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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好看,师哥便看一辈子也是看不完。”那女子骂道:“油嘴滑舌,口是心非。”面容却灿烂如花,虽嗔犹喜。
那男子哈哈大笑,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塞在庙祝手里,吩咐帮忙打醮报福。庙祝受宠若惊,紧紧攥住那几两碎银,忙不迭地点头答应,恭迎两人入庙,屁颠屁颠着赶去准备打醮各种物事。
第五章 乡下小子(二)()
丰子都懒得理会那男女两人的热嘲冷讽与打情骂俏,自去闭目养神,思量着等阵该往何处去。殷在野既然在断云峰遭伏,生死不明,自己再要北去已是没有意义,可天地茫茫,却又是往哪里走?想来想去,始终是那个晚霞下的乡村梦回萦绕,然而真的回到那里,自己能否有勇气敢去面对?长叹一声,心里阵阵作痛。
大路上车轮辘辘,数人健步往这边小庙赶来。丰子都心下纳闷,睁开眼瞧去,只见路上七八个人簇拥着两辆满满装载货物的马车,当先那辆马车上插着一面黑边彩旗,上面金线绣就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旁边是名五十多岁的精干老汉,手里拿着支铜皮旱烟竿,一个十五岁左右肤色黝黑的蓝衫少女紧紧跟在他身边。丰子都知道这是镖局走镖,以前经过龙门镇时曾经在道上遇见过,现在这么近遭遇还是头一次,不由得有些好奇。
这七八个人来到柏树下,那老汉瞧见树下竟然有两匹罕见的骏马在吃草,有些诧异,暗自警惕,对蓝衫少女耳语一阵,转头向丰子都微微点点头,唱声喏,说道:“小兄弟贵姓?天气炎热,大伙儿走得累了,相烦借个地方歇歇脚。”
丰子都甚少遇到人前这般客气,很是惶窘,忙道:“我也是适才路过,各位大爷请便就是。”向旁边挪离身子。那老汉笑道:“足感小兄弟盛意,谢谢,谢谢。”吩咐趟子手把马车拉到柏树荫下歇息,卸马喂草。那蓝衫少女“嗤”的一声轻笑,自和一名趟子手走进庙去向庙祝借水生火煮饭。
丰子都看着那蓝衫少女轻声嫣笑,心头竟是微微一荡,想道:“这个小姑娘的牙齿好白。”转眼见那马车车轮的轮痕颇深,便知道车上装载所物必定为辎重物品,忖道:“这镖局不知走的是什么镖,这么吃沉,可要送到哪里去?那镖旗上绣的麒麟却威猛得很,又是些什么意思?”不由向那两辆镖车多瞥了几眼。
那数名趟子手看到丰子都竟敢妄顾道上规矩频频偷瞄马车上的镖保,脸上均为露出不快和愤怒的神色,有人嘀咕着便要过来寻事问罪。那老汉一声轻咳,眼前这少年虽然形貌古怪,身上的衣衫破烂褴褛,又满是斑斑血迹,可偏偏眼神甚为深幽湛远,显然内力修为非浅,实在想不起江湖上有哪一号人物如此打扮装束,料得应是丐帮所属弟子,丐帮近年来人才济济,好生兴旺,忖道自己这次出门在外,不必多惹是非,陡增麻烦,于是拦阻众位趟子手切勿生事,只嘱咐各人各忙各事去。
丰子都一惊,这才知道自己先前的张望行为触犯了江湖上走镖的大忌,急忙收回眼光,闭住双眼斜靠在树根上,假装睡觉。正迷迷糊糊间,鼻中忽然闻到阵阵饭菜香气,睁开眼一看,原来是那些镖局众人围坐在另一株树下正要开饭,这一下禁不住饥肠辘辘,哪里还能再睡得着?肚子里只是“咕噜噜”直响。
那老汉叫道:“小兄弟,这是我们自家做的饭菜,若不嫌弃,过来同吃一碗如何?”丰子都虽说饥饿难忍,但经历诸多恢恑憰怪的事,江湖上那险恶此际想来尤其心有余悸,又哪敢答应过去?只是摇头道:“不用了,谢谢各位大爷的好意,我不饿。”
那老汉笑笑,对蓝衫少女低声吩咐几句话。那蓝衫少女“嗤”的一声笑,说道:“爷爷就是菩萨心肠。”起身捧着一碗饭菜来到丰子都跟前,脆声道:“这位兄弟,我爷爷说了,大家出门在外,总应守望相助才是,江湖儿女岂可局促见外?喂,这碗饭菜你到底要是不要啊?”
