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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卟卟”两声响过,姓陈那人从后发出的两记太极掌经已沉沉击中在那里。
此两记掌力甚是阴韧,丰子都但觉手腿上肌肉都要被他掌劲来狠狠撕裂,尚来不及痛呼,更加悲哀尤为,随即惟觉胸口瞬间麻痛不已,却知胸前
“灵墟”、
“巨阙”、
“太乙”和
“章门”四处穴位也被东边那人飞身抢上,挥舞着镔铁判官笔重重敲击封闭住。
第十五章 迦陀罗花(二)()
第十五章 迦陀罗花(三)()
姓马的心知这姓陈的一袭太极功夫极是韧密,绵里藏针,自己的武功原与他旗鼓相当,但适才和丰子都对掌时经已遭受暗伤,此刻尚未能有所恢复,功力大大打个折扣。现在带头杨大哥于此事上偏偏又是模棱两可,再不顾昔日情谊,当即不敢造次,说道:“杨大哥讲得甚是。”喉咙中咕噜噜低嗥一声,伸直腰来,只恨恨地瞪姓陈的那人一眼。
那三个劲衣人哪里料想得到,丰子都自从任督两脉贯通以后,因为一直没有遇到明师指引,自己偏又不知道轻重,只是由得体内内息自行随意定夺。而那内功由此却每每里勇猛精进,致使武障恶积祸盈,骤遇极强外力牵引之际便致突然陷入走火入魔的疯狂状态。先前皆因丰子都拼掌时呕吐出数口血水,恶积暂去,方得片刻清明,但武障终究深深已然根植,无能尽消,是以转瞬复又迸发,只比上一次尤为更加猛烈。
现在那三人瞧见丰子都忽然间毫无征兆地摔跌倒地,不禁均是既惊异又狂喜不已。他那一身强猛蛮横的内力发出,其实人人甚为忌惮,偏却己方有所顾虑而不能去尽力相博,束手缚脚,此刻机会天纵地有,十分难得,便即有人忙忙伸手来把丰子都重手劲制住。毕竟他们都当明白,江湖上甚有传闻,谁人能够得获眼前这个小子,不啻于从此拥有不世之财富。然而面对垂手可得的富甲于天下的机遇,三人之间对于那瞬息的利害得与失,却由不得顿起根源的遮眼掩心,竟至兄弟携扶里开始有些暗暗互相猜疑起来。
三人正各自心头打着小九九,相互之间暗暗凝神惕备,都防范着对方趁机来把丰子都掳走去无踪的间隙。突然间,一条灰色身影从草丛堆里猛地疾掠而出。那人影来得好快,瞬间便扑至近前,身形犹如电光石火般滴溜溜一转,挥掌急拍狠击,呼呼声响,向着三人就各各打出两记重掌。
那三个劲衣人猝不及防,眼见来人掌势精奇,掌力雄浑,均各不敢有所大意,纷纷怒骂喝叱,仓促间惟有尽出自身绝艺奋力来接招。孰料那灰色人影甚为矫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刹那逼退开三个劲衣人半步,身子却突然往下一蹲,猛然抄起地上躺倒着的丰子都背负在背上,更不答话,蓦地里弓形弹射相似,一溜烟般只遽遽朝着悬崖下面的一条荒僻山路奔去。
这三个劲衣人瞧见丰子都居然在自己众众眼皮底下被来人轻易掳走,虽说事起仓猝,猝不及防,可毕竟对于堂堂的三人武林中独当一面那身份实在难以讲得过去。此一来三个人不禁是惊怒难抑,暴跳如雷,益加纷纷叫骂吆喝。
姓杨的终究眼尖,藉着微微天光,经已认出来人就是江湖上那素贯恶名昭彰的“有入无出铁算盘”侯登觉。登即怒不可遏,疾声喝道:“姓侯的,快快给我放下那小子,否则我跟你一直没完,定当要敲碎你的那把烂算盘!”说罢手中判官笔横掠向前,往侯登觉身后急点。另外姓陈的姓马的一听,禁不住暗自有些凛然,俱都想道:“怪不得,原来是他!”相望一眼,均是觉得岂容丰子都在自己手底里被侯登觉横生生夺却?当即齐齐拔身从后追赶。
第十五章 迦陀罗花(四)()
来人正是“有入无出铁算盘”侯登觉。他闻讯赶到药王谷,知道此时山上奇能异士者必多,倘若凭自己武力来硬抢丰子都,未必能够抢得过别人,纵算最后得逞,也当耗费不少曲折,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蚀本生意“有入无出铁算盘”只打得叮当啷响,岂可来能做?是以侯登觉一直潜伏游移在草丛堆里甚久,暗中瞧着别人为着那小子相互争斗而不亦乐乎。现在终得窥伺机会从三个劲衣人手底下夺走丰子都,侯登觉禁不住满怀舒畅,身心俱觉轻飘飘地,闪开姓杨的判官笔随从迅捷的一击,哈哈大笑,遂忙不迭紧紧背负着丰子都施展开滑溜油行轻功,头也再不回地向着山下一路狂奔。
