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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出口,自曾无息以下的一干帮主立即鸦雀无声。那老者又吸了一口旱烟,缓缓站起身来,高声说道:“而今洞庭湖已破,龙跃岛不可期,尔等虽能苟全性命,然而较之丧家之犬,又有什么区别?待到朝廷接掌湖广,只需一套坚壁清野之策,便可置尔等于死地,所以眼下你们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了。”
“要知道昔日江爷对老夫曾有知遇之恩,如今他虽已不在,方东凤却也懂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八个字。眼下你们唯一的选择,便是和老夫同心协力,为江爷、为死去的弟兄、为洞庭湖报仇!曾夫人,你说是也不是?”
一时间,所有人都望向队伍前方的曾无息,看她要如何回答。曾无息沉默了许久,忽然展颜一笑,向那老者躬身施礼,说道:“既然如此,请恕妾身适才无礼,拜见凤老先生!”
【本案(下)完】
01 留书震闻府()
“鄱阳湖,老爷庙,混沌兽,阴兵舞……”
身为武林盟主的闻天听,此刻只是翻来覆去念叨着这句话。就连他手中搓玩不休的两枚金球也逐渐停了下来。看他的神情,依稀是有些神游天外,不知所云了。
眼下已是春暖花开之际,江南大地上,四处皆是一片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的佳境。要知道以往每年的这个时候,闻天听都会携带着一众弟子门生踏青问春,沿途只管寻访古迹残垣,以作春游。而同行的一众弟子门生一面寻典访故,一面聆听这位当今武林盟主“吞星吐云,日月同辉”的教诲,当真可谓是受益匪浅,不虚此行。
然而今年却是个例外,眼看已近晚春时节,闻天听却没有任何外出游玩之意。若是换做旁人,多半会以为这位闻盟主毕竟年过半百,前些日子又在洞庭湖那一场兵祸中大耗心力,所以今年才提不起春游的兴致,但闻良却知道事情并非如此。
闻良今年六十有五,在闻府总管这个位子上一坐便是三十二年,再是了解这位两京十三使司的武林盟主不过了。自家老爷自从统领江湖群豪以来,每天要处理的事有大大小小上百件之多,也从未见他有过什么心力憔悴之态,纵然是那次连战八大剑派的高手,就在第二天,老爷便已收拾好了精神,立即投身于漠北的战事当中,而且精力充沛得紧。试问若非如此,自家老爷又怎能在这天子脚下,坐稳这个武林盟主的位置?
然而前不久洞庭湖的这场战事,虽然并未如约找回朝廷的失饷,却意外地击毙了那洞庭湖湖主江望才,甚至连江望才手下的方东凤、郑千金和路呈豪这些个大人物,也已尽数丧命,从而替朝廷收回了自立十多年之久的湖广之地。皇帝在这一怒一喜之下,终于下旨免去军饷失窃案的一切罪责,相关人等这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而当今皇帝虽然有秋后算账的作风,常常做些出尔反尔之事,但依照他生怕给后人留下话柄的脾性,即便是要因为此番军饷失窃一案事后发难,只怕也要等到数年之后了。届时牵连其中的这些人在朝在野、是去是留,自然早已筹备得妥当,倒也不必担心。
所以闻天听此刻的烦忧,自然与那已经翻过一页的洞庭湖战事无关,而是来源于一封信——一封让闻天听反复念叨了好多天的信。
说起这封信的来历,却是有些骇人听闻,甚至可以说是一件相当诡异的事。
要知道闻府里的家丁护院,上下约有近百人之多,当中自然不乏武功高绝之辈,从头到尾却没有一个人看到是谁送来的这封信。待到家仆们发现这封信的时候,它便已经凭空出现在了闻府的大堂之上,用一缕血红色的丝线悬挂在那块“吞星吐云,日月同辉”的匾额下面。
而那闻府的大堂除非是有极为重要的贵客,平日里几乎都紧闭不开,而发现这封信的时候,大堂的门窗也是锁得严严实实,丝毫没有被损坏的迹象;更何况那块悬挂在大堂之上的匾额,离地约莫有两丈多高的距离,除非是那“明镜千里,浩气长存”的庄浩明复生,恐怕才能一跃而上。
