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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能别动手吗!”方士不满地嘀咕一声。
但壮汉却依旧未曾有丝毫反应。
那人身死,便将长刀重新插在地上。
沉默如初。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从山洞中活着出来,而活着出来的人,却没有一个能活到最后。
起初方士对眼前感到惊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终归是麻木了一些。
直到看见最靠近他的那个人身躯搐动了一下。
随后便见一道血丝一般的线破开他的皮肤,轻轻蠕动着。
“原来……是这样吗?”方士不禁苦笑,原来造成这一切的人都是她。
“你们寨主年纪不大,杀人倒是从来不手软啊……”
他对着那壮汉说道。
但壮汉却并没有回答他的一丝。
方士也不恼,这些都已经习惯。
正是夕阳渐渐沉下。
地上的血迹逐渐干涸,但暮色落在地面上,依旧将那些痕迹映照得艳丽。
单调的脚步声,从山洞内传出。
不只是一个人,因为脚步声显得很杂乱。
从山洞里走出三道身影。
一身布裙的少女,在阳光下露出的笑容让方士不禁恍惚。
少女身后正站着那一脸呆滞的壮汉。
在壮汉的手里,提着一道消瘦的身影。
却是一个熟人。
就算如今是第一次见到此人面庞,但那身黑袍却是眼熟得很。
卢义!
那个引起混乱之人,打开了石门之人,如今却是一副凄惨的模样。
苍老的身影在夕阳下,暮色更重了。
“卢义,有一点本小姐姑且表扬你一下,居然可以瞒过我活到现在。”走出山洞的黄岑心情似乎很好,伸了个懒腰便面对着卢义,又指着倒在地上的一道身影,“自己诈死,然后让自己的儿子坐着寨主的位置,当真是好计谋。”
“那也……比不过黄寨主神机妙算,黄寨主一身本事惊人,我卢义心服口服……”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颓然和无奈,卢义看着倒在地上的那道身影,虽然面庞已经扭曲,但依稀还是能辨别出究竟是何人,心中不免苦涩,“黄寨主,如今你要我卢义如何?要杀便杀了吧……”
“自然是要杀你的。”黄岑淡淡地说道,却是转身看着另一个方向,“不过不是现在,另外大哥哥……方才你都逃不了,别以为现在就逃得了了。”
“倒是我低估你了。”方士苦笑。
原本还以为黄岑与卢义对话的时候正是他逃离的最佳时机,而且一直守着他的壮汉也有了回到黄岑身边的趋势,但没等方士多做行动,却见壮汉灵巧地回到了他的身后,再加上浑身的蛊毒发作,更不可能离开。
看不见刀,却见得到刀影。
此时那把刀应该正悬在他的头顶。
“走吧,回去了。”
黄岑一声令下,两个壮汉分别将卢义和方士抗在肩上,随着少女离开。
方士与卢义之间靠得极近,只是对方似乎并没有与方士套近乎的意思,方士也未曾打算与他多说一言。
当初正是他将方士逃走的希望断送,如今自然无话可说。
不过这黄岑如此幼小,却仅仅依靠两人就将狂风寨里的人都解决了吗?
那山洞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方士好奇,他想问少女详情,但又生怕不小心触怒了对方。
这小姑娘喜怒无常,比寻常山匪还捉摸不透。
无奈只能闭眼休息,只是在闭眼的瞬间,却闻到一股特殊的气味。
方士心中暗惊,将视线落在扛着自己的那人身上,却见在那人脖颈处一道道红线缠绕。
果真如此!
他再次闭眼,不作他想。
……
道前突逢断崖,有木阁盘踞断崖之上,下有深渊幽木,上可见接天险峰。
木阁间云雾缭绕,倒也颇有古韵,仿若仙地。
只是在这些木阁入口处,却正立着一座石碑。
石碑上仅有二字——黑山!
黑山寨!
