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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死山谷?这也是妹妹晓云最喜欢的孩子,他必须带她脱出那群老头子的掌控,为黎氏崛起保留一颗新的火种。那些无能老朽,空让族人在此画地自狱,虽有血肉呼吸,何异冢中枯骨?
黎海宁真怕自己控制不住,杀进村里,把一应族老吸干嚼碎。他不敢再呆下去,一口气跑到山谷尽头,转身回望,心中仍是愤恨难平。阴沉着脸,最后再看一眼祖地茫茫的雨夜,他忍不住问了一声:“你看这里,像不像一座坟墓?”
身边安静的哑姑娘猛地又将目光转向他,漂亮的眼睛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惊惧、担忧和愤怒。他知道自己又被误解了,自己在族人眼中只是个嗜杀的魔头,怕是回来一趟就要让琉璃谷血流成河。可自己真的不屑去杀他们,行尸走肉,苟且偷生,他们死了这里是一座坟墓,他们活着这里也是一座坟墓。
黎海宁又哼了一声,不等少女回答便挟起她一步跨入石壁,瞬间便出现在一处狭窄幽静的暗室之中,而后手上符文一闪,快速施放了一个隔绝声音的星术,然后他带着少女走出暗室,现身在一间卧室之中。隔着一道门,能看到外间有灯火闪耀,并有刨木头的声音“哧哧”传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大胡子木匠正在专心致志地做工。
这仍然是一家棺材铺。尽管更换了入口地点,外面的木匠和用作掩饰的店面却没更换,这就是黎海宁终又寻回的原因。他没有惊动对方,身上的威压之气略一散发,卧室窗子便无声地打开。少女还在睁大眼睛四处打量,他已带起她纵出窗外,只好似一阵清风,转瞬间便失去了踪影。
外屋的木匠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动静,手上的刨刀忽然停了下来,皱了皱眉,抬起头问:“是谁?”
院子里便传来一阵大喇喇的笑声,还有拍打棺材板的声音:“当然是我啊,六叔,干啥一惊一乍的?”
“海潮?”木匠的眼睛还在往院子外面张望,已是深夜,外面黑沉沉一片,“就你一个人?”
“是啊,不是一直都是我一个人?”黎海潮大步走进屋子,一脸的喜气。
“我感觉附近有外族人的味道。”
“一个半个的路人而已,有啥好大惊小怪的?我进进出出这么多年,你还怕我被人跟上?对了六叔,明儿我闺女结婚,你可别忘了回谷喝喜酒!”
“知道了。出来时你就说过,六叔不会忘的,”木匠又朝门外扫了两眼,也就低下头去,继续“哧哧”地刨他的木头,“今天回来这么晚,就快回去吧,省得小雪在家担心。”
“嘿嘿,放心吧六叔,你不说我今儿也得早点回去,耽误不着你做工。”黎海潮说着便从满地的木板和碎木块中间跨过,推门进了卧室,伸手在一面雪白墙面上轻轻一按,迈步走入密室之中。
再没人说话,屋子里便只剩下极有节奏的“哧哧”声,只是只响了两三下,这“哧哧”声竟也忽然停了,外屋昏黄如豆的油灯依然一跳一跳,木匠也还紧紧地握着刨刀,他的人却跨坐在长凳上不再动弹,一双眼睛极力地睁大,透出惊恐和不甘的情绪,却已褪去了生命的光泽。
一阵急风吹进院子,涌入堂屋,那油灯小小的火苗挣扎扭动了几下,猝然熄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二章 祖石泣血()
黎海潮走进窄幽幽的暗室里,嘴里还哼着刚从街上听来的小调。这次闺女结婚他出来置办东西,顺便往金珞华那边走了一趟。毕竟林暮要做他的女婿了,七年之约将满,用不了几天金珞华母子也会团聚,过去送个信儿捎个礼也尽点人情。不过在沙水城转悠了一阵儿他就回来了,当年的事自己实在做得不地道,害得人家母子分离七年,他怕一见面金珞华就要眼红。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最近沙水城很热闹,不知为何突然多了许多修行人,走到金珞华的小楼附近时,他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说不定就是林氏的眼线。
于是白白跑了一趟,耽误了许多时间,好在东西都买得齐全,就放在他随身的芥子空间里,可以回去给女儿办个风光的婚礼。他乐悠悠地哼着小调走到蚩尤老祖的木雕面前,按惯例伏地拜了一拜,然后伸手去摸雕像的眼睛,黎氏的血脉和修为之力一并发动,通向琉璃谷的时空之门霍然开启。一切都像往常一样,只是在举步踏入琉璃谷的一瞬间,他感觉肩膀忽然被人攀住,心神就是一凛,可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一股阴寒的星力已摧枯拉朽般突入气脉直抵星府,所过之处血肉气力尽数凝结。
琉璃谷昏黑凄迷的夜雨中,一道血色闪电如赤练长蛇腾跃而起,划破天幕横贯南北,照亮了北部山谷尽头骇然僵立的身影。黎海潮像一具鲜活的木雕,保持着迈步的姿势站在雨中,目眦欲裂,嘴巴大张,嘴唇颤动着极力想要说话,奈何发不出任何声音。
四团冥火般的蓝色幽光在他身侧先后亮起,幽光如水,扭曲荡漾的水波中隐约透出四条人影,瞧不出本来面目。其中一人发出粗豪的男子声音问道:“侯爷,这里应该就是黎氏避难地,不过我们好像被发现了!”