所以留下这封信的人,非但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而且要在武林盟主闻天听的府第中神出鬼没,不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线索。试问这份身手、这份胆识,当今世上只怕也没有什么人可以办到了,又或者送信来的根本就不是人。
于是当闻天听问起这封信的来历时,身为闻府总管的闻良,给出的答案只有一个字:“鬼”。
不是传说中的妖魔鬼怪,而是对一种人的称呼——“内鬼”。
哪知当闻天听看完这封信的内容后,却似乎再也不关心这封信是怎样出现在自己府中的,而是自顾自地陷入沉思当中,嘴里时不时地念叨着“鄱阳湖,老爷庙,混沌兽,阴兵舞”这一十二个字,仿佛是有什么极难决策的事,一时间却又拿不定主意。而他这一沉思,便是数日光阴过去,直到此刻身为闻府总管的闻良前来禀报,闻天听仍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所以闻良只能如实向他禀告,说道:“启禀老爷,自今日晨时,府中的三口水井已然干涸,下人虽然勉强提上来几桶腥臭的黄泥水,之后便彻底断水了。而闻恭先后请来的三名挖井熟手,在彻查半日后,却始终找不出其中的缘由。”
闻天听只是点了点头,并不多话,仿佛闻良言语里这断水的三口井并不是自己家里的。而闻良见老爷不答话,他自然也不敢多嘴,更不敢多问,否则他也绝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闻天听身旁,一口气待了三十二年。
原以为谈话便到此为止了,不料过了半响,闻天听却主动开口,毫无征兆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有些奇怪?”
这话问得似乎有些没头没尾,却是因为他们两人相处得久了,所以许多事甚至不需开口,便已能明白对方的意思。那闻良不敢大意,小心思索了片刻,这才慢吞吞地回答道:“闻良只管自己该管的事,所以还望老爷保重自己的身子,莫要太过劳心。”
闻天听微微笑了一笑,似乎很是满意问良的这个回答。不过片刻,他脸上又重新泛起一副愁容,缓缓说道:“你猜的倒也不错,这几日我之所以心神不宁,便是由于这封信的缘故。”说着,他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洒金宣纸,伸手递向闻良,说道:“念。”
闻天听的这番举动,顿时让闻良微微一愣,原来老爷此刻所思所念的,根本就不是水井断水一事,仍旧是那封诡异的信。这这位从不和自己谈论江湖之事的老爷,眼下这一举动分明是有些“越界”了。
闻良虽然惊讶,倒也不敢拒绝。他当即双手接过闻天听递出的那叠宣纸,小心翼翼地将纸展开。
纸上是一封浓墨重笔写成的信,其间笔意苍劲有力,劲力更是直透纸背,即便是不通武艺的闻良,也知道写信之人必定功力非凡;更令他吃惊的是,信上抬头的称呼居然是“烈已兄”三个字,这分明是自家老爷早已不用多年的表字,据说乃是取自孟德诗中的那句“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闻良虽然没有读过那封诡异的信,却也好几次亲眼见到闻天听在读。所以他此刻打开这张宣纸,立时便认得清楚,这正是那一封凭空出现在闻府大堂中的信函。
究竟这封信上写了些什么内容,能让江湖名人榜上排名第一位、两京十三使司武林盟主、“吞星吐云,日月同辉”的闻天听神不守舍?甚至就连这封信究竟是怎样出现在自家大堂中的,他都不再追究下去了?
闻良深知这一切的答案,便在自己手里的这封信中,而这封信的内容,此刻便在自己眼前。他连忙用最快的速度将这封信念了一遍,虽然当中有一大半的内容无法理解,却也足以令他冷汗淋漓、呆立当场了。
02 长生不死志()
这封信被闻良用他那微微发颤的声音,再一次念了出来:
“烈已兄素有鼎击神州、杯饮江洋之向,而今壮志未酬,身已薄西山,怎不教人扼腕悲歌?所谓修短随化,终期于尽,此天地之道,亦自然之理也。况且山人有云:‘天下有变,祸起湖广’,眼下洞庭水兴,浊浪排空,自当应验。此后江湖多风波,或直捣将崩之社稷,必有伏尸万里之惨烈。如此天绝人路,兄岂无退意乎?
尝记旧时年岁,聚啸山林。秉烛促膝间,皆叹一死生为虚诞,齐彭商为妄作。故曾有踏遍青山,渡尽东海,以寻长生不死之戏言。孰料苍天有眼,机缘巧合,余等竟在白发垂暮之年,天下将变之际,于江西鄱阳湖寻得仙人踪迹,实为幸哉!
