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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江湖行-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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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少不更事,目前遭遇远非一般江湖斗殴仇杀可比,登即慌神无措,把眼来望着程秉南,焦急问道:“爷爷,我们却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突然破空声急响,三支利箭自门洞上方分别射进来,跟着听得有人扬声喝道:“劫狱谋乱者罪大恶极,理应伏诛。峨嵋派徒子徒孙听着,现今本将军姑念你们是受人蛊惑,尚系初犯,俗话说上苍有好生之德,只要你们缴械从降,本将军可以力保你们秋毫无损,安稳离去。否则一声令下,定当乱箭齐发,个个诛戮不误。至于峨嵋派,哼哼,本将军即刻禀告皇上,奏请挥师西进,那一来必把你们峨嵋派上上下下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江湖上从此再无峨嵋派这个名号。”

    牢房门外黄钺一直是凝神倾听着墙外的所有动静,眼看得屋顶上墙头上人头簇现,一张张弓箭竖起拉满弦对准院子内,火光下但见箭镞寒芒耀耀闪烁。而那唯一出入处门洞却被多张渔网重重拦截,阻木铁柵堆叠如山,更有七八个兵戎挺住长枪在网后攒守。形势发展越来越是紧迫危厄,当真可为布置下天罗地网,现在纵使插翅亦要难飞。

    黄钺见状不由得是暗暗倒吸一口气,眼前与官兵所遇平生为第一次,此刻方知军队行军打仗和江湖上那些的单打独斗殊异非常,凶险益甚。他自忖生还经已无望,刹那仅感沮丧气馁,然则转眼瞥到甘师弟那具倒伏的尸首,念起两人这次奉师命共赴下山,却缘由要劫狱搭救程师叔而再无机会同登金顶,生死从此两茫茫,忐忑心情瞬间倒是一番热血激荡,舍我其谁那气概滚滚只涌着奔上心头。黄钺猛地里长声哈哈大笑,喝道:“人孰无死?贵得死所耳!”遂就掷去长枪,从脚侧狱卒尸体旁边捡把戒刀执在手里,冷冷眼瞧着墙头上屋顶上众多官兵,忒为严加警备。

    丰子都从里屋看到黄钺在这般重重兵压之下尚有如此英雄气概,不禁大为敬服。想起程谷瑶以前述说,知道他们峨嵋派掌门人聋哑道人曾为江湖正道而力拒大内侍卫种种般般的威逼利诱,甚至不惜舍生取义,致使今日落得门人被残杀迫害之下场。忖道:“看样子峨嵋派里面的人个个都是英雄好汉,非那百草门等辈所能比拟。”刹那间忻写胸臆,热血沸腾,由不得大声赞道:“黄师叔此番话真是讲得好。‘人孰无死?贵得死所耳!’,大丈夫所作所为,原本就该当是这样。”

    黄钺回头望一眼丰子都,脸上露出笑意,颔首说道:“你这小子也是了不得,有尔师风范,敢作敢为,尤在我等之上。”骤然间脑后金风嗤嗤,三支利箭兜身射到,听声辨形,当即疾声喝道:“来得好!”忙使一招“漫漫佛光”,舞动戒刀将来箭一一劈落脚下。犹未必,却听到那将官傲慢不逊,竟敢口出狂言,辱没堂堂峨嵋一派,顿登怒不可遏,于是潜运劲力于臂,循着来声处就掷刀直射过去。

第十一章 围追堵截(十一)() 
那将官刚待伸出脑袋去墙头上来张望,骤然瞧得眼前刀光闪过,一柄戒刀撕空急射而至,“哎哟”的一声,忙不迭地缩头,脚下却晃悠着站不稳,顿时和身啪地摔倒在过道上。那将官为将门之后,奉令领兵驻守城中,一向素来治军颇严,这夜正陪同京城来的侍卫大人们喝酒洗尘,其间乐也融融。席上却闻听有人居然胆敢在眼皮底下劫狱,所劫者尤为察哈台总管看重的囚犯,更在听得密报说劫狱者仅就四个人,那将官由不得怒火勃发,气愤填膺,当即点卯一个百人队,急急便赶来剿灭。

    待得由属下手忙脚乱地扶起,那将官终究近段时间来一直养尊处优,身子稍微较前有些发福,这一跤狼狈跌下来,兀自痛得哼哼唧唧。他恼羞成怒之下,便喝令众兵戎只管人人朝着下面牢狱乱箭攒射,莫得偷懒,务必要把劫狱者射成箭猪相似,方大大尽出心中那一口恶气。

    这虎穴地牢为地势四周高中间低的一处院落,出入口仅唯一个门洞,只要使人扼守住门洞,再抢据围墙居高临下发箭施射,便饶你武功再强,也当是那瓮中之鳖,手到擒来。那将官深谙兵法之妙,对于聚强凌弱一举击破运用得甚有心得,眼看门洞被多张渔网重重遮掩,网后尚为置备铁柵阻木拦截,必定可以稳妥无虞,于是乎官威毕露,趾既高气又扬,施施然间手点江山,高声吆喝着指挥众兵戎作战。