一个沉静儒雅的声音回道:“不,这闪电只是一般星界都会有的杀机预警。就算发现了也无妨,如今的黎氏没有几个战力,有遮天伞在,杀掉他们轻而易举,只是在少爷开启血灵之前不要杀人,让他们丧失战力即可,否则死人星府溃散无法吸食。另外,先把假少爷找到,打昏。”
“是!”两个男子异口同声地回道。
紧跟着是一个少年的声音,透着些许疑虑:“爹,我刚刚找过了,我的同源之心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你没弄错?”
“不会错的,除非他有防备,用遮天伞之类的星术掩盖掉气息。”
“那绝无可能。他一个不能修行的小崽子,能有什么隐蔽手段?”
另一个人问:“会不会是被提前送走了?”
“罢了,先不去管他,按计划行事。”
“是!”
一段短暂的交流过后,四道本就模糊的幽光重新隐去,这次连黎海潮僵立的身体也一并消失。夜雨渐浓,天幕中的云层却忽然裂开无数细缝,似有千万道星光撒下,又如千万只眼睛,不断向谷内每一个角落反复扫射。然而光线尽头,只有绵密如织的细雨,以及细雨敲打下的山石和花草、房舍与溪流。
村子里几十户人家,熄灭的灯火纷纷亮起,人们披上衣服,揉着惺忪的睡眼推开门窗向外观望,看雨幕中划过一道道探察的光影,所有人脸上都是茫然一片。这是琉璃谷的“天眼阵”第一次启动,琉璃谷还从未有外敌入侵的记录,过惯了安恬平静的世外生活,人们从未经过这样的喧嚣场面,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人很快注意到村中心的祖庙里光芒闪耀,这是祭祀先祖和稳固星界封印时才有的景象,可现在既没到祭祀的日子又没有封印松动的痕迹,族老们半夜聚在祖庙里在干什么?
在人们惊魂不定的猜疑里,黎老头和其他三个老人正围在祖庙大厅中央的水池周围。圆形的水池有七八米的直径,池水清澈透明无一丝杂质,一个由池水凝成的晶莹球体凸出于水面之上,其上不断变幻着五色光影,从不同角度投射着花草山石的清晰映像。这是“天眼阵”的阵心所在,从这里可以看到谷中或有形或无形的一切。自从那道闪电跃过天幕,四位族老就如临大敌般地赶到了这里,四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天眼的动静,可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那闪电一闪而逝,划破天穹之后却再未亮起,这种情况实在匪夷所思。按理说若有恶人入谷,一定会电闪雷鸣不断,不可能一声而止。天眼阵可以捕捉杀气,捕捉外族人的星力波动,一般的隐形遁身之术也难以欺瞒,可是经过长时间、仔仔细细地反复探察竟是全无异象。
四位族老面面相觑,一时也无法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自琉璃谷诞生之日起就从未有外敌入侵,他们有些怀疑起天眼预警的准确与否,于是争议一番之后,其它三位族老便起身离去,由黎老头一人继续在此监察天眼阵的动向。
大厅里燃烧着熊熊火炬,黎老头背着手,绕着水池缓缓转了半圈,从不同角度观察着水球中展示的幕幕图景,突然他愣了一下,停下脚步,轻轻在竹杖上一拍,两滴“心眼彩虹”飞出来融入他的眼睛,老头眯起的眼睛便微微睁大了几分。水球上显示出一株从未见过的小树,通体碧绿如玉,叶片晶莹闪光,一看就不是凡品。它的枝条上挂着一些大大小小的葫芦,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它长的,最奇怪的是大部分枝叶都整齐的下垂如同帘幕,好像紧紧包裹着树下的什么东西。这一幕让老头颇觉诧异。仔细看它周围,那都是一棵又一棵的锁元花树,在雨中也在不断地挥打枝条。
