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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何兄,在那!”
何一醉顺着李洛指出的方向看去,见到一座垒得层层叠叠的人山堆在石室的一处阴影角落里,观其衣着多为野兽皮毛所制,确实是山中居民无疑。
“糟糕,堆成这样,压在底下的村民肯定受不了,肉身凡胎怎经得起这样的压迫,过了这么久,血液流通不畅,要是阻塞血脉怕是难以回天!”何一醉惊叫。
“李兄咱们快去救”何一醉话尚未说完,反应过来的李洛已经先一步冲了上去,着手将人山从上到下分解。
何一醉见状,脚尖轻点地面,紧跟上去:“李兄勿急,我也来帮忙!”
两人一起动手效率何止倍增,三两下就将堆成人山的大凉村村民整齐的排放在地上。
虽然他们已经是尽可能的加快速度了,但是这些村民毕竟只是凡体,先前又被吸取大量气血,之后又被堆成人山,这样反复的折腾换个修士来都受不了,何况凡人。
终究,还是有一小部分体质较差的村民经受不住,魂归九幽。
李洛看着被单独排放在一起的几十具尸体,心中微叹:“世间苦多,如此也算脱离苦海了,但愿你们来世能投个好人家!”
何一醉站在一旁亦是摇头叹息,无辜生命的消逝总是会让人觉得悲凉。
毕竟,两人都还不是那些见惯了生生死死,早已练就铁石心肠的所谓高人,立于山巅看着这世间生死离别早已无动于衷。
正在两人为这逝去的生命默哀时,幸存的人里有个身影微微动了动。
“呃”
邱云山一声轻哼,支着手从地上坐起,另一手揉着还不太清醒的脑袋,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
“这里师父!”邱云山一下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李洛不由得叫出声,话一出口他才看到李洛身旁站着的何一醉,赶紧闭上嘴。
李洛两人听到声音便回过头来。
李洛见到邱云山捂着嘴一副缩头缩脚的模样,失声笑道:“便宜徒弟别捂了,听都听见了,还不过来见见前辈!”
邱云山赶紧爬起,低着头小步走来。
“何兄,这是我前几天收的便宜徒弟,名唤邱云山。”趁着邱云山走过来的时间,李洛对何一醉介绍道。
“便宜徒弟,这位是何一醉何前辈,和你师父我一样都是修士。”李洛对邱云山道。
“晚辈邱云山拜见何前辈!”邱云山拱手一拜。
何一醉将邱云山扶起,笑道:“既然你是李兄的徒弟,叫我一声前辈,那我也不能没有见面礼给你,这样吧,这瓶洗髓丹你就拿去。”
何一醉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素白瓷瓶递到邱云山手中:“等你突破到洗髓期时服用,每日早晨服用一颗,连续七日,可助你加快修行。”
“这”如此贵重的礼物邱云山托在手中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只能将视线移向李洛。
“既然是何兄好意,你便收下吧!”李洛笑道。
“是,”邱云山点点头,朝何一醉躬身再拜:“多谢前辈所赐!”
“哈哈,小事小事。”何一醉爽朗一笑。
此时,邱云山突然看见李洛两人身后的一排尸体,面色微变,产生问道:“师父这这是”
第98章 纵死侠骨香()
“哎”李洛轻叹一声,垂首道:“他们哎已经去了!”
邱云山鼻子一酸,两行泪珠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随即沾湿满襟,但他还是咬着牙,摇着头:“不会的,不会的,大家都是好人,好人怎么会不长命呢!”
