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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月贻香-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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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海一粟却是毫不理会,自顾自地继续说道:“非但如此,女施主此刻天中、天庭、司空、中正、印堂这五穴之间的一条直线中,隐隐还有乌光迸出。要知道老道毕生阅人无数,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情形……而且女施主的监察官似有深藏,以致意灵不可见……”说着,海一粟嘴里不停,又自言自语般地说出一大堆旁人听不懂的话,到最后终于总结道:“……所以老道若是猜得不错,女施主眼下这般怪异的面相气色,多半乃是古籍中所记载的‘离魂之相’。”

    话音落处,那戴七早已按捺不住,出声大喝道:“牛鼻子放什么狗屁?说人话!”海一粟沉吟半响,叹道:“所谓的‘离魂之相’,其实便是俗话所说的‘鬼上身’。此刻依附于女施主身上的孤魂野鬼,不知却是从哪里招惹来的?”

    谢贻香听到海一粟说出“鬼上身”这三个字来,脑海中顿时生起一阵剧痛,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中突然炸裂开来一般,似乎将她的整个脑袋都炸成了粉末。

    当下谢贻香身子一软,径直摔倒在地,竟是晕死了过去。

    【本案(上)完】

01 厮杀鄱阳湖() 
朝廷两千万两白银的军饷,由江湖上十七家镖局共同押送,居然在湖广境内神秘失踪。一时间朝野震动,天下惶恐,大乱一触即发。

    当此紧急关头,金陵刑捕房总捕头庄浩明临危受命,率众远赴湖南查案。任职于刑捕房的大将军之女谢贻香,因破获撕脸魔一案有功,虽还不到二十岁,却已破例升职为刑捕房捕头,也随庄浩明一并西行。

    却不料刑捕房此行一波三折,其间非但枝节横生,以至惊险不断,局面更是波橘云诡,非常人所能参透。当中代表洞庭湖势力的江望才、郑千金等逆贼,代表神火教势力的方东凤、流金尊者等余孽,代表中原武林势力的闻天听、李惟遥等江湖名人,代表湖广武林势力的张难非、钟在野等人,代表朝廷势力的庄浩明、先竞月等人,以及漠北驻边参将谢擎辉、墨家弟子蔷薇刺等等,包括那个神秘莫测的言思道,竟全部以身入局,相继身陷于洞庭湖这一湖深水之中。

    最后凭借言思道的穿针引线,终于引发出洞庭湖大战,继而龙跃岛沉,江望才、方东凤毙命,可谓是尸堆成岛,血流作湖,这才勉强换来天下局势的暂时缓和,皇帝也因此网开一面,不再追究失窃军饷之罪。

    然而当日江望才在龙跃岛上曾说过的一番话,却让这场声势浩大、牵连极广的“迷天劫”,彻底沦为了一个笑话。

    “……然而那批军饷却并非是在我湖广所遗失。据我所知,替朝廷押运军饷的镖队,在行进到江州的那个晚上,并没有继续沿着长江继续西进湖广,反而调转了船头取向南面,开往了江西的鄱阳湖。”

    鄱阳湖,老爷庙、混沌兽、阴兵舞……朝廷那批军饷的失窃,根本就与洞庭湖的江望才无关,这场劫案其实乃是发生在江西境内的鄱阳湖一带。

    虽然以庄浩明为首的刑捕房一行人尽数客死异乡,谢贻香却依然选择孤身上路,义无反顾地追查到鄱阳湖畔的赤龙镇。此后经过一个多月的寻访无果,那言思道却再次现身,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在谢贻香的梦中作祟,将她引到一处名为“姚家古宅”的荒废院落,从而让谢贻香首次接触到隐藏在这鄱阳湖畔的一个神秘的组织。

    与此同时,谢贻香还先后遇到当今峨眉剑派的第一高手“回光剑”戴念红、东海普陀山潮音洞的前任掌门人曲宝书、武功天下第一的天山青竹老人等等当世高人,竟是结伴前来这鄱阳湖畔,要寻求什么“长生不死”之术。其间经过一连串的诡异事件以及多番激战,谢贻香临危之下,只得编造出“朝廷钦差”身份,暂避于赤龙镇衙门内。不料在她深夜遇敌晕倒之后,于梦中居然再次遇到言思道,出乎意料的是,这次言思道的现身,竟是为了要指点她的武功。