历经许久,眼看着天色完全暗淡下来,方士终于是被带到了此处。
眼看着有三名穿着黑衫的山匪靠近,少女一声令下。
“将这两人分别关着,今晚你们家寨主得了宝贝……得庆祝一晚,明日让你们见识一下你们家寨主的本事!”
“是,寨主!”
方士被其中一名山匪接手,拉着他的手腕就往前走。
此人却与那扛着他的壮汉不同,似乎……更增添了几分不一样的气息。
但终归是山匪,身上还是沾了不少的血腥味。
“走快些,再磨磨蹭蹭地把你腿砍了!”
前面的山匪猛地一拽,将方士的身子拽到跟前,打断了方士的臆想。
不知何时已经穿过一条甬道,两侧是幽暗的牢笼,唯一的光源就只有边上插着的火把。
“老实在这儿带着,明天就让咱们寨主好生招待你们!”
那山匪将方士推入其中一座牢笼中,关上铁门。
又狠狠地威胁了两句,便转身离开。
不久,此处便只剩下方士和那卢义两人。
至于边上的牢笼是否还关着其他人就不得而知了,起码在他目之所及,就只有关在他对面的卢义一人。
如今对于未来的自己生死尚不明确,倒也难得清闲了许多。
被蛊毒侵蚀的身子也逐渐适应那种疼痛,或许是黄岑那小丫头不再刻意地催动蛊毒,让他也好受了不少。
看着不远处的老人,方士倒也不含糊地打了一声招呼。
只是这声招呼在他人听来,却颇有嘲讽之意。
“我说你……居然有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呢。”
“活到现在又如何,反正早晚都得死。”
面对方士嘲讽一般的语气,老人此时却显得颇为平和。
让方士感到意外的同时,不禁心里也有些沮丧失落。
原本还想趁着对方也关着的时候讥讽一二,也对得住前些日子对方对他的照顾。
但现在看来,对方根本就一点也没有介怀的意思。
“你就不想继续活下去?”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继续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卢义轻叹一声,整个人伛偻的身躯蜷缩在角落里,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沙哑的声音还在继续,“我的孩子……我的仙藏……狂风寨……都已经没了,如今沦为阶下囚的我还能做什么?”
“也是,为了那什么仙藏你连自己孩子都杀了,真是作孽啊……”
方士一声长叹似有所指,却是继续问道,“不过那卢俊当真是你孩子?看他的样子似乎与你并不熟悉。”
“哼,黄口小儿又懂什么!”
“你!”
方士一时语塞,他没想到临末居然还被卢义反咬一口。
但马上他心里便平衡了。
终究是将死之人,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呢!
虽然方士还未想到自己会是如何处境,但卢义却是必死。
就算如今方士连对方命数都看不见,但他就是有这一种感觉。
“罢了,方小友你若是想知道,我也便告诉你好了……”
一阵沙哑的怪笑之后,卢义咳嗽一声。
或许是苦于没有人陪他说话,却是将一些东西零零碎碎地说了出来。
以前收养方士的上一任守墓人说过,人在死前当真是无话不说。
这点方士深表认同。
因为畏惧,所以恐惧,所以想将一切都说出来。
第19章 多年谋算,终成空()
“小子,说到底你也不曾解开自己身上的毒,倒是给那些废物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终归还是要死的……你把那解药给了他们,却没想过给自己留一份?”
“那时候我只给过一人,哪里还料得到他居然把解药都分出去了!”
方士冷哼一声。
那个瘦弱年轻人与他做过交易,只是没想到对方那么快就背弃了他。
不愧是曾经的读书人吗?
每想及此事,方士便心里窝火。
“不过昨日还真有人与我们一说,说你小子想逃走来着,本来打算离开之前那你祭旗没想到最后一切布置都白费了。”
“山匪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方士怒骂。
“说来小子,你不也是山匪?毕竟你我可是结拜了。”
“我可不是山匪,我是大夫!”方士冷冷地说道,但犹豫了片刻,还是加了一句,“不过我以前还做过贼。”
“就你?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你倒是说说看你偷了什么?”