咚——
双膝砸在地上,邱云山双拳无力地敲打着坚硬的石面,血流如注,他却仍不自知,依旧低着头抽泣:“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李洛看着邱云山一脸痛苦却仍在强颜欢笑的样子,一时竟不知要怎么安慰,只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节哀”
一边的何一醉亦是长叹一声,默默回过头,不忍再看。
这些村民昔日的音容笑貌尚在眼前,而今却已成了一具具冰凉的尸体,此刻,邱云山终于再也忍不住,伏在地上嚎啕而哭。
李洛、何一醉相视无言,两人只能立于一旁沉浸在哀思之中。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陆陆续续有大凉村村民醒来,他们见到这般光景也不用李洛再多说什么,就已经了解了。
他们聚拢到死去的村民边上,跪着祈祷亡故的幽魂能早日转生,这里面有他们的朋友、邻居甚至家人,又或是仅仅同在一个村的陌生人。
渐渐,一股悲凉的气息伴着低低的祭词在这空旷的石窟里蔓延。
“人生在世如朝露,劫数一至便自消;魂归来兮亦无用,不若回首笑九幽”
大凉村村长刘力,之前的阵法仪式数他消耗最甚,后来又被压在人山最底下,多亏了本身底子厚才能侥幸活着,如此却也是最后一个醒来的人。
刘力踉跄从地上爬起,踱步走来,一双虎目看向祭奠亡灵的幸存村民,只在瞥过李洛两人时深深的望了一眼。
这个祭奠仪式并不很久,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起身的声响惊醒了沉思中的两人。
李洛看见这些还有些站不稳的村民相互扶持,几人一组将地上摆放的遗体抬起,堆在石窟的一角,还有些村民眼中含泪手上却仍颤抖着在遗体上撒下一些黄白粉末。
刘力举着火把缓缓上前,站在人群的最前方,不知道是不是消耗太多的关系,以至于他的身体看起来还在微微发抖,头低垂,肩膀时不时轻耸。
“老刘!”
他身后有村民出声,随即是更多的村民开始大喊。
“村长!”
刘力双眼一闭,眼角一滴泪珠滑落:“一路,走好!”
右臂用力一掷,火把在空中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落进遗体堆中。
轰——
黄白粉末遇见明火瞬间被引燃,熊熊烈焰将石窟映得一片通明,也将这些村民遗体吞噬殆尽,烈火之上升起丝丝缕缕青烟,却带着些许檀香的气味。
“纵死侠骨香!果然是一群身负功德的英雄人物!”李洛心中微叹。
那黄白粉末的助燃功效十分显著,半柱香的时间,那数十具遗体就已经化作这一地灰白色的骨灰。
刘力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骨灰分成堆,装进一个个木质小盒。
“走吧!该回家了!”刘力轻声道,他托起其中一个小盒,举着火把,往来时的路走,后头是同样托着木盒的数十人,在后的则是其余负责其他物件的村民。
李洛与何一醉默默跟在队伍的最后方,一路无言。
穿过漫长的黑暗隧道,一行人终于到了石壁外的林间空地上,此刻正逢旭日东升,却是已经过了一整夜了,林间露珠被初升的太阳蒸发,化作白色雾气缭绕,平添几分湿意。
这周围已经没有了野兽的吼声,也许是被昨夜的战斗惊走,也可能是兽潮已经远去,总的来说这附近倒也还算安全。
“云山。”走在前头的刘力突然停下脚步,出声喊道。
“刘叔,我在。”邱云山顶着双还有些红肿的眼睛,走上前。
“好孩子,叔没记错的话,你已经十六岁了吧。”刘力轻抚着邱云山的头,眼中突然有了笑意。
邱云山却有些黯然:“是十六了,但我却没能完成试练,也没能救得了大家。”
“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你就不必自责了。”刘力微笑道:“叔老了,这村子的重担还需要你们这些年轻人来担!”
“刘叔”邱云山隐隐有了些预感。
“下一任的大凉村村长,就由你来当吧!”刘力笑道:“等回到村里,我就跟大伙儿宣布这事儿!”