    待到梦醒之后,赤龙镇镇长吴玉荣来访,却被谢贻香看破身份,认定他也是鄱阳湖畔神秘组织中的一员,随后与之大打出手。就在谢贻香将要落败之际,戴七、曲宝书、青竹老人、鲁三通和海一粟五位高人突然现身,经过众人的指点以及梦境中言思道所授之法,谢贻香在危机关头终于醍醐灌顶,领悟出无上武学“融香诀”,从而将自身的各门武功尽数融为一体,大败吴镇长。

    却不料就在此时,与谢贻香初次见面的天涯海角阁海一粟海道长,居然一见谢贻香的面容就神色大变,随即说出“鬼上身”之语。而谢贻香听闻此言,突然间头疼发作,当场便晕死了过去。

    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怎样一回事?在这鄱阳湖畔,又暗藏着怎样的阴谋?就在谢贻香茫然不解、一头雾水之际,一卷薄薄的文书已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上面用正楷大字写着:《赤龙镇记事——癸巳年》。

    这难道便是自己在赤龙镇的衙门后堂中,遍寻不到的那份十一年前赤龙镇记事?谢贻香记得方才交战中,那吴镇长分明亲口说过,这份记录早已依照当今皇帝的旨意给销毁了,此刻又怎会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当你看完这一年的记事,你自然也就明白了。”一个飘渺而又虚幻的声音,向对面的谢贻香淡淡说道。

    谢贻香只是默默的接过这一卷记录文书,心中却平静得犹如不荡不波之古井,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果然,她将这卷文书打开,上面竟是空无一字。于是谢贻香缓缓抬起头,凝视着说话的那个人。

    那个人一直在抽着旱烟,一口接一口,仿佛从来就没停止过。吞吐的烟雾将他的脸彻底笼罩起来,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只听他嘴里的声音仿佛来自人世间的彼岸,带着森森寒意;然而细听之下,却又似乎带着几分愤世嫉俗的戏谑:

    “枉自故国神游,独饮一樽江月,世人本就多愁善感,徒做伤春悲秋之举。话说昔日前朝暴虐,以致民不聊生,终于惹得盗匪四起,竞相拼抢厮杀。什么?我为何要称他们为盗匪?说来其实再简单不过,因为这帮家伙嘴里虽然叫嚷着‘驱除胡虏,还我河山’,实际上却只是在窝里斗勇斗狠,相互残杀,竟没几个人敢实打实地去和前朝大军开战,甚还与前朝异族在私底下珠胎暗结,为自己讨得封赏。因为对这些盗匪来说,什么‘驱除胡虏,还我河山’都只是拉拢人心的口号,他们心里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那便是拉更多的人、抢更多的钱、占更多的地。”

    “于是盗匪们在这乱世之中越斗越欢,小盗匪被大盗匪吞并,小头目被大头目招揽,到后来,盗匪的派别是越来越少,但各自的势力却是越来越大。于是便在那一年,江南一带势力最大的两个盗匪头子,终于在这鄱阳湖上摆开架势,一定要分出个胜负来,继而证明自己才是这天底下的头号盗匪。”

    “据说那一战直杀得天地失色,日月无光,双方的阵营中,更是涌现出了不少位英雄豪杰,仿佛个个都能在谈笑风生之间,决胜于千里之外,其实说到底不过是两帮盗匪带着手下约架罢了。再说回这两个盗匪头目,却也有趣得紧,一个有钱,富可敌国;一个没钱,穷无立锥。而这个有钱的盗匪本是卖海盐出身,为了打赢这一战,他居然把他那些海上运盐的大海船尽数驶进了鄱阳湖,几乎布满了近半个湖面。至于另一个没钱的盗匪,明知打不过对方,却还是死皮赖脸地凑出了些小舟渔船,稀稀疏疏地在湖面上摆开,做出一副‘光脚不怕穿鞋’的视死如归。”

    说到这里,那个人的声音微微停顿了半响,似乎连他本人,也对自己即将要说的话有些感到意外。

    “穷富盗匪之间的这一场厮杀,其结果本是可想而知,开战才不过三日,那穷盗匪便已败得一塌糊涂,当真可谓是落花流水、溃不成军。穷盗匪被那富盗匪从湖上一路追杀到湖畔,眼看就要性命不保,却不料突然间,在这鄱阳湖中却发生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