丰子都抬头看到那蓝衫少女虽然肤色甚黑,但脸上笑容纯真质朴,一对大眼睛尤其湛蓝如水,绝无平常时所遇所见的那种居高临下和气势凌人,心里感动,慌忙站起身,也是饿极,当下依言接过那碗饭菜,待得见到饭面上居然搁着几大块肉片,更加欢喜,说道:“谢谢姑娘。”张口就大吃起来,三下两会便食个碗底朝天。
那蓝衫少女笑意盈盈,说道:“你该当谢谢我爷爷才是,要不是他老人家……咳,你这人也真是的,就算饿得很,又怎能这般狼吞虎咽?可得小心噎着了。”过去再装了一碗饭菜过来,特意加多肉片在上面。
丰子都脸色涨得通红,甚觉难为情,摇手急道:“够了,一碗就够了,承意,十分承意。”那蓝衫少女嗔道:“叫你吃你就吃啊,放心,我们那边还有很多的,大家都吃不完。”丰子都只得再接过饭菜,不敢相望那蓝衫少女的滢滢眼光,慌忙低头来食。
那蓝衫少女待得丰子都食完,格格娇笑道:“我家的黄花虽然时常饿着,但也没有象你吃得这般狼狈。”丰子都诧异问道:“你家的黄花?那是谁啊?”那蓝衫少女道:“我家的大黄狗啊,我叫它作黄花的。”丰子都一听,不好意思地挠起头来呵呵傻笑。
第五章 乡下小子(三)()
突然听得有人哈哈大笑,叫道:“师妹,你瞧他们两个,一个黑来一个猥琐,可是多么般配。”那蓝衫少女闻言脸容陡寒,眼眉斜扬,便欲发作,忽地脸上一红,慌忙收拾碗筷低着头急急步回到那边柏树下。丰子都抬头望去,见是先前那对师兄妹正携手从庙里出来,庙祝在后面紧步紧趋笑面相送。
那女子蹙眉道:“师哥,这是他们镖局里的事,我们理会他作甚?快走吧,爹爹已经说过了,我们这次出来可不能滋生事端。”那男子笑道:“师妹放心,师父他老人家凡事总是太过谨慎,嘿嘿,其实以我们现今所学的剑法来说,这世间上除了师父,试问又有几个人尚能敌得过?”扬声叫道:“喂,押镖的,你们是哪个镖局的?”
坐着正吃饭的众趟子手听到那男子问得傲慢无理,十分恼火之下纷纷丢开碗筷,个个都站起身来,怒目相向。
那男子哈哈一笑,浑不作理会,转眼斜睨到镖旗上绣着的兀在风中猎猎作响的金麒麟,鼻孔嘿嘿冷哼,说道:“原来是云南雄威镖局的。哈哈,听说你们那总镖头有个外号叫做什么‘生锈铁麒麟’,所使的剑法还有点不懒,我正要去云南找他比划比划,想不到竟在此处遇上,还好省却我长途跋涉的麻烦。喂,你们当中可有谁是姓程的?”云南雄威镖局总镖头姓程名秉南,武功源自四川峨嵋派,在西南一带颇有名气,江湖上人称“金麒麟”。
那老汉正是程秉南,闻听那男子居然凭着镖旗能够叫出自己的名号,暗自心凛,然而不动声色,把铜皮旱烟竿在身旁树根上敲了几敲,插回腰带上,站起身走前几步,抱拳说道:“不敢当,老汉正是姓程。恕老汉眼拙,认识不出两位少年英侠,甚为惭愧,请问两位是?”
那男子仰头望天,鼻孔里又是冷哼数声,叫道:“好得很,你们果然就是云南雄威镖局的,真是踏破铁鞭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突然伸手拔出腰间长剑,光芒闪动间,上刺二剑,下刺三剑,接着回手环拖,剑光大盛中“呛啷”一声插剑回鞘。这几下动作一气呵成,仿似行云流水一般,极致飘逸。
程秉南更是凛然,见这青年出剑迅捷,招式缜密凌厉,果然在剑术修为上颇有造诣,同辈之中已是难得。忽然心中一动,忙上前两步陪笑着问道:“公子剑法神通,令老汉大开眼界。不知两位与天下镖局总镖头‘一剑傲春’端木正端木先生如何称呼?”