原来是锁元花林的正中央,那不是当初囚禁海宁的地方?黎老头不禁心中一动。莫非那异象出自此处?可是以黎老头一生浸淫花草的独特眼光,怎么看这树都不是什么邪恶的东西。能在凶猛霸道的锁元花围困下抢得一方水土,必是最最上等的奇树无疑。不管怎样,要说服那三个老家伙陪我到林子里走一趟,把这棵树移栽出来。
黎老头有了意外的发现,一阵惊喜涌上心头,冲淡了血色闪电带来的惶惑。他凑近了水池,正想再仔细观察一番,忽然听到一声水滴落地的声音。
不是来自水池,水池中波平如镜,水球更是阵法凝结之物,虽凸出水面却无水滴回落。那声音来自身后。黎老头皱了皱眉,转过身,看到了身后祭坛上的先祖雕像。
这尊先祖雕像与棺材铺暗室中的一模一样,也跟那尊雕像一样,有一真一假两只眼睛。当然两只眼睛其实都是假的,只是其中一只是镶嵌在内的黑色奇石,是为“真眼”,另一只则仅仅是雕木涂黑,是为“假眼”,不仔细看却是一模一样。棺材铺里的雕像真眼是琉璃谷的“时空之石”,琉璃谷就在那只眼睛里。这里的雕像真眼却是黎氏的血脉祭器,即为“祖器”,是可令族人获得浓郁的先祖血脉、开启血灵噬心等血脉星术的钥匙。
刚刚用过“心眼彩虹”的黎老头眼神很好,一眼就看到雕像的右眼下面多了一道长长的红线,一直延伸到雕像脚下,那是血的颜色。
黎老头立刻走近了几步,站在祭坛地台阶下仰头去看,发现雕像黑色的右眼中在缓缓凝聚血色的眼泪,然后顺着眼睛下面长长的血线滑落下来,在雕像脚下摔成一地鲜红。
啪的一声血泪落地,黎老头心尖一颤,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氤氲升起,手中竹杖险些撒手扔掉。
祖石泣血!祖石泣血!据先人记载当年黎氏险些灭族之前便是有此预兆!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天又要亡我黎氏?
突如其来的惊惧和悲愤使黎老头浑身颤抖。他知道必须唤回其他族老,必须马上召集族中所有战力,一刻都拖延不得。他竹杖重重地点地,转过身快步走向水池,左手抬起迅速凝成一道青色符文,就要将这符文打入天眼池中,那时谷内所有族人都会收到高危预警赶来祖庙集合。只是他抬起的手臂忽然失去知觉,凝成的符文迟迟无法发出,他眼中惊骇之色涌起,体内阴寒星力肆虐,他的竭力抵抗直似泥堤遭遇大海,瞬间一溃千里。
敌人是怎么来的?为什么天眼无法察觉?为什么一点气息都没有,到了身后都没有发现?
这星力是海王?是变异的月亮?还是计都?阴寒冰冷无孔不入,最善短兵相接,入体之后迅速侵削,封锁一切!
他想不明白,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身体都凝固了,星力都凝固了,甚至想法也渐趋凝固。他拄着拐杖站在那里,保持着伸手指向天眼池的姿势,一动也不能动,只听到背后一个沉静的男子声音在说:“雕像右眼就是黎氏祖器。”
另一个少年的声音又说:“这么简单就找到了?防备真是松懈,那我马上开启血灵!”这声音又让黎老头心底一颤,太熟悉了,可凝固起来的思绪一时半刻理不清楚。
他要开启血灵?他是黎氏族人?谁?到底是谁!
黎老头的心被强烈的绝望和悲愤一**冲击着。又是自相残杀吗?灭族之灾刚过一百余年,正德老祖遗训还在,只有数百的黎氏族人还要自相残杀吗?可恨林暮和小雪还未送出谷外,我黎氏尚未保留最好的传承火种,我怎么甘心,我不甘心啊!
只听那沉静的声音又道:“在前心划开一道伤口,将祖器贴紧伤处,以心血灌注,大多祖器都是如此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