02 湖神显真身() 
耳听这个故事已经说到了关键之处,谢贻香却仍旧是目光茫然,仿佛丝毫提不起兴致。

    那个讲故事的人倒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话说当时那穷盗匪在前面驾船逃命,只管叫人拼命摇橹,富盗匪则是紧跟在后穷追不舍,同时还喝令手下开炮轰击;有一炮正好击中穷盗匪所在之船的船尾,整艘船顿时燃起大火,继而漏水下沉。就在这万分危急之刻,霎时间忽见天昏地暗、风云失色,原本晴空万里的鄱阳湖上,居然毫无征兆地弥漫起了一场大雾,将双方的船只尽数笼罩在了其中,。”

    “就在双方惊魂未定之际,两点通红的火光已从迷雾中出现,破雾分水,径直向穷盗匪乘坐的那艘船游弋过去;迷雾中众人依稀可见,这两点火光竟是一头庞然大物的双眼,朦胧中仿佛似鱼非鱼、似兽非兽,虽然有大半截身子浸没在湖水里,但露出湖面的小半身子,也有方圆三丈的大小,顿时吓得穷富盗匪两帮人都不敢动弹。”

    “那穷盗匪倒还算是有些胆色,眼见自己的船被火炮击中,眨眼间便要沉没,自己左右都是一个死字,倒不如放手一搏。他当即从那将沉之船上跳了下来,径直落到那怪物的背上;说来倒也巧了,那怪物似乎正是为了救他而来,待到穷盗匪坐到怪物身上,那怪物当即将浑圆的身子一挺,伸出四只肉脚划水,继而踏波排浪,去势如风,不过一顿饭的工夫,便彻底消失在迷雾之中,再不见它和穷盗匪的踪迹……”

    谢贻香听到这里,终于开口了。只听她淡淡地问道:“所以此刻的我,又是在做梦了,是么?”

    讲故事那人略一沉默,随即笑道:“庄周梦蝶,是焉非焉?人生本就在半梦半醒间、亦梦亦醒时。是梦是醒,又有什么区别?

    谢贻香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虽不是什么圣贤门生,但也知道‘有所不为’的道理。所以平日里所行之事,即使做不到完全正确,至少也要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己心。言思道,所以你也不必再枉费心机来唬弄于我,要知道此刻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从头到尾一个字都不会相信,更何况还是此刻这等梦中的鬼话?”

    说罢,她忽然伸手,凌空虚握,那柄和她形影不离的乱离便已凭空出现在了谢贻香手中。

    “既然是在梦里,而且是在我的梦里,那当然便由我说了算。”

    谢贻香的话音落处,手中乱离已然寒光尽现,继而当头劈落;刀光过处,对面那个讲故事的人——也便是言思道——顿时便被乱离一分为二,从中切做了两片。

    却见言思道那两片残躯仿佛是纸片一般轻薄,兀自在半空中飘荡不休,却有一声长叹从谢贻香身后响起,悠悠地说道:“你的梦,又何尝不是我的梦?要知道此刻在你我之间,已然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往后这一世,你我只怕也再分不开了。”

    谢贻香猛然转身,又一个完好无损的言思道已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正好整以暇地抽着旱烟,依旧将自己的身形藏匿于吞吐出来的烟雾里。她不禁怒道:“你究竟在耍什么花招?你又是如何出现在我的梦境之中?赶紧给我滚出去!”

    那言思道只是阴恻恻地笑道:“你方才不是还口口声声地说,我的话你从头到尾一个字都不相信,更何况还是此刻这等梦中鬼话?你既然不相信,却又何必要来问我?”

    听到言思道这番话,原本盛怒的谢贻香居然在刹那间泄气了,手中的乱离也随之垂了下来。其实她心中再是清楚不过,自己和眼前这个言思道相比,双方的差距毕竟太大,自己就连做他对手的资格都没有,又有什么反抗的意义?

    所以从一开始到现在,从紫金山到鄱阳湖,自己永远只能被这言思道玩弄于股掌之间。莫非正如言思道刚刚说的,往后这一生一世,自己都要受制于此人了?

    只听言思道忽然冷笑一声,用他那飘渺的声音继续说道:“说到‘鬼话’这两个字,我方才所讲的那个故事,才是真正的鬼话,乃是那些市井愚民在茶余饭后编造出来的鬼话。眼下我之所以要向你讲这些鬼话,却是因为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似乎只有套用这些鬼话,才能讲得通。”

    说到这里,言思道长长吸了一口旱烟,继续讲诉起了他的故事:“话说那怪物将穷盗匪救走……”不料谢贻香这回突然插嘴,冷冷说道:“你嘴里给我放干净些,否则休要怪我刀下无情。”

    言思道却是不怒反喜,淡淡地说道:“你既然有此一骂,却是说明你在认真听我讲的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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