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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玥道:“我药王谷尽管善于用毒,江湖上声名显赫,人莫敢来欺。然而师父悬壶济世,原先就是一名江湖郎中,只因机缘,才出家做了尼姑,初心始终未忘。她暗地里不知救过多少人,是以江湖上才得有此神尼的称谓。”意思即是说,药王谷善于杀人,但更强于救人。丰子都道:“尊师牵累芸芸众生,乃是武林中的福音,可惜天忌英才,竟尔仙逝,武林从此再无此等福分。”阮玥闻言定定望着丰子都有时,过得片刻,忽尔轻轻叹息,悠悠说道:“你的武功尽在荆灵之上,诸般杂毒对你更是无用,却为何两次身受窠臼,我总归想不明白。莫非你们以前便相识?”说罢双眼炯炯,似要来望穿丰子都的心底深处。
丰子都自然认识荆灵,在她底下亦吃过不少苦头,然而荆灵却已认不出眼前之人就是当年出逃百草门的那个邋遢小乞丐。丰子都更加心知眼前万万不可直认其事,否则自己在药王谷安身的消息一经传开去,药王谷定当从此再无宁日。丰子都淡淡一笑,只是左右而言他道:“荆灵是你的妹妹,我曾受你莫大恩惠,岂可来和她一般见识?”
阮玥长叹一声,说道:“亏你现在还真能笑得出来,荆灵那一剑下去若是再偏左半寸,伤损脾脏,截断足三阴经,就连大罗金仙也须救你不得。”丰子都岂有不知此次受伤的真正凶险?暗自忖道:“荆灵这丫头终究性子无情,我下次再见到她,远远的便避开去罢。”笑道:“就算是伤损了什么足三阴经,眼前有你这大国手在,我该当亦为无事。”阮玥忽地眼圈一红,摇了摇头,轻轻说道:“便只怕下一次你受伤时我却不在。”
丰子都听到阮玥所言,禁不住蓦地里愣怔片时,以前的种种经历一帧帧的齐地涌上脑海,挥之难去,由不得感慨万千。许久方自缓缓说道:“生死有命,概数冥冥中早已注定,又岂可我辈所能强求?其实仔细想来,人生不如意事十居八九,倘或一死果真能得解脱,未尝不是好事。”
阮玥听得丰子都言意倾俄间甚为无奈苍桑,于他轻轻年纪来说万分不符,微觉诧异,想道:“他怎么老是老气横秋,言之晏晏?须却怪人一个。”说道:“有一件事我左思右想,总归难从得以明白。你腹部这伤口明明是剑刃刺入所致,而症状却与一般剑伤大相迥异,仿若经过冰敷抑或炽烤,甚或同时兼而有之。气息变化更加十分古怪,混乱至极,既似中毒颇深又似根本没有,纵横捭阖,无法窥测。莫不成荆灵趁你不注意,另外给你伤口施放有什么蛊毒不成?”
第十四章 山巅鏖战(八)()
丰子都历经诸般奇遇异事,再不是懵懂少年,便即心中雪亮,当知事情根由,那烈火冰蚕其中一条果然从伤口钻进了自己的体内,岂知自己的抱怀无相真气更加技胜一筹,非但没有受万毒之王所害,反而把它融化吸纳。
只不知融化吸纳后最终是否对抱怀无相真气有所折损?惴惴不安之下丰子都于是将那日遭遇一事一五一十说给阮玥来听。
阮玥一听,只是难以置信,但丰子都创口症状与其所说果真十分相符,怪不得那日把剑刺伤痕来治时,在伤口深处拉出一张小小的薄若蝉翼的白皮来。
阮玥沉吟片刻,说道:“想不到荆灵为了练成香消玉殒功,竟然不辞万里远赴关外星宿派偷猎烈火冰蚕。唉,师父曾经和我说过,那烈火冰蚕虽则号称‘万毒之王’,得之如拥世间至宝,只要谨慎调度,运用恰当,真正增加自身无穷内力,确实相得益彰,但对修练香消玉殒功此类的厉害武功,非却无用,反致容易逆生魔障,相冲相克。师父说道,尽管初涉者暂时可能速成有方,功力瞬间冒进,然而达到一定层级,一旦魔障有所反扑,修练者终归难以避免要走火入魔的绝境。”丰子都吃惊,问道:“依你这般来说,你妹妹手里还有两条烈火冰蚕,岂不是危在旦夕?”阮玥点头说道:“是啊。我想当初教荆灵用此种方法来修练香消玉殒功的那个人,必定居心叵测,可能对百草门掌门人充满仇恨,转至竟要从掌门人女儿身上去痛下毒手。唔,是了,远赴关外星宿派偷猎烈火冰蚕一事,何止千辛万苦,定然凶险无比,而荆灵性子暴躁,断断难为成功,那个人只怕暗地里援手相帮,甚或亲自相陪在荆灵的身边,犹一味策摆唆使,乃至无不用其尽。”丰子都望一眼阮玥,忖道:“你须也是荆尝鲜的女儿,荆灵的亲姊姊,焉能置身事外?既就知道此事内有阴谋,尽管道不同,亦然当为荆灵这丫头施予援手。”不知怎么的,他虽甚为憎恶这个素来蛮横残暴的荆灵,但心底深处居然反而是希望阮玥能去援救,助其度过目前难关。