那三名劲衣人尽管武功个个非弱,然而轻身功夫终究不及侯登觉,又被他抢占去先机,眼见侯登觉虽则背负着一个人,己方亦曾奋力追赶,却因去路过于崎岖颠簸,反而是渐离渐远。如此一来人人由不得俱都高声怒吼喝骂,只徒然无奈。侯登觉哈哈叫道:“侯某人在这里多谢河北三英奉送的大礼了。所谓恭之有愧,却之无礼,万望三位切勿再随候送!哈哈,哈哈!”猛地一个箭步窜出,转过山坳远远离去。
侯登觉施展绝世轻功撇掉河北三英,来到一处陡峭的岩壁下,瞧见四周无人追来,方然轻舒口气。回头望到丰子都怒睁着双眼,不能动弹不能说话,脸色如同火烧,周身上下却冰凉,哪里想到他此际经已走火入魔,忖道:“这小子内力毕竟怪异,受那河北三英如此重劲封经闭穴,兀能没有昏厥过去。”冷笑着说道:“饶你逃到天涯海角,最后都得要落入老子手里头。哼哼,如果乖乖的带老子去把宝藏掘出来便休罢,否则老子定将你来剥皮挫骨,万劫断断不复。”此时此况,终究是不敢多作停留,暗暗潜气运息一通,取来一根藤条把丰子都紧紧捆缚住在身上,撇开山路没走,望岩壁下岩石便要攀爬而下。
第十五章 迦陀罗花(五)()
丰子都被侯登觉背负在背上一路沿着崎岖羊肠小道疾奔,只气苦不已,偏是全身忽热忽冷,倏尔要膨胀欲裂,倏尔又要萎缩如团,全由不得自己,更加没有丝毫力道可来使,便想叫出声也为不能得,仿佛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似的,一种无法言说的难受痛楚溢满体内每一寸地方。
丰子都实在想不到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模样,既惊且惧,迷迷糊糊中,见到侯登觉居然舍路不走要转向攀崖而下,然而低头瞧那悬崖峭深何止万仞?
云遮雾障,险恶殊常,倘若他一个大意,岂不是累及自己俱都摔成肉酱?
禁不住
“啊”的一下惊呼出声。侯登觉听到背后丰子都惊叫,登即怒不可遏,没有思虑过多,转头恶声恶气骂道:“你鬼哭狼嚎什么?要不是你这个家伙,老子还会能来得这他妈的穷山恶水?再嚷嚷,信不信老子一把将你掷丢崖下去?”丰子都笑道:“依着你那铁算盘的本性,这一点我倒是深信不疑。不过呢,只要一日我不说出宝藏到底埋藏在哪里,你都断断不会让我死得这般容易,更加害怕我突然之间死掉。侯先生,不知我说得可对不对?”侯登觉喉咙里咕哝哝一阵大动,猛地重重哼一声,喝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爱死不死,然而关老子什么事?”心中明白这小子经已看清内里利害关键,一时倒也无法来施,十分郁怒之下,抬掌击出,只把身侧一块偌大的岩石狠狠击落悬崖下面去,轰隆隆直响。
丰子都仰头哈哈大笑,突然顿悟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可以出声动弹,而体内内息也已不再上下左右乱窜乱跳,莫名烦闷与苦痛渐离,气力徐生。
不禁是欣喜若狂,想道:“难道我身上那怪病要来便来,要走便走,全不由他人,此刻经已离体远去?”兀自难为相信,遂暗暗伸出手握拳一攥,果觉内中盈盈充溢着无穷力道。
原来丰子都体内武障尽管郁结累积,毕竟时日尚浅,还没有根深蒂固,尚不至迸发到无可收拾的地步。
既当苗头烧起时,五脏六腑气血倏间失调而导致一时阴阳紊乱,内息混杂,从而蒙蔽心窍,就方然突地神志失常,如疯欲狂。
但目前来说终究兀为仅是暂短间歇性,骤发随收,间花梅竹,有若风忽拂,有若风忽尽,仗持十分雄浑内力,发作过不时便归如常,只与平时了无两样。
就在这时,忽听得头顶喀喇喇一阵响动,一股狂风刹那平地突起,扑面劲逼而来。
丰子都和侯登觉甚觉惊异,抬头望去,只见峰顶上一块巨大的岩石呼啸着朝两人身处所在遽遽砸落,滚声如雷,威势吓人。
侯登觉不禁大惊失色,
“哎哟”的一声,无暇来得思索,慌忙趋身急避。
“砰”的一响,那巨石重重砸在两人先前所站在的位置上,顿时地动山摇,尘土飞扬。
第十五章 迦陀罗花(六)()
