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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任,也便是江湖中人常说的墨家掌门墨寒山。此后在十多年之前,墨寒山忽然闭关天山再不露面,整个墨家便靠‘残空’、‘剩海’、‘白水’这三大护法共同执掌。而秀姐因为身居四大护法之首,当年的排名甚至还在掌门人墨寒山前面,理所当然便成了墨家如今的头号人物。更何况她本来就是老僵尸多年的朋友,所以此番特意前来助我们一臂之力。秀姐,穷酸说的可是没错?”
那白衣女子墨残空当即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妾身不过是鲁先生门下的一名仆人,什么四大护法之首、墨家头号人物,却是曲先生抬举妾身了。”
那鲁三通则是哈哈一笑,说道:“秀姐的这个玩笑,未免开得有些大了。鲁某于情于理,又怎敢将秀姐当做仆人?哈哈,这话若是被外人听去,墨家门下的数万弟子,岂不是都要来找我拼命?”说罢,众人一齐大笑起来。
听到墨残空和鲁三通的这番对话,谢贻香一时也猜不透这两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虽然自己这还是头一次听到墨残空的名头,但以她的身份地位,显然不低于戴七、曲宝书和海一粟三人,即便名头不及那武功天下第一的青竹老人响亮,但以她墨家四大护法之首的地位,再加上墨家门下的数万弟子,其势力自然是远胜青竹老人了。
眼下似他们这些个绝世人物齐集此地,当真可谓是江湖中百年难得一遇的盛况,若不是他们此行极为隐秘,至始至终并未声张出去,只怕早已在江湖中炸开了锅,闹出个天翻地覆了。
当下众人又是寒暄一番,便有人送上烤得微焦的黄牛肉,佐以几大袋烈酒下咽。谢贻香这些日子一直没什么胃口,极少进食,此刻仍旧没有食欲,只吃了一小块牛肉便饱了,其余众人也是胡乱吃上几口,便开始把酒交谈,好不热闹,就连那吴镇长和金捕头两人也各自分到一块牛肉,坐在一旁狼吞虎咽。
只有那最后过来青竹老人,虽然年纪老迈,却连吃了三大块牛肉,此刻还兀自抱着一根牛腿骨咀嚼,也不知似他这般岁数,如何还有如此强健的牙齿。当下便有旁人因此笑话于他,青竹老人当即反驳道:“人生一世,得意时自当尽欢,谁又知道什么时候能吃到下一顿饭?”惹得众人哄然大笑。
待到众人吃喝妥当,早有人安排好了简易的帐篷,眼见夜色已浓,戴七、曲宝书等人便陆陆续续地进帐休息,原本喝酒畅谈的场面顿时冷清了下来。谢贻香则是睡意全无,想来是因为海一粟那“七星定魄阵”的功效,将自己的神识尽数集中于脑,果然再也无需睡眠了。
虽然那海一粟曾经说过,若是一直找不到能替自己解除“失魂”之相的道家高人,继而再将这“七星定魄阵”解开,只怕最多不过一两年的光阴,这“七星定魄阵”便会耗尽自己的阳寿。然而一来眼下之事未了;二来离发作的时日尚早;三来那鲁三通也做下了承诺,事后会带自己寻访鬼谷道的传人化解此症,所以谢贻香此刻倒也不怎么担忧。
至于那“湘西尸王”鲁三通,此刻依然身在软轿之上,从头到尾一直不曾下轿沾地,就连吃喝也是在软轿上完成的。当下谢贻香正待自告奋勇,要担当今晚的守夜一职,以防那些来去无影的黑袍人偷袭,却见那鲁三通悄然向自己使了个眼色,随即喝令他那四名抬轿小童抬起软轿,离开众人搭建的营地,径直往黑夜深处而去。
谢贻香自从见到麻布后鲁三通的真面目,一直心怀余悸,想起他那一身碧绿色的肌肤心中便隐隐发毛。如今见鲁三通这般举动,分明是暗示自己避开众人随他同去,多半是有什么话要在私底下对自己说了。
谢贻香略一思索,当即也悄然起身,右手轻轻按住腰间乱离,随着鲁三通的软轿往黑夜深处走去。
28 祝神咒智术()
鲁三通的软轿在黑夜中约莫行出一盏茶的工夫,来到一片树丛后的僻静之处,他当即下令停步,两男两女四名小童便将软轿从肩头卸下,轻轻放在地上,随后一同向鲁三通弯腰行礼,继而往四面退开,到二十多步开外的地方等候。
谢贻香小心翼翼地举步上前,但见半弯弦月当空而照,将软轿上浑身裹覆在白色麻布中的鲁三通映得一片雪白,心中不禁有些发毛,只觉浑身不自在。只听鲁三通那嘶哑的声音已然响起,平静地问道:“谢三小姐,此刻你心中是否还有不少疑问?”