第十四章 山巅鏖战(九)()
阮玥似乎知道丰子都的心思,望一眼丰子都,淡淡说道:“荆灵自小娇纵惯了,致使乖张暴戾,无法无天,而今给她承受一些挫折也是对她好。”丰子都想道:“她们姊妹的关系看样子着实甚为异妙。可阮姑娘既然是荆尝鲜的女儿,却怎么不拜在威名更加显赫的百草门门下,而是远走药王谷,改拜在白云神尼的堂前?还有她怎么不姓荆而来姓阮?”一时难以明白个中缘由,遂轻叹一声,起身缓步走到竹屋外面的廊下。
山外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瞬息间霞光万丈,天地一片旷远。长久的逃避以及压抑,丰子都一直都是离离而颓丧,难得片刻安宁,此时眼前所见,不禁心情突然大为好转,欢呼一声,疾步越过那门前迦陀罗花丛带,跃身跳上山边的一块大岩石上面,纵声长啸。
啸声惊动山下丛林里的栖鸟,“扑扑”振翅乱飞,绕着树林只是叽叽喳喳大叫。阮玥难得看到丰子都本性毕现,见状禁不住莞尔一笑,回去另一间竹屋换过一身白色衣衫,袅袅婷婷来到丰子都的身边。眼前景致万千,可她眼里却只有他灿烂的笑容。
丰子都狂呼乱叫罢,转头见到阮玥袅娜着站在身旁,一袭白色衣衫随风飘扬,脸色晕红,清新脱俗,不由得心头倏然一荡,恍惚间刹那疑为天上仙女下凡。阮玥迎着朝阳对丰子都微微一笑,放眼远眺。
她虽然和丰子都相处甚短,大部分时间都在为他疗毒治伤,但却已深知丰子都尽管年纪和自己相若无差,他的过往却是有着太多太多无奈与痛楚的经历,平常箕踞笑傲,旁若无人,只因在逃避某些不能言说的东西而已。远处山河旷深,霞光下层峦叠嶂,甚为壮丽。阮玥心里头反而是由不得轻轻叹息一声,暗暗想道:“纵然不断打压和挤逼,大哥本性终究疏狂不羁。”
第十四章 山巅鏖战(十)()
再说丰子都虽则有神功护体,毕竟这次受伤极重,那烈火冰蚕既为万毒之王,毒性自当激烈,纵使抱怀无相真气虚能尽所容,韧能尽所摧,但其奇妙处丰子都终究尚是无法完全来领会,仅凭自身慢磨融合;况且荆灵那一剑实过狠辣,吞刃穿刺,差点便攫取性命。
是以故在阮玥精心料理下,数日后丰子都方致真正愈复。如此一来,机缘巧合,他体内内力借助烈火冰蚕这一世间罕有的异宝奇珍,短期间竟至勇猛精进。
这日闲来无事,两人食罢饭方自屋前廊下说着话。忽然见到山下七八个人相互搀扶,拥拥挤挤爬上平坡来,但只在崖前远远站住。
一人急声叫道:“阮女侠,阮女侠,老汉等人有要事相求,务请一见。”阮玥一看是那山南白霓桥市集附近的乡民,此刻他们个个面容焦虑,脸色慌急,知道这些人因为迦陀罗花之毒而不敢近前,于即与丰子都过去相询。
原来山外瘴疠正方虐行,民众深受祸害,每日里都有新棺压旧棺,惨云薄雾。
万般无奈之下便有人想起山上的药王谷,白云神尼虽已驾鹤西去,她堂下的徒弟应该也具有能力消除瘴疠,还乡民一片晴空,于是推举七八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在当地族老带领下连日赶上山来求救。
阮玥遵循先师遗愿,细细相询,温言相抚,开出药方配置几十包药物先且交由他们带去下山应急,承诺明天再亲临着手消除瘴疠。
事已至此,众乡民尽管心存忧虑,惟得千恩万谢,人人担着大包小包的药物趋赶下山去。
念起现今山外面正惨遭瘴疠虐行,阮玥和丰子都一时无话,闷闷不乐地回到竹屋里。
过得许久,阮玥说道:“这场瘴疠来得好不奇怪,恐非是那天灾临虐,怕是人为祸害。”丰子都闻言不禁吓得大跳,想不到那惨绝人寰的天灾竟然是人为所致,此事过于怪诞荒唐,兀自将信将疑,问道:“阮姑娘可是说,这场瘴疠却为有人故意来投毒引致而起的?”阮玥低头苦思,只不置可否。