    黄钺兀为守护在牢门前,眼见那飞箭骤然雨点般攒射下来,手里戒刀先前已经朝那将官掷丢出去,还尚未来得及从地上另外执取一把,这一下不由得暗暗叫一声恨,苦于没有兵器去把箭拨挡,只好边喝骂边施展峨嵋派轻功,窜高伏低着腾挪闪避。“嗤嗤”声响处,数支利箭透过牢门直贯射入牢房内,重重钉在对面墙壁上。

    程谷瑶一见之下不禁尖声惊叫,生怕那些飞箭伤及爷爷,急忙舞动手中长刀展开刀法,护住在程秉南身前。丰子都亦然暗自心惊,忖道:“照这样子下去,不出半个时辰,我们这里四个人都得要变成箭把子,个个死于非命。”眼看飞箭越来越多,牢房狭窄逼仄,再无避闪余地,只得抱住程秉南,拉着程谷瑶,暂且缩身在门边墙根下,以期躲避箭射。

    利箭俞射俞急,越射越多,耳边尽是破空的嗤嗤声,不多时身后墙壁上地上簇簇的都为横七竖八的长箭。丰子都和程谷瑶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瞧出浓浓的惧意,目前此情此景,除了缩身躲在墙后,俱都束手无策。突然听得牢房外面黄钺闷哼一下,随即怒声咒骂不已,语调竟十分亢烈。丰子都慌忙探头从门缝边望出去,火光下但见黄钺脚步趔趄,身形已经没有先前那般灵捷,再一细看,才发现他左肩膀和右腿膝处各有一支利箭深深嵌入皮肉里,血水汩汩涌流,经已渗透半边身子。

    便在这时,黄钺又是一声痛哼,一支长箭从他腹部透射穿过。丰子都不由得大急,知道黄钺再如此逞强下去最终要被那些官兵乱箭射死,心里颇为敬重他为一条好汉,况且其又是程谷瑶的师叔,所谓爱屋及乌,民胞物与,没有忍心看着他血溅当场。焦灼之际,形格势禁,丰子都当下不顾自身安危,冒着箭雨矮身倏忽冲出,叫道:“黄师叔,敌人弓长箭利,十分厉害,我们何不暂且避一避其锋芒,再从长计议?”

    黄钺悲愤莫禁,只是仰天哈哈狂笑,叫道:“从长计议什么?老子今日和这些鹰爪子们拼了。”攥紧双拳,毫不理会身周诸般箭雨,便要踏步往前疾冲。丰子都见状暗暗摇头,想道:“黄师叔此刻终究失去理智了,当头前迎,如此一来岂不是要死得更快?”叫道:“黄师叔,甚是得罪了。”倏地伸长猿臂从后抓住黄钺的衣衫,兜揽递转,不及回身,就弹步抱着黄钺疾退回到牢房内墙壁后。黄钺徒自空有一身武功,被丰子都飘忽而来伸猿臂扣住,竟然丝毫挣扎不得,口中惟呱呱大叫,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喝骂那些鹰爪子还是在责怪丰子都。

第十一章 围追堵截(十二)() 
眼见到处都是飞箭攒射,众人龟缩着动弹不得。程秉南喟然长叹,内心悲怆,由不得为一阵剧烈的咳嗽,望着丰子都和程谷瑶两人摇头责怪道:“你们两个忒也胆大妄为了些,岂不知此间为那州府大牢,一向驻守有重兵?唉,你们贸贸然就来劫狱,殊归凶险。”

    程谷瑶闻言瞥一眼身边的丰子都,脸上忽然绽露出丝丝笑意,眼色里灵光闪烁,说道:“此间虽却为州府大牢,任凭他有多少重兵把守,爷爷,你看,我和子都哥哥还不是轻易的便闯进来啦?”然则抬头看着身周嗤嗤射过的利箭,势急劲猛,间不容发,想到外面现已清兵重重包围,大家终非那铜头铁臂,难以再要闯得出去,脸色突地甚为忧虑,又道:“爷爷,你外号叫做‘金麒麟’,策略谋算起来很是了得,你快些想个法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可要怎生才能冲杀得出去?”

    黄钺方经中箭之后刹那间气急败坏,怒火填膺,致使神昏智乱,再顾不上生死,惟想要赤膊与鹰爪子拼个你死我活,所幸得蒙丰子都舍身来救,箭下才得以留存下一条性命。现在伏身在墙后,耳边听到那飞箭兀自不停地射就,念起适才凶险,此刻尤为心悸。听得程谷瑶这番话,黄钺强自忍住身上箭伤疼痛,点头说道:“是啊,程师叔,你快些想个法子,我们现在可该要怎么办才是?”

