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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根在毕忆湘的意识里,所以在她体内才会存有另一个“关公”的灵魂?而所有与关公有关的事宜,其实都是这位毕夫人从戏文或者书本里看来,以此构建出关公的生平,继而尽数灌输到毕忆湘的脑海里,成为她关公身份的回忆?
可是毕夫人此举又是何意,为何要对自己的女儿行此恶毒手段?如果说是因为得一子所谓的“报复”,那她这般做法,究竟又是在报复谁?是报复自己的儿子毕长啸,还是自己已故的夫君毕无宗?又或许是要报复整个毕家?
要说毕无宗壮年早逝,平生只娶过毕夫人这一房正妻,而毕夫人的出生则是当朝一品大将军南宫誉的亲妹妹。毕家和南宫家之间的交情,即便不及与谢家的渊源,也是交好多年的世家,毕夫人又怎会怀有如此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竟要做这般报复?再回想起福管家和毕忆潇方才的话,莫非追根揭底,还是因为毕夫人修炼那门“天龙战意”走火入魔,所以才会性情大变、胡乱行事?
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那“毕忆湘”在得一子的言语下,已开始重新混乱起来,就连眼神也有些涣散。得一子抓住时机,径直叩响“毕忆湘”的内心,终于开门见山地说道:“如果有一个小姑娘,便和故事里的那只小鸡一样,从生下来的那天起,母亲无时无刻都在告诫于她,说她并非凡人,而是东汉末年的关公转世;无时无刻、不分昼夜,就这么萦绕在她耳边说话,助她‘回忆’起关公生平的一切。那么待到这个小姑娘长大以后,纵然是个心智健全之人,潜意识里也会像那只小鸡一样,坚信自幼便扎根在脑海里观念,将自己当作关公。”
说到这里,他直视“毕忆湘”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这一切都只是个故事,是母亲给自己女儿讲的故事;只可惜女儿却把这个故事当真了。”
这话一出,那“毕忆湘”似乎已经彻底崩溃,再次变回女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不要听故事不要听你说的对,一直有人在我耳边说话一直在说我我好难受”随后她又换做男子声音,沉声喝道:“胡说八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关羽关云长便是!岂容你胡乱污蔑?”然而喝骂声结束,她又用女子的声音哭诉道:“帮我帮帮我”
眼前这一幕众人虽然看得不太明白,但眼见“毕忆湘”这般模样,只怕是当真要疯了,都不禁有些惋惜。可是转念一想,这毕忆湘一直将自己当作关公,岂非本就是个疯子?如今再疯一次,又能怎样?倒不如看看这个目生双瞳的小道士究竟意欲何为。
却见得一子取过旁边几案上的一盏茶,将里面的茶水连同茶叶一并倒掉,重新倒满一盏白水,然后又从腰间摸出方才画的那一张大符,迎风一挥,便让这张大符便在他指尖自行燃烧殆尽。得一子将烧剩的符纸残灰洒入茶盏,送到“毕忆湘”面前,沉声说道:“我是天目,与天相逐;睛如雷电,光耀八极。而今我已施展无上道法,尽数融于这盏符水之中,只要你一口喝下,便可摆脱一切恶鬼的纠缠;从此以往,也再不会听见有人在你耳边讲话。”
再看那“毕忆湘”的神情,此时已有两行泪水挂落,但口中却是用男子声音厉声喝道:“黄口孺子,胆敢谋害关某?当真活得不耐烦了!”她一面说话,喉咙里一面传出女子低声哭泣的声音,两两结合在一起,当真好不诡异;就好像是一男一女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正在全力抢夺着毕忆湘的身子,直听得在场众人毛骨悚然。
那得一子见状,当即厉声喝道:“呔!你当真好是糊涂,世间本无恶鬼,人心却存魔障。莫非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这所有的事情,不过一故事耳。而今故事早已讲完,你也再无需继续扮演关公,是时候做回你自己了!而你——乃是毕家四小姐毕忆湘!。”
这话一出,霎时间那“毕忆湘”仿佛是福至心灵,忽然接过得一子手里的符水,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得一子在旁捏出个手势,用食指轻轻触碰在她额前,缓缓念道:“灵宝天尊,安慰身形。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轩。”
只见毕忆湘重新睁开一双大眼睛,眼神却再不是之前那种呆滞无神,而是一股清澈见底的透彻,倒像是个正常人的眼神。她沉默半响,便用女子声音镇定地说道:“是的,这个故事的确太长了些,也太久了些,就好像是一个好长好久的噩梦不错,我是毕忆湘,毕家的四小姐毕忆湘!”