丰子都一下子由不得愤慨异常,怒不可遏,叫道:“投毒之人如此大逆不道,草菅人命,实该千夫所指,碎尸万段。”阮玥兀自在苦苦思索这场突发瘴疠的前后因由,骤然听到丰子都疾声断喝,抬头望一眼过来,悠悠眼色中忽尔闪现出一丝丝忧虑,长叹一声,只缓缓说道:“要制成那瘴疠的解药,必须以龙血无根草之根须来配对迦陀罗花,方可大就。”丰子都奇道:“龙血无根草?”阮玥点头道:“是啊,龙血无根草虽也为剧毒药物之一,但药性尚为温适,能中和减弱迦陀罗花的暴毒。所谓以毒制毒,否则怎生经用?可龙血无根草却唯有后山悬崖的‘鹰难渡’峡才有。‘鹰难渡’峡形状直如其名,陡峭险拔,雄鹰都亦要难以飞渡,尤为未止,那里毒虫猛兽更是间出无穷。”丰子都热血上涌,登时顾虑不及上什么危险,慨然说道:“现今形格势禁,不得不而为之。管它如何陡峭险拔,什么毒虫猛兽,我们这便就去把龙血无根草采来制药,救山下民众一救。”阮玥听言遂再度望一眼丰子都,过得须臾,摇头说道:“然而你要明白,我们此一去定当凶险无比,甚或有性命之忧。况且事发仓促,一时之间我们又该怎如何把龙血无根草采集了来?”
第十四章 山巅鏖战(十一)()
丰子都自当知道瘴疠的无情,年小时候隔壁村庄曾经遭遇瘴疠肆虐,短短两日间便丧损大半村民,那时但见一具具棺材抬将出去,到最后,棺材更没有,只把新丧的胡乱用草席卷住送出,家家户户都是闭扉哀号,彻夜不息。此刻想起旧事,丰子都犹感伤悲,于即说道:“然则山外那些乡民现在正处水深火热之中,我们既然有能力来施救,又怎可度身事外,置若罔闻?更何况你先前已应允他们了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能言而无信,徒徒欺骗他们?”
阮玥摇头道:“你是大丈夫,我却是小女子,驷马追不追得上,那是你大丈夫的事,可与我小女子无关。”丰子都闻言不禁一怔,望着阮玥刹那哑口无言。阮玥旁边瞧见丰子都气愤难耐的模样,“扑嗤”一声笑了出来,自去墙后背个小竹筐在背后,攥把精致采药锄,走近来说道:“趁着天色尚早,我们这就走吧。”丰子都看她忽嗔忽喜,丈二和尚只摸不着头脑,问道:“我们却要去哪里?”阮玥轻轻叹息一下,说道:“有人要做大丈夫,什么马都追不上,我等小女子怎敢来拖他后腿?自然是上‘鹰难渡’采挖龙血无根草去。”说罢推开门闪身出去。
丰子都听言由不住喜出望外,想道:“阮姑娘心口终是不一,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唉,她们女子的心思果然为难以猜度。”抬头瞧到阮玥走得急,哪里敢再多问半句?急忙掩门随后跟上。经过屋前迦陀罗花丛带时,但见阮玥提身纵起,脚尖在那些花朵骨上点得数点,已然飘身于花丛带外面。丰子都自当知道自己目前尚没有这个本事,只得小心翼翼地踮脚趟过,尽量不去踏坏那些迦陀罗花。
两人出得门来,绕过屋后断崖,踏上一条荒僻的小路,径往深山峻岭里去走。丰子都瞧见那小路崎岖颠簸,两旁山高林密,其时方当午前,骄阳正炽,里间却是阴森森寒风阵阵,暗自有些纳闷,想道:“那‘鹰难渡’果然是形如其名,十分难去。”阮玥心知丰子都重伤初愈,内力尚没有完全恢复,加上路上硌石荆棘甚多,是以走得不快。见状笑道:“大哥,你倘若要后悔,现在回头去可还来得及。”丰子都摇摇头,毅然道:“前面纵使再有虎穴狼窝,阮姑娘你尚且不怕,我一个男人又岂能落后?”只是紧紧跟随在阮玥身边。
阮玥心里甚是欢喜,轻轻说道:“随便你,不过,我可要告诉你,这次须得真正听我吩咐。待阵到了‘鹰难渡’那里,切记要待在我的身边,千万不能再象上一次那般好勇逞强,离开我五步之遥。”丰子都听到阮玥说得严重,眼前所见环境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