那男子得意洋洋地道:“原来你尚且知道‘一剑傲春’。告诉你,天下镖局端木总镖头正是在下的恩师,我叫敖群峰,身边这位女侠是端木总镖头的剑法嫡传人端木宛。”
程秉南又是抱拳笑道:“久仰,久仰,原来是敖世侄和端木侄女,怪不得剑法如此神妙精绝,俨然名师出高徒。江湖上有关两位英杰联手的侠义事迹,老汉虽然一直偏在云南,那也是如雷贯耳,久闻大名。”只特意将“联手”两个字说得重之又重。
那敖群峰自从投师在“一剑傲春”端木正门下学剑,便与端木正的小女儿端木宛暗生情愫,近年来感情更为炽热,出出入入都是成双成对,联袂共闯江湖,似若一对恩爱的武林小伉俪。敖群峰此际一听到程秉南所说的“联手”两字,果然满心欢愉,脸上现出灿烂笑容,和那女子端木宛相视一笑。两人均觉眼前这小老儿尽管形貌猥琐,却是为人精干,甚为明白事理。
敖群峰轻咳一声,洋洋说道:“恩师端木总镖头曾经说过,天下的镖局应该结盟成一家,统筹运措,到时大伙儿唇齿相依,才能互相照应,守望相助,才能威摄群小,做大做壮,否则为安全起见,不能跨省运镖,更加不能坏了别省兄弟家的生意。程总镖头,你们雄威镖局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那蓝衫少女听到敖群峰左一句“端木总镖头”,右一句“端木总镖头”,喋喋说过不休,心头当即极为反感,冷笑道:“天下的生意天下人做得,原也轮不到旁人指手划脚。你们天下镖局要做大做壮,便自个去做大做壮罢了,别人理会不得,可要管到人家头上,却未免手脚伸得太长了吧?我们雄威镖局虽然局微势弱,然则还高攀不上你们天下镖局的这棵大树。”
第五章 乡下小子(四)()
丰子都一听之下暗自点头,想道:“应当如此,大家各做各的生意,也是轮不到旁人指手划脚。听这姓敖的话中意思,那个什么天下镖局总镖头雄心勃勃,要把其他所有镖局都兼并过来,统揽做大做壮,那么天下最后便只得剩下他一家镖局,一人独大。可是这般做作,只怕未免有些强人所难,自以为是,眼前这家雄威镖局就难免心存芥蒂,不肯依附。”
他却是不知,天下镖局总镖头端木正自从创建天下镖局后,经过多年打拼,分局已经遍布各行省府,一时江湖上威赫无俩,风光无限。所谓欲壑难填,端木正野心勃勃之下,便想去将天下的镖局都统揽到天下镖局名下,做那真正天下的总镖头。端木正心智武功俱高,门下又是人多势众,数年兼并打压下来,虽然还做不成那天下的总镖头,俨然已为镖局联盟的盟主,权柄势力均可与武林泰斗少林武当等门派分庭抗衡。
端木宛大怒,喝叱道:“没大没小,这里那轮得到你这黄毛丫头说上话?”手掌一扬,一支袖箭向那蓝衫少女胸**去。
程秉南见端木宛竟然一言不合就此动手,大为着急,抢出腰间长烟竿,向那袖箭点去,一边叫道:“有话好好说,切莫动手。端木侄女,我这个孙女年纪尚小,不懂道上规矩,说错话得罪了千万见谅则个。”
那蓝衫少女拔出身上的短刀,挥刀劈落那支射到身前的袖箭,说道:“哈,你们天下镖局当真只手能遮天吗?忒也可笑。告诉你们,我雄威镖局就是不去加入你们所谓的镖局联盟,回去告知端木正,让他趁早死了这条心。”刀式斜起,摆个揖门迎客的架势。
她曾听镖局里趟子手说起过,两个月前四川震远镖局因为不接端木正号令,一夜之间镖局上下四十三口人全部遭到虐杀,没有人生还,虽然事后端木正极力否认杀人夺取镖局一事,但司马昭之心,已是路人皆知。她瞧见爷爷程秉南近期来脸色沉重,致使茶饭不思,寝食难安,知道当是因为此事忧虑衷衷,生怕某日便接到端木正号令,到时不知道该接为好还是不该接为好。她也听说这个天下镖局财大气粗,人多势众,网罗到的江湖异士比比皆是,自己雄威镖局势微人寡,与其相争,无异于鸡蛋碰石头,螳臂当车,自取灭亡,但要双手奉上祖宗基业,从此听从端木正号令,始终是心有不甘。
此刻蓝衫少女见到敖群峰和端木宛两人趾高气扬,嚣张拔扈,对旁人颐指气使,口中大出不敬言辞,只觉得这个天下镖局当真是欺人太甚,登时心头火起,哪里还顾虑得上利害关系?心想天下镖局倘若真要兼并雄威镖局,尽管自己势单力薄,又岂能低头认输?势必定要拼个鱼死网破不可。
敖群峰冷哼一声,走前两步,对程秉南道:“程总镖头,这妮子到底是谁啊?我们正要商量着大事,她怎可这般妄自僭越,越俎代庖?莫不成她才真正是雄威镖局的总把子?又抑或你们雄威镖局自持艺高人大胆,竟敢藐视我们天下镖局来着?”
程秉南陪笑道:“岂敢,岂敢。敖世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