“这个嘛……”
“我苦心经营多年,甚至都未曾与那孩子相认,知晓我与他关系之人不超过一掌之数,就连他也不知道……不过如今一切都毁于你手……”
夜里微冷。
偏偏是春初,牢笼里没有半点可以御寒之物。
方士在原地跑跳许久,终是累得不行躺在地上,一身热汗散去,反而比之前更冷了。
尽管不知道方士究竟有没有认真听,那卢义倒是并没有在意,只是自顾自地讲着。
“还记得那年正闹饥荒呢,我妻与我得了一子……这孩子倒是投错了胎,偏偏生在我们家里,本意是想将他卖给别人换口粮食,可谁知那人贩子歹毒,竟是盯上了我妻,可怜我与我妻糟糠之中七年,竟是被那人贩子给夺了去……”
“那孩子自然是没有卖成,留在身边也是一个念想,后来我打算去上京寻我妻子,可谁知见到妻子之后……才发现她竟是早已与那人贩子成亲生子,我仓皇逃回此地……走投无路步入衡山,机缘巧合之下加入了狂风寨。”
“你倒是没有杀了那两人?”方士不禁插了一句。
“自然是想过杀了他们,不过当时上京戒严,根本无从下手,只能离开……”
“原来如此,不过没想到你还是这样的一个人,去做山匪也没忘了带着自己孩子一起走,把他卖了岂不是还能得几个钱?”
“你以为我没想过?”卢义却是对此时丝毫不避讳,冷笑一声道,“当初那段日子真可谓惨……唯一的愿望就是活过能看得见光的每一天,就算是死了,也千万要死在梦里……那时候只要是能拿来卖钱的东西,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只是那时候我只身一人,真拿这个孩子去卖或许连自己都要把命搭进去!”
“何解?”
“说人话!要不是现在被关着非把你腿打折了,不过是读了些医书,装什么读书人!”
“咳咳,这又是什么意思?”
方士面颊微红,有那么一瞬他甚至都忘记面前之人是山匪,开始打起文腔。
只是瞬间,老人说出来的话便让他明白过来,山匪就算是临死,也变不了那本质。
“传说狂风寨里有一口泉水,可以强体魄延寿命,甚至可以成仙,长生不老!那时我便有了去狂风寨的主意,不过怕狂风寨里的人不接纳我,便打算献出我的那个孩子……”
“还真是一个好父亲。”方士不禁冷笑。
“随你怎么说,这孩子终究是我的,如何处置他那时我的自由!更何况……”
说到这里,卢义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情绪似乎有些黯淡。
“那是对她的报复,是报复!为何她要抛下我们,为何她要背着我做那种事情!更何况那时候人人朝不保夕,连自己都要饿死了哪里还管得着一个孩子,只要我能够加入狂风寨,只要我可以尝一口那泉水,又何止是长命百岁那么简单……”
“那最后你们狂风寨怎么没有将那孩子杀了?”
在方士的记忆里,狂风寨向来杀伐果断。
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更何况那孩子连他亲生父亲都不要,又如何活到现在?
方士耳边,回荡着卢义的那句话。
那句话之后,四周再次陷入沉寂。
后来究竟卢义又说了什么方士已经不大记得,唯独那句话让他不禁心中一阵悲哀。
再次看着那道蜷缩在阴影里的身子的时候,却是不知不觉间带上了一丝怜悯。
在他的脑海中,那句话被不断地放大。
“也不是我自夸,那时候我长得还算不错,被当时的寨主看中做了面首……”
自然不需要自夸的,这也没什么好夸耀,甚至放在平日里只是耻辱。
却被他如此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甚至在那句话说出后,卢义还有一种解脱的意味,长叹一声。
早年被狂风寨寨主看中,所以那孩子保了下来,成为卢俊。
尽管孩子的父亲并没有一点要留下他的意思。
但那孩子却依旧活着,直到今日再次被他的父亲杀死。
这个一直躲在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