然‘鄱阳湖,老爷庙,混沌兽,阴兵舞’之言,自非空穴来风,抑或与仙踪有染。量余等之能,难具成事之力。望烈已兄念在昔日泛舟太湖之情,策马昆仑之义,摒除凡尘俗事,特来鄱阳湖一叙,余等将不胜诚惶诚恐,翘首以盼。”
而信末的署名则不止一个人,闻良略一计数,竟然有八个人之多。他当即一一念道:“峨眉戴七、天山青竹、漠北丁绮腾、丁绮云、老道海一粟、湘西鲁三通、后学墨残空,谨拜盟主万安……”最后一个名字则是“……不举穷酸曲宝书执笔。”
闻天听等闻良将这封信念完,这才开口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闻良勉强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要知道就这封信中所写的内容,对自己而言可谓是晴天霹雳了。倒不是因为什么“长生不死”或者“仙人踪迹”,而是信中有三处分明写得清楚:鼎击神州、杯饮江洋”,分明是说自家老爷抱有以下犯上、图谋不轨之心;“自此江湖多风波,或直捣将崩之社稷,必有伏尸万里之惨烈”等句,则是在说自那洞庭湖一战后,整个天下也将随之大乱;而“尝记旧时年岁,聚啸山林”,竟是在说闻天听当年曾与拟信之人混迹于绿林,做过没本钱的买卖。
而闻良身为闻府总管,这一生跟随闻天听左右,素来是谨小慎微、如履薄冰。此刻听到老爷发问,他只得避重就轻,低声说道:“请恕奴才愚钝,信中之语,已是远在奴才的理解范围外,是以不敢多言。然而……”顿了一顿,他才继续说道:“……然而奴才虽不曾涉足江湖,却也曾听说过‘青竹老人’的大名。据说这位师傅生平只用一根青竹杖做为兵刃,数十年间破尽天下高手,未曾逢得一败。在如今的江湖名人榜上,除去老爷和神火教教主公孙莫鸣,排在第三位的便是这位青竹师傅了。眼下这封信末尾处署名里的‘天山青竹’,莫非便是……”
“你猜的不错。”闻天听不等他说完,便出声打断,接口说道:“青竹之名威震天下,你听说过此人的名号,倒也在情理当中。但你却不知道,这封信上的其它署名,论武功、论势力、论才智,只怕都不在这位青竹老人之下,就好比是这位……”他当即伸手指着信末的第一个署名,说道,“这个‘峨眉戴七’,便是当今峨眉剑派之中,公认的百年来第一高手‘回光剑’戴念红,因为他在峨眉‘念’字辈弟子中排行第七,而且是当今仅存的一位‘念’字辈弟子,是以便一直以‘峨眉戴七’自称。而这个所谓的‘念’字辈弟子,要是论起辈分,还是当今峨眉掌门朱若愚的师叔辈了。”
眼看老爷随着自己的发问,将原本的话题扯得远了,闻良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追问道:“‘定海剑’朱若愚朱师傅的大名,奴才倒也听说过。据说他乃是当今峨眉剑派的掌门人,手中一柄‘定海剑’,更是当今的武林七大神兵之首。然而怎么听老爷方才的话,这位戴七戴师傅反倒成了峨眉第一高手了?”
闻天听虽是心事重重,听到这话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说道:“真是胡闹,是谁告诉你一派之中,掌门人便一定是第一高手了?就好比你可曾见过哪家酒楼的老板,是个技艺超绝的大厨?要知道一个门派的兴衰,几乎全在掌门人的肩上,统御、气魄、心智等条件缺一不可,而且有时甚至比武功还要重要得多。所以这天底下武功厉害的人数不胜数,但有资格成为一派之主的,却是并不多见。”
闻良听得连连点头,心中暗道:“所以我虽不会武功,反而能当上这闻府的总管。因为我明白‘许多事知道得越少,反倒是件好事’。”想到这一点,他已打算不动声色地退出房间。
哪知闻天听却并不打算放过他,忽然又问道:“闻良,这封信你也看过了,而里面的内容,说来倒也简单得紧,乃是过去的一些个朋友,要约我前去江西的鄱阳湖,从而寻访长生不死之术。嘿嘿,依你之见,我是该去还是不该去?”
这话问得闻良背心里冷汗淋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