    程秉南骤然听到程谷瑶居然将那小子来叫做“子都哥哥”,语气间竟是甚为亲热,知道这个乖孙女素就心高气傲,寻常俱放不得人在眼内,不禁为微微有些诧异,忖道:“那小子的名字不是说叫做刘二吗?怎地现在又是什么的子都哥哥啦?”忽地心头悸动,想起江湖上最近流传的人人闻之色变的那一个传闻,莫不成眼前这个内功深不可测的小子,便是与殷在野素有渊源的那个古怪少年丰子都?

    念及此,程秉南不由凝目去望着丰子都许久,越看之下越觉心中所猜无误。他突然长长叹息一声,只是摇头说道:“现今要想再从这地牢里冲杀出去,目前可是谈何容易?”把头转过去对着黄钺缓缓说道:“黄师侄,老夫虽然曾师从峨嵋派,但已经出走峨嵋山多年,与峨嵋派也已再无任何往来,你和甘师侄两个焉可为了老夫而来涉险?况且那些大内侍卫这次倾巢出动,他们当中更不乏有些武功好手,你们绝非是其对敌。唉,试问我一个年迈将老之人,尚有何用,反要拖累你们来救,如此最后岂不是害了大家的性命?”说罢惟是轻轻摇着头,神色间甚为悲苦。

    黄钺身上箭伤处忽地一阵阵剧痛,禁不住是微哼一声,极力呼出胸腔里数口浊气,徐徐说道:“程师叔你们上辈的恩怨,师侄等人无从过问,不过大家既然同门族出,人人就该当要相互撑持,共度难关。程师叔现今身陷牢狱,师侄等人知闻后又岂能袖手旁观?程师叔,所谓生与死,功与过,运数里冥冥皆有注定,概复如此,你老人家大可不必来责怪自己。”

第十一章 围追堵截(十三)() 
程谷瑶身上备有金创药,忙取出来为黄钺涂抹在伤口处,他肩膀和腿膝的箭伤只是皮肉之创,腹部所中的那一箭却为严重。程谷瑶为黄钺涂毕,也取一些金创药抹在爷爷琵琶骨与脚踝骨创口上,至于穿骨而过的那条细长铁链,分毫不敢去有何扯动,生怕拉扯之际危及爷爷性命,仅是把铁链聚拢来轻轻绑在程秉南的腰间。

    黄钺道:“有劳侄女。”忍住疼痛转头瞧向丰子都问道:“这位小兄弟神功奇妙,似乎却和本派一贯武学甚出相左,可不知小兄弟到底拜在峨嵋派何人门下?嘿嘿,小兄弟的武功青出于蓝而尤胜于蓝,峨嵋派有你这等异禀人才,风光他时指日可待。”说罢眼光炯炯地望着丰子都。

    丰子都听言脸上不禁一阵禇红,嘴里呐呐着只是不知道该当如何应答,张眼就向程谷瑶望去。程谷瑶“嗤”的一声轻笑,得意洋洋地说道:“他拜在我的门下,是我开宗立派所收的第一个徒弟。唔,其实真正说起来,子都哥哥的武功尚为学得不到家,不过仅是有着一身神力而已。”

    这句话倒然不假,殷在野虽然强自为丰子都贯彻打通身上任督两脉,但是从来尚未真正教过他任何武功,丰子都始终所学所练,皆由程谷瑶授予的杂七夹八“九转心法”和一十九招“冷月刀法”而来。所以严格意义上讲,程谷瑶算得上是丰子都踏足江湖的第一个授业师父。

    丰子都点点头,认真说道:“是啊,瑶妹曾经教过我一些刀招以及内功门径的法门,她是我的师父,我是她的徒弟。”程谷瑶听到丰子都如此一说,脸上登即笑靥如花,甜滋滋地瞥一眼丰子都,颔首赞许道:“还算你稍有良心,尚为不敢数典忘祖。”

    黄钺孤疑地望望丰子都,再望望程谷瑶,脸上神情只十分古怪,自当心中甚是大不以为然。他喉咙处一口浓痰却忽然上不来又下不去,一阵猛咳之下,牵动箭伤伤口,由不得是“哎哟”的一声痛叫。

    旁边程秉南啐声骂道:“两个小孩子家可不是胡闹么?乳臭未干,却来拜什么师收什么徒?简直是混账。”程谷瑶一听,扮个鬼脸伸伸舌头,说道:“我不理,为什么我便不能开宗立派,广收门徒?当年峨嵋派开山祖师还不是一个女的?还不是照样凭据一柄刀创下来显赫功业?我不管,我就要子都哥哥做我的第一个徒弟。”程秉南只是摇头叱骂道:“胡闹,胡闹!”

    此时天色经已初亮,牢房外众兵戎兀是弯弓搭箭,射得不亦乐乎。那将官得到大内侍卫带头人的授意,知道劫狱者中有个少年武功怪异,世所罕见,不可力敌,须得等到天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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