丰子都和侯登觉均为感到骇异,看样子这块巨石当是有人从山顶上故意推落跌下,倘若适才没有发觉及时,甚或闪避过程中稍有差池,此刻两人岂不是已经被砸成肉酱粉末?侯登觉倒吸一口冷气,怒声喝问道:“是谁?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他妈鬼鬼祟祟的暗施偷袭,算哪门子行径?有种的便快快给老子滚将出来?”怎知叫声喝过,却久久没有听到有人应答。两个人由不得刹那满腹顾虑,益加惊疑不已。
过得甚久,两个人才看到从山上转下来一名大汉,身形十分粗壮,秃秃的头顶上盘旋着一根小辫子,浓眉环眼,方耳阔脸,只为一座铁碌碡相似。丰子都所遇见过的人当中,尤以甘南踏马寨寨主孙靖伯为高大,孰料眼前这汉子身形相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禁是暗暗惊奇。
那大汉转过山梁,徒地看见丰子都和侯登觉两个人居然没有被那巨石来砸死,大感意外,脸色中登时闪过一丝慌乱。但他随即怒容勃现,跨步猛冲前几步,伸出硕大的手指指着侯登觉背上的丰子都,瓮声瓮气喝问道:“我且来问你,你真个是姓丰?殷在野那狗贼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丰子都伸手扯断藤条,再稍加用力,顿即脱离侯登觉脊背,腾地从他背上跳下身来。侯登觉猝不及防,但觉刚才此一幕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荒天下之大唐,纵使经历过更加荒谬怪诞的事情,统统亦没有眼前所见来得骇怖,差点便惊瘫在地。侯登觉堪堪转过身嗄声叫道:“你……你,却什么时候……时候……”虽强力咬住牙齿,兀自难免嗒嗒上下不停地叩动。
丰子都哈哈大笑,说道:“先前我没有趁机从背后一掌击毙你,算是报答你曾经把我从百草门搭救出来之恩泽。大丈夫讲究恩怨分明,现在我不再欠着你什么,这一掌姑且还给你吧。”说罢竖掌运劲“呼”的一下当胸劈出。侯登觉兀自惊魂未定,素知丰子都内力怪异强劲,虽则掌法粗拙,贻笑大方,但发出的掌力却是无竖不摧,万难抵挡,当年便曾大意之下在他掌底吃过大亏。侯登觉眼见掌风刮至,慌忙抢身避在一侧,“呯”的一声响过,刚才所站位置上经已出现一个浅坑,碎石飞溅。
这一来侯登觉益为骇异恐慌,恨恨忖道:“想不到经年不见,这小子内力果然精进如斯。他妈的,目前可该要怎么办才是好?”此时又见丰子都挺身踏上前两步,接连发出两掌劈来,那后掌推前掌,两股掌劲并在一处只汹涌奔胸袭到。侯登觉心知丰子都既然恢复如常,以其的内力纵横捭阖,自己骤地一时之间断断再拿他来无可奈何,遂暗暗悲叹一声,双掌胸前推出,运用“卸”字诀,藉着那一卸之力,远远飘开,心头百般滋味丛生,循路遁去。
丰子都先前在不慎走火入魔的时候,体内内息涌涌无常只四处奔泄潜转,可也无形之中反而解开了那带头杨大哥点封住的“灵墟”、“巨阙”、“太乙”和“章门”四处穴位,然而毕竟亦被姓陈那个太极高手趁隙打中两掌,想这太极内劲何等阴韧,虽则没有伤到根本,终究内力因此而大有损耗。现在既见侯登觉逃离,丰子都但觉体内气血又是汹涌澎湃,生怕那怪病复而再来,哪里敢去拔步追赶?心头宽慰之下于即顿掌暗暗凝气罢息。
第十五章 迦陀罗花(七)()
正当丰子都惴惴然,收摄住心神,息掌凝气其中,突地听到身后有人洪声问道:“呔,小子,我问你,你须却是不是丰子都?”丰子都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一条大汉在窥伺,忙回头看去。但见那大汉已经远远挪身至岩壁下,然而面上肌肉上下微微颤动,脸色有些惶惶,可兀瞪大环眼瞬也不眨地瞧着自己。丰子都心头即刻明白过来,这大汉自当是瞧到自己掌力厉害,心生畏惧,所以退开数步只且十分戒备。于是淡淡应道:“不错,我正是丰子都。你又是谁?我从来不认识你,更加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从山顶上推巨石来砸我?”
那大汉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