谢贻香心知鲁三通身为众人此行的首脑,眼下约自己单独过来,自然是要做一番深谈,却也不料他竟是这般开门见山、直言不讳。她当即吸了口气,点头说道:“诸位前辈此番不远千里,赶来这鄱阳湖畔,其中的缘由晚辈虽然略知一二,却不敢妄言知晓。”
鲁三通也点了点头,谢贻香透过他脸上的麻布,依稀可见麻布缝隙中鲁三通那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正在冷冷地扫视着自己。只听鲁三通又说道:“能在赤龙镇上遇到谢三小姐,本已是意料之外的变数,更何况机缘巧合之下,戴老七、穷酸还有老干货三人,也先后都与你遇上。有道是花开花落、缘起缘灭,如此看来,你和我们之间注定要在此结缘。或许这便是天意,又岂是凡人可以逃避之事?”
鲁三通这番话听起来似乎是废话,但谢贻香还是从中听懂了不少东西,看来这个“湘西尸王”鲁三通的本意,是不打算让自己参到众人此行之中,最后却因为避无可避,这才不得已邀自己同行。一时间,谢贻香不禁回想起当日自己与戴、曲二人在姚家古宅的初次相遇,其实却是因为言思道在自己梦中出现,这才引得自己连同叶、陈两名捕快前往姚家古宅;至于戴七和曲宝书二人之所以会出现在姚家,自己倒也曾听他们提及过,乃是因为鲁三通带来的“那个家伙”突然告诉他们姚家古宅这条线索,所以他们才会连夜前往,最终从吴镇长装扮的花脸黑袍客手里救下自己。
有道是“无巧不成书”,这所谓的巧合一物,从来只会出现在书本故事里,谢贻香从来就不相信这世间当真会有什么巧合。自己能与众人在这赤龙镇相会,到如今的结伴同行,当中必定缺少不了言思道在暗中的操控。而鲁三通带来的“那个家伙”,虽然此刻伴随着丁家姐妹的身亡已然失踪,以至谢贻香至始至终都未曾得见,但以此看来,“那个家伙”的身份倒是愈发可疑。
想到这里,谢贻香隐隐已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几乎可以确定“那个家伙”的身份……
只听那软轿上的鲁三通又缓缓说道:“我等此行事关重大,谢三小姐自然知晓。既然此刻你已与我们同行,鲁某身为带头之人,自然希望我们双方都能毫无保留。记得海道长之前替三小姐治疗‘失魂’之相时,曾说过这所谓的‘失魂’之相,其实便是传说中的“鬼上身”……嘿嘿,鲁某人生平挖坟盗墓,常与鬼怪之流打交道,自然知道这‘鬼上身’是什么意思。然而直到此刻,谢三小姐却依然不肯向我等言明,究竟是被哪一位‘鬼’附上了贵体,这教我等如何不心生疑虑?”
说到这里,鲁三通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更何况眼下隐藏在鄱阳湖的这个神秘的家族,又被世人称之为‘阴兵’,所居之地也被称为‘阴间’。既然同是阴间鬼怪,说不准谢三小姐眼下的“鬼上身”,或许便与这些‘阴兵’有什么关系?所以无论如何,鲁某人一定要知道此中的详情缘由,还望谢三小姐莫要再继续隐瞒。”
谢贻香恍然大悟,原来鲁三通深夜约谈自己,却是因为此事要来试探自己。然而谢贻香自己对这“鬼上身”一说至今也没有全信,再说自己在梦中见到的分明是言思道那厮,而“言思道”这个名字,到底也不过是个假名罢了,即便自己说出“言思道”的名头,只怕众人也不会识得。
更何况谢贻香经历了这许多事情,再不是那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眼前的鲁三通到底是敌是友尚且没有定论,更不知这鲁三通心中究竟还有什么其它的图谋。所以自己即便不至于只说三分话,倒也未可全抛一片心。眼下自己既然已对“那个家伙”的身份有所怀疑,倒不如等到相见之时,双方当面对质得好。
当下谢贻香向鲁三通略一行礼,恭敬地说道:“鲁前辈请勿见怪,发生在我身上的怪事,就连我自己也还没弄明白,所以不敢在此妄言。不过还请前辈放心,我身上的症状,与鄱阳湖畔的这个神秘家族绝无关系,更加不会影响到诸位此行。”
鲁三通听了这话,心知谢贻香始终还是深坏戒备,不肯与自己交心。当下他低声一笑,突然伸手解开绑在自己头上的白麻布。