77 真亦假四人同名()
78 妒生恨茶香酥骨()
听到欧阳茶这番解释,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却又微感诧异,不知欧阳茶师徒为何要行此举。只听“谢贻香”接口说道:“此事倒不难理解,欧阳先生以行医立世,门下徒弟自然也不例外。然而治病救人之道,从来都是三分药石七分人心,患病之人若是信服医者,即便是身患绝症,药石所至也能事倍功半;若是患病之人对医者毫无信任,就算是伤风感冒的小病,纵有灵丹妙药也难以治愈,甚至根本就不会让这位医者替自己诊治。”
欧阳茶不禁感激地看了“谢贻香”一眼,点头说道:“不错,正是如此!我家住泰山脚下,每日前来求我问诊之人,少说也有一二十个,个个都点名要我欧阳茶亲自问诊。若是由我那两三个小有名气的徒儿接待,倒还罢了;若是分派给其他几个不成名的徒儿,求医之人说什么也不肯让他们医治,甚至还要以此闹事。所以冰台在江湖上闯出‘天针锁命’的名号后,我的其它三个女弟子,便一并使用了她的名号,说到底只是为了行医问诊时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弄明白了其中缘由,众人不禁暗叹一声,欧阳茶师徒此举虽是弄虚作假,但也属情有可原,终究还是因为人心难测,为了能更好的悬壶济世,才不得已而为之。
那“谢贻香”得意地瞥了得一子一眼,吞吐着旱烟笑道:“此事我早已知晓,却不想点破欧阳先生的难处。先前询问我家竞月兄的下落时,欧阳先生不小心说漏了嘴,说冰台和先竞月两人乃是在湖广相识。嘿嘿,要知道先竞月当时去往湖广,本就是顺带路过,那时恒王遇害于毕府的命案早已发生了半个月之久,欧阳先生和眼前这位冰姑娘自然也被困于毕府,冰台姑娘又怎会分身出现在湖广与先竞月相识?所以出现在湖广的那位冰台姑娘,当然不可能是眼前这位冰台姑娘。对此只需稍加推测便可知晓,你却要亮出这对红眼睛吓唬人。看你所谓的双瞳,只怕也是徒有虚名、装神弄鬼。”
得一子却不理会她,只是用那双血红色的瞳孔盯着冰台,冰台也毫不示弱,和他对视起来。过了半响,得一子缓缓说道:“你既是冰台,又不是冰台。四个人共用一个身份,相互间谁也说不清谁是谁,这种感觉的确不太好受。”冰台当即冷冷说道:“不劳阁下操心。”
得一子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若是治病救人,四个人公用冰台这个名字,毕竟是为了行善,心中倒也无需愧疚。可是一旦回归到各自的生活中,四个人之间的矛盾,甚至是嫉妒,却终究不可避免。”那冰台咬了咬牙,沉声反问道:“这又与你何干?”
得一子再次点了点头,说道:“的确与我无关,但却与本案有关。当日亲军都尉府的统办先竞月,奉皇命前来毕府暗查此案,却听说命案发生时毕府的客人里居然有‘天针锁命’冰台,必定也十分好奇,自己刚才在湖广结识的冰台,如何却能分身出现在毕府之中。所以他惊疑之下,便私下来找过你。”
耳听得一子突然提起先竞月,冰台不禁微微一颤,强自说道:“是……是又怎样?”
这回得一子却摇了摇头,冷冷说道:“你若是先竞月在湖广所结识的那个冰台,当然不会害他,可惜此冰台却非彼冰台。你和先竞月原本素无瓜葛,却因为嫉妒湖广那个和自己共用‘冰台’这个名字的同门姐妹,由嫉妒生出恨意,竟连先竞月也一并恨上了,所以便谋害了他。”
冰台脸色大变,嘴上却仍不承认,强辩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得一子冷笑道:“先竞月既然被称作‘十年后天下第一人’,本事自然不小。他若是下定决心要在暗中查探,自然不会胡乱泄露行踪,更不可能有人害得了他,所以先竞月遇害,唯一的可能便是被人出卖。而知道先竞月行踪的,在座便只有他曾私访过的常大人和你冰台,这个谋害先竞月的凶手,当然便在你们二人当中。”
那常大人虽已是稀里糊涂,听到这话,连忙叫道:“下官……下官可没出卖过先统办,便算是借我十个胆子,也绝不敢冒犯直属于皇帝的亲军都尉府!”主人席位上的毕长啸忍不住开口喝问道:“冰台姑娘,当真是你谋害了先统办?”
