲都不会躲。
果然,星辰兜很快便将太南仙剑层层裹住,再往中间一收,如绸布一般捆缚起来。
然而,他却算错了一点,那就是太南仙剑并不是普通的灵剑,而是曾经的名门大派太南仙宗的镇派之剑!
于是,那层层星光之下,突然出现一条条撕裂的口子,一道道剑气从其中穿透而出,随着砰的一声爆响,星辰兜炸成了漫天碎片!
鬼蟾惊得张大了嘴!
愣神间,太南仙剑已经冲出重围,被血色覆盖的剑身下耀出点点金光,纵横的剑意席卷向四野八荒!
鬼蟾眼中厉色一闪,猛地一拍肚子,一支支黑水凝成的箭从口中喷出,激射向空中。却见那剑势如破竹地斩击而下,黑箭才一接触便纷纷炸开,完全不能阻挡分毫。
鬼蟾脸色变得难看至极,往地上一趴,便变回了原身,然后如火烧屁股一般蹦跳而逃!
太南仙剑追了一段距离,但对方的弹跳力实在惊人,没一会儿便跳到了尸山附近,一头扎进乱林之中。
太南仙剑依依不舍地掉转回来,继续在倾山壶上方守着。
它可还记得之前柳清欢因为它丢了壶而“骂”它呢!
所以等柳清欢带着半身鲜血从破灭的九曲红尘谱中走出之时,看到的便是这兢兢业业的场景。
柳清欢往四野扫了扫,诧异道:“鬼蟾呢?”
太南仙剑转动剑身,往尸山那方点了点,又飞到倾山壶旁边,一副它有看好东西,求称赞的样子。
柳清欢骇异而笑,这剑真是要成精了!却引发了伤势,又咳出两口血沫。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腰,血已经止住,透过残破的衣物能看到那里有一道极深的伤痕,创口平整如刀削,若再深点儿,恐怕就能将他拦腰切成两半!
他略有些蹒跚地走过去,俯身拾取倾山壶,却被壶身的重量坠得差点真的断了腰。
仔细观察壶身上的山石纹,不由暗暗叹息:就为争这东西,之前相处还算融洽的几人打得两死一伤一逃,可谓惨烈之极。
吴王之不愧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