“这这不行啊!”邱云山被吓得有些结巴。
“怎么不行!”刘力虎目圆瞪,邱云山被吓得脖子一缩。
“我我这个那个”邱云山吱吱唔唔,眼睛东瞟西瞟,最后落在不远处正在与何一醉交谈的李洛身上。
刘力眼见,心中了然,一村之长的见识总是比邱云山这个毛头小子要多得多的。
“哈哈,叔逗你玩呢,傻孩子,叔正当壮年,还能再扛几年,你们这些小屁孩想接班还早着呢!”刘力用力揉了揉邱云山的脑袋。
“哈哈,刘叔你可吓死我了。”邱云山失笑道,心中也松了口气,他已经立志要成为修士,但刘力让他当村长时,他却怎么也拒绝不了。
“好在是句玩笑!”邱云山心道。
另一边,何一醉却在与李洛道别。
“李兄,天色已亮,想必兽潮已经走远,此处应当安全,我的事情李兄也知道,这就告辞了。”
“何兄不再多留一会儿?”李洛不舍道。
“不了不了,历练要紧。”何一醉摆摆手。
“既然何兄这么说,那我也不再强留,我将这些村民送回原处后便打算往北山国国都出发,若是何兄有意,可去那寻我一叙。”李洛道。
“那是自然,我这便走了。”何一醉拱手间便要召出长剑飞走。
“等等!”李洛赶紧出声阻拦:“何兄还是用步行吧,这里不太方便。”顺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围。
“哈,”何一醉苦笑:“还是李兄思虑周全,我却是没注意到此处。”
“好吧,我便走了,李兄勿送。”何一醉拜别。
“何兄珍重。”李洛回礼。
等李洛再抬头,眼前却早已没了何一醉的身影。
“还真是来去匆匆!”
第99章 路遇()
“师父,再往前走十里就到官道了,到时候咱们顺着官道走个十天就能到国都了!”
一条林间小路中,邱云山领着李洛正往前走,他们的目的地正是北山国国都。
距离那场大灾已经过去两天。
两天前,李洛跟着大凉村村民回到大凉村旧址时,见到的却是一片焦土,这对于大凉村村民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好在他们早已有了觉悟。
本来李洛是打算帮助他们重建家园,但是回头一想却发现自己已经耽搁了很长时间,再不赴任恐怕会有麻烦。
如此,李洛只得向村长刘力作别,无意中提起不认得路的事情,刘力便顺水推舟让邱云山做个向导,却也正随了李洛的意。
一来他确实不认路,二来如何把邱云山带出村也是个麻烦。
总不能说邱云山已经拜我为师,要跟我去修仙,你们都别拦着,要真这样说,恐怕李洛就更走不脱了。
邱云山虽然对这周围十分熟悉,但也是第一次出远门,沉稳如他,也不禁有些兴奋。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李洛心里刚冒出来这句话,他却愣了一愣,苦笑:“我自己不也是”
如此,连着赶了两天路,李洛两人才终于接近最近的官道。
要是李洛自己一个人就算没有符箓,那也不至于要这么长时间,奈何世事就是如此奇妙,这两人,一个不认路,一个修为低,只能互相迁就。
十里的距离并不很长,不过半炷香的时间,李洛两人便已踏上官道。
这时,视野开阔,李洛对兽潮破坏力的认识更上了一个台阶。
视线所及之处,先是铺成官道的巨大青石板,但是这些石板却布满裂纹,更甚者,片片碎开露出其下的黄土。
官道旁边的土地上,各类兽爪印比比皆是,杂乱无章。
再往远处,则是成片成片冒着丝丝缕缕黑烟的被毁城镇。
平时这些城镇外都设有尖锐的木质护栏,抵挡三两野兽入侵完全不是问题。
但在兽潮之中,这些没有高大坚硬城墙防护的城镇,就像是暴露在野兽眼前的美味,只需要动一动脚爪就能摧毁殆尽。
“该死!”邱云山狠狠地攥了攥拳头。
李洛见这景象虽然心中也有所不忍,但是却并没有邱云山那么愤恨,说到底,这些被毁的城镇毕竟与他并无关联。
伴着一路破碎山河,李洛两人沿着既定方向往前赶,转眼间,就已过去五天时间,路程已抹去一半。
这天,李洛和邱云山正在官道上走着,也许是兽潮的缘故,这段官道显得尤其冷清,数日不见人影。
两人正埋头赶路间,地面突然微微震动起来,这震动杂乱无章,随之而来的是远处冒出的一点渐渐放大的黑影。
“兽兽潮!”邱云山有些惊慌,他们此刻正处在空旷地带,一旦撞上兽潮必定是死无全尸。
“师父,咱们快走!往两边逃!”邱云山急切道,声音有些沙哑。
李洛却不紧不慢,面带笑意,继续往前走着,留下楞在原地的邱云山不知所措。
“发什么呆啊,快点跟上,咱们可没时间逗留!”李洛笑道。
这边邱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