众人先前因为关注恒王遇害的真相,虽然知道亲军都尉府的先竞月在毕府里出了意外,倒也并不如何在意。此时听得一子旧事重提,大家才逐渐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正如常大人所言,先竞月乃是直属于皇帝的亲军都尉府统办,几乎可以算是皇帝私人派遣的钦差,如今就连他也在毕府里遇害,对毕家而言无疑是火上浇油。可是听到得一子的这番说辞,众人又不禁心生疑惑,以冰台这点微末道行,就算当真由妒生恨起了歹意,又怎么可能谋害堂堂“十年后天下第一人”先竞月?
眼见冰台咬紧牙关,来了个死不认账,得一子倒也不以为意,当即便将目光投向她身旁的欧阳茶,淡淡地问道:“所以谋害先竞月一事,自然也有欧阳先生的参与。”欧阳茶脸上抽搐半响,正待答话,冰台却已抢着说道:“不错,是我害了先竞月。当时我给他喝的茶里下有酥骨麻药,与我师父毫无关系!”话音刚落,欧阳茶便厉声喝道:“住口!”
眼见师徒二人这般反应,在场众人心中已是雪亮一片,顿时哗然开来。得一子冷笑几声,便用他那双血红色的瞳孔仔细打量着欧阳茶,似乎要堪破他的内心深处。旁边的冰台见状,连忙说道:“你说的一点也不错,在湖广和先竞月相识的那个冰台,其实是我二姐。无论人品相貌还是针灸医道,我皆不及二姐,所以心中一直妒忌于她。前番先竞月将我当作二姐,所以在私下前来找我询问案情,待到弄清楚我并非二姐之后,顿时失望至极。”
说到这里,她眼中不禁露出一丝凶光,狠狠说道:“我一来妒忌二姐居然能和竞月公子这等人物结交,二来……二来也对先竞月起了爱慕之心。既然先竞月这等人物我得不到,又何必要将他留给二姐?又或者是将他留给谢封轩家的三小姐?于是我便起了歹意,以帮助先竞月恢复功力为由,给他喝下了一盏放有酥骨麻药的‘峨眉雪芽’。”
听完冰台这番讲述,整个前厅里都是嘘声一片,想不到鼎鼎大名的“江南一刀”先竞月,竟然折在了冰台这个小姑娘的手里,而且还是因为这么一个近乎荒谬的理由。却见得一子用那对血红色的瞳孔凝视着冰台,缓缓道:“你要替你师父顶罪,你师父却要替旁人顶罪,只你们师徒二人,说到底都只是帮凶罢了。如今我既然提及此事,当然已经洞悉一切,你们想在我面前遮掩,不过是徒费心神。区区一盏酥骨茶,十几枚金针,还没资格谋害先竞月;真正对先竞月下手的,却是另有其人。”
那欧阳茶和冰台二人同时喝道:“住口!”得一子哈哈一笑,说道:“事到如今,就凭你们两人,还能保他到何时?也罢,既然你们让我住口,我便暂且放过他。”说着,他果然转过身子,迈步向那峨眉剑派的“雕花剑”赵若悔走去,再不理会欧阳茶师徒二人。
这一幕直看得众人莫名其妙,得一子都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又何必还要故弄玄虚、不肯明言?那毕长啸忍不住喝问道:“你且说清楚了,究竟是谁谋害了先统办?”
却听“谢贻香”突然叹了口气,一脸不屑地说道:“唉,当真是一帮蠢材,直到现在还没弄明白。有资格谋害先竞月的还能有谁?当然便是我们这位屠凌霄屠前辈了,对此我方才便已说得清清楚楚。至于这个双瞳妖道,不过是探究到了一些细枝末节,所以在此大言不惭;其实他所说的一切,都只是在证明我方才的结论罢了。”
79 存善恶天理人欲()
一时间,众人不禁再次望向正在椅子上打盹的屠凌霄。只见屠凌霄闭着眼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不错,当日我击溃那个白衣青年,用的也是关公雕像手里那柄长刀;就连那青年手中的宝刀,也被我当场劈毁。”
听到这话,在场