谢贻香之前虽已见过鲁三通的容貌,但如今这深夜残月之下,眼见这鲁三通麻布之下的一张脸呈碧绿之色,坑坑洼洼布满黑斑,上面还隐隐飘拂着寸许长的白毛,可谓是恐怖至极,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张活人的脸。她虽是极力克制之下,仍旧忍不住浑身发颤。
只见鲁三通毫不避讳地将一张绿脸转向谢贻香,缓缓问道:“三小姐可知我为何会变做这般骇人的模样?”谢贻香听他说话的声音一改之前的低沉嘶哑,反而说不出的飘渺空虚,话语中似乎有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让自己不由自主地想要听下去。
不等谢贻香回答,鲁三通已自己回答道:“那是多年之前,在一座西晋的古墓当中,我们一行人历经千难万险,终于找到存放墓主尸体的棺椁。大伙在欣喜之下,难免有些松懈,于是便有人一时头脑发热,径直上前将那棺椁撬开。霎时之间,竟不料那棺盖之下,突然冲出一道黑风来……”
“鲁前辈!”谢贻香在关键时刻,毕竟还是定下了自己的心神,突然出声打断了鲁三通的讲述。当下她淡淡地说道:“实不相瞒,晚辈此番前来鄱阳湖,乃是奉了朝廷旨意,以刑捕房捕头的身份,追寻朝廷之前失窃的军饷——合计两千万两白银。至于诸位前辈为何齐聚在此,并不在晚辈的公干之类,只要与这批失窃的军饷无关,也便与晚辈无关。所以鲁前辈倘若要我参与诸位前辈之事,还请明示其间的缘由,否则晚辈不敢因此耽误到朝廷公干。”
鲁三通沉默半响,一张碧绿色的怪脸突然嘿嘿低笑起来,说道:“谢封轩家的三小姐,果然有些不同凡响。”原来就在他方才讲述往事的之际,已然暗中用上了“祝神咒智”的催眠神通,要想凭借自己恐怖的样貌、骇人的往事以及这“祝神咒智”的神通三者合一,以此蛊惑谢贻香的心神,逼她就此屈服,却不料毕竟还是被谢贻香识破。
只可惜谢贻香对鲁三通这法子其实并不陌生,言思道曾不止一次对自己使用过类似的法子,有道是久病成医,比起言思道那千变万化的面容,眼前这绿脸、黑斑、白毛的鲁三通,倒也显得没那么可怕。所以谢贻香这才能在关键时刻惊醒过来,牢牢把持住自己的内心,没有被鲁三通的催眠神通击溃。
想不到自己毕竟还是低估了这个小丫头,鲁三通不禁暗叹一声。谢贻香此刻的这番话语,竟是以攻为守,要和自己摆出平等的姿态。原本是自己在逼问她身上的“鬼上身”症状,她却抛出“朝廷公干”的名义来逼问自己此行的缘由,否则便要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须知鲁三通生平从不受人威胁,听闻谢贻香这话,当下他怪笑声不停,裹覆在白色麻布中的一条右臂却已悄悄伸了出来,往谢贻香肩头缓缓抓落。
29 深夜暗试探()
那鲁三通此刻分明身在软轿之上,而谢贻香则是站在离他五步开外,双方相隔如此距离,鲁三通如果不起身离轿,即便他将一条手臂伸长到极限,这一抓也不可能触碰到谢贻香的肩膀。
可是在谢贻香看来,鲁三通这一伸手之间,虽然动作极其缓慢,却已几近完美。这看似漫不经心的随手一抓,其实乃是一记虚招,真正厉害的在于虚招之后的实招;当中竟包涵了武林中极富盛名的“空手入白刃”、“小擒拿手”和“鹰抓功”这三门武功之精髓,此刻任凭谢贻香往哪个方向躲避,都决计避不开鲁三通这一抓之下的后着。
既然避无可避,那又何须再避?眼前这“湘西尸王”既然要做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之举,谢贻香此刻“融香诀”已成,倒也不会畏惧于他。当下谢贻香冷哼一声,腰间乱离已然在手,却是并未出鞘,只是隔空斜指,遥遥对准鲁三通右肩的“肩井穴”。
如此一来,鲁三通的这一记虚招之后,无论转变为怎样的实招攻来,谢贻香的乱离都可以后发先至,抢先点中鲁三通的肩头要穴。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